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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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飽穗酒飄香
近年來,金門國小本土閩南語課本,在幕後編撰者的努力之下,漸有新版的成果呈現,唯高年段學生,使用的仍是舊版閩南語課本。課文中諸多過去金門農村社會的寫實景況,在閩南語越來越邁入衰竭的死亡路上,學生鸚鵡學舌,雖然唸得順溜,有腔有味,但缺少了過去農村生活的體驗,對「種蘆黍」、「壅蘆黍」、「割蘆黍」、「颺蘆黍」、…… ,他們是一知半懂,猶如遠眺群山眾嶺,看似清,卻又不甚清。 小時,村中家家戶戶以務農為生,因氣候關係,金門的雨量不多,種植蔬菜上市販賣獲利的較少,田裡栽種的大多是乾旱種作,閩南語稱為「蘆黍」的高粱,是農作中的大宗,屬獲利較高的經濟作物。十塊田地,約有八塊是用來種高粱的,它的獲利比之花十個月,近一年時間飼養的三、四頭豬還高。 每年四月初,學校放一個禮拜的春假,正是霧濛雨潤的春耕播種時候,備齊了高粱、玉米、花生種籽,老爸就像魔術師一般,魔棒一揮,把我們的童年玩心一揪、摜成一串,吆喝著我們下田幫忙。播完種後,春假也結束了,回學校上課的特權,讓田耕的工作,成了記憶裡的空窗,直到暑假來臨,接踵而至的夏收工作,農忙才又跳回記憶裡的櫥窗。 比之大人還高的高粱,結穗累累,彎著腰在風中搖擺輕嘆,與現在種植的矮品種精神奕奕有別,可以說一個是天龍,一個是地虎。手持鐮刀,鑽入高粱田裡,只聞其聲,不見人影。抓拉下來一把高粱稈,鐮刀一揮,穗粒連高粱稈一起割下。割了高粱稈,用手推車推回家,必須清理出一間小房,房中傢俱越少越好,搬塊大石塊放中間,手持高粱稈穗,使勁在石塊上拍打,高粱顆粒彈跳而出,跳滿了整間小房。與現在只割高粱穗,鋪放在馬路上讓車子輾壓脫粒,是截然不同的。脫了高粱粒的高粱稈,是綁高粱掃把的最佳材料,家家戶戶使用的掃具,就是這種天然又環保的高粱掃把。 脫了殼的高粱粒,仍摻雜了很多的穀糠,必須找一個有風的日子,選一個空曠的地方,進行「颺蘆黍」,這道手續與現今無什麼改變。雙手高舉一畚箕的高粱,從高處傾下,藉由天然風力的吹拂,讓糠與粒分開。高粱粒裝入袋後,每天日出後,攤曬在「門口埕」,日落時耙攏裝袋入屋,以防露溼受潮。碰到突然而來的西北雨,那爭分搶秒收拾的情景,比之趕搭剛進站的捷運車,更為驚險,一秒都不能閃失。捷運車搭不上,兩三分鐘後還有一班,但高粱受雨弄潮,一年的辛勞全泡湯。如此一天一天的曝乾程序,猶如小心翼翼照顧一個不知風寒、無畏冷暖的嬰兒。 就那麼一天,整個村子騷動起來了。廣場上,人聲鼎沸,各家各戶把曝曬好的高粱,一車一車的推到廣場,酒廠的大卡車來了,我們小孩子也聞風而至。大人們一臉喜孜孜,互相問候寒暄。「阿來!汝今年收成不少?」「攏總多少擔?」 「沒啦!幾袋而已」……。 「成叔今年收最多,有百來擔……」。 欣羨的眼光齊聚於臉頰黝黑成叔身上,一臉靦腆的他,在手足無措之中,頭頂上隱約戴著一頂閃閃發光的桂冠,那是終年累月用血汗堆砌的輝煌,他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大家崇拜學習的偶像。 整個廣場鬧哄哄,人們忙著穿梭,猶如喊價喧天的市場。身穿淺藍色中山裝的酒廠工作人員,有的用削尖的竹管,插入麻袋取粒,抽驗高粱的乾溼度;有的忙著將一袋一袋的高粱過磅稱重;有的則手撥算盤記帳付錢。在記憶櫥窗最閃亮,永遠抹滅不掉的一頁,就是會計身旁那一袋裝得鼓鼓的鈔票。千元大鈔尚未上市的年代,一麻袋紅艷艷的百元大鈔,成了童年最富庶的印記。 通過檢驗,拿到用高粱換到錢的大人,眉開眼笑推著空車回家;沒有檢驗過關的,也在大家的加油聲中,準備回家繼續進行曝曬的工作。酒廠的大卡車則滿載著一袋一袋的高粱離開,入廠準備釀造飄香四溢的高粱酒。 如今,高粱酒聞名世界,為金門帶來了豐厚的收入,是金門人口中的金雞母,造就金門成為福利縣、幸福島,這不能不歸功於多少前人的努力。唯漸漸脫離農村社會的現代,從事「種蘆黍」、「壅蘆黍」、「割蘆黍」、「颺蘆黍」的人,卻也隨著時代的腳步,越來越稀少,猶如童年的那段時光,漸離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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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以來
平凡的日子一天一天過,或是壓力,或是枯燥、無奈,總是要在生活中找到出口,生命才有力量繼續走下去,這些日子以來,我看了紀錄片、勵志片,以及聽了場難忘的「說故事」。 102.8.10島 來到文化局看「2013年台灣國際紀錄片雙年展」影片,主要的還是這是金門籍導演黃庭輔的作品,挺好奇的,不知內容為何?約了伴同往,一開始以為來的人不多,後來漸漸增多,熟悉的場景出現,似曾相識的人也一一上演,原來這是金門「沙美老街」的故事。 鏡頭下的老街破舊,充滿歲月痕跡,影中人是打牌、閒話家常的阿公們、是整天洗衣、曬衣的阿嬤,還有吹西索米的理髮廳老闆,以及終日「碎碎唸」的孤獨老人,加上照顧弱智兒的老母親等等,這些主角是島上常民的一部份,導演花了數年的時間台灣海峽來回,紀錄他們的點點滴滴,同時成了偶然的朋友。 有人覺得金門有更多「光鮮亮麗」的一面可以給世人看的,為什麼要拍這些不太受人喜愛的畫面?而我們覺得「這些」的確真實存在,有人願意去關心、去紀錄,當然是好事啊!何況我們對這些是有感情的。 102.8.17金城小子 再一次看紀錄片,是因為「金城」二字,聽說它獲得的是台灣獎首獎,導演是姚宏易,紀錄的是「劉小東」這位畫家,七歲那年,劉小東就離開了家鄉,到北京學藝,此後他走了很多地方,畫了很多畫,國外的評論家稱他為「中國最重要的畫家」,三十年後藝術家回到出生地寫生,畫著這個充滿歷史、痛苦;鄉情以及家族記憶的地方,他的情緒是複雜的,導演紀錄小東的作畫過程。 劉小東,這個名字聽來不陌生,為什麼呢?查資料後,謎底解開,原來他在金門的碉堡藝術館展出過,民國九十三年十八個個展,他是其中之一,作品是「戰地寫生-新十八羅漢像」,以國軍官兵和大陸解放軍為模特兒所畫成的油畫,擺放在古寧頭南山砲陣地,用軍事設施襯托如真人大小的十八位軍人,當年只覺得在金門展出有其意涵,沒想到他與金門還真是有「緣」! 102.8.31逆轉人生 生活中難免不如意,總是要設法排解那種心情,正好有此機會和一群人共同觀看影片-逆轉人生。 走進金門高中,心想距離上次回到高中已相隔許久,總感覺些許陌生,雖大概知道播放地點,然而還是得由他人引導,我們是早到了,其他人在播放後陸續來到。片中主角是一老一少,二個背景相去甚遠且不同種族的人,最後成了超級好朋友的故事。 菲利普是有錢人,在一次跳傘意外導致癱瘓,不得已得請看護來打點他的生活,而他選中的是來自郊區有前科的黑人德里斯,德里斯不拘小節,熱情又幽默,坐在輪椅上的富翁遇上剛出獄的人,他們經歷融合的過程,最後交會出堅定的友誼,這就是「忘年之交」吧!沒有歧視,沒有權力不等的問題,只有真心對待與關懷,有好幾個畫面讓我印象深刻。 此為真人真事改編,他們各自的人生都逆轉了,因為彼此的互動與付出,好感人的片子,在真實世界,我們也該對自己的未來抱持著「希望」吧!希望有機會也可以──逆轉人生。 102.9.14說故事 常在新聞畫面上看到總統夫人在為小朋友說故事,一場又一場,終於這回來到了我們學校,任誰都想聽聽看,這機會可是難得啊! 來去匆匆,走進校門。離開校門都未看見,因為我們是就地等待,一些人會跟著進校是可想而知的,為了安全起見,而我們其實是來「聽故事」的,小朋友口中的美青阿姨依學生程度而分組,中高年級的以書畫為主題,王羲之的蘭亭序是極有名的,而「鵝」的故事就更有趣了,每一幅字、每一幅畫都有它的故事,真的提醒了我們以後不要再只是「走馬看花」。 低年級以及幼兒園就說「十二生肖的故事」,小朋友的天真回應為會場的氣氛加溫,有的小朋友聽過會自動接話,有的則專心聽講,有獎徵答最是熱絡,只是講好了答案不會有「龍」,就是有人會說「龍」,而「貓」出現的次數可就更高了。會後幾個小朋友跑來問我,說是要找美青阿姨「簽名」,我搖搖頭的說「她有下個行程先走了」,他們好失望啊!而低年級一個小朋友沒領到禮物不開心,我問他有沒有回答,他說有,可是他就是一直答「貓」的那個人。 美青阿姨,穿著簡單,言談舉止大方有條理、有內涵,難怪這麼獲好評,今天真是別開生面的一場「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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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荷花池
整理一些之前寫好的散文,我開始挑選圖片,感謝朋友耀徵的協助,提供不少他鏡頭下的浩瀚,於是我打開他的網路相簿,我的散文主題是荷花,所幸,他拍了不少荷花,構圖得生動了,不愧是高手。我靠近可以感覺自己置身在圖中的荷花池,一伸手,便能觸碰到那些壯麗的花與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方荷花池在月色靜謐的南方,我散文內的荷花池,則在空氣喧囂的北方。 我年輕的多數日子,與姐姐從生離到死別,夜晚偶爾幾則夢,畫面裡都有一方水池,漂浮著想念,像一個儲存著歲月的銀行,只要儲存著,想念便因此誕生了很多利息。那些利息多半帶點疼痛,以及眼淚。矛盾的是它很溫馨,有陽光的力量,活在我反應不算靈敏的腦袋瓜。 我加入的攝影社團,還有另一個朋友曾杰上傳植物園荷花池的照片:「可惜是黑白照……」我在社團網站上留言給他。他當時還在線上,馬上以私訊方式傳來了三張彩色照。夕落的荷花池,水面好擁擠好熱鬧……就像一幅活潑的天然水彩畫,這是我保留記憶的原因,我不想失去大自然與我相處時,那張純真的輪廓。 自少女時代我便很愛賞荷,觀看大大小小的花朵高雅地在水面上爭一株娉婷,也許是薄霧裡,也許是露珠中,也許是每一天的晴雨晨昏;我站在池畔,有時開心,有時感傷,而我根本不以為意,這方荷花池是讓心情開朗的良藥,而我的姐姐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總是她陪著我,走過那方小小的荷花池。後來我在臉書社團看見有人上傳植物園荷花池照片,夕陽下的荷花池給了一種撼動,就好像是多年前儲存的某種祕密,本來已經擲入深深海底,卻忽然浮懸而上,攤展在我的面前。記憶以荷花的柔軟異常高雅芬芳。我的姐姐與十六歲的我,早已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荷花池依舊經歷幾回春夏秋冬,現在,生機蓬勃綻開在曾杰照片裡的黃昏中。 他說今年的荷花開得不算好,我忽然想起一個月前也拜訪過植物園,稀稀落落,相當凋零,我還開玩笑說:「不是夏荷嗎,怎麼枯萎了?」曾杰的照片裡,至少比我當時看到的,熱鬧多了。 我嚮往花開,害怕花謝,縱使那是一個必經的過程。至少我覺得,現在不應該是凋零的季節。 我和曾杰並不熟悉,生活情調也南轅北轍,想到她專程傳來三張彩色照裡繽紛著我曾經走過的荷花池,卻覺得格外溫暖。 喜歡的季節尚未出席,但我相信只要透過一幅畫,都能嗅到不同季節裡代表的風味與花香;心情受到打擊而低落,畫中景物的壯闊與感動,也可以讓人在沮喪中恢復信心。 也許是一個人,或是三五個好朋友,在無所事事的空白光陰裡,我覺得寫生是個不錯的消遣方式。彷彿藉由沾上色彩的筆尖,將自己人生的歲月著墨而不留白。不只給了色彩,也給了生命力,於是繪畫高手用心繪出來的圖騰都那麼立體真實,會呼吸得好像在眼前活過來了。 我最不擅長做的事就是「寫生」。年輕時看過某所明星高職學生坐在荷花池畔畫荷,男男女女安安靜靜的坐著,一朵朵的荷畫得栩栩如生,我不動聲色的經過他們身邊,假裝自己是一個過客,也駐足停留欣賞了好久,回到家卻怎樣也記不得他們筆下,荷花的姿態。後來,為了讓自己培養些藝術氣息,我決心學習寫生。第一次練習,特地買了一套水彩用具,花費一個假日下午。窗外陽光很耀眼,亮燦燦的光芒大片地映照在客廳的地板上。燥熱的空氣使我流汗,也使我做到了對這件事的「三分鐘熱度」,因為我很快便投降,放棄了。 姐姐曾說:「如果對一件事物夠執著,妳會重視它,因而放在心中,日以繼夜用鮮血去烘熱……」於是我明白,那個下午我放棄彩繪的,是冷卻前的動機,因為不夠執著;因為沒有找到保溫方法,它便很快失溫了。 想著遠去歲月裡的往昔,總不免感傷,那曾經陪我迎接情雨晨昏每一天的人已經離開,甚至連想念的人也無法再見,只有那方荷花池,在日升月落下,依然重複著,花開與花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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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說》天晴
「達摩烏龍茶。不過最近他又增加了碧羅春…」此時車到善化收費站,秦天邊繳過路費邊回答。 「達摩烏龍茶?達摩不是禪宗初祖嗎?江中興倒很有禪意。」慕容蓁側過頭來望著秦天。 「跟秦天久了,沒有禪意才怪,我看那一天我也去少林寺。」李德裕笑呵呵。 半晌,秦天看著東山休息站標示已在眼前,向慕容蓁及李德裕說:「東山休息站到了。」將車放慢靠右,緩緩馳進東山休息站,不一會兒,寬廣的休息園區映入眼簾,停好車後,大夥陸續來到約定的地點:那棵高25公尺高、廣40公尺,巍峨聳立的百年老榕樹。 但見人車川流,空氣中流洩著悅耳動人的輕音樂,陣陣咖啡香味撲鼻而來,雅痞式的都會風情悠然而生,乍看建築物外觀的櫥窗擺設,每每讓人以為是座商場。但見趙普夫婦、康中興夫妻、柯明聲夫婦陸續過來,或拿咖啡,或提水果,或站或坐在榕樹旁:喝咖啡、飲茶、吃水果,一派悠閒。江中興朝李德裕笑著: 「大哥!這東山名字好像頗有來頭?記得上次在學長家你有提過。」 「這你可問對人了,…」李德裕一臉燦爛。 「這故事是《世說新語》記載的:謝安年輕時即有名氣;但因不願做官,躲到會稽東山隱居。一直到四十多歲時,才出來做事,在大司馬桓溫手下當部屬,最後當上宰相。淝水之戰就是在他領導下,由弟弟謝石及姪子謝玄指揮的,打敗了苻堅的九十多萬大軍。而成語『東山再起』,就來自這典故。」李德裕說得不亦樂乎。 「謝安還像還有個名字叫安石,是王安石嗎?」趙普太太扶玉露問。 「不是王安石,安石是謝安的字。古人除了名之外,成年後再取個『字』,除父母及長輩可以叫名外,一般人要用『字』來稱呼對方,若直接叫名,是很不禮貌的。」秦天解釋得很清楚,伸了個懶腰後又說道: 「說到王安石,我倒是蠻敬佩的:他那種『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魄力,馬英九最需要效法的。而他推敲『春風又綠江南岸』的佳話,更是令人千古吟嘆!」 「《世說新語》好像是唐朝的傳奇小說吧?」樓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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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希望裏過來
仔細地填好履歷表,滿懷著希望投進郵筒。假如這時有人站在身邊看我填得那麼熟練,他一定會猜到我已經寫過不少張了。的確,找事已經四個多月了,不知已寄出了多少張的履歷表。每寄一次,總希望這是最後一張,但,結果呢?我還是無休止地寄下去,我實在厭煩極了。每天早上看報紙,羞於被人知道自己看的是人事版,以前一直以為愛情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但離開學校後,才知道麵包也不可缺少。 東坡詞:「為米折腰,口禮交相累」;陶淵明也說過:「以心為形役」,多可悲的人生。其實,我自己又何嘗急著找事呢?渴望的是一杯清茶,幾首詩詞,三兩張唱片,度過這酷熱的夏日,又何嘗願意在大太陽下,昏昏地按著地址找尋應徵的地方?要不是那天父親板著臉說:「我不能再負擔妳了」,我怎會急著找事呢? 在父親面前真是坐立不安,也不敢多說著,深怕他又拿自己當出氣筒,我怕見他冰冷的表情,嚴峻的目光。有時真感到十分委曲,已經二十了,但動不動還挨罵,好像沒有自尊心似的,我羡慕同學有跟她們親密得像朋友似的父親。唉!為什麼不能讓我快點找到事呢?那樣我就可以不用整天呆在這不像個家的家了。 「看,又不能升大學,又找不著事,我實在煩死了。」 「別急嘛,一定會找得到的。」 「真不知道活著是幹什麼的,人家都上課了,而自己呢?」我捉住他的肩重重地搖著,眼淚在眼眶裏急速地轉著:「難道,我一輩子就這樣庸庸碌碌地活下去?告訴我,告訴我活著是為了什麼?」 他溫柔地擁著我:「活著,是為我,知道不?」 我抬起頭,觸到他深情的注視,心中想著:「既然有個人那麼愛妳,妳為何還不滿足呢?」 但世上並非只有愛情啊!他沒找過事,怎會瞭解到求職的痛苦?一個個的希望戰戰兢兢地寄出去,而一個個收回來的失望,卻使我受不了。我知道他愛我勝於愛他自己,但,有時愛情並不能代替別的東西,譬如工作。 晚上父親和朋友們去看電影,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有陣被冷落的痛苦,好像我不再屬於這家庭的一份子,好像我只是別人。寥落地回到房中,想哭,卻無淚,有家還似無家,父親視我如同路人,我多麼渴望他的愛,就是一點點我也珍惜,可是,他卻那麼吝嗇,他全不顧我的渴望,他給我的只是冰冷。 ※ ※ ※ 其中寄出的一張已有回音了,信上叫我去面談。我換了衣服懷著忐忑的心情,在迪化街的一個巷子裏,找到了這家貿易公司。雖然名曰公司,可是它並不大,小小的房間擺了幾張桌子,看來擁擠不堪。一個經理模樣的人招呼我坐下,他沈默地翻著我的資歷,看著那冒油的臉,我感到我的心正急促地跳著。 「小姐,妳以前有沒有做過事?」 「沒有。」 「對銀行押匯、報關有沒有經驗?」 我木然地搖搖頭。 「會不會會計?」 我又搖頭了。看著他皺起的眉頭,完了,我在心中嘆著。 「會不會英文打字?」 「會,」我連忙點頭。 於是,他拿了一封信叫我打。我用心地打好它,我想彌補剛才那些無數的搖頭。 「嗯,」他看著我打的信,「很好,很好。」 那些消失的希望,似乎又被他這兩句給喚回來了。 「這樣好了,小姐,請妳等我們的通知。」 我向那張冒著油光的胖臉說聲謝謝,無言地走下樓來。一個小姐上去了,也許,她會比我幸運些? ※ ※ ※ 「喂,雅芝,我們看電影去如何?我今天下午沒課。」素素正電話裏叫著。 「我沒錢。」我很不好意思,但一想到是好朋友,又泰然了。 「沒關係,我請妳好了。」 「不,每次都是妳花錢,我實在不好意思,妳還是跟珊一塊去吧!」 「誰都像妳小家子氣的,我偏要請妳。二點鐘在重慶南路車站見,別又遲到了,看我揍扁妳。」 放下聽筒,心情居然輕鬆起來,一面哼著歌,一面換衣服。雖然叫她請客不好意思,但能逃開這沈悶的家兩、三小時,卻使我高興。有時,我真想跑得遠遠的,不再看父親冷峻的表情,不再聽機器的嘈雜聲。但,四顧茫茫,到那兒去呢? 吃著擔擔麵,向素素訴苦一番,淚水在眼眶裏亂轉,但我不讓它流下來。 「我叫我爸爸幫妳找事好了,有沒有履歷表?」 我遲疑了一下,旋即打開皮包,如今皮包裏塞滿了履歷表,自己看了都難過。記得他曾經說過要託她同鄉林先生幫我找事,我知道那人很有辦法,可是我卻不願去求人家,尤其我想到那人女兒曾跟他要好過。 「我儘量替妳想辦法,不過,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素素說。 我點點頭。雖然,我告訴自己,希望越大痛苦也越大,但,當每張履歷表從我手中送出,我對它的希望都嫌太濃。 詞選裏,喜歡朱希真的淡遠、曠達。「老屋穿空,幸有天遮蔽。」幾時,我也有這樣的心胸呢? ※ ※ ※ 早上看報紙,有兩個地方要打字員,一處是漢中街,一處是西寧南路的一家律師事務所。 找了幾個月的事,唯一的收穫是台北的路認識了不少。我揮著汗走著,太陽晒在身上熱不可當,環顧四周,公共汽車是慢吞吞的,行人是慵懶的,連柏油路都軟得硬不起來。夏天,令人討厭的夏天! 到了漢中街,找到了報紙上登的那家,一看之下,涼了半截,是家介紹所。我在那陰暗的樓梯徘徊了好久,最後,鼓起勇氣上去了。 破爛的地板踩上去吱吱亂響,小小的房間被分作兩部份,前面是家摸骨算命的,舊藤椅上坐著一個瘦骨嶙嶙、兩隻邪眼亂轉的老頭。牆上掛滿了一大堆的什麼「鐵口直斷」等等。 所謂介紹所,只有一張破桌子,幾把椅子,牆上用紅紙寫滿了司機、女侍、女工、學徒等等名稱。 「請問你們這裏是不是要英文打字員?」 「是啦,是啦。」坐在左邊的一個男人,一面打量著我,一面操著一口台灣國語,那一嘴黃板牙真叫人不敢恭維。 「是小姐妳要應徵是不是?」 「是的。」 「請妳先寫張履歷表。」 我草草地在他遞來的表格上填著。 「小姐妳的字好漂亮。」 我皺著眉頭,看自己那筆歪斜的字,漂亮?真是天曉得。 「請問是什麼地方要打字員?」 「是一家華僑開的貿易公司,就在武昌街,公司好大啊,以前介紹的幾個,他們老闆都不滿意。」 那人從抽屜裏翻出好幾張履歷表和打好的字。 「待遇多少?」 「嗯,工作非常輕鬆,吃他們的,住他們的,在試用期間一個月九千塊。」 「假如膳宿自理的呢?」 「那大概也有萬五、六吧!我看小姐妳字寫得這麼漂亮,一定很有學問,一定會錄取妳,我敢擔保一定沒有問題。」那一連串的「一定」夾著飛散的口沫向我逼來,實在噁心,而且腳又翹得那麼高,幌得我頭昏。那人抓了一大疊的履歷表對我說:「妳看,這麼多人都是要去考的。妳明天早上九點來這裏,我帶妳們去考試。」 我說聲謝謝,站起來準備走。 「嘿嘿!慢點小姐!我們這裏是這樣的,介紹成功才收介紹費,不過,小姐妳要先付登記費,特別算妳便宜,只要二百塊就好了。」 我看著皮包,想著裏頭可憐的幾張鈔票,決定不下是否該給他二百塊錢,假如他騙我呢? 那人一定看出我的猶豫了。 「我們這裏做事負責,信用可靠,一定替妳介紹成功,現在的事情真難找吶!」 最後的這句話,使我想起了這幾個月來的失望,我拿出了二百塊錢。臨下樓梯,那人還叮囑:「記住,明天早上九點來啊!」 剛下樓,有個人也從上面下來,怒沖沖地對我說:「他們全是騙人的,騙登記費,小姐妳千萬別上當,呸!什麼介紹所?」 我怔住了,慢慢地走著,細細琢磨那幾句話,想到那兩張被收到抽屜的一百塊錢。回頭望望那狹小、陰暗的樓梯,於是,我對另一家的希望加深了。 找到那家律師事務所,裏頭的人似乎很忙,看來他們的生意一定很興隆。我說明了來意,一個較老的人叫我等一下,於是,我在沙發上坐下來,那人就進去了。我疑惑地看著靠窗口的那位小姐,她正非常熟練地打著字,也許她已被錄取了,也許不是。 等了好久,那人終於出來了,拿張紙叫我把履歷寫下,然後很溫和地對我說: 「非常對不起,我們剛剛錄用了那位小姐。」 他指指坐在窗口的那位,我的心倏地沈了下去。 「等有需要時再通知妳好了。」 原來,他要我寫履歷,亦是為了不使我太難堪,但他沒想到這樣卻更傷我的心。明天,明天只有去那家介紹所了,不管剛才那人說的是真是假,也許,他們不會騙我吧! ※ ※ ※ 匆匆趕到介紹所,已是九點五分了。昨天那男人在,陰暗的房中只有我一個女孩子,想起昨天那好心人的話,我心中又添了幾分不信。 「她們還沒來?」 「是嘛,講好九點的,等一等好了。」 我坐了下來,那個摸骨相士的一雙邪眼盯得我全身發麻,我只好打開報紙,遮住那邪眼。坐得越久,我心越不安,尤其當我看到所來的人都是怪模怪樣,我不免心忐忑了。再說,昨天她們個別來應徵,總不可能約好一起遲到啊!莫非他真的騙我?那人作勢地望望牆上的鐘。 「奇怪,怎麼還不來?」 天曉得,那座鐘到現在為止,秒針還沒動過一分,舊得連收破爛的都不要的鐘,居然掛在壁上。他在口袋裏亂掏,拿出一張立法委員的名片。 「妳看,這公司就是他開的。」 不對,昨天不是說是華僑開的嗎?怎麼今天又鑽出一個立委來呢?我越來越懷疑這「公司」的真實性了。 「到底有沒有這家公司嘛?」我又不能太兇,深怕假如是真的,他一翻臉,豈不糟糕? 「怎麼沒有?就在武昌街。」 「武昌街幾號?」 「在武昌街……咳,很近,很近,一下子就到了。等大家都來了,我再帶你們去好了,大概就快來了。」 我望著那張什麼名堂也說不出的臉,安慰著自己,也許他們並不如想像中的壞,也許的確有這個地方,於是,我也捺下心看起報紙來。等我看完所有的廣告,已經快十一點了,破樓梯頻頻的亂響,但上來的人全不是我所期待的,我的心更煩躁了,昨天那句話在耳邊更響了──他們介紹所全是騙人的,騙登記費。 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一陣火上來說: 「你們根本就是騙人!」 衝下那黑黝黝的樓梯,聽到那人在罵我: 「這個人真是莫名奇妙,不做算了。」 太陽依舊熱得叫人受不了,路上行人依舊慵懶。想著工作,想到那二百塊錢,心中的滋味真難以形容。二百塊錢不是大數目,但他們卻騙去了我的一個希望,那些人怎會知道,我是多重視這個希望啊!太陽眼鏡遮住了我的淚痕,茫茫地望著癱著的柏油路,飢不擇食,我能怪誰呢? ※ ※ ※ 爬了四層樓,幾乎沒把我累死。這是家規模很大的保險公司,裏頭只有幾排嶄新的辦公桌,空間很空敞。報上登著要外省籍、相貌端正的女職員,我照照鏡子,似乎還未醜到不能見人的地步,所以,我就換了一件比較好的衣服,懷著滿腔的希望來了。啊!上帝保佑,但願這次能使我如願。 填了張幾乎連祖宗三代都要寫盡的表格,然後就走出了一個矮矮胖胖的人,儘管那套淡灰的夏季西裝穿得多合身、多筆挺,但我只注意到了他有一雙異常突出的金魚眼。 先是幾句不關緊要的話,然後,轉入正題了。 「是這樣的,小姐,我們是家保險公司,我們規定招考的職員是要做外勤職員招攬生意,等到招攬數目達到標準後,才升為內勤職員。」 「請問要多少才夠標準?」 「一千萬。」 老天!望著那開開闔闔的金魚眼,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千萬,多大數目! 「這麼多?」 「初聽好像多了些,其實一點也不多。」那人搓搓手,乾笑了幾聲:「只要親戚朋友幫幫忙,一千萬一下子就可以湊起來的,再說,保險有太多、太多的好處。」於是,他喋喋地為他的公司大大地宣傳一番,又說了許多保險名稱,待遇如何優厚等等……。但,我什麼也沒聽進去,在我腦中所有的只是一千萬,它越來越龐大了,而我的希望卻越來越小了。我想起了街上林立的保險公司招牌,五色繽紛的保險廣告。 「現在保險公司太多了,一千萬實在不容易招到。」 「是的,是的!」那人擺了一付悽慘的表情: 「現在競爭的人實在太多,不過……」他的表情又換了,好像他背後有個打氣筒,氣又打足了:「不過,只要妳在親友之間宣傳一下,大家幫幫忙,一千萬非常容易,非常容易。」 「小姐令尊是做生意的,那就更容易了,只要請他幫幫忙,做生意的人朋友很多的。」 我想起了冰冷的父親,那淡淡的態度,再說自己的朋友,只有三個。 「小姐,妳能招到多少生意?」 「大概兩、三百萬。」 「啊!」那人呆呆地看我。 「我沒辦法招到那麼多,實在抱歉,耽誤了您不少時間。」 「那裏,那裏。」 那人禮貌地為我開門,那四層的樓梯對我來說是多麼的漫長。我扶著牆慢慢地走著,高跟鞋清脆的聲音直敲在心上,那階梯似乎永遠走不完,那麼長,那麼長。我羡慕那些一帆風順的人,為什麼他們從沒受過求職的折磨呢? 炙熱的太陽晒得我腦子發脹,意志消沈地坐在公共汽車上,我從沒覺得這般軟弱過,似乎所有在身體中支持著我的希望全消磨殆盡了,如今有的只是失望、無窮的失望。它使我覺得自己在落下去,跌往黑暗的無底深淵,沒有任何攀援、支持的力量,現實對我為何這般殘酷呢?我真想化作一朵白雲,一股青煙,飄在這湛藍的晴空,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多好,多美!但,我是人啊! 人,真的是靠希望而活的嗎?望著那熙攘的人群,我真想大聲的問他們:「你們真的都有一個希望嗎?」也許是的,要不哲人怎會這麼說呢?人人都有一個希望,可是我的希望呢?四個多月來,一個個美麗的夢想,沒等到開花就謝了。我摸著那些落在心底被摧殘了的蓓蕾,真是欲哭無淚了。 明天,還有無數的明天在等待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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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說》天晴
「你怎麼看李鴻章呢?」慕容蓁轉頭問秦天。 「怎麼說呢?不招人忌是庸材;能受天磨真漢子!他與曾國藩等人主導洋務運動,是位開明的名臣,也善於外交,已故史學家唐德剛就認為:李鴻章是中國近代僅有的『兩個半』外交家其中一個;周恩來是一個,另外半個就是曾任駐聯合國首席代表、海牙國際法庭副院長的顧維鈞。但也有人批評他為人陰沉多謀,極力打擊左宗棠,尤其是左宗棠的金主:胡雪巖。而梁啟超對李鴻章的評價是:『不學無術、不敢破格,是其所短也;不避勞苦、不畏謗言,是其所長也。』不過他臨終的詩:『海外塵氛猶未息,諸君莫作等閒看。』也真是誠心為國了!」秦天一口氣說完。 「真是博學多聞,怪不得多年來你一直遺憾孩子不能在身旁薰陶…」 「秦天上個月前才剛去北京看他寶貝女兒回來。好了,出來玩,不要那麼嚴肅。」慕容蓁阻止李德裕再說下去。 「對了,那天不是跟你提過嗎,你向江中興拜買茶了嗎?」秦天突然想起。 「好了啦,我過年才跟他買五千塊,那那麼快喝完呢?唷,你照顧他也不能只壓榨我,我很窮的。」李德裕做個鬼臉。 「我還是老話:只要有喝茶習慣,沒有特定因素,當然先照顧…」 「我知道,先照顧朋友。講清楚、不隱諱、能體諒,這才是知己朋友,友誼才能長存。你講了我都會背了,饒了我把。」李德裕不待秦天說完。 「好了,大家盡心就可了。嗯…『茶中茶』,江中興這個店名倒別緻,他主要賣什麼茶?」李德裕問秦天。(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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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保生大帝的祖廟─大陸白礁慈濟祖宮(下)
祭桌上兩旁有一對白瓷花瓶,是台灣歐陽進祥君於清光緒十二年(西元一八八六年)在上白礁謁祖祭典時自行攜帶來敬獻保生大帝的紀念品。 正殿吳真人神龕有對聯云:「保生佑民封大帝;護國救世號真人。」在吳真人神龕左邊的龕內,陪祀有東聖侯、太上老君、張聖者等神像;在吳真人神龕右邊的龕內,陪祀有西聖侯、三將軍、先生公等神像。東聖侯和西聖侯據說是當年建築慈濟祖宮的監工欽差大臣。在中殿左右兩側,有三十六員神將,左班十八員神將為:康元帥、提大將、辛元帥、枷大將、馬龍官、江仙官、劉聖者、馬伽羅、張聖者、王舍人、李仙姑、必大將等。右班十八員神將為:趙元帥、何仙姑、楊元帥、食鬼大將、殷元帥、倒海大將、鄭元帥、縛大將、王元帥、鎖大將、王靈官、黃仙姑、連聖者、虎伽羅、肖聖者、康舍人、紀仙姑、龍大將等。 中殿的右牆上有座碑,為清朝嘉慶二十一年(西元一八一六年)所立的〈白礁祖宮重修捐題姓名緣銀碑記〉,幾乎滿牆都是。其中有一方塊刻著三個字:「坪林宮。」根據本廟(金門瓊林保護廟)顧問蘇子雲所撰〈瓊林保護廟重修誌〉一文云:「故於翌年癸未(民國九十二年)三月初七日,排除萬難,秉虔誠之心,奉神尊金身赴白礁進香(請火),祭典依古禮進行,莊嚴隆重,並獻匾一方,中題「慈濟同光」作為紀念;初十日回鑾,并設醮籌神,祈求平安。在此之間,發現白礁慈濟宮所立,清嘉慶二十一年捐緣勒石,有坪林宮認捐,而銀數闕如,因而與該宮管理委員會商議:『癸未年補捐新台幣壹拾參萬元補填之。』以了卻前輩之夙願,而免後人有所歉然,特予敘明。」(金門瓊林保護廟,原名「坪林宮」。)又在石碑上一方,也有寫著「沙美萬安堂」的捐緣。 從中殿兩邊,築有台階進入後殿。在左門外向後殿的上方,就是懸掛著金門瓊林保護廟所敬獻「慈濟同光」的匾額。近二十年來,台灣、金門各地進香團大約敬獻近百塊匾額,散掛於前殿一樓、前殿二樓、中殿和後殿,各有特色,互相輝映,為白礁慈濟祖宮生色不少。 3·後殿: 後殿正中上方有橫匾「聖德流芳」、紅布匾「聖父聖母」等。神龕內供祀吳真人父母神像,前有一神像傳說是吳真人的兄弟。在聖父聖母的神龕左邊陪祀有觀音、千手觀音、善才龍女、韋陀護法一龕,再左邊陪祀有王公、大媽婆、大使哥一龕。在聖父聖母的神龕右邊陪祀有註生娘娘,再右邊是「壽」自大石。在聖父聖母的神龕前供桌上,左右排列八小尊神像,是《封神榜》一書中的雷震子、托塔李天王、哪吒等。在後殿左壁前,陪祀「開閩王」王審知。在後殿右壁前,陪祀「護國公」,據說專管牲畜,可祈求豬肥壯平安等,有奇特的壁畫四顧眼彌勒佛。 在後殿的圓柱上,還掛有兩對木質對聯,聯云:「天香縹緲佛法道儀整肅;寶殿清靜金相扶助莊嚴。施佛法二豎斷蹤眾得安寧;展神威魔鬼絕跡民慶平安。」 總歸來說,白礁慈濟祖宮整個建築布局甚為奇特,造型雄偉。在重檐複宇、翼角翬飛之間,以名人題詞和歷史故事、山水禽獸花木為題材的石刻、木雕、壁畫、剪粘等藝術作品,星羅棋布,均屬上乘之作,形成了一座恢宏廣闊的藝術寶庫,被譽為「閩南故宮」。還有保生大帝吳真人生前製藥所用的銅釜,乃鎮宮之寶,十分珍貴。 白礁慈濟祖宮,長久以來,一直是台灣、金門同胞信眾謁祖觀光的聖地。 (二)珍貴的文物 在雙獅戲球的石刻浮雕前,我被那一只石獅印章──「國母獅」所吸引,駐足良久,它十分別緻,且意義非常重大。據記載:明成祖永樂十七年(西元一四一九年),明成祖朱棣文皇后患痼疾,朝廷中太醫久治罔效,永樂皇帝只好下詔天下,懸賞良醫以治后疾。皇榜懸帖十餘日,竟然無人來應詔,皇帝心急如焚,而皇后病情不太樂觀,身體日益消沉。 神醫吳真人知當朝文皇后犯疾嚴重,群醫無策,即顯靈化為遊方道士,揭榜詣闕就醫,經細心診治,藥到病除,十分神效,三日後痊癒。永樂皇帝大喜,要封他為「御史太醫」,他卻辭謝,即乘白鶴而飛去。後來明成祖朱棣與文皇帝派人查訪,始知吳真人早已升仙,就派欽差大臣到閩南白礁慈濟祖宮,敕封吳真人為「恩主昊天醫靈妙惠真君,萬壽無極保生大帝」。 文皇后為感救命大恩,就令京城的能工巧匠,精工雕琢一只高擎「亞」字印章的石獅,派人專程運送到白礁慈濟祖宮,意思是給神醫吳■通行天上人間的印鑑;並以為歷代相傳,永遠紀念。後來人們就把文皇后所贈送的石獅,尊稱為「國母獅」。這座石獅翻騰雄偉,威猛雄駿,形象活潑可愛,是明代雕刻名家的珍貴藝術品,這也是很珍貴的歷史文物。 (三)精美的對聯 白礁慈濟祖宮的牌樓聯、宮內楹柱聯、石柱聯、圓柱聯,精美細緻,對仗工整,意義深遠,頗切合慈濟祖宮、保生大帝的生平與事蹟,不禁再一一輯錄在一起,以供品賞玩味。茲將其牌樓聯、楹柱聯、蟠龍石柱聯、圓柱木質聯,列述如下: 牌樓正面聯: 保佑家邦神威顯赫千年祀;生成眾庶誠意聲香萬古存。大光炫燿稱大老;帝德頻施保丞民。 牌樓內面聯: 慈德廣施具有良方能佑眾;濟恩普及豈無仁術以安民。 鎮寧台疆存社稷;安維行整仰楷模。 前殿正門聯: 玉案爐峰靈秀星羅福地;龍車鳳輦旌旗雲擁行宮。 前殿右門聯: 保佑遍寰中大道仍歸仙道;生成周海內帝心即是佛心。 前殿左門聯: 五老呈精聖特鍾礁石;三台獻瑞靈光長迎神宮。 中殿(正殿)神龕聯: 保生佑民封大帝;護國救世號真人。 中殿柱聯: 聖德淵深引線提針醫國母;神庥澤溥燒丹煉藥拯生靈。 中殿柱聯: 慈心保佑生民稱大帝;濟眾護國救世吳真人。 中殿邊柱聯: 慈善施醫懷萬眾;濟危扶病救蒼生。 前殿蟠龍石柱竹葉聯: 慈心施妙法;濟眾益良方。 保我德無量;生民澤利長。 前殿蟠龍石柱聯: 妙造自然恆久而不已者道;保艾天地爾後之大德日生。 後殿圓柱木質聯: 天香縹緲佛法道儀整肅;寶殿清靜金相扶助莊嚴。 施佛法二豎斷蹤眾得安寧;展神威魔鬼絕跡民慶平安。 金門各地奉祀保生大帝的宮廟: 保生大帝吳真人自成仙升天後,屢顯神跡,拯救君后,神威顯赫,護國祐民,甚至分尊駕臨浯島或香火傳至金門,金門各地紛紛建立宮廟,祀奉保生大帝、大道公、吳真人神像。金門各地祀奉保生大帝、大道公、吳真人的宮廟,包含:金城官裡「仰雲殿」、珠山「大道宮」、北門「北鎮廟」、金湖瓊林「保護廟」、溪邊「順境宮」、小徑「鏡山岩」、金沙沙美「萬安堂」、呂厝「拱峰宮」、劉澳「奎山宮」、何厝「保安殿」、斗門「靖海堂」、西園「棲隱堂」、青嶼「金山道殿」、東珩「棲堂廟」、金寧古寧頭「保靈殿」、安岐「保安殿」、中堡「寶靈殿」、頂埔下「保安殿」、烈嶼「保生大帝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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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密粉漿情
四、五零年代經濟困窘,家家自闢財源增加收入,豢養可賣錢的雞、鴨、鵝,放任禽類自由自在遊晃,以致雞鴨鵝排泄物隨處可見;孩子們習慣在空曠地嬉戲追逐,常常一不小心就踩髒滿腳,總是將腳底在泥地上乾抹幾下,旋又投入遊玩行列,哪管衛生與否? 長期處在衛生條件差的環境裡,女孩長頭蝨男孩長乾癬,孩童臭頭爛耳者比比皆是。而我除了長頭蝨外,最常患的就是「臭嘴角」。首先只感覺怪異張嘴微痛,慢慢的嘴角轉紅裂一小縫,接著幾天更劇傷口擴大,嚴重時兩邊嘴角同時乾裂,還滲出細細血絲,張口吃食與講話都顯困難,只能小口小口吃些細碎的東西。這幾天,老媽會刻意提早起床,將清晨的稀飯熬煮久一點,把冒泡濃滑的泛白米漿舀在碗裡,放涼了,喚我用手指沾著一遍遍的敷在嘴角患處,溼潤過後嘴角轉乾為鬆頓覺舒服。說也奇怪,連續敷了幾天裂口就慢慢縮小,過沒幾日竟完全痊癒不痛了,當時覺得老媽真是神啊! 另有一毛病也是我們家小孩經常輪流得的,便是舌頭破洞和口腔破皮,雖小小一點,不小心被牙齒輕輕一碰就痛得ㄘㄘ叫,嚴重時甚至好幾個洞一齊蹦出,那幾日對進食興趣缺缺,一到吃飯時間便眉頭深鎖,尤其是熱食一入口就疼得扶頰哭泣,為了不餓肚只能吃些冷食,勉強囫圇裹腹。此時,老媽另一項法寶「太白粉糊」就派上用場了。倒些潔白的太白粉在小碗公裡,熱開水往碗裡緩緩沖入,一手持湯匙配合繞圈攪拌,太白粉瞬間凝結透明塊狀,趁熱氣還未減趕緊加入少許二砂糖,待溫涼催促手足一匙匙慢慢吃下,褐黃色澤很吸引缺乏零食的手足們,入口甜滑口感軟嫩,不必咀嚼咕嚕入喉非常美味,巴巴望著的手足們皆恨不得當下嘴破的是自己呢!連吃幾天火氣就慢慢降下來,破洞縮小痛感逐漸緩解,又恢復往常食慾,大口扒飯大力挾菜,老媽看孩子露出笑顏,吃飽飽再度蹦蹦跳跳,才卸下擔憂的心。 上中學後學到維生素與疾病的關係,方才知道原來當時的孩童普遍營養不良,身體缺少某種維生素以致小毛病不斷,而老媽會採用心理療法安撫病痛的子女讓孩子感受到媽媽滿滿的關愛;從米漿中補充所缺的營養素,運用太白粉滑嫩好吞嚥鼓勵子女多攝取,降低虛火修復嘴傷,緩解子女微恙病體。上一輩們的智慧、經驗、愛心,樣樣都值得後輩學習與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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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語言
若說語言,是人與人之間溝通的必然管道 那麼,人與大自然的無形之間 又該如何去端詳透倪著有情天地! 用美麗的語言,訴說著瀚海的四季輪轉 而屬於秋的遐思,得靠怎樣的妝扮? 在白雲舒卷的晴日,抑或是月明如素的夜晚 獨坐一窗蕭瑟之間,輕輕的叩問著心扉 光影是變了樣的繁華,喃喃的響起最柔美問候.. 善造作的女子,莫過於秋娘 少了夏的豐沛熱情,也無冬的嫻靜默然 卻總能在空氣的流動之間,嗅聞到專屬的沁味 愛美的天性,非紅、莫白、倚黃鑲綴著枝椏 五彩欒華,宣告了綺麗的想像 用黃色的小碎花繪成一件動人衣裳 爾後,飾點艷紅的萌果在發了亮的金黃絕美間 裊娜的風采,懸了一整個秋季 而充滿靈性的女子啊!披了一身雪白 安安靜靜的佇候在湖邊、岸間、堤道旁 一襲銀白色的錦緞,慢慢揉抽成絲 交錯編織成了張白茫茫的網,輕輕罩住秋的餘光 靉靉的霧氣一派優雅的穿梭在白紗之中 旋即!婀娜娉婷的體態,與風舞著多姿風華 淡淡奏起了颯颯的樂章,盡頌著秋思、秋歌 註:屬於秋季節的語言,五色欒樹與芒花最為經典,更是路經其間,眼角止不住的絕佳美景,心,翻起了萬千濤浪.... 於欒樹、芒花美麗的綴點剪貼風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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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說》天晴
「海德堡在那裡?」慕容蓁問。 「德國一個山水幽美的城市,歐洲最古老的海德堡大學就座落其中。她的美,德國詩人歌德以及浪漫主義的名士早就歌贊不已,英國的端納更用彩筆畫下了他所捕捉到的印象。最妙的是馬克吐溫,這位以幽默諷刺著名的美國文豪,當他在1878年抵海德堡時,即收起了一切辛辣嘲諷的字匯,對她驚嘆難言。」秦天恍惚墜入那個山水之城的嫵媚與綺麗中,娓娓續道: 「有此心思,才能在平凡的生活中,以一支麗藻的筆,微吟輕喟人生意境。所以愛因斯坦就認為:想像力比知識更重要!日本趨勢大師大前研一,及比爾蓋茲也有同樣感觸。」 「德國?普魯士?這兩個名詞好像常常混在一起?」慕容蓁很疑惑。 「嗯…,簡單的說,普魯士原是德國北部一個小國,以柏林為首都。普法戰爭後,成為德意志帝國的盟主。第一次世界大戰德國戰敗,帝國解體,普魯士權力縮小。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盟軍下令廢除普魯士建制,就成了歷史名詞。」秦天很用心解釋。 「太棒了,真是名教授,德國詩人『歌德』…,我家好像有一本他寫的小說《少年維特的煩惱》,還有一本好像是慈濟的詩。」李德裕聽得忘形大叫。 「還慈濟功德會呢?是『濟慈』!英國詩人,與『拜倫』齊名。二十六歲時因肺病而英年早逝。」秦天有點哭笑不得。 「哦,我講錯了,我當然知道是濟慈,前些日子余光中還在誠品朗讀濟慈的詩作。」李德裕急著澄清。 「拿叔本華的眼睛看世界;拿歌德的精神做人!」聽到此言,秦天突想起《美學的散步》作者宗白華的這句話。更慶幸之前因緣涉獵中國美學「雙峰」:宗白華、朱光潛兩位先生之作,得窺美學堂奧。也使得他後來聽蔣勳美學系列演講時,倒覺得有點濫情。 「等一下!你剛提到的馬克吐溫,他好像曾經幫中國留學生一個大忙?」慕容蓁似乎想起什麼。 「有!清末時首位留美學生容閎,有感於西學的重要,返國後,力倡派遣幼童赴美留學,在曾國藩、李鴻章鼎助下終於成行;但後來受到保守派反對,有意遣返留學生。在容閎奔走下,以耶魯大學校長為首的多位美國大學校長聯名,向清廷力荐這些留學生品端力學,若中途遣返,豈是遺憾而已。 此時,有人提到當時的美國總統,也是南北戰爭時的名將格蘭特,與李鴻章認識,且印象很好,稱李鴻章是『東方的鐵血宰相俾斯麥』,遂請馬克吐溫去找總統幫忙聯署,沒想到格蘭特話未聽完即欣然簽字。馬克吐溫後來形容當時的心情是:『向他借一千,他卻給你一萬!』」秦天說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