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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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願
想著兩天的行程,無論如何一定要前往海印寺朝聖,心裡念了好些年,可總是會被人、被事給耽擱了。 在浦邊的四姑家門口,和表弟問起前往海印寺的交通方式。他笑著說也太巧合了,隔天正好是農曆十七,在山外車站有接駁車的服務,當下有一種幸福來得太突然的感覺。細雨綿綿中,搭上接駁車前往,親切的志工們輕聲叮嚀上下車注意安全,被關懷的感覺真的很溫暖。路程中和另一半說起兒時從沙美搭公車到陽翟,下車後沿著上山的步道前進,一路勇往直前的走到海印寺,許是身旁有同學相伴,倒也不會覺得累,說著話聊著天,好像很快就到了。 數算著前一次到海印寺是何時,竟然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可是,又好像還是昨天,阿嬤嘆氣的說著:你爸要去苗栗說親前,我去海印寺求籤,都說差六歲的姻緣不好,可兒大不由娘,妳爸還是非妳媽不娶。只要看見爸媽鬥嘴,阿嬤都要說起海印寺卜卦的靈驗;接著會再說起當年炮戰,阿公帶著十來歲爸爸一同前往自家的田地搶收農作物,誰知道一顆砲彈正好打到田裡,硬是濺起了鋪天蓋地的泥沙,把阿公整個人埋得只剩一根腳趾頭,一旁的爸爸驚慌失措,立即雙手拚命的挖著泥沙,終於把阿公救出並扛回家,奄奄一息的阿公病得很重,眼看著命在旦夕,阿嬤聽著長輩們的勸說,在家門口捻香朝太武山跪拜,求海印寺觀世音菩薩顯靈救救性命垂危的阿公,是夜,馬蹄聲由遠而近,熬煮中藥的鍋子濃濃的藥香瀰漫整個屋子,阿公喝完這鍋中藥後,人清醒了,也慢慢地恢復體力,因著菩薩的庇祐,家裡的頂梁柱逐漸恢復了健康。阿嬤信神佛也在村里行善助人,日常裡除了家裡早晚的三炷香,年年的農曆正月來到,也都要孫輩們前往海印寺祭拜,求菩薩庇佑,子孫們平安健康、貴人相助。 接駁車上,看著兩旁熟悉的花崗岩,時光彷彿穿越到多年前,阿嬤的叮嚀猶如在耳邊。接駁車下車後,隨著人潮前往海印寺,聽著殿內頌經的經文,想著晚年病痛纏身的媽媽終於不痛了,雖然嘴裡總是說著要放下,可在梵音繞耳之際,經文的字字句句還是如針刺般扎在胸口。微雨中行走於寺旁小徑,同行的人笑著說,金門女婿當了快三十年,終於有緣來到海印寺。菩薩前躬身行禮,他說:就像金門阿嬤一樣,就是求家人平安健康。有了年歲後,家人的好才是最大的願望啊! 年年都要回官澳家裡走一走,身上好像裝了定時器般的由不得自己,曾經念想了多少年沒到訪的海印寺,心頭的願望突然就達成了。我想著一甲子前的那支籤文,如果當年爸爸聽了阿嬤的話,沒有娶基隆醫院幫官澳鄉親回信的護士,也許很多人的命運會改變,只是往事已如煙散。在述美國小學姐們的陪伴下,與後埔街頭店家的兒時鄰居敘舊,說起遠嫁的客家女兒,她感念曾有的照顧,絮絮叨叨之間,已臨近登機的報到時間,這才依依不捨約了下次還要再見的承諾。這一刻,心裡好感恩,在海印寺想著母女情緣已盡,菩薩知我思母心切,許我再能聽到媽媽曾經視病猶親的照顧過許多村子裡的人。來年和更多的來年,我會再回來,尋訪舊時的記憶與足跡,也聽聽鄉里鄉親說故事也說說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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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旅記手札十二則
1. 山下誰嚷嚷 笑山高仍見小天下 好漢來挑戰 呼朋引伴來不嫌老 2. 草山藏哲禪境有陽明 硫磺谿溝泉水潺流去 嗅得幽豁泡足閑 徒嘆峰頂尚在眼前高 3. 親山步道愜意迎山客 幾個車馬遶山空 豈笑我足下功夫未征伐 登山口處秘徑寂寂依是寥寥 4. 十八份岔路道上尋覓俓 只聞山雞啼叫頭上幾片雲 遮不住的山頭浸濕襯衣 望石梯蜿蜒不見底 5. 親山是我夢 卻說幽竹溝壑滿陡峭 陽光苦難見縫啊 山鵲吟歌迴盪是醉俠 6. 岩階直上天 哭也膝蓋真鐵齒 一階迴遶一階高 可恨無語不見峰 7. 白雲邈遠晴空好湛藍 雲深不見遮艷陽 汗如潰堤無乾爽 無言也是無聲 8. 山在近旁路杳杳 階石片半峭崖老樹蔭 青苔卵石孤寂誰來掃 總在老萊子歡笑裡更顯闃寂 9. 野餐閑坐階石上 誰來共餐 蜂蝶醉來又亂舞 唯有蟻群總愛討個夢來搬 10. 眺望關渡臨淡水河畔 星羅棋布好個塵囂 獨拋中正山寂寥 好個野百合來襯映 11. 觀景台上空憩處 一隻狗兒半慵懶 山客臥椅半夢中 突兀問答非所問 12. 再觀導航似有誤 眾老漢兒膝蓋無恙否 卻說鵝卵石邊山竹老 就此笑別中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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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梢的阿富伯
很努力打拚大半輩子,也曾二十幾年中壯歲月到對岸開工廠,兩夫妻直到有年歲了才衣錦還鄉。除了自己本來居住的房子,又添購兩棟房子,生活不虞匱乏。生養三個兒子,各自在職場拚搏。老大在知名企業擔任高階主管,自己已買房,很過得去。三個兒子都三十好幾,老大也將近四十。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阿富伯此刻最大的願望就是孩子早日成家,左盼右盼,三個至少有一個先結,趁體力還行,擺明送一棟房子還幫忙帶孫子。條件不可謂不優渥,但始終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 前兩天遇見阿富伯,眉宇之間喜氣洋洋。我半開玩笑說:「有喜事喔,什麼事這麼歡喜?」阿富伯迫不急待說:「我大兒子結婚了。」嘴裡迸出這幾個字,每個字都像在跳舞,可見有多高興。女孩才二十幾歲,在生物科技公司上班,能力相當。上上星期大兒子回來說要拿戶籍謄本,當爹的說:「你當初買房在桃園,戶籍就遷到桃園,你忘了呀。」兒子才猛想起是有這麼一回事。然後納悶地問起要戶籍謄本做什麼?兒子說要跟女朋友辦理結婚登記。反正大家都忙,先登記,以後找時間再去度蜜月。簡直是平地一聲雷,現在年輕人真這麼沉得住氣呢。事前一點風聲都沒走漏。而父母事到臨頭才被告知而且還雲淡風輕。問女方有誰參加?說女孩的奶奶。阿富伯說我跟你媽也會參加。這一聽,對方還在上班的父母也請假出席。雙方親家直到當天才見面,歡歡喜喜吃了一頓飯。 之前老有朋友問起是否成「公」了,阿富伯總是笑著回答說:「八字沒一撇呢。」可緣分到了,任誰也擋不住。親家很開心,飯桌上感恩女兒能找到這麼優秀的另一半,阿富伯回:「是我兒子更有福氣,能娶到妳女兒,我這當爹的高興都來不及呢。」 老大結婚了,阿富伯夫妻高興得眉飛色舞,等著抱孫子囉。趁年輕,體力好,生的小孩也比較健康。而且女人生完產是一生中最漂亮的時段喔。阿富伯這麼語出鼓勵,也盼望老二老三能快馬加鞭,那就喜上加喜,此生圓滿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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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我們的海洋--少尉見習官航海的日記
「乘長風、破巨浪」是從小深植腦海中的海洋夢想,對大海上的許多傳說與憧憬,就在歲月中堆積醞釀著。一直等到民國七十一年正式加入海軍之後,才有機會一償宿願。當真正踏在海上,才知道海上的男兒、四處漂泊的水手,要接受許多大自然的挑戰和磨練,更要面對無數不可能的任務。人說:「行船走馬三分險」我卻認為「行船走馬處處皆險」,大海的詭譎多變和巨浪的無情,隨時都有被吞噬的危機。面對海洋,覺得人是那麼微小脆弱如滄海之一粟。記得穿著雪白色軍服的那段年輕歲月裏,航海就是每天必須進行的生活課表及行程。在經歷大風大浪與生離死別之後,曾是青春熱情的少尉見習官,而今已邁入耳順之年,對人生的想法、生命的價值與意義,更有不同的詮釋與註解。 南部的港灣平靜無波,如熨斗滑過的綢緞布匹平靜無波。我們的軍艦(老陽編號:902)正緩緩通過外海燈塔的A點,這次是執行五日耐航及偵巡任務,艦艏除了破浪前行激起浪花聲和隆隆引擎聲音外,鹹鹹的空氣和海風伴我一路隨展開這趟征途。剛掛少尉軍階的初航那一年,時序初春季節,航海時鐘指向08:30的剎那,就在艦長的指揮下令,一聲二纜Let Go,正式啟航執行海上訓練與操演與偵巡警戒的任務。軍艦依航海程序緩緩駛離了南部的港灣。航行到指定的定位海域定點後,實施第一個課目:「小艇吊放操演」,當航海廣播本艦實施「小艇吊放」時,操演官以最快的速度穿著戰鬥服裝及備便各項裝備至小艇區就位,艦務長以純熟的專業知識帶領著各部位的弟兄,備便操演。而三位同時登艦的少尉見習官,負責拿筆記本和鋼筆,將所有操演的動作節次、口訣、操作指令及注意事項,逐一的詳細記載並於結束後,書寫心得報告作業呈交給副長批閱,作為艦上見習的考評依據。資深的航海士官長一聲令下,急促的腳步聲和人員操作口訣聲與小艇機械臂轉動聲,形成海上的另一種風采。小艇成功的著水,脫離、解纜、啟動舷外機,一連串的動作完成後,就在艇長的指揮下,以流線型的身驅在藍藍的海洋上,繪出一個雪白色的圓弧。 當「小艇吊放操演」課程訓練結束後,小艇緩緩吊起歸位。此時,戰鬥艦開始「全馬力測試」課程,兩根煙囪揚起了陣陣長煙,陣陣巨浪劃破艦艏,揚起萬馬奔騰般得滾滾浪花。我站在露天駕駛臺旁的瞭望區,手握著磁羅經圓盤、脖子掛上高倍數望遠鏡,不停的向值更官回報海面狀況。在艦長沉穩指揮下,戰艦逐一完成各項戰術運動與操演,他純熟的航海經驗與高超的船藝,讓我對驅逐艦的靈活運動與機動打擊力,更對海軍軍官的優雅氣質,留下深刻的初航印記。遠眺一望無際的海洋,乘長風、破巨浪,澎湃激昂的那份豪情壯志,在海上;在甲板上;在駕駛臺油然而生。 航行三天後我們已經到海的深深處,海的顏色由深藍色變成墨綠色,熟悉的左營港、半屏山麓和高聳的摩天大樓,早已消失在無盡綿延的海平線。左橫、右橫、前方、後方皆是藍藍的海,只留下筆直的白浪花 和偶爾浮出海面的海豚一路伴隨。離家越遠,對陸地的相思變得更濃郁。在官廳吃完簡單的午餐後,繼續展開下個指定課目,戰艦以高速度馳騁在深藍海域的靶區,左右舷瞭望以高倍的望遠鏡,配合高準確的搜索雷達共同尋找海上靶標;在下午14:30,發現鮮紅色靶標位置,經過航海人員定位之後,再由射控人員鎖定目標,就在計算修正後,各艦砲已完成射擊準備動作,時間指向45分,艦長一聲令下「B」旗滿懸,剎那間火光四射,煙硝瀰漫,隆隆的砲聲,響徹雲霄,從無線電那端傳來的訊號中,「擊中靶標」,駕駛臺彌漫著喜悅的歡笑聲與擊掌聲。那顆命中的彈著點,是全體官兵汗水與淚水交織而成的甜美果實。在此刻內心的悸動特別澎湃與激昂。在槍林彈雨的洗禮之後,大海趨於平靜,艦上弟兄忙著處理善後工作,砲口歸零、人員歸位,一切又回復正常的軌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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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年金門黃氏謁祖尋根之旅
金門縣黃姓聚落皆以「紫雲衍派」為堂號,每年農曆正月初三有迎「五安始祖」黃守恭公聖像巡安的習俗。乙巳年(2025年),正逢後浦頭村輪值,金門縣宗族文化研究協會創會會長黃奕展與金門縣黃氏宗親會黃奕木理事長於五月初即開始籌畫「五黃六股謁祖尋根之旅」。 7月17日上午8時30分,123位宗親頭戴巨祥旅行社贈送的淺藍色帽,身著三位鎮民代表(天成、文欣、奕焮)合贈的紫色上衣(象徵紫雲始祖裔孫),恭奉紫雲始祖守恭公聖像啟程。隨行尚有汶浦太守祖(品德完人黃偉)神像、金水(前水頭)開基主仲卿神像,以及轎輦、彩旗等儀仗。眾人搭乘金星號客輪,浩浩蕩蕩踏上尋根之旅。此乃繼2010年、2018年後,守恭公聖像第三次返鄉,意義非凡! 一、同安金柄大宗祠祭祖 金門黃氏宗親主要為守恭公四子綸公後裔,據同安族譜記載,綸公一脈世居同安金柄,至第29世起,子孫陸續遷居金門,開枝散葉。因此金門黃氏宗親登陸後,首先來到綸公開基祖祠──金柄大宗祠。 宗祠上方高懸「熱烈歡迎金門縣黃氏宗親會恭迓紫雲始祖聖駕回鑾泉州開元寺駐幸金柄」紅色橫幅。村民熱情相迎,沿途鋪設十道拱門,男跳拍胸舞,女舞腰鼓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金柄大宗祠始建於唐長安年間(703年),屢經興廢。1987年3月,族人按原規模重建(祠內牆上鐫刻捐資者芳名,金門鄉親眾多,先父捐資萬元人民幣亦列其中),歷時近三載方告落成。宗祠外觀美侖美奐,為廈門市最大宗祠,2007年被列為廈門市涉臺文物保護單位。 宗親入祠,長老備三牲果饈,依傳統古禮舉行莊嚴隆重的祭祖儀式,彰顯黃氏尊祖敬宗之精神。 二、祭拜綸公暨祖妣智氏墓 同安房始祖綸公(669─755),字彬夫;祖妣智氏(671─759)。育七子八女。五子文雁公於唐肅宗上元二年(761)登進士,官至監察御史,封開國公,諡忠義。綸公父以子貴,贈監察御史,祖妣贈一品夫人。 綸公墓因年久失修而荒蕪,後經海內外宗親合力倡修(金門族裔慷慨解囊,墓後立有贊助芳名紀念石牌)。墓地位於金柄村北郊大侖山麓,盡覽同安秀色。祖妣墓亦同期修繕。眾裔孫肅立墓前,虔誠祭拜。禮成,返回金柄大宗祠,受長老及村民盛宴款待。午後一場大雨稍作休憩,隊伍再啟程前往泉州開元寺。 三、開元寺檀樾祠內祭拜五安祖祿位 謁祖團一行於7月17下午到達泉州開元寺,受到泉州紫雲黃氏宗親總會理事會熱情接待,五安各地宗親及泉州紫雲黃氏總譜編委會宗親傾情協助。 開元寺位於泉州市鯉城區西街,始建於唐垂拱二年(686),原為黃守恭公桑園。相傳守恭公(629─712)受「桑開白蓮」夢境感化,獻地建寺。因建時「紫雲覆頂」,亦稱「紫雲寺」,此即「紫雲黃氏」之由來。唐玄宗開元26年(738)賜額為開元寺,主體格局定型於宋元。巍峨的大雄寶殿及東西雙塔(鎮國塔、仁壽塔,高40餘米,宋代仿木石構)為泉州地標,2021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寺僧感念守恭公大德,於戒壇東翼建檀樾祠奉祀。明萬曆二十四年(1596),守恭公裔孫黃文炳率族人鼎新祠宇,是為紫雲黃氏祖庭。 金門宗親進入檀樾祠第四進後廳的詒安堂,舉行紫雲始祖祭祖及安座儀式。詒安堂後壁正中設雕花貼金木龕,後座供奉守恭公及夫人李氏、司馬氏神主;前座供奉經、紀、綱、綸、緯五安公及夫人神主。 當日神位案前供奉素味香果等祭品。祭禮開始,由黃奕木理事長主祭,常務理監事、泉州紫雲黃氏宗親總會理事會宗親陪祭,黃奕展當司儀,於全體肅穆上香後,行三跪九叩禮,最後全體謁祖團員向神位恭行三鞠躬禮,歷時20餘分鐘隆重完成祭祖典禮,敬祖之情溢於言表。守恭公祿位在此受萬眾瞻仰已歷一千三百餘年,作為紫雲裔孫,當感無比自豪! 四、守恭公墓園祭祖 唐太極元年(712)二月十八日,守恭公逝世,享壽八十有四,安葬於泉州西郊白塔後西山。墓穴號「犬陽開春」,原墓形制簡樸,因自然生長開白花、結紅果之薔薇科灌木,俗稱「刺仔墓」。歷經重修,現存墓園規模約2200餘平方米,主體基本保留明崇禎五年(1632)重修形制。墓丘呈橢圓形,前立花崗岩墓碑,正中陰刻「四安始祖之墓」(注:因五子黃緯早年失聯未列,故當時稱「四安」),左側刻「大明崇禎壬申冬裔孫夢松立」。2001年獲批為福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2003年,墓前增建仿唐牌坊,上層正中刻「江夏」及「紫雲始祖」匾額;下層設「五安門」,門上浮雕描繪守恭公生平事蹟(養蠶織絹、樂善好施、桑蓮獻瑞、捨宅建寺、紫雲蓋地、子分五安),寓意祖德流芳,瓜瓞綿長。此墓不僅是珍貴史跡,更是海峽兩岸血脈相連、同根同源的重要見證。 五、祭拜南安羅東祖妣李氏墓 紫雲黃氏祖妣李氏(632─721),系出名門,儀範端莊,內助稱賢。誕育經、紀、綱、綸四子。待婢女司馬氏親如姐妹,後憫其孤,勸守恭納為側室(生緯公)。垂拱二年(686),守恭公捨宅建寺,李氏深明大義,鼎力襄成。後李氏隨長子經公徙居南安蘆川。唐開元九年(721)十月十八日逝世,卜葬南安埔頭村十班山麓。穴稱「過路蜈蚣」。墓園氣象恢弘,墓碑莊嚴,銘曰:「唐紫雲黃氏開基祖妣李氏懿德孺人之墓」。墓埕前聳立五拱牌坊,象徵「五子並茂、紫雲熾昌」。牌坊拱門與墓亭石柱遍刻楹聯,頌揚祖媽懿德流芳。 六、金門宗親贊助總譜編委會經費 木本於根,水本於源,人本於祖。族譜乃記錄氏族淵源、遷徙繁衍之寶典,亦為子孫緬懷先賢之紐帶。泉州紫雲黃氏(五安)總譜編委會運作已久,仰賴族人支持。此次金門宗親藉謁祖之機踴躍捐輸,金門縣黃氏宗親會捐新台幣六萬元及十萬元整,金門縣汶浦黃氏基金會捐人民幣二萬元,加上奕展、奕木、奕焮、俊偉及筆者等個人捐款,總計約人民幣七萬元,略盡綿薄,祈盼總譜早日告成。 七、沿途景點簡介 謁祖團沿途還參訪了永泰雲頂風景區、德化順美陶瓷生活館、永春達埔香文化園、豐澤區蟳埔漁村、晉江梧林古村落及晉江五店市。尤其看到了兩岸共飲一江水的「晉江」,心情特別激動。 八、謁祖尋根之旅圓滿順利 7月20日天朗氣清,航班順暢。團員午膳後,恭請紫雲始祖聖像再至金柄大宗祠辭行。下午五點,眾人搭乘金瑞龍客輪返金,並恭送聖像回駐蹕之所──汶浦黃氏家廟安座,為期四天三夜的謁祖尋根之旅圓滿落幕。期盼兩岸宗親多多交流,黃氏家族枝繁葉茂,世代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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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暑田間散策
丹娜絲颱風肆虐過後,酷熱小暑午後時節,回了趟福興鄉娘家關心災情。這次颱風尾的雨彈襲擊,整個彰化地區被稱為「七八水災」,突如其來的淹水,尤其是鄰近的鹿港地區,淹得人們叫苦連天,天后宮還反應:「一年至少淹15次!」「水淹膝蓋,天公爐、供桌泡水,簡直無法忍受!」甚至有號稱「咕嚕咕嚕」的網軍揶揄相關單位,幸好政府已承諾儘快採取因應措施。 和老媽閒聊一段時間後,邀她去後面的鄉間小路逛逛,她說早上已經散步運動而婉拒。決定自己去「巡田水」,走到排水溝小橋正欲轉彎時,赫然發現颱風後這水也消散得太快啦! 突然,看到靠近右側,竟有兩條「死魚」,但是定睛一看,其中一條吳郭魚只是擱淺,它的嘴巴還一張一合,努力掙扎呼吸中。想起《莊子》裡在乾涸池塘擱淺,卻依然相濡以沫的兩條魚。 遍尋四處找不到適合的工具,只得暫且作罷,邊散步邊找尋是否有適合的物品。途經香蕉園,些許香蕉樹的枝葉掃到風颱尾,有些斷裂、折腰的,甚至已經掛果的也被無情擊落,煞是可惜。 比起南部的災情,福興娘家算是還好。繼續前進,大部份的稻田已經收割完成,仍有幾畦農田尚未來得及,甚至有些許稻穗匍匐在地、垂頭喪氣。大部份的稻穗飽滿垂地,靜候收成。 沿著田間小路仰望灰濛濛的天空,可以遠眺台61線,太陽有時會探出頭來見客。灌溉溝渠上農民搭著棚架,或種合時令的絲瓜或是瓠瓜等,但被颱風暴雨摧殘的藤蔓和葉子尚未恢復生氣。 邊走邊尋覓回程可以解救擱淺魚的工具,卻徒勞無功。中途改變路線右轉往鰻魚養殖池,滿天的海鳥或在魚池上方或在休耕的田地,盤旋或是上下左右迅速追逐飛翔。 鰻魚池裡一男一女穿著漁夫褲正在工作,岸上有位長者感覺是老闆的架勢。我站在水溝旁的高地,邊看著水車轉轉,邊捕捉明滅間的光線和鳥兒追逐景象的鏡頭。 「阿伯您好!」目光和他對上,於是順勢打了招呼。 「好像沒看過妳耶!住哪裡啊?」他問。 「住在學校對面喔!回娘家。」 「啊!外省的喔。妳哥哥常來這附近運動。」 「是我弟弟,開玩笑說是來巡田水。」 「巡別人的田水,哈哈!」 「對啊!一兼二顧,摸蜊仔兼洗褲。」 問到現在的鰻魚市場如何,他說早年都是外銷日本,現在受到對岸市場衝擊,無奈只好轉攻國內市場。 又走回橋頭,幸好魚兒尚在呼吸,決定回家找看看有沒無適合的器具。終於找到一支長約五公尺的竹掃把。返回後抓著排水溝的鋼製護欄,長度剛好碰到魚兒,但是水太淺,它往中間掙扎一番仍是擱淺。 有位歐吉桑停下車在橋上觀察我,「我以為你在抓魚。」「我在救魚啦!」反駁道。我努力半天仍搆不到。看不下去的他說:「你要跨過去啦!」「掃把要顛倒使用才夠長喔!」遂下車拿起掃把跨過護欄,怕他危險幫忙抓住他的手臂。 耶!薑是老的辣,他輕輕往前一撥魚兒就往前水深處移動,聯手救援成功!「妳應該是老師吧?」感謝他之後他好奇詢問。Bingo!「看起來就是老師的樣子。呵呵!」詢問他家住何處。「住在粘厝庄喔!」女真族完顏部的後裔果然剽悍無比。感謝他的拔刀相助,他發動機車揚長而去。 繼2021年疫情期間田間散策時,和老媽及弟弟在灌溉溝渠旁漁網上解救了一隻小烏龜,今年又救了一條吳郭魚。只能說眾生平等有靈,生命誠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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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詩】 在潮間帶蓋印章
紅樹林的詩句 總是豎起腳尖寫在出海口 當彩霞開始撿拾 被浪花揉皺的海星 一整片珊瑚礁 便悄悄翻開 彩色的押韻筆記本 彈塗魚只是 被海風吹落的 驚嘆號 在故事的留白處 用力 一跳 哇…… 用腳ㄚ子蓋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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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
又名桃紅陣雨樹的妳 千里迢迢遠自印度而來 容貌粉紅彷如如櫻花 馨香逸遠,是上蒼的恩賜 聽任季節傳來喜悅 羞怯模樣兒雅姿曼妙 在春天裡揚起一場小小騷動 樹下遊客穿梭 心繫如此美好相遇 且休管世事動盪 一抹又一抹桃紅傳遞拈花禪心 褪去人世詭譎風景 直至花絮飄零徒剩枝葉殘宴 旅人眼眸閃爍著深刻感動 雨霽天青 空氣中散播著雜沓丹紅 歲月深處,是誰靈魂被喚醒 記住賞花之樂樂無窮 燦麗而古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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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宮裡的大道公
陵水湖位於烈嶼西南沿海,為小金門最大的淡水湖,西鄰大海、北起上林、東至上庫與楊厝、南抵青岐等聚落所環繞,但它並不是一座天然湖泊,乃是由人力開鑿而成。原本還未開鑿之前,是一處海埔窪地,並與外海相連,漲潮時汪洋一片,退潮時又泥濘不堪,既沒有平原般的豐饒土壤,又無法做為養殖魚池之用,所以早在元代時,由自宋末播遷此地開墾定居的上庫村吳姓先民,便將此開闢成用來曬鹽的鹽田,即浯洲鹽場十埕之一的「烈嶼埕」,並將鹽產運銷內地,以維持生計。 當時來自福建的船隻,就隨著漲潮停靠在上庫村前方,因此為了庇佑航行海上順利平安,迎請「廈門禾山何厝順濟宮」祖廟香火來此興建天后宮,以祈求海洋女神媽祖娘娘的護持。但鹽業的發展至民國三十五年(1946)因式微而停止,加上每逢漲潮時就氾濫成災,退潮後又成了極利於蛙兵摸黑登岸的不易防守之地,於是在民國五十二年(1963)的時候,由當時駐守烈嶼的虎軍部隊將鹽坵挖深,興建堤防開闢成道路,攔港築堤為湖,以上庫吳氏「延陵衍派」命名為「陵水湖」,這也就是不臨港口的上庫村為何奉祀天上聖母的原因。 所以這座位於陵水湖畔、秀才厝前側,原本因是泊船古碼頭而蓋的天后宮,應該始建於明代初期,原名為「媽祖宮」,後因媽祖在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施琅成功攻下台灣之後,奏請康熙被敕封為「天后」,故改名為「天后宮」。 到了清朝末年,據說某日傍晚已近黃昏時,上林村來了位身穿長袍留撮小鬍子的老者四處在問路,剛好遇到外出去行醫看診回來的劉清添,一問之下才知這位老者姓吳,表示想去探訪自己在青岐的吳姓親人,因路途不熟不知怎麼走,所以才在此問路。但劉清添卻告知他,吳姓宗族聚落就在鄰村的上庫,並不是在青岐,反問他是不是記錯了? 經怎麼一說,老者不禁搔了搔頭,露出了一臉茫然的神情。雖然由上林到上庫僅有幾步之遙,但劉清添瞄了不出聲陷入沉思的老者一眼之後,又看了看天色已晚,便主動邀他至家中留宿一晚,隔日一早再陪同前往上庫無妨。老者也不推辭,就隨劉清添回到家中喝茶歇息,並一起共進晚餐。 兩人席間相談甚歡,一見如故,原來劉清添雖為私塾先生,但對醫術病理略有研究,就開了間漢醫藥鋪,在附近鄉社內懸壺濟世。而老者不僅博學多聞,談起藥材醫理也十分專精,於是老者留下一帖煉製藥膏處方,做為知遇之恩和招待報答之禮,囑咐於瘟疫流行時,可以依處方藥材大量煉製來濟世救人。 經秉燭夜談,甚為投機,劉清添卻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待天將破曉之際,劉清添才悠悠甦醒了過來,他惺忪著眨了幾下眼睛,一臉茫然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老者已不在屋裡,他趕緊起身詢問家人老者何去?原來老者一早便已告辭,動身前往上庫去尋訪親人。劉清添得知後,也隨即朝屋外跨出,往上庫方向走去。 一大清早就已在上庫田間耕作的農夫,見老者徐步緩緩地踱來,他便親切地打了聲招呼,還詢問老者的去處。老者鞠躬行禮,恭敬有禮地說他姓吳,要到上庫探訪吳姓親人,農夫一聽,便告訴老者這裡就是上庫,全村都姓吳,要找哪位?老者卻笑而不答,謙卑的拱手稱謝,敷衍地交代了兩句,說完後就往村子走去。 但才一轉眼,農夫卻遍尋不著老者的蹤影。不一會兒就見到劉清添往他這邊走來,向他詢問是否有見到老者,農夫隨即將自已剛剛的遭遇告訴劉清添。事後兩人問遍上庫所有的人,都未曾見過此人,不禁面面相覷,一股不可思議的氣氛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於是帶著滿腹的疑惑向村裡的耆老請教。經數位耆老共商討論,根據種種跡象顯示,像是老者姓吳,又精通醫術,直覺判斷,此人應是大道公的化身。只是大道公為何會顯靈現身上庫,莫非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果然,據金門縣志記載:「光緒二十年(1894),後浦頭、後水頭、沙尾等鄉忽發現鼠疫,傳染甚速,死數百人,為金門前所未見。」為鼠疫在金門最早的紀錄。當時上庫及上林就是靠老者留給劉清添的這帖處方,大量煉製藥膏來救治病患,才安然度過此劫。 於是村中主事耆老擇吉日在天后宮前備香案,先焚香禱告,敬謝上蒼,保佑上庫及上林能逢凶化吉,倖免於難。再向境主媽祖娘娘稟告,由於大道公顯靈示警,上庫及上林方能安然無恙,請求媽祖同意迎請大道公神尊入廟奉祀,共享香火,並獲得三聖筊應允。因此隔年年初,主事耆老率團前往漳洲「慈濟宮」大道公吳真人祖廟,誠心祭拜獲得三聖筊,迎請大道公神尊香火,分爐返回本村天后宮奉祀。至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因初建時規模不大,兩位神明又香火鼎盛,故在原址重建大廟,這就是天后宮共同尊奉媽祖娘娘和大道公吳真人的故事經過,這也打破民間信仰媽祖娘娘和大道公吳真人兩神尊不共祀於同一廟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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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旅憶往】 許多中老年人曾經的責任
民國114年已經過一大半多了,憶及「57年前」的「民國57年」,許多人在金門服兵役,那是現代年輕人少有的經驗。 那些年,金門的冬天,晚上氣溫記憶中都很低,單日的夜晚,對岸的砲彈會呼嘯而來,落在金門的土地上,爆炸聲震耳欲聾;今天在台灣的中老年人,除非服兵役時調到金門,或辛苦一輩子的職業軍人,才能有機會聽過那麼多砲彈從頭頂上飛過和落在地上爆炸的聲音,更有誰曾經歷過差點被炮彈打死的經驗?我很幸運,是其中之一。 當年在戰地晚上睡覺時,頭不敢朝著碉堡門口(怕頭被割走,當時兩岸的「水鬼」彼此都很活躍);長槍的彈夾裏裝著子彈,放在床鋪上、和自己蓋同一條棉被。那不只是我一個人這樣做,是每個同袍都這樣,是貨真價實的「枕戈待旦」。 三更半夜,我們分遣班每個人要去上哨時,都是單獨一個人端著槍上刺刀,走過兩、三百公尺宵禁中無燈無人的荒野,不但伸手不見五指,夏天時有些地方還會冒出磷火(因為昔日戰爭時有些集體就地掩埋),冬天樹梢頂端的海風吹過,將木麻黃的針葉吹撒在沙地上,像極了摸哨敵人快速移動的腳步聲,當時分分秒秒都要警覺是否有敵人的兩棲偵查隊會撲上來。 我在黑暗中站哨執勤時,胸口掛著兩顆舊式手榴彈(用寬布條掛在後頸上、兩端各綁一顆,剛好垂在胸前),說是要防範萬一敵人人數眾多時可以使用,但手榴彈的品質令人擔憂,爆炸與不爆炸只在毫釐之間,如果它因震動短路或故障,掛在胸口後果將不堪設想,那種壓力,不知該如何形容。 57年過去了,今天在承平時期回想當年在金門那些苦難和犧牲,彷彿如昨。還好老天是公平的,祂讓每個年紀稍長的人,都能在付出的過程中學到經驗,而我也很幸運養成「遇事處變不驚」的寶貴經驗,當面對突發事件時,無論事情大小,多能冷靜面對,迅速做出合理的判斷與因應處,也算是老天爺賜予的特殊慰藉與補償。 現在的中老年人,每個人都曾經在自己曾經的崗位上付出過真情、承擔生命階段性的責任,謹誠摯祝福每一位好友都平安健康,幸福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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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 贖
沒有人工鋪設的原始小徑,兩旁的樹根交錯盤纏,形成旅人上下的階梯,遇危險路段有繩索輔助,走在高大茂密的樹林下真的好舒心,這是一條非常特殊的步道,雖然沒有好走的人工步道,也許,正因為如此,它的林相才會如此蓊蓊鬱鬱,小徑才會如此原始而充滿挑戰。 這是一條不會寂寞的原始小徑。 走著走著,妳遇見了一位長者,他一看到妳彷彿遇到了知音,主動和妳寒暄聊天。他是母校的校友,也是一名退休的檢察官,他還秀出掛在他身上的證件。他竟然把他的檢察官證律師證還有其他重要頭銜的證件在角落打一個洞,然後串在一起掛在身上,他非常以母校為榮,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來看看……。 「腹有詩書氣自華」雖然,妳對他把象徵身分地位的證件掛在身上且拿出來炫耀感到非常荒謬可笑,但對於他由衷的感恩與肯定母校嚴格的訓練,心有戚戚焉……。母校的確非常嚴格,可是,你只要能夠爬過那段「天堂路」,將會脫胎換骨,有更大的能力和勇氣去面對未來……。 走著走著,妳想起了大學必修的三科非常重要的科目,英國文學史、美國文學史和歐洲文學史,妳竟然想不起來到底學了些什麼?都是與現實世界脫節得相當嚴重的科目,妳只記得美國文學史是由李俊清教授授課的,當時的他已經很老了,可是他優雅的文人氣息和學者風華依然讓人仰之彌高。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文學是無法量化的,妳寧願相信妳修過的每一堂課已經內化成寫作的養分,讓妳不畏坎坷艱難,持續在文壇筆耕……。 走著走著,妳忽然想起了「點名伯伯」,他的體型矮胖,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戴在他的撲克臉上,好像從來不生病也從未請假,只要時間一到就會出現在教室門口仔細點名,當時覺得他有點討厭,現在想起來卻覺得他還挺可愛的,此時的他應該已經在天上了,他如果知道多年後有人懷念他認真盡責的態度,應該也會感到很欣慰。此時的妳,好想知道學校的「點名制度」是否還存在? 約莫過了三十分鐘,妳到達原始小徑的終點,好像來到另一個旖旎的天地,是一條產業道路,向左或向右可分別到達不同的地方,那對夫婦說的沒錯,他們記憶中的環山步道,真的可以走到大直,不只到大直,還可以到很多地方。 學校的校園很小,因為有了它,好像深山裡藏著寶藏。剎那間,有一種「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的喜悅湧現心頭。如果妳的大學生活可以在這裡度過,妳會經常來拜訪它嗎?肯定會的!翠綠的山林近在咫尺,一條美麗且與眾不同的步道啊! 母校的泥土聞起來是香的,就連路邊的小野花妳都覺得好美,是不是妳從未真正擁有過,所以在妳眼中一切都那麼美好。妳就像個歷盡滄桑的孩子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渴望得到溫暖與愛。 妳的夢想太大了,可是能力有限,妳的夢想一再破滅,導致人生旅途踉踉蹌蹌,妳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 妳的外表堅強,像鋼鐵人一般,沒有人知道,在妳的靈魂深處,有一處小小的角落是如此脆弱,那些難以承受的挫折,都成了生命中的痛點,躲在這個角落裡。 妳一天一天地老了,隨時都有可能向這個世界告別,妳要讓這些痛點繼續跟著妳直到生命終點,肉身和靈魂一起灰飛煙滅?還是在有生之年和妳的「心理障礙」和解?把那些痛點全部拋開,勇敢地和它們說再見? 向晚的微風輕拂,站在望星橋上,妳深情地望著學校,妳發現被群山圍繞的母校真的好美,彷彿一座山谷中的世外桃源。 妳發現有一個看起來很可愛聰明的女孩站在不遠處拍照,想必是母校的學生。妳鼓起勇氣走向她,問她是不是母校的學生?她微笑著點頭,妳接著問,學校現在還有「點名制度」嗎?她「蛤」了一聲,顯然不知道妳在說什麼,她立即拿起手機滑了幾下,良久,她似乎明白了,她問妳,「妳應該是畢業很多年的學姐吧?」剎那間,妳說不出話,只感覺有淚珠自眼角滑落……。 她溫柔地靠近妳,貼心地把妳摟在懷裡,讓妳在她溫暖的懷中忘情地大哭……。 夜幕已經低垂,天上的星星,一個一個地亮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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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親的心願
艱辛升學路 民國42年夏天初中畢業,父親要我投考師範學校,離家最近的就是臺南師範,按照我的初中成績,肯定考不上。父親決定要我到臺東去投考,才有機會上榜。 如果有家人帶著我去東部投考,一筆旅費的開銷相當昂貴,而且父親也要上班,不可能帶我去投考,當時我已經十六歲,從來沒有單獨出過遠門,父母親不放心。 為了找一個同伴到臺東投考師範學校,母親親自到我初中同學家,向家長遊說:和我結伴到東部考師範學校。 同學的回答就是不想當小學教師,沒有人願意跟我結伴去臺東考師範學校。 祖父聽到我要到臺東考學校的消息,告訴我父親說: 「臺東有一位老朋友,寫信去試試看,住到他們家,有人照顧,就不必擔心。」 祖父說很久沒有和朋友聯絡,他住在臺東馬蘭(更生路)地區,詳細地址不清楚,寫一封信試試看,也許他們收得到。 祖父告訴父親老朋友的名字,寫一封信寄到臺東馬蘭,熱心郵差尋訪,把我父親只寫臺東市馬蘭地區的,沒有寫出詳盡的地址,居然使命必達,把我們家寄出去這一封信送達收信人家裡。如果沒有收到這封信,父母親就不可能放心讓我單獨到臺東應考,可能改變我的下半生。 過了幾天,居然得到回信,祖父的朋友歡迎我住到他們家,並且會盡力的照顧,請家人放心,讓我到臺東參加入學考試。 父母親問我:「敢不敢一個人到臺東去?」 硬著頭皮回答:「應該沒有問題。」 父親幫我辦理報名手續,考前三天,準備好簡單的行囊,從麻豆搭糖廠小火車到隆田,轉換大火車──縱貫線鐵路到達終點站枋寮,住在旅社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搭乘公路局班車到臺東。 母親擔心我旅途上挨餓,特地為我綁一串粽子,隨身攜帶,肚子餓了,就可以吃粽子充飢,設想非常周全。 當時枋寮到臺東的省公路,還沒有鋪設柏油路面,整條都是石頭路,汽車行走其間,顛簸不已,加上汽油味道灌入車廂,部分的旅客都會暈車,嚴重的甚至嘔吐現象。當時搭乘公路局的班車,一趟艱苦的旅程,大約要經過5個小時的煎熬。 當時年輕,也沒有暈車的毛病,順利到達臺東的馬蘭地區,找到祖父朋友家,受到全家人親切熱烈的照料。 聊天時長輩透露:他們家過去曾經受到我祖父的協助照顧,趁這一次我到他們家,給他們一個回報的機會。 接送我到考場參加應考,順利考完以後,急著要回家,我買公路局車票,回到枋寮,再搭火車回家。 過了三星期,學校放榜,我考取了,父親比我還高興,因為可以繼承他擔任小學教師的衣缽。 就讀師範學校,享有公費的待遇,可以省下一大筆學費,生活費。畢業後立刻就業,減輕家裡的經濟負擔。 想起當年到臺東考師範學校艱辛的路程,湧現淡淡辛酸的滋味。 父母親堅持要我去考師範學校,原因很簡單,我們家住在農村,沒有田地可以耕種,不去就讀公費的師範學校,只好就讀職業學校,三年畢業一定可以找到工作。可是家裡就要支付一筆學雜費用,我還有好幾個弟妹連續要升學,靠父親擔任小學教師一份薪水,實在沒有辦法負擔,身為長子,更能體會父母親用心為我的升學所作規劃。 買一塊農地 我的家族歷代都是長房,累積幾代下來,與同年齡的族親比較,我們的輩份變得最低。 族親群聚在一個村落,十幾代下來,繁衍好幾百人。左右鄰居全部是族親,碰到的都是長輩,從叔公祖、嬸婆祖、叔公、嬸婆,同年齡的就要稱呼叔叔,姑姑。母親要求我們兄弟對這些長輩的稱謂,都要牢記在心中,一見面,一定要恭敬的打招呼,當場叫出來他們的稱謂,絕對不能失禮,如果沒有做到,一經發現回家必定受到嚴厲的處罰。 從小養成習慣,長大以後,跟熟人親友主動打招呼,變成一件很自然的習慣。 族親每家都有農地,我們家分財產分得住宅及院落周圍少部分土地,無法耕作農作物。 居住在農村,卻沒有土地可以耕作,左右鄰居多是農友,擁有自己的土地,耕作農作物,除了自己食用,剩餘的還可以出售。 居住在農村卻沒有自己的土地,光復初期,百業蕭條,父親教職因為學校停課,家裡沒有收入,生活非常艱苦。農作物收成時期,兄弟結伴到農田撿拾農作物:稻穗,地瓜,甘蔗頭,挖掘草皮,曬乾當柴火使用,到車埕撿甘蔗皮。只要能派上用場的農作物,通通撿拾回家,充分利用。 在農田撿拾的現場,常常遭受農地主人的白眼,受到歧視,兄弟們的自尊心大受打擊。 有時候向母親提起,她就安慰我們說:「我們要趕緊存一點錢,買一塊地,種植農作物,飢荒的時候,你們就不會挨餓,也不用到別人的農田撿東西,讓人家瞧不起。」 母親很有志氣,購買農地的意識非常的堅強,工作更加努力,賺一點小錢存起來買一塊農地,是她最大的心願。 為了擁有自己的土地,到台南批發布匹,用扁擔挑著到每個村落巡迴販售,賺取一點微薄的收入。 省吃儉用存一點錢,買了兩塊農地,雖然不懂耕作的方法,在農友的指導下,隨著四季的更替,種下來各種不同的作物,也有了一點收成。 有了自己的農地,不必再去撿拾農作物,遭受冷漠的歧視。 母親曾經說:『有了自己的農地,可以種植農作物,遭遇到飢荒的時候,全家人就不至於挨餓。』 母親的真知灼見,為子孫設想周到,擁有自己的農地,消除了我們的自卑感,對自己前途充滿了信心。 父母親前後購買兩塊農地,明確的告訴我們兄弟: 「我們有自己的土地,並不是要你們一輩子在農村耕田,只是一種生活的保障,尤其在時局變動時,你們兄弟不至於挨餓。」 父親認為擺脫貧困的窘境,子女一定要接受教育,學得一技之長,不能廝守在農村一輩子,沒有前途可言。 父母親的真知灼見,無論如何一定要我們兄弟接受完整的教育,學習謀生技能,不至於挨餓受凍,為我們一生奠定安定生活基礎。 兄弟妹成人後,從事軍,公,教,醫各種行業,不負父母親的期望。 父親一輩子從事教職,也希望子女從事同樣的工作,因此我們的家族曾經擁有最多七個人從事教職的工作外,另外從事軍,公,醫等行業。兒孫之間,出現兩位榮獲博士學位人才,打破我們三百多戶人家村落的紀錄。親友認為父母親教導兒女成功的典範,受到地方鄉親、各界人士的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