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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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生涯趣談
大學時代在校外租屋,又加上私校學費昂貴,為減輕家裡負擔,才進大學沒多久,就急切的想找個打工賺錢機會。當時的速食店還不算興盛,而加油站工讀的時薪又太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當家教比較妥當,錢多環境又單純。 於是循著報紙廣告所刊載的家教中心住址,一個人騎著車來到了台北火車站附近的塔城街。在交付了固定數額的介紹費後,櫃台小姐依據地緣關係,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要我直接與委託的家長聯繫。 記憶中的第一個家教對象,是某個曾演過幾部電影的女明星的女兒。那名為張俐仁女明星的家,位於一棟外表宏偉的大廈頂層,是個打通三戶的大坪數住宅。宅內佈置奢華氣派,有波斯地毯、進口的高級皮製沙發、大尺寸的電視投影機,就連冷氣機也有七、八台,這在二十幾年前可說是頂級的生活品質,讓我這個鄉巴佬彷如走進大觀園,著實欽羨不已。而那就讀小四的女娃兒氣質果然不凡,活潑開朗有個性,跟她那明星媽媽一般的耀眼。 有幾次到她家上課,偶然還會遇見那段期間正在熱戀中的秦漢和林青霞,或者一些當時享有名氣的知名演員及導演。其實他們都很親切,並非我們想像中的高不可攀,然而偶像近在眼前,還是讓我有目睹天仙走入凡間的錯覺。 另外一個家教學生是個土財主的小兒子,個性叛逆難以管教,學校的課業成績慘不忍睹。為讓教學順利進行,我跟他博感情,先靜下心來傾聽他的一些抱怨。內容包括爸爸的打罵教育方式,或學校同學對他的霸凌和鄙視。我試著緩解他的情緒,並對他提出一些改變的建議。就因為我的真誠付出,那段期間他很認真的聽我上課,也會按時完成我交代的課後作業。令人驚訝的,那次國中段考他居然從以往的班上四十多名,突然竄升到十幾名,就連他爸爸都覺得不可思議。 好笑的是有次我到他家上課,他那市儈氣息濃厚的老爸,竟然在平日裝給我喝的茶杯裡,倒滿了整整一杯市價不菲的頂級XO,而且堅持要請我喝,說是答謝我對他兒子的教導。經過了一番推辭,終究熬不過他的盛情,我也只好一邊教一邊酌飲。只是越教視線越模糊,思緒也開始紊亂起來。好不容易兩個小時的家教時間過去,但我也醉的差不多了。告別了學生和家長,我一路搖擺的騎著機車,沿路的街景和行人,在我眼前都成了扭曲的畫面。幸好早年沒有酒駕罰則,我也平安的回到了宿舍,否則萬一發生憾事,那後悔也來不及了。 當然擔任家教工作並非事事順利,我也曾有過莫名其妙的遭遇。像有個家教女學生,第一次上課時發覺她沉默寡言,在厚重眼鏡片下的眼神看來些許呆滯,可能有學習上的障礙。即便如此,我也竭盡心力的認真教導。然而第二次給她上課,她突如其來的行為,卻讓我驚惶的不知所措。當天我一進小女孩的房門還未坐定,她猛然的對我狂笑。剛開始我還以為是不是穿著上出了問題,又或者臉上沾染了什麼,但照了下房內的鏡子,也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於是我客氣的問她發生什麼事,她卻笑得更加大聲。我被她激的有些惱怒,不得不假裝生氣出聲喝斥,要求她立即停止。就這麼聽她狂笑了十幾分鐘,卻依然沒有罷休的跡象。惱人的是房外的媽媽,誤以為我在講笑話而疏於上課,竟然臨時編了個不成理由的理由,立即打發我走。當時的我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雖心酸卻也莫可奈何。 時光荏苒,那些家教經歷一晃眼也已過了二十多年,其中的酸甜苦辣回憶,到如今還鮮明地烙印在腦海裡。感謝那些曾信任過我的家長,還有陪伴過我的學生,由於有你們的參與,不但豐盈了我的生命,更讓我往後堅定地朝教學這條路走下去,無怨無悔的一直持續到現在。心中除了感恩,還是感恩,真誠地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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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清麗指著旁邊的丈夫:「他家現在的情形怎樣,也想向你打聽一下。」 不待清吉的妹妹說完,淑女早已是呆呆的愣在那,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許久之後淑女阿婆才開口:「這些我都知道,只是這一時我不知要從哪裡說起。」清麗馬上說:「是好是壞你儘管說,不要緊的。」 「你問的這兩件事我做一件事來說吧,唉!我是想世間事那有這麼巧的。」淑女未說前就先嘆了一口氣。 「三十八年打古寧頭時,清吉被抓去開船,一些不識這條水路的人,開的船被風吹往古寧頭那邊去,清吉水路熟,船開到后沙海邊登陸後,他丟下船連夜沿著海砂墘(海岸沙灘)從後砂跑到西園來叫我的門,我把他藏在家附近的一個水井裡,每天用打水桶吊東西下井給他吃。」 「藏了一個多月後,有一天世炳的叔叔來找我,說世炳到內地置辦結婚用的東西,因為兩邊交通中斷回不去了,家裡的童養媳吵著要出嫁,世炳的媽媽沒辦法,就來請我幫忙促成清吉和世炳那位童養媳的婚事,就這樣,讓清吉抵用了黃世炳的戶口,才得以安身下來,成了端嬸的兒子,婚後也生了一個女兒。」 「這樣太好了,這女兒在哪?今年多大了?」三個人靜靜的聽著老人家說故事一樣的談話。 「今年應該有三十歲了吧,我也不知道現在住在哪裡。」淑女阿婆接著說:「後來到了九三砲戰那年,金門到處在檢舉匪諜,很多人被抓去,有的甚至被槍斃死了。那次清吉利用夜晚的時間下海準備偷渡回來,不幸回不來而被抓去,他那個幫共軍開船打古寧頭的身份被發現了,加上他盜用黃世炳身份、掩飾藏匿的罪名,終於使他逃不過這被槍斃的命運。」 淑女最後這一段話,使原本邊聽邊高興的三個人,一下子情緒像跌入谷底一般,再也笑不出來了。 「好在清吉被抓以後,一直都沒有哄出那一段我掩護他躲在水井裡的事,不然我也會被牽涉在內,今天就不可能在這裡了。」 「那清吉兄過世以後,我的家裡怎麼樣了?」這是世炳最關心的事。 「過了幾年,八二三砲戰發生了,我也被砲彈所傷,一個多月以後就遷到台灣去了,一直到今年年初才第一次回金門,所以過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娘,你說在兩邊砲戰的時間你也受過傷嗎?」女兒關切的問。 「是啊!我和你弟弟妹妹躲在鄰居的防空洞裡,一連串的砲彈把防空洞炸毀了,鄰居的長漢叔被活活壓死,我的腳也被壓傷,」淑女阿婆指著左腿上那受過傷的地方:「好多年以後才慢慢的好起來,現在只要一變天,受傷的部位還會痠痛。」 清吉這件事一直擱在心上許多年了,今天當著他妹妹的面向他的家人交待清楚,也讓淑女御下了一樁心事,自己也輕鬆多了,可是心裡面怎麼也想不到,清吉因為回不了家留在金門,頂替了世炳的戶口,和世炳原本要結婚的女人結了婚,而金門的世炳也因回不了金門而留在蓮河,又入贅楊家成了上門女婿,一來一往,是上天早作了這樣的安排?還是時代造就了這段戲劇性的婚配?淑女愈想愈不敢想,愈想愈想不通,這人世間怎會有這種像小孩玩遊戲一樣的事? 過了幾天,村委會的幹部到家裡來拜訪這位遠從台灣「光榮返鄉」的鄉親。「本來早就該來探望並歡迎您老人家光榮返鄉的,因為怕您這一趟一路勞累,所以讓您好好休息幾天,只是先透過洪所長,就是您女婿向您問候,到現在才來拜訪您,請您不要見怪。」 來訪的村委會幹部要請老人家吃飯,老人以「習慣吃素、不便打擾」婉拒了對方的邀請,他們要請老人家到各地去參觀看看,老人家說:「我這趟是瞞著偷偷回來的,還是愈少讓人知道愈好,你們的好意我老人家非常感謝,下次如果還有機會回來,我一定很高興接受你們的招待」。 兩個星期的時間匆匆而過,加上此趟係偷偷成行,不便作太久的停留,在有生之年能夠回來這一趟,心中已經了無遺憾,由於回程訂的機票更改不便,雖有千般不捨,也不得不及早作回程的準備。 臨別的前個晚上,老人家忽然想起了什麼事,當著女兒和女婿的面吩咐女兒說:「秀金啊,我這趟回台灣後,能不能再來還不知道,你這大女兒既然已經有了對象,不久就要嫁人了,至於這小女兒,就先別急著讓他出嫁,如果我還有機會回來,我自有打算。」 母親的話女兒自然會記在心裡,次日在女兒和女婿的護送下,一大早便趕往廈門,搭中午的班機回返新加坡。 他們到廈門機場,完成一切報到、託運行李之後,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母女臨別依依,遲遲不忍分手,這時淑女不知怎麼的,忽然悲從中來,又是老淚縱橫,一時情緒失控而不能自已,這一舉動嚇壞了女兒女婿,也使得周圍的人都圍過來,女兒更是一邊安慰母親一邊陪著掉淚。一陣情緒發作之後,老人家的才慢慢平靜下來說:「我沒事,剛才我是看到了這個機場,讓我想起你爸爸和你叔叔兩個人,就忍不住了。」 女婿也弄不清怎麼回事,就問岳母:「爸爸和叔叔和這個機場有什麼關係?」 「是這樣的,那年您岳父在廈門虎頭山被日本人殺害後,第二年春天的一個晚上,你叔叔帶了五個遊擊隊員,從澳頭過海來到廈門機場,準備埋設炸藥炸壞機場,讓廈門到台灣的日本飛機停飛了一段時間。你叔叔當天出發後告訴同行的人說,他要留在廈門陪他哥哥,所以埋好炸藥後他先掩護其他五人安全離開現場,自己留下來引爆炸藥後,由於逃脫不及而在現場舉槍自盡,為國捐軀。」 在場的一些人,先前是對老人家的情緒激動感到好奇而圍了過來,等到再聽到她談起這段感人的往事,有許多人報以熱烈的掌聲,現場也有照相機的閃光燈亮了幾次。 這時有人問:「老婆婆您是那裡人啊?」 老人家似乎聽不見這人的問話,這時女婿在旁代她問答:「我岳母是蓮河人,嫁給我岳父是金門人。」 候機大廳裡這時傳來了「搭乘新加坡航空往香港、新加坡的旅客,現在請由○號登機門開始登機」的廣播,母女也在此結束了這一幕臨別依依與不捨。 十八、開放 當中華航空公司的飛機在桃園國際機場降落的那一瞬間,淑女阿婆才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算一算,離開台灣正好一個月,這一個月來,台灣、新加坡、香港、廈門、蓮河,接著又是廈門、香港、新加坡,現在又回到台灣來了,行色匆匆,像在做夢一樣,好幾次半夜醒來常常會問自己:這些都是真的嗎?真的回到了蓮河家裡了嗎?還是自己在做夢?有時想想,就算是在做夢,那也比想了三十幾年要實在多了。 來接機的是從金門特地趕到台北的女兒和女婿,一來是要看看老母親這趟回到家鄉身體可曾健康如昔,再是女婿也想早點知道自已家鄉親人的一點消息,所以就在岳母回來之前趕到台北。 經過這一個月往返的奔波,全身上下雖然感覺有點疲憊,但精神上卻感覺清爽了許多。與大女兒一家人雖然只有短短兩個禮拜的相聚,但這卻是淑女阿婆後半生當中感覺最幸福的時光。清瘦的臉依然是這麼清瘦,可是戴著眼鏡的雙眼卻顯得更神采奕奕了,難怪回到永和家,兒媳一見面就說:「媽媽比她去大陸之前精神好了很多。」 晚餐時間,淑女阿婆把他此行前往蓮河見到大女兒一家人的情況,向家人作了一次簡單的報告,最後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 「當年我和你父親結婚時,因為父母只有我這個女兒,所以雙方議定好結婚後我們要『雙頭顧』,就是生的孩子黃、張兩家都要有,沒想到你父親早早過世,我只生了兩個女兒,後來我抱了意祥來繼承黃家的香火,而我娘家那邊卻沒有人繼承。」 「這次我回到蓮河,看了秀金的孩子,大女兒即將出嫁了,小兒子正在讀書,他是洪家的獨生子當然是繼承洪家,唯有這二女兒,我已經跟秀金和他先生說好了,要把她留下來看顧我的娘家,當然就是招女婿進門了,但是招進門要有條件,所以我想趁著現在內地人家的生活條件還不是很好,拿些錢回去建一棟像樣一點的房子,這樣人家才願意進門,你們看看我的這項打算行不行?」 「這棟房子建起來需要多少錢才夠呢?」小女婿順宏問道。 「我問過最近剛在建的鄰居,以目前的價格,大約十萬塊錢就可以建一棟不錯的房子。」 「十萬是內地的錢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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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咖啡飄香的氣息
街上鄰近學校轉角處,不久之前新開了一家咖啡屋,主人特意用綠色植物點綴出咖啡店的風格,不但在室內騰出許多空間佈置綠意盎然的盆栽,而且也在屋外沿著店面遍植蒼翠的植栽,讓整體造型宛如名副其實的都市叢林,所以成為鎮上一個蠻有特色與風格的休閒處所。 有一天我們和友人走進這家精緻而典雅的小店,果然體會了像似在蓊鬱森林裡漫步的氣氛,尤其空氣中飄浮著濃郁與香醇的咖啡味道,更讓人覺得極其愉快而且神清氣爽。 店家女主人親切招待我們入座,她是一位穿著合度而且落落大方的中年婦女,腳步輕盈地穿梭在幾桌賓客當中,依序為大家送上咖啡與蛋糕等小茶點,讓客人在裝潢充滿溫馨氣息的店內品嚐下午茶。 雖然當時是下午時分,可是卻也有好幾桌客人前來消費,所以在這家《室雅何須大》的咖啡店內,並不會覺得人跡罕至而有著冷清清的感覺,而且女主人更在致送糕點空檔的時候,彷彿家人一般輕鬆地和客人閒聊、話家常,那種氣氛像似招待好朋友一般而讓人覺得好棒! 我們從聊天中知道女主人在年輕的時候就很喜歡喝咖啡,因此在沒有經濟壓力的情況下,並且經過仍然在執業當醫師的先生全力支持,選擇經營一家自己喜愛的咖啡店,除了一圓當年還是學生時候的夢想之外,更可以和咖啡愛好者分享啜飲咖啡的好心情。 由於女主人鍾情於咖啡濃郁與香醇的氣息,甚至並不單是為了營利與賺錢而開店,所以她極其用心於咖啡豆的來源、烘焙、研磨與沖調等諸多細節,而且對於杯盤等容器更是特別重視。 女主人基於這個原因,尤其有些咖啡杯具因為製作過程而導致不安全的情況,例如《釉彩》原料可能不符合飲食規定,那麼絕對不可能在她的店內出現,因為她認為連這些看似平常的器皿,也必須堅持一定的品質與格調,那麼才對得起前來消費的客人。 聽她敘述這些專注於某些事情的內容之後,不禁讓我們想起日前到北海道旅遊時,其中有一個景點就是到達《小樽運河》參觀的行程,在充滿日本江戶時代風味街道上溜達的遊客,大都會走訪一個位於音樂博物館附近的小咖啡店,那是以一個《銀之鐘》為鎮店之寶的咖啡廳喝下午茶。 這個小咖啡店除了以典雅的古鐘聞名於小樽風景區之外,店家還用特別的經營手法來做生意。 所謂特別的生意手法,其實就是推出《喝咖啡送咖啡杯》的活動,簡單的說,消費者在店內點一杯咖啡和小蛋糕,然後坐在浪漫的咖啡廳裡啜飲咖啡,並且欣賞典雅的小樽風情,那麼除了咖啡可以免費續杯之外,其中最有趣的噱頭,就是顧客可以將自己選用的咖啡杯具作為禮物帶走。 所以每一個前往該店消費的客人,都在品嚐咖啡與甜點之餘,還能夠留下一個咖啡杯當作到此一遊的禮物,雖然大家都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可是遊客們還是覺得新奇,因為畢竟那是旅遊過程當中的一個小禮物,並且更是難得之經驗而感到一種愉快的《小確幸》呢! 不過在這種地方喝咖啡的顧客族群,也許出自於好玩與感到稀奇的樣子,所以通常不會太在意咖啡的品質與風味了;當然真正喜歡喝咖啡的朋友,其實對於咖啡的鑑賞與品嚐還是蠻講究,在家裡以咖啡招待好友的情況愈來愈多,因此在彼此分享喝咖啡的心得之餘,彷彿也成為一種促膝長談很好的媒介了。 此處所提到咖啡在朋友之間所扮演媒介的功能,除了互相交換咖啡知識與烘焙技術交流之外,當然就是在慢條斯理而調理咖啡的過程當中,像似日本所提倡《茶道》的那種藉由外在儀式,來達到內心世界修持的功力、定力和珍惜《一期一會》之境界,並且因此而更凸顯出主人特別重視和客人一起啜飲咖啡的機緣。 不過或許很多人在喝咖啡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想到那麼多,反正就是把咖啡當作另外一種飲料而已,就好像是泡茶招待客人那樣,當然沒有感到有甚麼特別之處。 最近女婿經常帶回他自己烘焙的咖啡豆讓我們品嚐,我們很喜歡在親自使用輕便手動研磨機磨豆子的時候,盡情吸吮咖啡所散發出來濃郁的香氣,然後依照他所教我們的方式沖調,慢慢而不自覺地發現愛上咖啡香,所以每天早上依序磨豆、用濾紙沖調咖啡、配小蛋糕或麵包當作早餐,這樣的過程似乎很自然而且自得其樂,因為能夠在一大早藉邂逅了香醇的咖啡,當然可以讓一整天的心情感到極其歡喜和愉悅。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朋友知道我們喜愛咖啡,因此也會分享來自各地不同口味的咖啡原豆,好比美茹日前從峇里島回國的時候,就特別致送好幾包精緻的咖啡禮盒。 「這是在峇里島咖啡工廠出品的『公豆』咖啡,據說蠻有名的喔!」她提到該品牌咖啡在台灣也有專門進口的代理商,不過大部分都是進口母豆而不是公豆咖啡。 至於甚麼是公豆與母豆之區別呢,蕎毅指出公豆就是外觀為整顆圓形的豆子,也就是有兩片合起來的咖啡豆;而母豆則是單片成長為完整的豆子,所以有別於公豆兩片豆瓣複合體的外型。 當我們和咖啡邂逅的時候,同時也可以欣賞咖啡豆子的外觀,因為如此有趣的形狀,不但凸顯出大自然的奇妙之處,而且更是生活上一件很有趣的事了,親愛的朋友,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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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的季節
乍暖還寒的日子,春天揮著衣袖,留給大地一片駭綠,夏的腳步已近。感恩的季節,趨暖花卉相繼輪番出場,康乃馨是眾所矚目的角色,嫣紅、粉紅、粉紫、潔白,朵朵訴說著為人兒女的迥異心情。 「世上只有一個最好的女人,那便是我的母親」,成吉思汗也這樣認為。可以想像,或許母親人微言輕,她在兒女心中卻比泰山還重;或許沒有驚天動地的偉業,她卻用生命來澆灌了兒女的成長。因此,大人物或小市民,無不感念自己的母親。 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母親在我心中,卻是一位不平凡的女性,對她的思念,十年來,日日夜夜,無處可訴,於感恩的日子裡尤其刻骨銘心。 民國初年,社會不安、物資貧乏的年代,母親於此時出生了。她的童年,物質上捉襟見肘,精神上無緣識字,就像天寒地凍的環境裡長出的一棵植物,多舛不順的命運,竟啟發了她努力知足、感恩惜福的人生哲學。 年幼時,我的母親,恪守母職之外,尚須驅山走海、挑水擔柴、養畜飼禽,只要不是偷盜虛榮與墮落,即使如「拔虎舌」等危及生命的差事,為了兒女生存,她都願意接受。唯一願望是孩子們能免於挨餓受凍,不能因環境不好而處處不如人。當她看著孩子身心健康,長得頭殼壯壯,即是最大的安慰;再多的辛苦與汗水,也在孩子的呼喚聲中,泯為歡喜。 當自己初為人母,母親就以書上讀不到的經驗傳承,舉凡家事方針、家人相處、育兒指南等一切待解的難題,母親就像一本會走動的字典,時時任我查詢,總能無惑不解。 每為家事公事奔忙,蠟燭兩頭燒,幾乎焦頭爛額的時候,母親總在背後作我的支柱,當我的依靠。我常抱怨烹煮三餐的辛苦無奈,母親會以憂患相勉:「現在煮飯已經很方便了,飯用電鍋,雙爐瓦斯一邊炒菜,另一邊煮湯」,比起兒時的窘狀,既找不到食材下鍋,又缺燃柴升火,「鼎上鼎下皆無」的年代,我們現在是該惜福的。 環境改善以後,每年端午前夕,母親用她結繭的雙手,在廚房裡忙碌數天後,粽子無論道地口味或創意仿作,總以最多又最好的一串,讓我這個「女兒賊」帶回家,那是一道有錢難買的人間美味,內餡包的是母親恆久不變的關愛。 每一次,聽著雙親描述從未見面的爺爺,尤其臨別的那一幕,大多感覺不痛不癢,當作事不關己的陳年往事,像耳邊風,吹過不留痕跡。直到自己的雙親相繼離去,才驚覺事態嚴重,苦痛劈頭蓋面而來;想念的時刻,每每驅車來回十多公里,默自守在老家空洞的大廳裡,呆望牆上的遺像,任憑情緒潰堤,淚奔如泉湧,卻再也得不到簡短的一句叮嚀。原來母親的諄諄敘說,是在提醒,寸陰如寸金,親子的塵緣短暫,終點不會久遠。失去才知珍貴,「早知道」確是千金難買。 母親戴過的一對鑲玉耳環,是讓我與她親近的唯一憑藉。睹物思人之餘,出席家族聚會的時刻,心中告訴自己,「戴上這對耳環」,這樣的舉止,似乎母親就會借物還魂,來到現場,暗中來見她的家人,是愚昧?或是迷信?一次次地,我把母親的耳環戴在身邊,每一次都想問「母親,您在嗎」,然而在我的夢裡,卻始終沒有等到答案。 上天何其有心,讓母親散發溫暖於人間;又何其無情,冷酷地限制親情的相繫。康乃馨在靜謐中再度盛開了,非關歌功頌德,亦非索酬邀功,它低調卻難掩華麗,沉默卻依然燦爛,它將空氣漬成一樣的味道,那是與母親的永恆超連結。而我的母親,一個歷盡人間辛酸的女子,黑髮時,勞碌致身心交瘁;白髮的時候,病痛來折磨,如今她解脫了,也沉默了,相信她對兒女始終沒有放棄希望,仍以一種訥默的愛,守著她關心的每個人,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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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桂竹筍
每年的三、四月開始,是海岸山脈泰源幽谷裡雨季的開始,果園地面和原先農場分配給場員居住的三合院附近範圍,全都讓雨水給沁得溼答答的,雨季時間蠻長,得穿著雨衣才能工作,挺不方便的,但是偶爾天空放晴時,果園的農路兩旁和三合院前方的竹林,卻是一支支如長針般矗立的釉褐色桂竹筍粉墨登場的季節,妻子和我會在大約下午兩點幽谷的太陽下山後,進入竹林裡割竹筍,這恐怕是老天爺在雨季我們無法工作時額外的恩賜吧! 農場三合院大約是在民國50年代間由第一代的退伍陸戰隊場員所建,迄今已有50多年,總計有10餘個莊,20多年前,筆者經由退伍會安置到農場開墾時,配給了一個莊供兩位場員分住,但事實上,長期來僅有筆者一人居住,還算寬的空間,雖覺寂寞,但落得清閒。 農場大約有600公頃那麼廣,每位場員配得兩公頃,六千多坪的山坡地,開墾起來還真是不容易,所以多年來,筆者耕耘的面積,大約就是一千多坪,其餘空間都教野草和雜樹給占領了,不過這樣開墾過的空間,正好是我們夫妻倆工作量的極限。 農場尚未成立時,海岸山脈幽谷裡,全部都是原住民阿美族的傳統狩獵區,但是完全沒有開發,倒是漢人移居至此後,開始屯墾種果樹、種竹子、蓋房子,幽谷裡到處都可以看見成片成片的竹林,大約就是在那個時代開始種的,筆者剛到農場報到時,農場輔導員還要筆者幫忙詢問是否有人要買竹子,可以想見幽谷裡的竹子有多多了。 三合院前方的桂竹林面積有一千五百多坪,密密麻麻的連陽光都透不進去,進到竹林裡,裡面是既濕又暗,蚊子如影隨形,甚是難過,但是為了想割取桂竹筍,妻子和我只能不斷的揮動柴刀,穿梭在竹林中,好不容易才讓陽光慢慢的灑了進來,第一次進入竹林時,心裡不禁想著這片竹林究竟有多少年都沒有見過陽光了? 我們常說「雨後春筍」,雨後春筍,指的就是雨後才見得到筍子的意思,桂竹筍更是需要雨水的滋潤,如果當年雨水少,桂竹筍產量就一定少,而且如果竹林不整裡,任其荒蕪,竹筍也不可能長得出來,所以每年的雨季,我們的心情是既期待又矛盾的。 桂竹筍有個特性,就是如患有巨人症一般的會快速成長,通常一夜之間,可以長高約一百公分,也就是說,當天假使來不及割取,第二天竹筍就長成竹子了,此外,想吃到鮮嫩的桂竹筍,還必須當天割取後,當天就先以水煮熟,否則隔天就老了,手續還真繁複。 當年居住的三合院,因為公路的拓寬,目前已經毀損無法居住,我也已經搬到山腳下,但是每年到了幽谷的雨季時,我們還是會勤快的跨越已經遭到破壞的三合院旁進入竹林,搶在野豬及白鼻貓瓜分之前儘可能的多割取些桂竹筍。 小時候家裡很窮,我和弟弟都會在假日跟隨父親到深山的竹林割竹筍,而竹筍也就是我們每餐餐桌上的唯一菜餚,當時我們都很恨,為什麼家裡會那麼窮,三餐都只吃竹筍,但是現在生活改善了,每餐魚肉不缺,才驚覺原來竹筍的粗纖維對身體的益處,遠比魚肉要來得更有幫助,現在心裡終於可以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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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中午過後,淑女阿婆進房間裡休息了不久,就聽到外面女兒和人家說話的聲音:「我媽正在休息呢,昨天累了一天,晚上又沒睡好,讓他先睡一會兒再叫他好嗎?」 這時淑女在裡面聽到了,就開口問女兒:「是誰來了?」 「娘!是清麗阿姨,就是馬力叔公的女兒,清吉叔的妹妹他們來看您了。」 一聽是清吉的妹妹,阿婆顧不得睡覺休息了,即刻下床走出房門,看到一男一女站在簷下,就招呼他們進大廳裡坐下。 「淑女姊,你這一趟千里迢迢的從台灣回來,真的是很不容易啊!」 「是啊!台灣還沒有正式開放讓我們回來探親,我這趟算是暗中偷偷回來的,所以能不知道的人就少讓他知道,你出去也不要說就是。」淑女阿婆接著看著旁邊那位五十多歲的男人:「他可是你丈夫?」 清麗正要開口,那男的倒先說了:「是啊榮福嫂,你可能不認得我了。」他頓了一下繼續說:「我也是西園人,我們是鄰居啊,我叫世炳,黃世炳,我媽媽人稱端嬸仔,您還記得嗎?」 「你說你叫世炳,是端嬸的兒子,你現在是清麗的丈夫!」一連串的問題,讓淑女一時之間簡直有點不敢相信,她心裡想:世間事那有這麼巧的? 看到淑女姊靜靜的不說話,清麗開口了:「是這樣的淑女姊,你也知道的,我的哥哥清吉,那年被抓去開船打金門,一去不回頭,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我今天就是想問問看你是不是有他的任何消息,是生是死我們早就看開了,只是總要有個安排,我爸在世時一再交代,我哥跟著解放軍過海打金門時,許多人都沒有生還的機會,我哥可能也逃不過,只是總要知道他當時的結果。……另外就是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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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阿嬤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你們,不能從小看著你們長大,這次回來撿了一個現成的阿嬤做。」接著再掏出兩個紅包,先把一個交給女婿:「我離開時女兒才十三歲,當時她比現在這三個孫子還小,前半段是我父母幫我照顧女兒,後半段這二十幾年來,我要謝謝你幫我照顧她,還幫我養了三個這麼成材的外孫,今天我要真心誠意的謝謝你,多虧有你這個好女婿,我借這杯水感謝你。」 接著老人家牽起女兒的手:「秀金我的女兒,阿母這輩子虧欠最大的就是你了,你的弟弟和妹妹,我雖然沒有留給他們什麼東西,也沒有讓他們讀多少書,但我自認已經盡力了,我這一生嘗過多少出生入死的日子,都把他們帶在身邊,我自認對得起他們,只是對你虧欠太多了,你不會怪阿母偏心吧!阿母只是一個女人,也沒什麼能力。」 「娘!您可不要這麼說,今天我們母女能夠再見面,我就知足了,我什麼都不怪,只求能給我多一點時間,讓我和繼任好好孝順您老人家就夠了。」 當晚,母女兩人睡在一張床上,淑女阿婆一直輾轉不能成眠,聽著不遠處的村外,那海浪拍擊海岸發出的浪濤聲,讓老人家重溫起兒時的夢,猶記得和榮福結婚後第一次要返回西園的前一個夜晚,就是這樣的聲音,就是這樣的感覺,使他印象深刻,至今還不曾忘記。過了三更天之後,淑女阿婆才在朦朧中睡去,他始終弄不清楚這個夜晚到底是真的,還是自己在做夢,這個夜晚,讓他在家裡過了一個甜蜜的夜晚,圓了一個做了三十幾年的美夢。 第二天上午,村子裡的一些鄰居都來看這位從台灣回來的老人家,由於這趟返鄉算是「偷跑」回來的,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免得多惹上什麼麻煩,而且也沒帶什麼東西回來送人,所以除了幾位舊日相識的老同伴之外,老人家都要女兒盡量能推的就推掉,少跟一些不相識的人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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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我淳樸故鄉─金砂
婚前戶籍地址裡有「金砂」二字,有些朋友便打趣問著:「欸,是不是那裏盛產金色的砂子?」。我總笑笑回答:「是啊,以前的年代裡曾經是,不過現在都埋在柏油路底下了。」 這村莊是一處平原,離省道約一公里遠的窮鄉僻壤,在六0年代,村裡往外的道路都是細細砂礫堆積成的砂石路。 每早的曙光前,亮亮柔柔細細涼涼又帶點露水滋潤的砂粒,鬆軟的平鋪在路面,讓人直想伸手把撈一翻。那時候貧窮的鄉下,村裡的機車屈指可數,總是牛車和腳踏車的輪軸最先在砂土上畫下一條條線。 還記得學齡前的清晨時光,一大早就尋覓著牛車和腳踏車沒軋過的馬路邊處,最好就在籬笆下的一角,可以遮陽,又可以雙手雙腳浸在涼涼細砂裡。有時只我一個小孩,有時四、五個就一起玩起扮家家酒;看到鄰居們的牛車經過了,就一群人跳上去,陪著牛兒晃蕩一段路又一個個跳下跑回原處。總是要等到日上三竿無蔭可躲,才拍拍指尖和身上的砂土,跺出腳趾間的細砂,然後進家門。我有一段的童年時光是在這麼舒服柔亮的金砂粒中度過的。 土黃色的砂石路像畫紙一樣,接收著早上經過村民、學生的踩踏足跡,與牛車、腳踏車輾過的痕跡,嵌印出深凹有致的紋路。正午,每一道陽光射出的光芒,吸乾每一粒砂土裡的水珠,扎實的灰色路面,映透著粼粼光點,隨著角度的轉移而耀眼光亮,熠熠動人的絢爛卻是滾燙的路面。直到夕陽時,一路上的小砂礫在微弱陽光下反射著,就像一顆顆玩累的珍珠要收心休息。 父親說過,因為夏天正午時溫度高,所以砂路上也像熱鍋似的溫度,以前沒有鞋穿,外出時,身上總要帶把乾稻草,捲個長形捆在腳底,墊著當鞋子穿,否則是會燙傷的。 梅雨季節,這一路的砂子便和著雨水、牛糞而泥濘不堪,黏稠著來來往往的大車、小車、雨鞋、人們和牲畜等的足印,像一次次揉過再翻過的黃土麵糰;而溼厚的泥土總緊黏在足趾和鞋子的縫隙裡,跟著脫落到家中四處。 季風時節,風「砂」漫漫,塵土飛揚。鄉下三合院的門窗不緊閉密封的,於是塵埃落定在室內的家具、飯桌上、地板上,像保鮮膜的一層砂土綿綿細細的鋪在家裡的每個角落。隨處透入的光線,靜靜的斜照下,總可清晰見那一閃一閃發光的砂礫。 很感佩先輩們用「金砂」來代表村莊的特色,不僅帶著美感還有些寫實呢!因為這窮鄉僻壤的村民樸質而善良敦厚,猶如那藏在柏油底下未曾被淘洗、汙染過的天然純質砂礫,離現代科技與都市塵囂,曾有那麼一段一層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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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多與三力
有一個朋友,他深沉有智慧且不浮躁。 每每,從他身上總能讓我「大有斬獲」,獲益良多。 他的鼎鼎大名,就叫做─〈多閱讀〉。 有個朋友,他見多識廣,人生閱歷豐厚。 「台上三分鐘,台下十年功。」常常,聽他那「侃侃而談」的人生經驗與心得分享後,總讓我有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智慧大長」。 他的大姓好名,就叫做─〈多聽演講〉。 還有這麼個良朋益友,與他同行在人生的旅路上,總能讓我腳勁日益健步如飛/神態昂越;蓬勃極了。 日日,每每與他同行一段腳程後,屢屢能讓我的心緒更清明靈思,且,全身血液循環舒暢通透得汗水淋漓得,精神朝氣極了。 這日日伴我同行的生命摯友,稱號大名,就是︰〈多走路〉。 這一生,喜愛孤獨卻絕不孤單的我,擁有這三位「生活伴侶/生命良朋」,真真是獲益匪淺啊。 〈多閱讀〉,讓我有「知識力」;〈多聽演講〉,讓我更能提升職場上的「競爭力(財力)」;〈多走路〉,更是讓我雖已是中年人生風景的年歲,卻因這「益友」的「腳勁」,讓我常保盈沛抖擻的「體力」。 因這「三多」好友─〈多閱讀〉/〈多聽演講〉/〈多走路〉的日日薰陶習藝,良好循環效應的,連帶著帶給了我俗塵生活中更形豐厚的「三力」─「知識力」/競爭力(財力)」/「體力」。 三位良朋益友伴我終生,「醞釀」於我,活出生活的品質與生命的品格及其價值效益;有此「三多」與「三力」的每一個日子,何等溫實而美好啊。 人生旅路上,有若此「氣息聲氣相通/心知靈思感應/情投意合」的良朋益友以伴隨同行,日子真是豐饒而愜意的;煞是富足得精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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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任務
小白兔樂樂受邀參加同學的生日聚會,白兔妹妹喜兒幾天前就吵著也要參加,樂樂只好帶她一起去。同學家在森林的另一頭,跟樂樂家剛好一東一西,他們必須穿過樹林才能到,媽媽送他們出門時說: 「樂樂啊,你要好好照顧喜兒。你們兩個走在樹林裡千萬要小心呵!」「媽媽您放心,這條路我們閉著眼睛都會走了呢!媽媽,拜拜!」兩兄妹話聲剛落,就開開心心的帶著禮物,肩並肩出門去了。 外頭的天空藍得發亮,風兒徐徐吹著,鳥兒在樹上高聲歡唱,就連草地上的花兒也露出燦爛的笑臉,兩兄妹哼著歌兒,整個身體都輕飄飄的呢。他們邊聊邊走,很快地就走進樹林深處。路上喜兒看到矮樹叢上結滿紅通通的小果實,忍不住就跑去摘下果子往嘴裡送。 「別亂吃東西,萬一有毒就糟了。」樂樂又催促著喜兒往前走。 「快走吧,你忘了媽媽怎麼說的嗎?」 「好嘛。」喜兒滿心不情願地丟掉誘人的果子,嘟著嘴跟在哥哥後面慢慢走。樂樂不放心妹妹,邊走邊回頭看,好確定喜兒跟上來了。但是,就在樂樂回頭看喜兒的時候,突然感覺腳底一空整個身體往下掉。 「啊……」樂樂驚聲尖叫,拚命往四周亂抓,卻甚麼也抓不到,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急速往下掉,一顆心卻還留在上面蹦蹦亂跳。「碰!」一聲,樂樂摔在一堆軟軟的落葉上,也幸好有這些落葉救命,樂樂只受了一點輕傷。 喜兒本來還在生哥哥的悶氣,沒想到哥哥突然在她眼前消失,嚇得張大嘴,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她衝向前去一看,原來哥哥掉進一個大洞裡。 「哥哥!你有沒有怎麼樣?」喜兒驚慌的俯身往洞裡看,看到樂樂從洞底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落葉。 「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樂樂抬頭看到喜兒擔憂的臉龐,大聲安慰喜兒,又揉揉摔痛的腳,小聲地說:「只是……我要怎麼上去呢?」 「哥哥,你別害怕,我……我會救你上來。」 喜兒在原地轉了一圈,心裡不停的嘀咕著「怎麼辦?怎麼辦?萬一哥哥上不來,不就會死在洞裡了嗎?」喜兒這麼一想,眼淚就不聽話的流出來,她抽抽噎噎的又在原地轉了一圈後,趴在洞口跟樂樂說: 「哥哥,我不要你死掉。」 樂樂看妹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可憐樣,又要擔心妹妹的安全,又要擔心自己的危險處境,眼眶也忍不住濕了。 「你先別怕,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話雖這麼說,可樂樂算算洞的深度,大約有他的好幾倍高,就算是跳高選手也跳不出去呀,何況壁上光溜溜的也沒有可以攀爬上去的地方,怎麼辦呢? 「哥哥,你有沒有想到甚麼辦法?」喜兒看哥哥半天不說話,不知道在想甚麼。「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樂樂氣餒的坐下來抱住膝蓋,頭埋在臂彎裡啜泣。 喜兒看哥哥的樣子,覺得哥哥好可憐,她大聲地幫哥哥打氣說: 「哥哥!你別放棄,你還有我啊,你在這邊等一下,我一定會把你救上來!」 喜兒想跑回家找媽媽來幫忙,又怕媽媽罵;想找條樹藤把哥哥救上來,可是那些樹藤又短又細,喜兒跳了好幾次都抓不到,該怎麼辦呢?喜兒急得嚎啕大哭起來。 「是誰在哭啊?」 「我去找些幫手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枝頭傳來,原來是剛剛飛來休息的小鳥,她拍拍翅膀一下子就飛得不見蹤影。不一會兒,熱心的小鳥就帶來了一隻大黑熊、一條大蛇、一隻小猴子,小猴子還抱著一大段樹藤呢!大家很快地討論出救樂樂的辦法。 「哥哥!你放心,我們找到救你的方法了!」喜兒趕緊告訴樂樂這個好消息。 「謝謝你們!」樂樂聽了也破涕為笑。 大黑熊用樹藤在樹幹上繞了一圈,綁了一個牢牢的結,剩下的垂下洞去。這才發現樹藤的長度不夠,大家都看著小猴子,希望他可以再找些樹藤來,小猴子抓抓頭,不好意思的說: 「哎呀,只剩這個了,其它的早就被我們玩壞了。」 「沒關係,就把我當成繩子用吧,我可是不輸給樹藤的喔。」大蛇爬到樹藤旁,昂起頭來很神氣的樣子。大家一聽,開心的說: 「那我們開始吧!」瞧!大蛇的頭部纏住樹藤,尾巴則和小猴子的尾巴捲得牢牢的。強壯的大黑熊把這一大串「繩子」慢慢放進洞裡,喜兒目不轉睛的看著,緊張得忘了呼吸。現在,小猴子的手碰到樂樂伸得長長的手了,他們緊緊抓住對方。 「好了!」一聽到小猴子和樂樂傳來的訊號,喜兒立刻跑到黑熊的身後,一起使盡力氣「嘿……拉,嘿……拉」,一吋一吋的把這一大串「繩子」吊上來,終於,大蛇上來了,小猴子上來了,樂樂也上來了! 「耶!」大家都拍手歡呼起來。 喜兒高興地衝過去緊緊抱住哥哥,想到自己愛賭氣害哥哥跌進洞裡,就又一臉愧疚。 「哥哥,對不起,都是我害你掉下去的。」 「不要這麼想,幸好有你和這些好心的朋友救了我呢。」樂樂笑著牽起妹妹的手,向好心的朋友們鞠躬說: 「謝謝你們!」 「請你們改天到我家玩,讓我們好好的謝謝你們!」他們終於結束這場意外的旅程,大夥兒互道再見各忙各的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