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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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嬸最後一程
藤椅上披著紅毯,毯上放置阿狗嬸的遺照,遺照前擺設一排八仙桌,桌上排滿一碗碗山珍海味,該是兒媳出錢充場面孝敬阿狗嬸的供品,雖然花冤枉錢令周紹崑夫婦有點心疼,但是習俗上孝男孝媳不便管事,一管事將落入不孝的罪名,一切開銷均由地方士紳統籌代辦,明知多少有點任人宰割,多少難免有些虛帳,但是『擺陣頭』不能輸人家,主事者慣例的報酬、回扣也不能討價,周紹崑夫婦不便多說,反正各喪家都是一樣,而且還有弟弟分擔,錢撒下去就是,只祈望母親吃飽後趕快走完最後一程。 靈堂內側橫批上高掛『孝心長在』,上聯為『執孝杖披蓑麻伏思猶虧子職』,下聯是『感慈烏懍風木抱憾莫報親恩』。橫批的『孝心長在』令人感覺相當刺眼,上下聯對句周紹崑夫婦是否會領悟,甚至帶來一點點兒悔意,外人不得而知。 「孝男就位」禮生(禮儀師)唱著: 「上香」、「再上香」、「三上香」 「進爵、爵酒、酹酒」、「再爵酒、再酹酒」、「三爵酒、三酹酒」、「爵酒、獻爵」 「伏匐、樂止,讀祝官請就位,宣讀祭文」 讀祝官略帶感傷語調朗朗誦著: 「維------中華民國一百零一歲次八月二十又三日,子周紹崑、周紹銘,謹以清酒庶??羞致祭於先批許太夫人之靈前曰,嗚呼!母懿德兮、謹慎慈賢,生我育我兮、訓誨淵源,我期母壽兮、億萬斯年,胡為一疾兮、寢舍遽捐,使我兒輩兮、腸斷流連,呼天 踴兮、風木淒然,音容何適兮、杳隔黃泉,四顧徬徨兮、如狂如顛撫膺呼號兮、欲見無緣,幽明永訣兮、抱恨綿綿,母其有靈兮、鑒此清延,嗚呼哀哉,尚饗」 「拜、再拜、三拜、四拜、伏匐入幃」禮生眼見讀祝官誦畢,繼續唱著…… ****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左鄰右舍七嘴八舌祝賀聲不斷。令阿狗嬸高興得合不上嘴,許久也無法回應。 結婚已八年,肚子始終就是不爭氣,如今能添一丁,八年來的自艾自怨均一掃而空,婆婆更是喜溢眉宇,全身是勁,在阿狗嬸房間跑進跑出的,又是豬乾、又是腰子、又是黃花魚,還加上一些中藥補品,就是要把阿狗嬸的月子坐好,以便有充足的奶水來餵寶貝金孫,何況這是八年來天天盼望、天天期待的結果,周家已三代單丁相傳,如今蒼天能賜一子,怎不令婆婆高興得手足無措,感恩得涕泗交流,也不管入產房禁忌,各祈求過的廟宇均準備三牲、鮮果、金帛前往答謝,並虔誠祈求各神明能保佑再賜金孫,最好也能獲一孫女,那該多好;就這樣,婆婆整整搭公共汽車繞全金門兩天,連小金門仙姑廟都去參拜。 滿月了,阿狗嬸抱著寶貝兒子出關,來做彌月的親朋好友送上金飾、衣衫或現金給予祝福;中午席開八桌宴客,老實木訥的阿狗眉飛色舞的陪伴在母親、妻子及寶貝兒子身旁,一桌桌敬酒,隨著道賀聲不停的說:「謝謝!」、「謝謝!」。 平常不喝酒的阿狗嬸也喝了一小杯,滿臉通紅,有點微醺。 「取名了嗎?」舅媽輕輕的問。 「取了取了,是莊老師依據生辰八字命名,叫什麼什麼…」阿狗嬸平常只喊小名,轉頭要阿狗回答。 「名叫紹崑啦!」阿狗滿臉得意。 「好名字、好名字,將來必能成大器」舅舅說了好話。 「看他方頭大眼,鼻孔挺直,天堂飽滿,就知道是福相,長大後一定會做大官,也一定會非常孝順。」姑丈好像會看命似的。 親朋好友嘰哩瓜拉的說盡吉祥話,讓阿狗嬸眼前浮現了一幅幸福美景,真希望紹崑能早點長大,那後半輩子就有所依靠了。 ****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狗嬸將紹崑照顧得無微不至,阿狗也更加賣力工作,除了做土水師傅外,還種了幾塊高粱、花生、蔬菜,就是要儲存足夠資金,不但供應紹崑將來求學之需,更要讓紹崑有好日子過。 週歲了,阿狗嬸買了兩三百份紅龜糕分送親朋好友及全莊各家戶,抓周時,紹崑貪心的左手抓起一個紅包袋,右手又拿了一個算盤,把全家樂得像中了愛國獎券一樣。 「你們看!你們看,紹崑一手拿錢一手取算盤,將來必定是做大生意的料,財源滾滾來ㄚ。」舅舅又說了吉祥話。 「我門周家要發了,紹崑鐵定能光宗耀祖。」姑姑的小眼睛噴射出一股光芒。 「紹崑能有成就,那是我門全村的福氣。」鄰居阿福嫂的嘴角散發出一股酸味,像打破一瓶醋似的噴射開來。 「對阿!對阿,紹崑做大生意的話,不要忘了僱用我們;但是,看在鄰居份上,工資可要多給一點。」阿堅嬸附和著,看不出些許表情。 大夥兒的好話與祝福,把阿狗嬸弄得感激涕零,許久答不上話來,後來還是婆婆老練,客氣的說:「還小,還小!長大還要經過一段漫長時間,有成就的話,一定不會忘記妳們的。」 阿狗總是站在一旁陪笑,臉上表情難掩得意與滿足。 **** 紹崑在阿狗嬸全家人呵護照顧下,終於上小學了,第一天上學時阿狗嬸準備了兩顆紅蛋,告訴紹崑要在書桌上來回滾動兩圈,表示圓滿與順利,才會讀好書;並叮嚀一定要聽老師的話,跟同學相處要和睦,並要好好用功讀書,考好成績回來等等。 小學六年來,紹崑果真聽了母親的話,品學兼優,每次月考總是名列前茅,連老師都誇獎有加,獎狀掛滿客廳牆壁,每逢親朋好友來訪,都要炫耀一番,誇獎紹崑有多好多好。但是六年來,周家也發生了許多事情。首先應了婆婆的祈求,阿狗嬸又生了一男一女。但在紹崑讀小學四年級時,婆婆跨過八十高齡壽終正寢,紹崑讀小學五年級時,阿狗也因肺積水過世,全家重擔落在阿狗嬸身上,雖然阿狗身前遺留一筆現金,但一家四口日常開支所費不貲,遺留積蓄,免強維持到紹崑上高中二年級時就已坐吃山空,為了生計,以及供兒女三人求學費用,剛好住家附近分發一連駐軍,連長了解阿狗嬸處境後,交代連上弟兄把衣服送請阿狗嬸洗燙,賺點工資,工作雖勞累,阿狗嬸始終任勞任怨,默默的扛起母兼父職責任,就這樣,紹崑順利完成高中學業,弟弟紹銘上國中二年級,妹妹紹芬也已小學畢業。 **** 「阿母!阿母!大學放榜了。」紹崑上氣不接下氣從門外衝進屋內。 阿狗嬸以期待又緊張的口氣問著:「考上了嗎?哪所大學?」。 「當然考上了,是台大電機系,大學第一志願。」紹崑好興奮。 「真的謝天謝地。」阿狗嬸轉頭朝門外仰首雙手合十膜拜著。 考上了,阿狗嬸高興一下後臉上浮出一股憂鬱,雙眉深鎖,思索著:「龐大的學費要到那裡去籌湊?」 紹崑看母親臉上表情,知道阿狗嬸在煩惱學費問題,立即說:「阿母,我知道家裡沒錢,乾脆不要讀了,我去工作賺錢算了。」 「傻孩子,台大電機系好多人都考不上,怎能輕言放棄;錢不是問題,阿母會去想辦法。」 「噢!」紹崑點了點頭。 畢竟是不到二十歲的孩子,紹崑無法體會阿狗嬸內心的沉重。 翻箱倒櫃,阿狗嬸把所有的現金清點數遍,還是不夠,看了看箱角邊破舊的小鐵盒,含著眼淚低沈的呢喃:「阿母!女兒不孝,為了紹崑的學費,我沒辦法,只好把您送給我的首飾拿去變賣了。」眼淚像破堤般的一湧而出。 **** 皇天總算不負苦心人,四年來阿狗嬸辛勞的代價沒有白費,紹崑大學畢業後,經教授推薦,到縣政府以委任一級課員任用(當初金門實施戰地政務,公務人員不用經過考試分發,縣長可直接派任),工作態度主動積極,深獲長官器重。一年後,經媒婆介紹王家莊一位王宛如姑娘,說有多好多好、多賢慧、粗細都會;相親後雙方均感滿意,阿狗嬸就以十擔豬肉、一萬六千聘金將她迎娶過門。進門時可能犯沖,也可能王宛如個性太嬌太霸道,或是娘家沒將她教好,對阿狗嬸不但不盡孝道、不晨昏定省、不噓寒問暖,反而常常忤逆;阿狗嬸為了息事寧人,深怕造成紹崑心理壓力,兩面為難,也就忍氣吞聲,不便言談。起初,紹崑還會說上兩句,勸勸宛如,但久而久之,應該是常年累月枕邊細語使紹崑感染了宛如的不孝,對阿狗嬸的態度採取了隨風起舞,不但不理不睬,甚至大聲頂撞,完全忘記了母親為了他一生的勞累,茹苦含辛的栽培,弟妹看在眼裡,好心酸,但卻長期沉浸在大哥的淫威下,都敢怒不敢言。阿狗嬸不堪受盡折磨,長期壓抑,身心受損,病了起來,這段時間都是弟妹輪流照顧,紹崑夫婦總是以工作繁忙為藉口,好多天都沒去探望一次,全村的人相對指責、謾罵,也無法改變紹崑夫婦的心意,真是枉費阿狗嬸為了完成紹崑的學業,幫阿兵哥洗衣洗得雙手凍傷破皮的苦楚。 解脫了,阿狗嬸病了七個月後含恨離開人間,一生辛勞換來臨終時眼角的三兩滴熱淚…….. **** 公祭完畢,禮生高喊:「沒拜到的來拜一下。」 最後各工作人員一起拜了四拜,各忙各的,隊伍便隨著開路神,像龍一般的往前走動,親朋好友、左鄰右舍隨著靈車後面送阿狗嬸最後一程;喪家披麻戴孝的走著,哭喊聲不絕於耳。 「妳去把宛如的頭蓋掀開來看看,看她是假哭還是真哭,我猜,應該沒半滴目屎送阿狗嬸上山頭。」阿福嫂又雞婆起來。 「不用看,百分之百是哭假的啦!」對方回應著。 「妳們看,紹崑這不孝子連假哭都不會,真是撩連啊。」炳泰嬸感慨的長嘆一聲。 「阿狗嬸一生拼死拼活,把自己蹧蹋得不成人形,紹崑如此不孝,真是該天打雷劈!」火生氣得咬牙切齒。 靈車慢慢駛進金城公墓,靈柩在數人合力下輕輕放進墓穴,禮生高喊著: 「孝男恭請祀后土官,祀后土官請后土神君,上香、再上香、三上香,獻酒.、再獻酒、三獻酒,讀祝官請就位,宣讀祝文,鞠躬、再鞠躬、三鞠躬,獻饌,獻金帛,禮成,哀眷致謝禮一拜。」 「孝男恭請銘陞官,上香、再上香、三上香,獻酒.、再獻酒、三獻酒,獻金帛,進銘陞,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哀眷致謝禮一拜。」 「孝男恭請點主官,上香、再上香、三上香,獻酒.、再獻酒、三獻酒,獻金帛,請主,點主(念點主口訣),禮成(焚金帛),哀眷致謝禮一拜。」 一切就緒後,喪葬隊伍隨著大鼓吹又開始往回走,公祭現場一片凌亂,花圈、罐頭塔架東倒西歪,花卉散落一地;靈堂內側拆下的橫批『孝心長在』,及上下聯的『執孝杖披蓑麻伏思猶虧子職、感慈烏懍風木抱憾莫報親恩』橫躺在艷陽下,在烈日映射,顯得相當孤單與無奈。 到喪家了,紹崑雙手捧著母親牌位,眼前浮現一幕幕母親生前的影像,關心、呵護、教養、滿臉滄桑,突然間,一陣天昏地暗,號啕大哭,跪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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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相遇
親愛的阿肥: 你現在在做什麼呢?在草地上盡情的奔跑翻滾?還是為了找不到我們嗚嗚的哭著……。 你走了,媽媽突然發現生活中有好多習慣要改:每天,總要煮5杯米的飯,因為你很會吃;出門總是大剌剌的不鎖門、因為你會顧著;回到家要停車總要朝車庫大喊:阿肥!走開!因為怕壓著你……,現在,一切都要提醒自己:飯煮少一點、門好像沒有鎖,唯獨,回家還會不自覺喊:阿肥……然後頓住,因為你不在了。 七年前,毛茸茸的你攢到我懷裡,盯著你兩顆圓滾滾的眼睛,有點笨有點憨,就這樣你來到我們家,怯生生的你花了2天才不哭,一個多月後,你學會了爬樓梯,蹦蹦的跟著我們上樓睡覺,活像一隻跟屁蟲似的,你終於把這裡當成家了! 你很乖、也很聽話,骨頭放在你眼前,沒有說:「可以!」你絕對不敢吃;教你握手,你學會握完一隻換另一隻;要你趴著,你就乖乖的貼著地板,我們一直認為你懂得我們的話、甚至是眼神。 還記得嘛!我們總會在假日的上午,全家開著小黃到海盜船公園玩,你總像發瘋似的在草地上打滾,不服輸的要衝上溜滑梯、甚至很有勇氣的沿著水池邊緣走過去,最後當然是掉到水裡換來一身濕!回家幫你洗澡,你卻不留情的甩了我一身水! 還記得嘛!哥哥和姊姊最喜歡跟你玩躲貓貓,先讓媽媽把你哄著,然後他們躲起來再小小聲叫你,此起彼落的,把你搞得團團轉!小姐姐最喜歡跟你滿屋子轉圈圈跑,聰明的你還會回頭追得她大喊:我輸了!我輸了!而爸爸最喜歡找你哈菸,逗得你跟他比跳高……,這些,你記得嗎! 你知道為了你,全家開過幾次會嗎?這一年來你抵抗力變差,陸陸續續擦藥吃藥都不見改善,看著喜歡奔跑的你一天比一天消瘦,最後困在角落裡,我們的心是矛盾的……,我們想要守護你一生,卻不忍見你受苦。最後我們決定,要讓你留在我們身邊到最後那一刻,但是,事情的發展總讓人措手不及。你急速的癱了,徐徐細細的嗚咽著,我們知道你不舒服、你痛。我們又開了一次會,小姐姐哭著不要把你送到動植物防疫所,但是,看著你的痛苦,她默默無言的跑上樓大哭。 阿肥,你承受身體的痛苦,我們承受情感的煎熬。 是你有靈性吧!選擇了你想走的路,也成全了我們。那一天,難得暖暖的太陽,我們把你抬到屋外曬曬太陽,懶懶倦倦的,買了你最愛吃的雞排,你想吃,卻連咬到嘴裡咀嚼的力氣都沒有。我們看著你,眼淚啪啪的往下掉,我們知道,你要離開我們了……。 晚上8點多,你等到爸爸下班回家,摸摸你的頭,你用力的喘了一口長長的氣,要跟我們道別了是嗎?全家圍在你的身畔,輕輕的摸著你的頭、撫著你的身體,叮嚀著你:好了,就要不痛了,你乖喔,阿肥…… 你就這樣走了……我們很不捨,但是,我們更希望你過得好。 小姐姐畫了一隻開心在天堂跑步的你,寫了一篇短文,送給你: 嘿!我最親愛的阿肥~你過得好嗎? 昨天……很早的就去睡了個覺 之後8點多媽媽就叫我起來……希望看阿肥最後一面 當我看著你那衰退的眼神 和剩下一點點的氣息…… 令我感到超級難過……雖然我知道你本來就身體不好 但是當你往生時……感覺 就好像一場夢 你從我的眼中……一點 一滴 的 就這樣……沒了心跳 當我一年級時……剛剛遇見你! 我不太喜歡你!但是之後我都常常跟你玩…… 還常常摸摸你…… 你 真的對我們很好 當爸爸回來 我起床了後 你才從我們的生命中消失 希望你在天堂……能夠盡情的奔跑 盡情的玩耍……偶而 也要從天堂探探頭看看我們噢! 能遇見你,是一場很美的夢。 是啊!阿肥!能遇見你,真的是一場很美的夢,謝謝你一生的陪伴,我們會慢慢去習慣沒有你的日子,也會把你的樣子深深的深深的印在我們心裡。 肥肥!你要幸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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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三榮民系列 散播希望的種子—呂寶玉
織網捕魚為生計,出航帶漁具,歸程滿載笑嘻嘻;當漁郎將性命交給大海,魚兒不上,常有為之扼腕的時候。 儘管雙親捕魚維生的收入不穩定,養家糊口有困境,家庭很清寒、手頭又吃緊,兄弟姐妹多,排行老么的呂寶玉寧可食殘羹剩飯,亦不願淪為「新婦仔」的命運,祖籍金門溪邊的她如是想……。 生於民國十九年,家裡住溪邊,兄弟姐妹有五人,生活重擔壓垮了父母的肩膀;排行老么的呂寶玉、三歲那年被送出家門,地點在沙美萬安堂後面的一間古厝,對方是親戚,平日兄弟姐妹喊她表嬸,然而從此刻起,呂寶玉則要叫她一聲阿母。 養母有兩個女兒,分別為一、二歲,養父在日本人來金門的九天前去新加坡,再也沒回頭,親人望穿秋水心難過;原本在家排行老么的呂寶玉、成為這一家庭的成員後,角色一變,躍升為姐妹中的老大,從此重擔壓肩膀,生活磨難跟隨她。 聽說日本人要來金門,大難將臨頭、性命有堪憂,人心惶惶不知將來日子怎麼過,養母與姑丈等一行人、決定帶著她們姐妹到大陸躲藏,而後姑丈等人下南洋,一個禮拜後、養母不知何因又帶著她們姐妹回轉家鄉。當她們見到日本軍,手拿刺刀站衛兵,威風凜凜盯人看,幾乎讓人嚇破膽。日本人住在宗祠與教會,身為長女的呂寶玉到陽翟撿柴火,被日本兵撞見,喝令她將整擔柴火挑到營房供他們當燃料,她心驚膽顫照著做,爾後陰影在心頭。 姑丈去新加坡,姪兒亦想去暹邏,據說被番婆下蠱,身體就此出了問題,隨後回金門,住到呂寶玉的家,她們照顧他,直至臨終前,才落葉歸根回到生長的家園,在祖廳裡會祖宗,人生就此劃下休止符,呂寶玉雖然卸下照料病人的重擔,依然不捨生離死別的心酸。 國軍來時,她的生活更悽慘,青年軍佔據了家園,只剩一間房間和廚房;門板被拆卸,大廳裡頭、祖龕供奉先人、地板睡著軍人,她們母女為了安全起見,以破木板及舊草蓆遮住房門口,以防外人來偷窺。 家中日子已經不好過,偏偏在十幾歲時遇到了乞丐,時常提著「乞食袋」、挨家挨戶要飯吃,他以榕樹枝綁舊銅錢,再繫緊紅布條,口中嚷著「頭家娘一個分,通予頭家趁大錢」;有人尖酸刻薄罵他一聲髒兮兮,趕快滾回去;亦有人不屑一顧地關起大門,而呂寶玉則是起了憐憫之心,拿東西分給他吃,並囑其路上小心。 養母的兩個親生女兒,一個十歲過世,另一位則招贅北貢兵後,不幸於四十九歲那年往生;而呂寶玉於民國四十三年出嫁,自此,歷盡滄桑、受盡苦難。但是上蒼注定的姻緣,縱然成事在兩岸,不論時間多久,總會結成雙。而其夫婿黃國存,於民國二十七年元月,受訓於「閩南八縣人民動員抗敵幹部教導總隊」;而後於二十九年十二月,於「福建省地方行政幹部訓練團鄉鎮長訓練」;又於三十四年七月在「福建第四區各縣地方行政幹部聯合訓練」,接受鄉鎮長受訓一個月;復於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金門縣政府委令代理金湖鄉鎮長,月支薪水六十七元;三十五年元月二十八日,金門縣政府委令代理沙美鄉鎮長,月支薪水七十五元,時任縣長為葉經奏先生。 在廈門已娶妻生子的黃國存,民國三十四年、到金門履新期間,將妻兒接來同住,當鎮長一年,不想再當公務員,即回大陸自己買豬羊,在市場做生意。有天騎著單車到市集,看到多人神色慌張、猶如在逃難,不解為何有這般的景象,妻子告訴他,共產黨在整肅,難容於國民黨的存在。黃國存於是在外躲藏四十餘天,不敢回家園,而後隻身一人、僱船來金門,這曾經熟悉的地方。 曾與黃國存共事的幹事,兩人如兄似弟,將他接來同住;而為掩人耳目,不讓政府將他當匪諜,黃國存知道自己回不去,決定在金門娶妻,有個正式的名義,方能安身立命在島嶼。因而透過他人的幫忙,湊合兩岸的姻緣,與呂寶玉這樁婚事,她的生父出面斡旋,但養母不同意她出嫁,於是黃國存付了一筆錢之後,始讓她遷戶口,從此獲得了自由身。 黃國存與友人在沙美合夥經營雜貨與菸酒生意,友人顧店務,他則跑外務;於民國四十三年完婚後,呂寶玉小產,兩年後,當她再次懷孕,喜悅才上心頭,黃國存卻因打針引起副作用,住進醫院四個月,大小手術十餘次,大腹便便的呂寶玉每天舟車勞頓,來回醫院與家裡,所幸因做生意而認識了某位醫官,在醫療上給了許多方便。 術後的黃國存因身體狀況不許可,無法跑外務,而與友人對調工作;兩人互有家庭,而後將店產均分、各自經營,從此,黃國存自己開業,除了煙酒、雜貨,他還兼賣植物種子,店雖換了地方,但經營時間近一甲子。 黃國存篤信基督,當他來到金門時,沙美已有基督教會,傳教士為大陸人,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那天,夫妻躲入防空洞,突然一發砲彈擊落在洞口,他的妻子心驚又膽顫,決定離開金門去台灣,從此傳教的重擔就落到黃國存的身上,而該名傳教士至今已有九十四歲的高齡。 平日拿香跟拜的呂寶玉,嫁雞隨雞飛,跟隨黃國存信奉上帝,黃家四代與上帝同在,每個星期天固定做禮拜,教堂裡,來自四面八方的教友川流不息,他們將聖經與聖詩廣為傳播。 甲種公職候選人考試及格的黃國存於八十六歲那年,蒙主寵召,夫妻雖然相差二十歲,相敬如賓誰也不吃虧;當他安詳的離去,呂寶玉與子女隨侍在側,他們以基督教的儀式,將其埋葬在榜林的基督教墓園。每年清明節當天,教友一起出動唱聖歌,並僱工整理墓園,雖然陰陽隔兩地,但呂寶玉不後悔嫁給黃國存這夫婿,他的精神將永遠與其同在。 八十三歲的呂寶玉目前與次子黃中復同住,兒子以開計程車為業,她則在自家店裡販賣各式各樣的植物種子,除了打發時間,亦延續著黃國存生前的心願,將希望的種子撒播在金門的這塊土地上,讓它開花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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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就是要說出來
「○宸,今天天氣那麼冷,怎麼只穿短袖阿!」 「老師不是跟你說過變天了不要再喝冰的嗎?這樣會感冒的。」班上有一個男孩○宸,他是家中最寶貝的兒子,媽媽把他照顧的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班上同學都叫他「小胖」!每次小胖的要求,如果媽媽覺得合理的都會盡量滿足他。但是,因為家中的經濟問題,所以沒有辦法給他太多額外的物質需求,不過,如果可以的話相信媽媽都會盡量滿足他。 小胖是一位非常好面子的學生,我看他每次進教室都帶一罐飲料,每當學生在流行的小玩具,像是翹牌、憤怒鳥的小球……,他都會想辦法去收集整套過來,然後帶到課輔教室裡把玩,有炫耀的意味在。他的同班同學私底下都會跟我說,他媽媽對他很好,要什麼有什麼,出門前媽媽都還會給他錢。但是,在我跟小胖的對話中,聽不到任何有關於感謝媽媽的話語,而是說一些媽媽的負面詞語! 「○宸,你今天怎麼遲到啦,今天是媽媽載你來的嗎?」我問。「才不是咧,今天我自己走過來的,我走了一個小時耶!」○宸自豪的語氣。 「哎呀,老師,你不要聽他亂說啦,剛剛我明明就有看到他媽媽載他來,他最好可以走那麼遠的路過來啦!」其他同學答道。 「我媽才不會載我來咧!他根本就不管我!」○宸反駁。 「恩,○宸,媽媽不是對你很好嗎?我聽同學說……」我說。 「誰說的阿,他很兇好不好,常常罵我打我,上次還要去拿菜刀K我……」○宸。 哇,聽到這一段,真得有點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宸的媽媽,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母親呢?是像○宸所說的,會是拿著菜刀對孩子發脾氣;還是像其他同學所說的溺愛孩子的母親呢?這個羅生門,就要讓我在親師會中把它打開! 在親師會當天,我第一個就是找○宸媽媽談話,在交談中我聽到媽媽對於○宸的關心與期望,想要讓這個兒子變得更好、可以給予他更多的資源與機會發展。後來,我把同學的話跟○宸自己的話說給媽媽聽,媽媽對同學所說的「溺愛」反應非常大,對○宸自己所說的內容沒有太大的反應。 「我沒有太寵他,家裡也不可能說他要什麼就買什麼給他,我管很嚴,不會這個樣子。但是,有時候他就會回家亂,看到同學有什麼就想要什麼,不買給他他就會發脾氣、丟東西。然後我有時候因為太累,脾氣上來就會罵他,有時候會兇一點沒錯……。」 「有一次他還說要離家出走耶!老師,你知道這個小孩子有多難管嗎?」 「對,上個禮拜三,我太生氣然後有打他,所以他那天到學校(課輔)臉才那麼臭,是我的關係啦,小孩子不懂事,那天對老師也不好意思……。」 媽媽既想要表達出對兒子的關心,又不想讓我覺得自己是一位溺愛孩子的媽媽;對孩子是那麼得愛護,但是又沒有表達出來讓他知道。最後,媽媽除了要求我多注意他的功課之外,還要特別注意他的行為。 反觀班上其他孩子,阿禾跟小威,他們與阿嬤是多麼的親密。從小媽媽就離開身邊,阿嬤就是一手帶大他們的媽媽!阿禾的阿嬤說,阿禾會跟她撒嬌、會幫阿嬤按摩,給他零用錢五十塊,他都會拿三十塊還給阿嬤,說自己用二十塊就好,有時還會親阿嬤的臉頰。小威的阿嬤也以自己的孫子為耀。因為小威家庭的關係,阿嬤從小就很心疼這個小孩,每次小威都會躲在阿嬤的身後躲避爸爸的責罰,阿嬤是他的避風港,也是他最愛的家人。跟阿禾一樣,他會去抱阿嬤,知道阿嬤的辛苦,所以會幫阿嬤作家事,幫忙分擔責任。小威的阿嬤說,小威是比較皮,不過,他真的很貼心,也很懂事。 是不是因為失去才會更懂得珍惜擁有,離開才會開始想念?○宸有一位超級愛他的媽媽,但是他不懂得珍惜,一天到晚說媽媽怎麼虐待他、多麼討人厭。自己已經讓媽媽養的白白胖胖、高高壯壯的了,口袋裡媽媽給的零用錢、書包裡的玩具已經比別人多很多了,但是,○宸還是覺得自己的媽媽比不上別人的媽媽。反觀阿禾與小威,就是渴望母親的關愛,就是沒有媽媽,所以看到阿嬤對他的愛,才如此懂得珍惜。 其實老師心裡知道,○宸也是因為愛面子、個性拗,才會有如此的表現。○宸也是很愛媽媽的,只是他跟媽媽都不太會表達對彼此的愛,不敢說出來。 一個小小的親師會,帶給了我許多感觸,謝謝親愛的同學們給我那麼多的感動。或許是自己太多愁善感,但是,沒有辦法常常回家的我,不禁開始感覺以前那「強壯的臂膀」、「溫暖的避風港」,一直幫我扛著頭上那片天的巨人,也變老了,變脆弱了。 余光中有一首詩這樣寫道: 母難日,今生今世,我最忘情的哭聲有兩次,一次在我生命的開始,一次在妳生命的告終,第一次我不會記得,是聽妳說的,第二次妳不會曉得,我說也沒用,但兩次哭聲的中間啊!有無窮無盡的笑聲,一遍一遍又一遍,迴盪了整整三十年,妳都曉得我都記得。 ──余光中 《母難日三題之一 今生今世》 有多久,你沒有抱抱媽媽?有多久,你沒有回家?又有多久,你沒有說出對母親的愛與感動?小的時候在寫一些八股文章時,寫道有關孝順這類的文章,一定會用到:「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這句話,但是,當時能有多少感受呢?親師會結束後,我馬上打了一通電話回家……。 「爸、媽,我愛你們!」 還剩不到半個月學校就放寒假,但是我知道你已經想我很久很久了,我也超級超級想念你做的菜。你一定每分每秒都再唸我要好好照顧自己,但是,我覺得你跟我學生的媽媽一樣是木訥的,不會表達,而我也跟大部分的學生一樣,愛在心裡口難開!長大了,看到更寬闊的地平面之後,還是覺得金門,我的家,是最美最好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有我最親愛的家人在那個地方思念著我、等著我回家。 每天的每天,不要忘記對你愛的人表達愛。愛,就是要勇敢的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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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爾的綽號
從什麼時候開始,友好的朋友不再以名字稱呼? 從什麼時候開始,除了父母給的名兒外又多了其他代表? 小到大,若真要道出個所以然,還真是個難題 依稀記得孩提時分,一身圓滾模樣…… 外加皮膚敏感造就臉頰不時紅咚咚傻樣…… 於是乎!蘋果綽號就此產生 也或許父母給的證明湊巧有個同音字使然 就這麼著,蘋果綽號開始形影不離的,跟隨著 憶起第一次聽到好朋友用另類的文詞喚著的當下 心中除了一股親切釀的情滿溢胸懷外,還滲了點絲絲的喜悅 就像是陣陣馨香氤氳裊裊的圍繞彼此身旁,那麼樣的溫暖且令人眷戀 綽號!就像是把鎖匙,開啟了人與人之間還隔閡存在著的那道無形的牆 淡淡的親切感取代了原本還陌生著的往來互動 熟悉感已然漸而瀰漫在彼此生硬著的嬉笑招呼裡不斷竄浮 用不著太多的語言,只需輕輕喚起這句無形的咒語…… 真實姓名!是父母所給,具有重大意義。除非必要則坐不改名、行不改姓 虛幻綽號!是無心造就,蘸有親切意念。呼喚的頻繁程度甚遠過真實姓名 漸漸……好友同儕之間的親切問候大剌剌的早被綽號取代 雖時而看來有些本末倒置之感,但綽號就是如此媚力無擋 像小名般的如影隨形,儼然成了生命裡的第二個代名詞! 不知道朋友們從小到大,是否也握有這把無形的鎖匙? 又是基於怎麼樣的機緣與心態去成就而成? 有時想想,當見著了逗趣可愛的名號,總會惹得人不禁莞爾一笑…… 深知其綽號,卻不見得知其真實姓名是何的情況早普遍存在於你、我、他之間 但不可否認的是,「綽號」它的確神奇的拉近了彼此那股原有的距離與陌生感! 人與人之間,卻因為綽號而搭起了一座座友誼的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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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言鳥語專欄 80年代的電視勞軍盛宴
70-80年代,在電視媒體的強勢傳播下,電視歌曲成為臺灣的大眾流行歌曲。電視演藝成為臺灣來金勞軍的主流,演藝類型更強調歌舞。大型表演在各戲院舉辦,舞台上,聲光設備齊全,除了歌星依序歌唱外,主持人以幽默的串場營造歡樂氣氛;小型康樂則深入營區,讓歌星與戰士進行同歌共舞的互動。 80年代,中共停止炮擊金門後,兩岸關係走向和平,金門勞軍演藝的活力依然不減。只是在軍中藝工隊逐漸精簡收編之後,三家官方電視臺一年三節的歌舞已變遷為金門勞軍活動的主力。 三家電視臺各組勞軍團的常態勞軍。如1983年1月,臺視春節勞軍團一行35人在總經理的率領下,抵金作4天的勞軍,活動分兩組,節目主持人亦雙生雙旦,倪敏然和侯麗芳、胡鈞和李麗華,團員有藝術歌后閻荷婷、山地王子萬沙浪、楊貴媚、陳凱倫等。表演地點包括花崗石醫院、金東守備區、金西守備區、小金門、大膽、二膽等,在營區表演,風聲、雨聲加寒氣逼人,但演藝人員的勁歌熱舞,為寒冬裡的官兵帶來陣陣暖流。最後一場在擎天廳。 又如1988年7月,為慶祝八二三炮戰勝利30週年,楊麗花歌仔戲團抵金拍攝《楊麗花向三軍致敬》特別節目。勞軍團一行47人,浩浩蕩蕩赴小金門勞軍演出,除了官兵,阿公、阿婆更是追著爭看楊麗花。晚間在擎天廳的盛大公演,司令官體貼老人對楊麗花的心儀,特別指示縣府安排50位阿公、阿婆專車接送觀賞。楊麗花歌仔戲團全體團員以載歌載舞的方式,表演了他們平時難得一現的現代歌舞,蓮步配搖滾,古戲加新粧,尢其是新生代的陳亞蘭、紀麗如,表演〈為青春歡唱〉、〈濃妝搖滾〉等歌舞,活力十足。最後的壓軸戲,才由楊麗花、許秀年及全體歌仔戲團員演出歌仔戲《唐伯虎點秋香》。 基於國防部在金門設有華視轉播站,金門人家家戶戶看華視的特殊因緣,華視對勞軍金門的陣容也一向最為盛大。如1980年9月,華視秋節勞軍團一行39人,浩浩蕩蕩,在總經理的率領下抵金展開為期8天的勞軍。團員包括《神仙‧老虎·狗》張帝、張魁、凌峰,玉女陳淑樺、范丹鳳、熊海靈等,鑽石陣容,星光閃爍。 白天,團員兵分二路,深入部隊演出,甚至乘風破浪,搭專船前往大膽、二膽展開4個小時的勞軍,「藝高人膽大,膽大守二擔」,「大膽擔大擔,島孤人不孤」,華視秋節勞軍以輕歌妙舞,來讚美壯士 的氣勢如虹。晚間,則合聚擎天廳作公演。 後數日,老牌藝人蔣光超趕來助陣,一出場,詼諧滑稽的動作,即帶來哄堂歡笑,而一曲招牌歌〈包青天〉,更是唱得音正腔圓,句句嘹亮,令人直讚寶刀未老!最後一日,連影后梁兄哥凌波也來了!參與最後的4場勞軍,第二次來金門的梁兄哥,依然以他招牌的黃梅調〈樓臺會〉,如泣如訴地傾倒柳營。此次華視的秋節勞軍團,可謂精銳盡出,熱情百分百,全島軍民因此而沸騰數日。 又如1986年3月,華視神仙歌仔戲團在當家小生葉青的率領下,抵金作5天6場的勞軍歡民表演。因為只能看華視,所以金門人對華視神仙歌仔戲團的支持度最忠誠,號稱「從3歲到93歲的金門人,無人不識葉青」,華視神仙歌仔戲團連日來在金門造成歌仔戲旋風。 神仙歌仔戲團在金東戲院、金西戲院下午、晚間各演一場。戲碼皆為《八美圖》,小生葉青俊逸瀟灑,嗓音低沈,小旦林美照,外形纖細,黃鶯唱腔,對手戲演來精彩迷人!故阿公、阿婆顧不得吃飽飯,早早到戲院前排隊搶位子,場場爆滿,一票難求。 除了臺視、華視,中視當然也有勞軍金門行,只是陣容就略遜一些了。如1982年9月,中視秋節勞軍團一行36人,抵金進入軍區、離島,作為期5天13場的演出,節目由充滿喜感的脫線、阿西、柳哥共同主持,團員有祖母演員金彬、青春少女吳雪芬、周嘉麗等,演出節目有歌、有舞、有短劇,所到之處以小型康樂方式和官兵打成一片,唱跳一起,甚至進入山洞中的花崗石醫院與醫官兵共歡樂,最後一晚,在擎天廳作盛大公演。 80年代來金勞軍的電視歌舞更是以歌為主,以舞為輔,且歌舞的形式與內容不再拘限於軍中歌舞的戰鬥性、陽剛美。電視歌舞能反映台灣社會各階層的多種心聲,亦能兼容陽剛與陰柔的風格。 凡是電視流行歌曲,即是廣受戰地歡迎的勁歌,包括台視鄧麗君溫柔甜美的〈小城故事〉、〈何日君再來〉、〈甜蜜蜜〉,中視鳳飛飛真誠樸實的〈望春風〉、〈愛的禮物〉、〈掌聲響起〉,華視高凌風動感新潮的〈大眼睛〉、〈姑娘的酒窩〉,陳淑樺嚴肅悲憤的〈自由的女神哭泣了〉等等。至於熱舞,只要是漂亮熱情的女星,不在乎舞藝水準高低,戰地軍士們都會熱情迎賓、瘋狂鼓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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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八卦街
1949年歲末,九龍江口彈丸孤島,青年戰士與人民解放軍,血染金西沙灘,中國海上孤島-金門,一夕名聞中外,金東金沙灣遭無情截斷,自此,不再對外通商與通航,自此,金東沙美港都,美日戰車轟然進駐,凱旋青年戰士,枕戈待旦,只為,光復神州國土,那,屹立天地間七百年之迂迴八卦街巷弄間,頓時,青年戰士與島民如織,萬商雲集,士農工商物資應有盡有,猶如大觀園。1958年823,人民解放軍捲土重來,再戰英雄島,47萬發鋼鐵砲彈,日夜轟襲孤島,那,血淚換取的勝利,金門島,幾成廢墟,人民大量遠離家鄉,客居復興基地-臺灣,不願,棄守千百年先祖家園之島民,忠誠與青年戰士相依為命,軍民一家親,自此,金門島之軍人多於島民,自此,金門島凡事以軍事反攻、軍事安全為主,島內之商業行為,開始風水輪流轉。 躲過倭寇與海盜侵擾之金東沙美港都,終究不敵區域內人口之大量分散,那,傳承百年之商業市集遭到分流,造成,那,屹立天地間七百年之迂迴八卦街巷弄間,從此,不再青年戰士與島民如織,萬商雲集,從此,不再士農工商物資應有盡有,從此,日漸荒蕪。2006年歲末,那,迂迴八卦街後代子嗣,有感先民篳路藍縷開創歷史,遂發起沙美老街保存運動,歲月悠悠,轉眼,天地已輪轉六載,那,迷魂八卦街,現今,依然落寞,並,更顯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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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古幽情
走一趟浯島民俗文化村,靜靜欣賞十餘棟先人留下來的房舍,以及精心規劃的民俗文物館、禮儀館、喜慶館、生產館、武道館、休閒館、古官邸等展覽場,感覺到心中充滿感恩的心情,因為那是一個難忘的心靈饗宴之旅。 由於這些刻意保存的展覽館,有廣為蒐集金門島上居民所留下來的各種文物,所以在極其愉悅的參訪之餘,不禁讓人覺得彷彿穿透時空一般,體會到早期居民的生活點滴,而且也極其欽佩與羨慕其結合大自然之智慧建築,想像居住在這麼富有詩情畫意的環境當中,應該會興起一種蠻幸福的感覺。 提到對於早年文物的感動心情,有一位朋友的嗜好就是蒐集古老的文物,舉凡早期農村家庭使用的器皿、耕作用具、鍋碗瓢盆、田地契約或是「蓋有年矣」而懷舊的東西,都是他所喜歡珍藏的範圍。 「他將大部分薪水都花在收購古早文物之上,而不是購買名牌衣物,尤其那些在大家眼中破銅爛鐵或是被遺忘的東西,卻是他所極力典藏的珍寶,所以是家喻戶曉而名副其實的尋寶者,而他本人則更坐擁成果斐然的收藏品而樂此不疲!」地方媒體用專文的方式加以報導。 因為大家都知道他的嗜好與習慣,所以除了他本身熱中於搜尋那些寶物之外,很多好朋友們也會熱心幫忙,只要打聽到有任何早年所使用過的舊物品,總會通風報信而把消息告訴他,而他則會馬上前往一探究竟,假如遇到喜歡的舊物品,通常就會當場談妥價錢而歡天喜地帶回家。 「看到老公這麼著迷於蒐集古文物的癖好,剛結婚的時候確實不太能夠接受,而且更覺得有點吃味;後來經年累月而習慣了之後,其實也學著慢慢接受這些收藏品的可愛之處,所以倒是能夠在欣賞之餘,甚至也會協助他尋找這些令人懷念的物品呢!」他的太太接受記者訪問時表示。 由於朋友這項特殊的嗜好早已名聞遐邇,所以除了大家會協助通報在哪裡可以獲得古早的文物之外,許多社團或公家機關辦理活動之際,偶爾也會商請他提供收藏品以茲展覽。 當朋友接獲類似展覽邀請的時候,他則非常樂意將寶貝東西讓大家分享,所以總是盡心盡力而予以配合展出;至於在展覽會期間內,他更全程的在攤位上興致勃勃而詳細解說。 當然這些五花八門的古早文物,有些體積時在是極為碩大,因此在朋友鄉下老家的三合院裡,利用存放在尚稱完好的房屋和風雨遮棚之中;而其它比較輕巧的東西,則擺放在目前居住的房屋裡,並且經常拿出來把玩和整理。 朋友自得其樂於這種特殊的嗜好,雖然有人覺得不可思議之餘而不便苟同,可是對於一個擁有類似喜好的人而言,其實就和蒔花弄草的習慣一樣,都是一種陶冶心情而讓人心曠神怡的興趣,所以能夠當作一輩子的最愛而不悔。 然而也有人不太認同的認為,他把大部分金錢花在這種收藏品之上,究竟是不是一件聰明的事呢?換句話說,那些古早文物有朝一日能否轉換為價值連城的物品而獲利?或是子孫們等到他百年之後,這些數量龐大的古物品是否會四處流落他方?假如果真如此,那麼他這麼費心蒐集的成果,豈不是白費心機了呢? 談到這樣的結局倒是令人覺得心情很複雜,因為畢竟那是一種必然而且會發生的結果,好比即使是古代帝王或豪門所珍藏的寶物,到了最後若不是進入墳墓當作陪葬品,其它也絕對會自然而然的更換了主人,所以終究宛如是春夢一場而空歡喜。 其實這種情況正反映出生命真正的價值,而且也詮釋了物質欲望的虛擬情境,當然並不是屬於任何人所可以永久占有,所以才讓很多哲學家或宗教家悟出了珍貴的大道理,並且呼籲人們珍惜所有而盡力點燃生命燦爛的火花,才是最為實際與應該要遵行的生活哲理。 當然人們看待朋友蒐集古物的嗜好之餘,其實也可以用另外一個角度切入,那就是抱持著平常心和喜悅的心情來過日子,不必過於沉溺在外在有形和虛無的物質桎梏當中,才不會因為過度「役於心」而覺得痛苦不堪。 人們如果可以領悟這樣的情境,而且不會讓本身的嗜好,無止境的來左右自己恬淡的心靈,那麼在每一個人的生命過程當中,其實需要培養一種正確而真正的嗜好,以便在內心深處用來增添五彩繽紛的雅趣,進而編織一個瑰麗而有意義的人生。 然而回過頭來看浯島民俗文化村的價值與魅力,也許人們可以發現很多逐漸流失的文物,必須有人願意來蒐集和規劃,才能夠永遠保存下來,當作一個時代的紀錄和見證,以便後人可以發思古之幽情,那麼才是文化傳承的真諦與實際作為,以及很有價值的生活品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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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局一隅
元旦假期過後,我到郵局辦事,一抽號碼,竟要等22人,本想改天再來,又想反正沒事,就坐下靜靜等待。 我坐的位置,是屋子最裡面,對面的櫃台是閒置著,櫃台內有一位年輕小姐穿著便服,心想:可能是工讀生吧!看她低頭忙得不可開交,也不知在忙什麼,我拉直身軀一瞧,覺得她好似在忙著處理一些文件,用膠帶粘著封口,不是很熟練,因為膠帶粘在一起了,她只好把粘在一起的膠帶用力扯開,膠帶卻又不聽指揮,有處沾粘,有的破裂掉。 正在又撕又粘時,一位穿著制服的女士(像是主管級的)走過來,看了一眼,說:「用釘書機訂一訂就好了,何必這麼麻煩?」年輕小姐聽了,就轉身去找釘書機,穿著制服的女士順手拿起一些紙張,又說:「這些表格怎麼沒蓋章呢?」聲音裡已經有些火囉!年輕小姐的臉頰都紅了!突然又響起又急又怒的聲音,「該不會信封裡的表格也沒蓋章吧?!」完了完了!連我都替她緊張起來了!「撕掉重來!」話是輕輕的,但那些表格被重重甩在櫃台上!此時,我低下頭來,不忍看那女孩的表情了。 好不容易叫到我的號碼,辦完事,匆匆離開,不敢、不忍回頭去看一眼。 突然我心中浮出最近流行的22k的問題。 年輕小姐也許她一如現代的年輕人一樣,很順遂從小學、國中、高中、大學一路念上來;想必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只怕也只是要孩子念書再念書,什麼事都不必做!把書念好即可。所以雖是個大學生,卻什麼都不會做,無法應變各個狀況! 辦事「事倍功半」,能力普普,經驗又不足,在在可能需要假以時日的歷練,甚至需要在職訓練。那請問如何能要求高薪呢? 也許,能熬得住調教,耐得住一時的低薪,忍得住別人的「指導」,用虛心、誠懇、用心去面對一切挑戰,幾年之後,年輕小姐就成了穿著制服的主管級了,人,不就是如此代代相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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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那個漂流瓶
小時候,家在海邊,推開家門,就是臺灣海峽。 海水時常送來五顏六色的漂流瓶,打開密封很緊的瓶蓋,裡面有香皂,有餅乾,還有傳單。有的傳單上還畫著一座山和一個湖。 村子裡,家家戶戶都撿過漂流瓶。人們悄悄地把餅乾吃了,把香皂用了,卻把傳單燒了。只是因為那漂流瓶又好看又結實,常常被各家各戶留做當儲物罐。 到海邊等待漂流瓶,成了漁村孩童每天睜開眼就想做的事。每次撿到漂流瓶,我都會想,漂流瓶,你從哪裡來?是誰,在你的肚子裡裝滿好東西?我曾對著大海呼喊,但回答我的只是海的歎息。 起初,大人對我的疑問諱莫若深;被我纏得沒辦法後就偷偷告訴我,那是從臺灣漂來的,那裡住著臺灣同胞。但我還是不明白,臺灣同胞為什麼要送漂流瓶來,而我們撿到了為什麼還不能聲張? 真想去漂流瓶出發的地方玩啊!這個夢想,偷偷地陪伴我很多年。 上學後,課本告訴我們,臺灣,是祖國的寶島,那裡有日月潭和阿里山。當第一次從課本裡看到日月潭和阿里山的圖畫時,我一下子怔住了,那不是漂流瓶裡裝著的嗎? 什麼時候,我可以去寶島,去看看日月潭和阿里山呢?這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夢想,出生成長於福建沿海前線的許多人都曾對寶島魂牽夢繞。日月潭和阿里山,對我們而言,不只是知名風景區的名稱,而是一種複雜情感的寄託,這是遠離沿海前線的人們不容易理解的。 所以,四年前,當我們的老總,廈門日報社社長、總編輯李泉佃先生告訴我,我將作為唯一的平媒記者隨大陸赴台遊福建首發團前往臺灣採訪時,我驚喜萬分。我至今都清楚地記得收到李總這條短信時,是站在哪個路口,那天的天氣是多雲還是陰天。我的書櫥裡也一直珍藏著臺灣「新聞局」簽發給我的採訪證,此前,與臺灣隔海相望的福建省,已有不少記者去過臺灣,但他們都只能以交流的身份去,我能正式以記者的身份前往,無疑是時代變遷的恩賜,是托本報作為海峽西岸最好主流大報之福。 我赴台後,李總要夜編中心給我開了一個專欄,每日發表我在台的所見所聞。他為專欄取名「年月走寶島」,而非「年月走臺灣」。一詞之別,感情深淺立見。 記得赴台前,我曾逛了廈門幾家主要書店,想找本寫臺灣山水的書,無果。從臺灣回來後,我把這一購書遭遇向廈大出版社時任總編輯陳福郎先生訴說,他剛好也看了我在廈門日報上開的專欄,儘管專欄只開10天,隨著赴台遊首發團的返回而結束,但陳總說給他留下了印象。於是,我倆約定,把「年月走寶島」寫成一本書! 當編輯把《年月走寶島》這部書稿送到陳福郎先生手中終審時,離我們的約定已過三四年。書店裡已不乏寫臺灣的書。我們都感慨時光如梭,我成為一個孩子的母親,而陳總也從總編輯任上退休了,但還留在出版社負責社科類圖書的終審。他關注著每個出書細節,小到作者簡歷的設計都要親自把關。讓我尤為感動的是,這三四年裡,他從未催促我,在出版業日益速食化的時代,放任我「走啊,慢慢欣賞」。這位著作甚豐、閱書無數的前輩深知,好作品,是需要時間的。儘管我這次撿回的「漂流瓶」不一定讓他滿意。 回想這三四年裡,我得益於工作平臺--台海雜誌社,時常穿梭於兩岸,初次的驚喜之情已被平常心取代。我擁有了數位交情甚厚的臺灣朋友,他們中,有在國際上享有盛譽的學者,也有天天為生計奔波的商販。正是他們的無私擔保和熱情接待,才使我走遍寶島,直達絕大多數陸客無法到達的地方。 在遍覽寶島風景時,臺灣友人成了其中最美的一道。他們中有一位,竟然是當年漂流瓶的製作者。在兩岸對峙年代,他供職於臺灣「國防部」,專門創作漂流瓶裡的傳單,搞攻心戰。多年後的今天,當「對上號」時,我們都感慨萬端。只是這回,攻心與被攻心的,攜起手來,創作攻讀者之心的「漂流瓶」。 寫到這裡,我突然想,書裡那一篇篇文章,不就是一個個漂流瓶嗎?瓶裡裝著的不是高深的理論,也沒有沉重的情感,有的只是大白話、五彩圖和小貼示。我希望,讀者每打開一個漂流瓶,就能輕鬆領略一道寶島風景。而不是像我小時候,每旋開一次漂流瓶,內心就會傷感一下。 書出版時,我兒子剛滿10個月。有一天,他也會像小時候的我,走到海邊。那時,他撿到的漂流瓶,會從哪裡來,裡頭又會裝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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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觀光是追光更是聚光──讀《年月走寶島》
蔚藍色的臺灣海峽曾波詭雲譎,無法逾越的萬頃波濤,讓大陸民眾對祖國寶島臺灣產生無限的遐想,如今雖然海峽已一派祥和,資訊又發達,她那神秘的面紗早已揭去,但人類天生就有好奇心,走遍大江南北之後,於是多人把旅行的目光投向海峽的東岸。 當搭載大陸居民赴台旅遊福建首發團的客機降落在臺北松山機場時,兼具遊客、記者、作家三棲身份的年月與109位遊客一時交織著親切感、神秘感,開始了10天對寶島臺灣的探秘。《年月走寶島》的作者既是隨大陸「首發團」的遊客,也是第一個真正以記者身份踏上寶島臺灣的福建平媒記者,此後,她作為大陸第一份同時面對兩岸的專業涉台新聞月刊--台海雜誌的社長、主編,時常穿梭於兩岸,足跡遍佈臺灣城鄉。在書中,年月為人們展現了臺灣的自然人文景觀,精美的圖片、質感的文字和實用的觀光指南,讓讀者親切體會到「首發團」的新鮮親切感,一起追隨記者的獨到眼光看臺灣社會萬象,一道沐浴著作家柔韌的歷史人文情懷。 就像人們提起巴黎,就會想到羅浮宮、凱旋門、香榭里舍大道一樣,一說到臺灣,就會想起阿里山、日月潭,當然,臺北的101大樓、臺北故宮也是為人所津津樂道的。「首發團」由一般居民組成,年月夾在其中,他們的笑靨,他們的驚歎,他們的興致,那種「到此一遊」的滿足感,年月在書中或用鏡頭、或用文字,一一作了定格。被稱為「臺北新地標」的101大樓,拿下了「世界高樓」四項指標的三項世界之最,即「最高建築物」、「最高使用樓層」、「最高屋頂高度」。這座大樓呈向上開展的「花開富貴」形狀,作者說:如果西方摩天大樓像對天空劃了一刀,是對天空的「挑戰」,那麼,臺北101則像竹子一樣「節節高升」,是對天空的「尊敬」。當他們乘坐世界最快的電梯,只用37秒時間就到達第89層觀景,將臺北市容盡收眼底時,他們似乎聽到大樓作品的創作者李祖原的聲音:「你一看就知道它是屬於東方的。」無怪乎臺北人動不動就對初來乍到的客人建議,應該到101大樓看看。從101大樓開始,作者隨「首發團」的遊客,把臺灣的美景盡攬懷中,留下一路的勃勃興致。 年月把自己匯入遊客中間,同喜同樂,忘乎所以,但她沒有忘記自己的記者身份,記者的目光對社會萬象在新奇中更為銳利更有聚合力,於是在《年月走寶島》中,我們從照片的選取,文字的表現,都讓未臨其境的讀者別有洞天。 夜市是臺灣平民社會的天堂,是「平民夜總會」,它通包了人生的四大享受--吃、喝、玩、樂。作者看到本地人一家幾口手拉手逛夜市,他們隨著人流往前逛,見到喜歡的就買,逛累了就吃。在夜市裏,沒什麼清規戒律可剝奪俗世的歡樂。有近千個夜市分佈在臺灣的各個角落,有人以狀元、探花、榜眼來選出位列前三位的著名夜市,臺北的士林夜市位居狀元,台中的逢甲夜市摘得探花,高雄的六合夜市得到榜眼。作者也告訴讀者,夜市又是選票富礦,從「總統」選舉到鎮長選舉,夜幕四合,參選人就帶著團隊到夜市一家家拜票,與店家與食客博感情。「檳榔西施」也是臺灣的一景,全臺灣的檳榔攤約有兩萬家,檳榔西施超過兩萬人。作者但見長途司機邊叫喚邊走進店裏:「小姐,來兩粒!」是指檳榔,還是?語義雙關,大家心各肚明。雖然檳榔有提神作用,但提神作用的可不只是檳榔,還有火辣的檳榔西施,讓人眼睛發亮。臺灣的農村像是觀光區,康乃爾大學農學博士出身的臺北市原市長黃大洲就說過:「我們讓城裏人反過來愛農村。」我們從走在鄉間小徑的老人,鄉村的民居,鄉村的漢堡店,鄉間的休閒農場,在在感受到城鄉的幸福指數似乎在逆轉。 作者還是一位作家,在休閒的走馬觀花中,無論是自然景觀還是人文景觀,都浸潤著作者細膩的人生感悟,充盈著歷史人文情懷。透過美輪美奐的外表,在歷史的深處也曾迴響著前進的艱履;在一派祥和寧靜中,也有著曾經因阻隔產生的誤讀。《年月走寶島》以質感的文字帶我們作了深度的旅行。 距台東18海里的綠島,早期叫「火燒島」,曲折多變的海岸景觀和綺麗的海底世界,使這個小島成為臺灣東部的海上樂園。年月提醒人們:綠島曾是一座監獄,著名作家柏楊、李敖就在這裏被監禁,十年煉獄為柏楊贏得「十年小說、十年雜文、十年著史」的美譽。她告訴人們,曾廣為流傳的歌曲《綠島小夜曲》,是表現綠島一位土生土長的姑娘,與一位監禁在島上的政治犯的淒婉愛情故事。作者寫道:「懷著如此感傷而美好的情愫到綠島遊玩,想來眼裏見到的不會是寸草不生的火燒嶼,而是和它的名字一樣綠油油、金燦燦的景致。」綠島曾是臺灣歷經煉獄的縮影,那一頁不堪回首的歷史終於翻過去,人們現在享受的綠島是世界上三大海底溫泉之一,漲潮時溫泉被海水淹沒,退潮後溫泉便露了出來。歷史與現實不也在時過境遷中若隱若現中嗎?士林官邸從戒備森嚴的蔣介石「總統官邸」,開放為民眾都可入內嬉戲遊玩的臺北第一座生態公園,則是臺灣從威權時代走向「民主」社會的一個縮影。《蔣公遺囑》、《蔣公紀念歌》當年曾是臺灣小朋友必背的課文,必唱的歌曲,甚至每回老師一說到蔣介石時,大家都要趕緊正坐或立正以示尊敬。如今人們走進士林官邸有興趣的則是宋美齡的故事,「她的永不重複的旗袍、永不卸下的妝容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談資。」 這本臺灣旅遊文化書,不僅圖文並茂,欣賞性、可讀性兼而得之,作者也沒有忘卻它的「指南」功能,在每篇篇首編排了畫龍點睛的「名片」,在篇末附上內容擴展的「小貼士」和「鏈結」,可以說是一冊在手,寶島走透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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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起
為什麼世間會有一些容貌相似的臉孔,在陌生的人群中勾攝即將遺忘的往昔?那眉宇、那身影,像是從迷霧中走來,想談談過去共同的歲月吧!那段相知相惜的日子,卻又不能再提了。 我有時會有一股衝動,想去聽聽風聲,是一份癡心,想去捕捉風中是不是混著舊日的歌聲?楊柳在風中款擺,姿態萬千的傾斜在池邊,是熟悉的風景,我的往事就從那裡開始。我們所有浪漫的情境,有意無意的浮現,縱使自然是自然,人為是人為,時間總在笑和淚裡流去。 鐫刻深刻的情感,在時空的磨洗下,漸漸模糊,漸漸失去知覺,有時竟有一絲罪惡感升起。濃郁的情感終有淡到無味的結局,此時便有老去蒼涼的感慨,是情到濃時反為薄嗎?愛憎分明的當口又如何相信這種可能? 為什麼在現實生活裡不能去關心、不能去問呢?也許關心是牽掛,而有時我們得避開此種眷戀。假如真讓我們不期而遇,該以何為主題交談呢?敘說另一半嗎?豈是彼此可以承擔的諷刺。談子女嗎?可真是沒有交集也失去趣味。別來無恙嗎?顯得空泛及不安。 只有沉浸在回憶裡吧!是不是再用笑和淚以及澎湃洶湧的心情告別? 若只有沉默加上沉默,那才是真正的悲哀吧! 我們都倔強,自別後一直不願碰觸彼此的生活,所以不能感知對方的心裡究竟受傷多深,甚至自始至終我們相互了解。 當時的激情澎湃,是誰開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呢?也許人生就是如此,許多問題是無解的。 台北的記憶變成我生活中的一個小角落,偶爾休憩沉思的,但是卻得小心翼翼的被保護,以免在不經意中傷了平凡的歲月。只有從相似的人身上去拼湊浮起幾則沉沒的佚事,悲喜也微波,不再巨濤翻岸。 再十年,也許連你的名字也顯得陌生異常了。 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