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奇幻小說】變形
西元三○三○年,星際間的航道如同蛛網般縱橫交錯,各個星球、星系之間的貿易往來空前繁榮。然而,在這繁華的背後,道德的底線卻如風中殘燭,在利益的漩渦中飄搖不定。林星馳,便是在這星際貿易的陰暗角落裡,臭名遠揚的一號人物。 林星馳出身於地球上一個貧困的礦工家庭,自幼目睹父母因礦業公司的壓榨而過著艱辛的生活。他很早便體會到生活的殘酷和金錢的重要性,從而萌生出對財富的極度渴望。在學校時,他成績優異,尤其在量子物理和程式編寫方面展現出過人的天賦,但因家境貧寒,常常遭受同學的歧視和排擠。這些經歷促使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不擇手段地獲取財富。 林星馳坐在他那豪華且充滿科技感的指揮艙內,嘴角掛著一抹得意又冷酷的笑,對著身旁的助手說道:「哼,那些蠢貨,根本就發現不了我動的手腳。」他那修長的手指在操控台上靈活地跳動,螢幕上不斷閃爍著複雜的量子代碼。 當林星馳第一次利用量子加密技術篡改貨物標識進行欺詐時,一方面理智告訴他這種行為是錯誤的,違背道德倫理;另一方面,貧困的過往和對財富的強烈渴望又驅使他邁出這一步。在實施欺詐的過程中,他的手可能會不自覺地顫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但最終貪婪還是戰勝了良知。 「老闆,這次咱們把這些廉價礦石偽裝成能源晶體,肯定能大賺一筆!」助手滿臉諂媚,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林星馳冷哼一聲:「那是自然,我這量子加密技術,可是連星際貿易監管局的檢測系統都能騙過。」他憑藉著對量子加密技術的精通,將那些普通礦石的原子標識篡改得和稀有的能源晶體一模一樣。不僅如此,他還擅長編寫奈米程式,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貴金屬內部植入廉價替代物,外觀和檢測卻毫無破綻。每完成一筆欺詐交易,他便瀟灑地啟動超空間跳躍裝置,把那些被坑得血本無歸的受害者遠遠拋在身後。 這一回,林星馳盯上了星際晶片貿易這塊肥肉。「只要運作得當,以七奈米晶片充當零點七奈米晶片,利潤空間多得難以想像。」他站在巨大的舷窗前,望著外面浩瀚的星空,心中盤算著。他那經過改裝的星際貨船,如同一隻蟄伏的猛獸,向著生產晶片的東鯤星進發。 途中,貨船抵達了繁華的「天市太空站」。太空站中央,一座美輪美奐的建築散發著神秘而柔和的光芒,那便是以量子投影技術構建的天后娘娘虛擬神廟。天后娘娘已從航海守護神,轉化為宇航守護神,來往的星際旅人,紛紛走進神廟祈願。 「天后娘娘如今已是星際旅行和商貿的守護神,很多人都相信她能庇佑生意興隆。」助手在一旁介紹道。林星馳不屑地嗤笑:「不過是些迷信罷了,我倒要看看這神廟有何特別。」說罷,帶著幾分好奇,大步邁進神廟的量子感應區域。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瞬間打破了神廟的寧靜。林星馳如同被重錘擊中,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起來,臉上滿是痛苦與驚恐。「老闆,老闆您怎麼了!」助手和其他船員驚慌失措地圍了過來,只見林星馳雙眼緊閉,口吐白沫,隨後重重地摔倒在地,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眾人手忙腳亂地將他抬回貨船的醫療艙。醫療艙內智慧診斷設備的警報聲尖銳刺耳,紅色的警示燈不停閃爍。「這怎麼可能!基因序列竟然正在重組!」船醫看著檢測結果,滿臉不可思議。船員們面面相覷,眼中滿是恐懼與疑惑。林星馳的身體開始發生詭異變化,皮膚逐漸長出粗糙的毛髮,骨骼也在嘎嘎作響中重塑,漸漸地變成一頭驢子。 「這可怎麼辦?林老闆平時作惡多端,他兒子和他一個德行。要是帶著變成驢子的他回去,他兒子肯定會誣陷我們謀財害命,我們可就完蛋了!」一位船員焦急地說道,聲音中帶著顫抖。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臉上皆是愁容。「要不,我們去那神廟求求天后娘娘?說不定還有轉機。」有人提議道。 雖然已進入三十一世紀,科技高度發達,可是科技愈發達,人類不能了解的事愈多,尤其是一些超自然現象,科學完全不能解釋。因而宗教非但沒有衰退,反而成為更多人的精神依靠。 於是船員們帶著變成驢子的林星馳,和虛擬祭品、量子貨幣形式的紙錢,再次來到天后娘娘神廟的虛擬祈願區。「天后娘娘啊,求您大發慈悲,放過我們吧。我們都是無辜的,要是林老闆變不回人形,我們回去可沒法交代啊。」船員們紛紛跪地,一臉虔誠地祈禱著,聲音中滿是哀求。 就在這時,已變成驢子的林星馳突然一躍而起,四蹄穩穩著地,快步奔到天后娘娘的虛擬神像前跪倒,竟然口吐人言:「娘娘已應允你們所求,待我回到家中,如不悔改,自會重新發落。」話音剛落,他的身體迅速逆轉變化,毛髮褪去,骨骼歸位,又變回了人形。 「你們這群混蛋,在搞什麼鬼!說我變成驢子?你們是不是想造反!」林星馳剛一恢復,就怒目圓睜,對著船員們大聲咆哮,雙手緊握拳頭,一副要動手打人的架勢。船員們滿臉無奈,紛紛解釋,可林星馳根本不信,認為這是眾人在合謀羞辱他。 回到母星地球後,星際農業正遭受磁暴災害重創,糧食產量銳減,稻米價格如同火箭般飆升。「哈哈,這可是天賜良機!」林星馳和兒子躲在密室中,看著全息投影的貿易資料,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兒子,咱們用最新的分子重組技術,讓稻米自動從空氣中吸收水分,這麼做神不知鬼不覺,至少能多賺兩成。」林星馳興奮地比劃著。「好啊,父親,這次我們肯定能大撈一筆。」兒子滿臉贊同,嘴角掛著和父親一樣的貪婪笑容。 就在他們沉浸在發財美夢中時,林星馳突然驚恐地瞪大雙眼,手指著半空,聲音顫抖地尖叫起來:「那是什麼!是天后娘娘派來的使者,帶著兩張驢皮來了!」話還沒說完,父子倆身體扭曲,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淒厲的叫聲在密室中迴盪。他們的身體被一層詭異的未知能量場籠罩,細胞結構快速重組,眨眼間,變成了兩頭驢。 家人得知此事後,又驚又怕,為避免家族蒙羞,將兩頭「驢」關在家中。兩頭驢子在家中焦躁不安,用蹄子瘋狂踢著牆壁,「砰砰」作響,還張嘴撕咬各種設施,發洩著心中的憤怒與不甘。 林星馳的妻子是位善良的婦人,一向不齒丈夫的非法商業行為,時常勸他要誠信經營,但林星馳卻總是將妻子的話當作耳邊風。當丈夫和兒子變成驢後,妻子一方面將他們帶到野生動物生態園區,讓牠們過自由生活,一方面經常前往天后宮祭拜,祈求天后娘娘寬赦丈夫和兒子的罪行。 當時地球上即使是最落後的地區,也沒人以驢子作為役獸,除了養在野生動物生態園區供人觀賞,還有個用途就是養來食用,或取其皮熬製動物膠,加上藥材製作中藥阿膠。 變成驢子的林星馳父子,到了野生動物生態園區,每當人們呼喊他們的名字時,兩頭驢子便會應聲而來,成為野生動物生態園區一大看點。特別是小朋友,一來到野生動物生態園區,就吵著要去看那兩頭知道自己名字的驢子。知曉內情的人將林星馳父子變成驢子的離奇經歷傳播開來,成為警示貪婪與惡行的活教材。(上)
-
海藍藍的舊時戰地
「太陽高照海平面,海水顏色特別藍,配以綠意盎然的草地,佐以天空朵朵會浮動的白雲」,這是在各個海島旅行時,遇到好天氣,才能看到的好風景。 這天,我們人在馬祖,難得天氣好,無風無雨,陽光燦爛,整個海島顯現出如詩如畫的景色,隨處可見舊時戰地風貌,諸如海岸邊的衛兵亭、地上與地下碉堡、坑道,還有愛國標語、海灘防敵設施─軌條砦等等,這些特殊風貌讓人心生敬意,對先輩的付出懷以感恩。 我在海藍藍的舊時戰地,看到新一代的子子孫孫,正無憂無慮地在這塊土地上生活著,遊玩著,就對過去抽到「金馬獎」在此服兵役的官兵,服役期間無法返台的心苦同理瞭解,並致上個人最崇高的敬意。 雖說現代人已經不瞭解馬祖過去居於第一線的戰略地位,但知道歷史的人,還是會經常緬懷起那個凡事不易、交通不便的年代,所造就的抗敵功績,即使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的義行,讓人深切懷想,敬意長存。
-
行過翠微路
妳可曾單獨守候過 一整夜的細雨 埋怨二月的季候 如何冷冽與淒清 在多風雨的基隆 幻化過多少不醉之夜 一行行極為哀愁的路程 期待有歌與玫瑰 今夜,中華路細雨流浪而來 一人踩著孤寂與落寞 走在冷風噓息的街頭 濛濛打濕的鏡片上 妳仍是我恒古深寂中 長明的風燈 當另一條街的轉彎處 站牌下熟悉的相遇重現 我那曠漠的思絮中 唯一的薔薇 是二月不凋的記憶
-
樂在其中
人的一生中最幸運的莫過於能從事自己最愛的事,生活在離島的我也不例外,我最樂在其中的事莫過於「閱讀」,尤其在這個網路發達的年代,我依舊喜歡實體書翻頁閱讀的溫度! 年幼在金門成長的我們並沒有太多的娛樂選項,過去父母忙於工作,無法常常陪伴左右,圖書館就是我最喜歡待的地方,在館內閱讀著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著作,書會帶領我們去不一樣的世界,增加生活中的知識,學習過去成功人士的人生哲學,不能去的國家我們透過閱讀徜徉在這書海裡,豐富我們的人生、拓展我們的視野。 長大後步入社會,更需要在忙碌之餘,尋求心靈的平靜,無論是散文、詩集、漫畫、長篇小說……等通通來者不拒,每一本書總是吸引著我,想辦法要抽出時間一氣呵成將它看完;在我遇到挫折時,書中的佳句總能勉勵我別沮喪,這只是人生中的一個小波折,我感謝閱讀這項興趣,讓我「樂在其中」忘記生活的苦悶,擁有更有意義的人生觀及勇氣,去面對未知的考驗,進而讓生活增添繽紛的色彩!
-
【小說連載】 大箍呆
翌日一早,歹命的虎嬸仔趕緊梳頭洗臉,而且髮上還抹了一些「地仔油」,看起來更加地光亮,臉上還抹了「雪花膏」,香氣撲鼻。上身穿的是軟綿綿的「絲絨衫」,下身是光礫礫的「暹綢褲」,頭上還插著一朵「春仔花」,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她的新婦仔要出嫁,妝扮一下才有丈母娘的樣子。除了囝婿是有錢人,還會有許多親朋好友會來喝喜酒,所以穿著不能太隨便。春嬌嫂一見到她就說:「虎嬸仔,汝今仔日妝妝的,少年幾若歲,予我差一點仔就袂認矣!」 虎嬸仔興奮地說:「春嬌仔,汝誠愛講笑,老就愛認老,閣較妝嘛袂親像汝彼少年。」 春嬌嫂誇讚著說:「絲絨衫,暹綢褲,頭殼頂閣插春仔花,秀香又閣嫁著一個有錢翁。虎嬸仔,今仔日是汝上歡喜的日子,汝講著毋?」 虎嬸仔不屑地說:「人佇中狀元,咱佇捶死羊母頭,空歡喜啦!今仔日若是大箍呆佮秀香做大人,就無仝款啦!咱一定會殺豬羊敬天公,請規鄉里。」 春嬌嫂羨慕地說:「各人的命無仝,這世人欲佮啥物人食飯,會使講注好好的。想袂到秀香這個新婦仔,竟然命會彼呢好,嫁一個有錢翁。」(一○○)
-
「剪」到一個愛情故事,我在金門
小年夜中午突然覺得身心很「阿雜」,想在過年前去剪個頭髮,不知道要問誰,就請谷歌大神幫忙牽線。找到中興路上的理髮店,停好摩托車打開店門往內一瞧,靠近門口左側有個老翁正在睡午覺。 「我想剪個頭髮。」老闆娘好奇怎麼會找上她。我說,「是手機報的明牌喔!」她說目前是半退休狀態,只做老主顧。「還好你今天來,如果是明天除夕夜,可能就大排長龍囉!以前還曾經做到天亮。」「看妳的頭髮應該是自然捲吧!」哇!薑果然是老的辣。「您真是經驗老道,我常常開玩笑說是我媽媽幫我燙的頭髮。朋友往往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猛誇技術很好,燙得很自然。」兩人相視大笑。「我也是自然捲啊!」她說。 看來金門人不但是超級愛拜拜,過年前一定要「剪個頭髮好過年」的習俗還一直奉行著。得知我來自台灣,父親、先生和女兒與金門淵源頗深,她話匣子打開便說起從前。她原本就是金門人,年少時舉家飄洋過海遷往中壢定居,整個家族老老少少幾乎都是從事美髮行業。成年之後回金門探親時,經人介紹他先生,彼此魚雁往返大約一年之後決定廝守終身,於是又洄瀾嫁到金門,成為金門媳婦。 「緣份真的是很奇妙耶!」我讚嘆不已。「你們在講我的壞話嗎?」著實雄雄嚇了好一大跳。「抱歉,吵醒您了。」我輕聲對老翁致歉。「你不用管他啦!」老闆娘笑吟吟地說。我仔細觀察這位長輩,「您真的好有型耶!」兩鬢斑白鬍子延伸到下巴長長的山羊鬍造型,還穿著淡棕色古風外袍。「你猜猜看他幾歲?」「應該是80歲左右吧!」我上下打量思索再三。「哈哈!98歲啦!」她大聲說。「怎麼可能!」我不禁大喊。為避免將長者的輩份弄錯,不敢妄加猜想他們之間的關係。因為多年前去國中同學家拜訪,竟發生將其大哥誤以為是他父親,還大喊「伯父好!」的難為情糗事。 「你看吧!就叫你將鬍子剃掉就不聽,都被誤認為是老爺爺!」老闆娘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面孔,看來這種狀況經常發生吧!原來他倆是夫妻,先生剛從金門酒廠退休。年輕時在金門的藝工隊服役,同期的還有綜藝天王吳宗憲,曾經看過鄧麗君和鳳飛飛等巨星來金門勞軍表演;還曾當過電視記者,更寫得一手好字。「建議你稍微剪個層次,比較有造型。」她邊幫我將頭髮沾水梳順。「好喔,大約剪掉10公分左右吧!」我贊聲點頭。除了經營自己的理髮店之外,她以前還固定到軍中幫金城鎮附近營區的阿兵哥理髮。教出了好幾個得意的徒弟,後來也都自己出去發展開業;她說自己不想也很少出門或是外出旅遊,日復一日守著這家店。 她先生醒來後索性不睡覺,開始娓娓說起他的故事。他常被認為長得像先總統蔣中正,留起鬍子又被認為像國父孫中山,甚至到了武當山還被誤以為是當地的門派武功大師,經常有民眾爭相與其拍照。他還指著牆上的照片讓我看,是107年4月12日金門迎城隍遶境活動時以他為主角的得獎攝影作品;相片左側插滿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右側則是五星旗,他騎著陣頭的車載著兩位裝扮可愛的小女孩,皮膚黝黑五官深邃的他位居C位格外搶眼。留著短捲髮個頭嬌小有點福態的老闆娘,年輕時想必是正妹一枚,她笑咪咪邊幫我剪頭髮,邊聆聽他先生滔滔不絕得意地道來,似乎沉浸在幸福中。「哇!剪這樣還滿意嗎?你這樣看起來很俏麗喔!」聽完夫妻倆的故事,我看著滿地落髮,似乎愁緒都隨風散了去。「謝謝您!技術真好,我真找對人了!」 其實還保留著從小到大與友人之間的通信資料,深深相信將語言書寫出來化成為文字的力量。也難怪老闆娘她會嫁回金門,並為她心愛之人固守一輩子的家園。剪短三千煩惱絲後,整個人輕鬆不少,而且還不小心「剪」到,也是「撿」到,一個看似平凡卻是幸福有趣的愛情故事,我在金門。
-
那個地方叫天堂
在金門的日常就是打開臉書,偶而搜尋一下「金門仙洲福園」,發現在年節時總是高朋滿座、座無虛席--就是人家說的:「節氣」,特別是過年、清明、端午、鬼月、冬至,生重病的人若遇到這些節氣,通常大家都會看能不能「熬」過。 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仍然是會難以置信,還是跟親友求證了一下。特別是至愛的人都會覺得是看錯了,一定是同名同姓,事實往往是「人事已非」。 我回金門已經十多年,我就像是個偽社工一樣,很喜歡關懷老人。 在大橋還沒開通時,我只要去小金門就會去下田看鄰居的阿嬤,雖然阿嬤重聽,但是祂都能知道我是祂女兒的鄰居,然後跟我聊天總聊到吱吱笑。阿嬤是很酷的阿嬤喜歡吃肯德基,到九十多歲祂還能自己顧三餐、縫衣服,直到祂摔倒後才開始退化,到後來祂往生時都已經是百歲人瑞了。 我有個忘年之交,跟媽媽同齡。我們有很深的淵源,本來只是哥哥到他們家叼撲克牌,到後來聽爸爸說:阿公跟他們家阿公很好。有一次媽媽無意間提起,祂是媽媽在自衛隊時的朋友,只是幾十年沒見過了。我的姊姊是祂女兒的高中同學,祂的女兒如祂總是很照顧同學,我小時候也聽過姊姊常說祂女兒的名字。而我打入這個家庭是祂三女兒。我時常在吃飽飯後騎著機車到祂們家溜ㄉㄚ。夏天時,我們會坐在門口的石板椅上聊天,聊到我說要回家了,祂都還會說:「勾共歸句啊」或是「舞贏勾來」;有時候我還會陪祂看八點檔,雖然我沒有一次記得劇情,但是我陪祂看的八點檔比陪我媽媽還多。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祂從來也不會嫌我吵雜,幾乎是有問必答,沒什麼聊天的隔閡感,是一個很好的媽媽。在祂生病時,我還是第一個吹哨者,只是祂沒五個月就走了,但我參與了祂的一些過程及完整的告別式。 我有一個叫「阿母啊」的老相識,我會認識祂是祂逢配酒都會出來收酒,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會叫祂「阿母啊」,但是我的家配酒幾乎都給祂,祂都會給我很好的價格,也或者我想找什麼酒品祂都會幫我找,然後讓我賺點零花錢。有時候我在祂家附近都會去看祂,祂都說要煮一碗麵給我吃,遇過祂要去吃席,祂會一直拉著我說要我一起去吃,每次都被我拒絕了,每次祂還是一如往常熱情。有時候祂會抱怨身體不舒服,我就會讓祂要去看醫生,甚至幫祂掛號……直到某次我傳訊息給祂,我發現祂沒打電話給我,祂已經進入安寧……再後來祂就病歿了。 這一次,我看到的是珠山阿嬤,阿嬤跟我也是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過去一個員工的阿嬤,因為阿嬤很照顧家人,在珠山工作時,聽說祂還會煮廣東粥給哥哥吃,到後來哥哥結婚生女時,阿嬤還很開心的手織毛衣給姪女。後來只要是我到珠山附近,我都會去看看祂,牽牽祂的手,問問祂最近好不好。阿嬤是一個很有趣的人,祂會用手機拍照,拍那些祂喜歡的花花草草。阿嬤也是個很疼孫的阿嬤,有一次我車禍去急診巧遇阿嬤,阿嬤自己明明不舒服,祂還一直關心我,讓我啼笑皆非。阿嬤在孫女婿選鎮長時,都已經高齡90多歲了,還很可愛的幫孫女婿打電話拜票。上一次去看阿嬤是去年12月,阿嬤不論氣色還是講話都還很有氣力,怎麼才幾個月而已阿嬤已不在,都沒能讓我再去看看祂。正當我安慰著孫女時,我都不自覺的落淚了……原來人生是這麼難,尤其是面對生死。 對這些忘年之交,我想說的是:們……是離開人世了,但去的是……另一個很幸福的地方,那個地方叫「天堂」。
-
【小說連載】大箍呆
可是她那張善於詛咒別人的嘴,勢必會跟隨她一輩子,幸好,咒語不一定能成真,搞不好詛咒人家多了,反而會有副作用。可不是,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輸贏未定報應分明,誰敢說沒有這種可能呢?虎嬸仔想著想著,竟也有點膽懼,難道真是「惡人無膽」?或是「僥倖失德代誌」做多了,而疑神疑鬼? 然而,想太多似乎也無濟於事,俗話不是說:「敢做著敢擔當」麼?尤其明天將是秀香出嫁的大喜之日,秀香雖然是她收養的新婦仔,不是她的親骨肉,但終究跟她生活了近二十年。即使每天夭壽死囡仔長,夭壽死囡仔短,動不動就擰她一下臉頰或大腿,一旦想起日後沒有她來當替手,要包辦所有的家事,內心實在有些不捨,卻也有些不痛快。 要是秀香這個夭壽新婦仔能跟大箍呆做大人,就不會有這種問題發生。而從明天起,她便是有錢人家的少奶奶,一家三口將過著奢華的生活,每天大魚大肉,享盡榮華富貴。可是大箍呆呢,依然是羅漢跤一個,依然是肩挑「粗桶擔」的作穡人;而她的媳婦呢,仍然在海角天邊,仍然在「親家姆的腹肚內」。面對此情此景,她怎麼能高興起來,不禁讓她紅了眼眶,怨嘆自己歹命,「翁早死,囝不孝,無人通聽伊講一句心內話」,而後喉嚨一陣哽咽,竟然哀嘆了一聲「我苦喂,我哪會彼歹命咧!」(九九)
-
「東門員外」的女兒們
夫妻情深,奈何病魔纏身 原本身體情況就不佳,加上為生活操勞,有好幾次母親都面臨生死關頭。 身體狀況差,奔波於醫院間,是家常便飯,情況嚴重時,就得舟車勞頓轉診到台灣。 「寶玉身體雖然最差,卻也最好命」,親戚們都說,母親嫁了好老公,照顧周全,否則哪能活到今天。病中的母親,想起被拖累的父親,卻不免感傷。 「細漢沒老母,大漢又被我拖磨」。母親說,父親約莫七、八歲,祖母在屋頂曬地瓜簽,不慎跌落身亡,從此年幼的大伯、父親,跟著祖父有一餐沒一餐地過日子,祖父忙著賺錢,只能任由孩子蓬頭垢面地在村子遊蕩,村民好心,常會招呼大伯、父親進屋喝碗熱粥,暖和一下身子。身子弱的母親憶及從小缺乏母愛,婚後又沒有妻子貼心照顧的父親,往往禁不住流下淚來。 母親有地中海型貧血,每隔半年就要輸一次血,由於吸收能力不佳,輸的還必須是經過篩洗過的紅血球,家在偏遠離島,交通不方便,每次輸一次血,便如臨大敵。 母親動輒轉診台灣,我們兄弟姐妹只能東寄西託,救護車嗡嗡駛來,接走父親以及躺在床榻上的母親,而我們,則靜靜的由姨媽們各自帶開,過著又一次的寄居生活,何時能再看到父親與母親,沒有人知道。長期輸血的結果,腎功能日益變差,最終必須固定洗腎。 ─────── 昔日戰火連天,七仙女盡成仙 昔日戰火連天,當年東門員外的七仙女,如今全部成仙,天上相見。 老大珠璧年紀輕輕便守寡,帶著五個孩子流離台北,艱辛幫傭養育五個幼兒長大成人。 老二寶愛遠嫁新加坡,與夫婿落番星洲討生活,氣喘多年,在生活困頓的昔日歲月裡,返金見面難如登天。 老三寶雪先天心臟不好,無法承受舟車勞頓。 老四寶玉,我的母親,身體孱弱,病痛纏身。 老五王璇,婚姻路多舛,為生活奔波。 老六跟人交換,音訊全無,老七戰火逃難中,飢餓夭折。 「聽鄉人談起,曾在香港看到一個很像我們姊妹的女人」,前幾年,五姊妹循線探訪當年被送給廈門的老六,可惜仍然音訊渺茫。 母親一周需洗腎三次,洗腎的針頭粗大如鋼筆心,一針進一針出,每次洗腎,就要挨上二針,痛苦難當。 由於血管細沉,每次找血管,就是個大工程,找到後,又常因血壓過低,不得不時洗時停,洗沒幾次,血管阻塞不通,又得後送台北擴張血管。稍有不慎,撐破血管,又必須重新開刀安裝新的人工血管。 幾年下來,身上已經很難找到可以洗腎的血管了。好幾次,姊妹們前來探望,禁不住痛哭失聲。歷經戰亂,姊妹情深的心情,外人很難體會,因父母早逝,有的送人做養女,有的送人做童養媳,有的則跟著嫁做人婦的大姊,有一餐沒一餐的討生活,哭泣的,有過往的悲情,也有手足間的不捨。 我捧起母親那脆弱易斷的雙手。暗黃而沉鬱,是撫育我長大的貧瘠黃土地。 隆起的手掌骨,乾癟多皺,像飽經風霜的太武山丘。 濁青細微的小血管,恰似乾枯的浯江溪。 「東門員外」早已成為歷史名詞,就像這島一般,已經漸漸褪去了原來的容顏,乏人記憶。 ─────── 我搭了二個多小時的直升機,陪母親安寧返鄉,依然記得她的那雙手,一路由溫熱到冰冷。 想到因廔管通管不慎導致插管,母親驚惶睜眼掙扎。想到母親往生前一天,連動三刀急救。想到醫護人員不察,直到深夜要翻身換尿片時,才發現頸動脈的臨時廔管傷口,已滲了好幾小時的血。想到深夜需要緊急輸紅血球,卻求救無門。想到醫生宣布放棄治療,要我們趕緊申請安寧返鄉。想到連往生前,都得打強心針,幾經折騰,才得以搭機落葉歸根。……… 飛越過台灣海峽,我壓低身,湊近母親的臉頰,阿母,妳免驚,阮已經到金門啊,妳免驚,阮已經到金門啊,我吶喊著。 嗩吶、鑼鼓聲聲響起,眾人放聲大哭,舅舅的靈柩緩緩抬出,我雙眼噙著淚水,雙手合十,在迷濛中,向母親與舅舅、阿姨們,叩首拜別。(下)
-
「東門員外」的女兒們
清明,微雨。 這島,仿佛正緩緩進入迷茫昏睡狀態。 「上香」、「家屬答禮」,嗩吶聲時起時歇。 靈堂前,稀稀落落地坐著等著祭悼舅舅的親友,偶而傳來一陣啜泣聲。 才幾年,二姨走了,母親走了,大姨走了,三姨走了,五姨也走了,有著「東門員外」稱號的王家七仙女全走了,現在,唯一僅存的舅舅,也要成仙了。 好風水遭破壞,「東門員外」家道中落 依稀記得,母親彌留之際,也正是清明微雨季節。 我跟著啼哭的舅舅,穿越后浦東門口的貞節牌坊,沿著河水早已乾涸的浯江溪,去祈求外公外婆及先祖們,庇蔭他最親的妹妹,我的母親。 浯江溪已加蓋,舅舅喃喃自語,「小時候,舢舨可以駛進來,我還跟你外公來這裡賣過豆腐。」然後,又是一陣輕啜聲,像三四月的雨,飄飄忽忽,不太真實。 一年不見,墳上的草,又高了不少,我看到舅舅眼裡閃著淚光。 外公外婆及先祖們的墳前,有座石砌牌坊,雖已頹圮,但隱約可以想見當年的風光。 「想當初,這裡的風水還是最好的。」舅舅禁不住嘆了口氣。舅舅說,先祖在朝廷做了大官,有錢有勢,因為世居金門島后浦東門,鄉人都稱他做「東門員外」,因此,特別選了這塊風水好、有著「眠穴」稱謂的地方當祖墳。 也許是不經意得罪了風水師吧,風水師故意叫先祖在墳前加蓋牌坊,以顯氣派,沒想到就此鎮住了氣脈、破壞了風水。像被下了魔咒,王家從此家道中落。 曾外祖母生了五個男孩,一一早夭,只有身為長子的外祖父及他的弟弟-四叔公得以倖存,但是最後還是不幸英年早逝。 金門地瘠人貧,落番南洋求生路 這故事,我已經聽好多遍,母親身體還安好時,幾個姊妹相聚,總會細說從頭。 母親說,血脈傳到她父親這一代,已經家產散盡,為求一子,傳承香火,她父母拚命做人,一連生了七個女兒,仍一子難求,排行老四的她,每憶及重男輕女的父母,總不免唏噓。 至於她的四叔,娶了嬌妻後,妻子留給她父親照顧,獨自下南洋打拚。 早年,金門地瘠人貧,鄉親們落番下南洋,妻子則留在金門,照顧父母子女,因為識字不多,只能憑藉原始的身體本錢,從碼頭工人做起,省吃儉用,將賺得的錢寄回金門,養活一家老小,有人功成名就,風光返鄉,大多數的人,因一事無成,從此流落異鄉,她的四叔一去好幾年,再回鄉,只剩屍骨一具。 母親說,出殯時,鄰人發現四叔的妻子挺著大肚子,眾人議論紛紛,流言四起,四叔的妻子受不了鄉人的鄙棄眼光,上吊自殺。 好面子的外公,視此事為奇恥大辱,羞憤交加,從此三年不出門,最後精神錯亂,抱憾身亡。 重男輕女,孩童淪為海上交易品 母親表示,外公早死,外婆婦道人家,頓時孤立無援。 七個女兒,除了老大、老二年紀較大,不必費心照顧外、老三送給埔後人家當養女,老五送給金湖漁村的打魚郎當童養媳。老六則與廈門人家交換,換了一個男孩,從此下落不明。最小的老七,因家貧無力餵養,在戰亂中活活餓死。母親原本也要送人做養女,但因為勤奮貼心,外婆不捨,所以留在身邊。 為了養活孩子們,外婆往來金廈海域謀生。早上搭著舢舨,帶著金門特產,到廈門兜售,下午再從廈門買好肉品,纏在身上、大腿間,走私回金門賺取差價。 兵荒馬亂的年代,那是個被遺棄的島,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下,為得一子,好傳宗接代,鄉人拿女兒交換兒子,金廈海域成了走私與人口販子的天堂,童男童女的哀嚎,成了對天地不仁的詛咒。 二○年代的彼時,位處邊陲的金廈海域,人口販子如入無人之境,海域上,不時可見舢舨來往,運載著從大陸各地走私的孩童,為了遏止歪風,政府嚴厲禁止,一被查獲立即處死。 孩童被麻布袋裝著,忍受著惡劣的海上風浪,遇到政府軍海上盤查,人口販子為湮滅證據,只能將包著孩童的麻布袋,一一扔入海中,幸運逃過一劫的,才有機會成為島上鄉親認購的傳宗物。 舅舅命大,安抵金門,但是,當交換品上船的老六,卻從此音訊全無。 民國三十四年,金門鼠疫大流行,罹患鼠疫的瓊林親戚求救無門,央求外婆幫忙料理後事,熱心的外婆卻不幸因此染疾過世。 少時命運多舛,終於覓得好姻緣 母親指出,二姨早早嫁人,跟著二姨丈落番新加坡打拚。她與未成年的舅舅,只能依靠出嫁的大姨生活。 大姨婆家是大家庭,自顧不暇,活像拖油瓶的二人,只好寄居一旁的小廂房,自行起伙,偶而靠著大姨的接濟,有一餐沒一餐的度生活。 雖然喜歡念書,但因舅舅剛成家生子,家計負擔重,母親只好輟學,到裁縫店當學徒。母親手巧,很快就學得一手的裁縫功夫,男裝、女裝、童裝,都難不倒她。烹飪功夫也十分拿手,家常菜、宴客菜、年節菜,道道美味,紅龜糕、綠豆糕、年糕,糕糕可口。 母親與父親靠媒妁之言結合,父親相當顧家,讓親友稱羨。母親透露,由於身體差,醫生原本不贊成她生兒育女,不過,她硬是冒著危險,生了我們姊弟三人,後來懷第四胎時,因為水腫太嚴重,在醫生警告下,才不得不拿掉,這件事讓她想來都覺得心痛。 父親擔任基層公務員,早年公務員收入微薄,勤儉的母親,早上出門到東門菜市場賣菜,下午至貞節牌坊巷弄裡的泉發汽水廠洗汽水瓶,晚上幫西服店代工做裁縫,貼補家用,生意好時,常要熬夜趕工到天亮。 世局變化,「屎礐坑」變狀元地 捱過了古寧頭、八二三戰火蹂躪的金門,百業待興。島上十萬駐軍,成了鄉親的活水源頭。 市集裡,滿滿的都是草綠色動物,南腔北調一片嘈雜,母親和大姨、表姊們,批來各式菜色,再轉賣給部隊官兵,賺取微薄差價。 市集位於東門老街,民國二十多年,當太陽旗在西半島揚起的時候,老街還只是一排排供人大小解的「便所」,鄉親管它叫「屎礐坑」,露天的糞池,讓這一帶的空氣,始終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酸臭味,外地客在附近做完買賣後,總會到這邊,挑桶水肥回家,當作田裡的肥料。 國軍退守金門後,便所剷平,代之而起的是一幢幢低矮的店面厝,街尾連接著東門菜市場,形成金城地區,甚至全金門島上,最大、最重要的市集。老一輩的鄉親,對於這樣的轉變,都笑稱「屎礐坑變狀元地」。 那時,島上有十萬大軍駐守,每個家庭,都做起阿兵哥生意,老街吃喝玩樂一應俱全。 單號的晚上,中共的宣傳砲火方歇,天空仍是一片漆黑,母親和大多數菜販一樣,挑著大型竹簍子,不管晴雨,天天出門做生意。 每天生意忙碌,除了應付討價還價的採買新兵,也要忙著打包菜色,給老主顧的部隊老芋仔。逢年過節,部隊老芋仔會帶著年幼的我們上街遊玩,買玩具、挑零嘴。母親和大姨也會準備豐盛的年節糕點食物,感謝老芋仔的照顧。(上)
-
那晚,春雷
那一片池塘,漣漪繾綣 本是多情 萍蓬草四季,怯憐憐的害羞著 嫩白野薑花的盈盈笑聲,在水邊嬉戲 而睡蓮的粉紫,是一場不願醒來的夢 但是成長,就必須捨棄這些捨不得 那些童騃 那些天真 那些看似善良的偽裝 適合隱藏 適合潛行 適合靜待 直至,那晚春雷 來自宇宙最深處的信號,呼喊著所有…… 於是,深情的渴望,自胸膛炸裂 有了數萬顆明亮如星的眼,熟識了光線明晦和顏色繽紛 有了四片翅膀,透明輕盈,但執拗 只為確認 三月的妳,妳所在的位置 飛離了一小畦的水聲,飛向朝思夜想的,一個夢 於是,懸停 於是,俯衝 於是急轉彎,在妳淡淡飄散的髮香裡,休憩 在這,妳屬於我的,春天裡
-
【生活極短篇】 旅程
難得的連續假期,一家人可以回到鹿港團聚。今年剛升上萬華國小五年級的圓圓,吃過午飯後,陪著父母親在鹿港老街漫遊,欣賞古樸的景觀建築。 雖然祖籍是鹿港,但對圓圓來說,始終有著陌生的隔閡,原來她在鹿港出生後,不久就隨父親工作的轉換而遷徙到臺北萬華,幼兒園與小學的教育都在萬華。當她們三人走在暖暖陽光下,往天后宮的方向緩步移動時,看到熙熙攘攘旅客,側過頭問: 「鹿港好像比萬華熱鬧?」 「應該吧,早期是如此,萬華這幾年發展比較快。」 「早期?您不會說是一府二鹿三艋舺的年代吧?」 「沒錯!我想說的是那個年代!哦,妳也知道這句諺語?」 「書上看的。」 「難得。現在的年輕人很少人知道這個典故了!」 母親回應了一句,嘴角泛出笑容。 「還好啦,喜歡看書,翻著翻著就看到了,蠻有意思的。」 「這句話的確是蠻有意思的,說的是我們三個人。」父親說。 「我們三個人跟這句諺語有甚麼關係?」 「哈哈……媽媽說給圓圓聽。」 「還是由你來說,我累了。」 「好吧!你知道爸爸是鹿港人,媽媽是哪裡人嗎?」 「臺南,我們不是經常陪媽媽回娘家嗎?」 「沒錯,爸爸當兵回來,到臺南工作認識了媽媽,結婚後,換了工作而搬到萬華,生下了圓圓……妳說,跟一府二鹿三艋舺是不是很貼近?」父親笑了笑說。 「真的耶,哈哈……怎麼那麼剛好。」圓圓露出喜悅笑容,又蹦又跳地在父母親身旁穿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