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人間三帖
木棉 一朵雲 棉絮四處飛舞 一朵著火的雲 落在人行道 人間五月的傷口 停滿了蒼蠅 黃昏之戀 有人問我愛的距離與位置 有人問我天涯何處可以目睹 萋萋芳草及人間的不歸路 有人說後悔一輩子的話 我說悔不當初也是一種選擇 有人問我愛的感受 我說有點喘、有點讓人不知所措 而心跳加快腳步以後 夕陽已經黃昏 誰 誰在戶口名簿裡爭吵? 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的人間記載 誰在人生舞台搬弄是非? 喜怒哀樂、貪嗔痴的人間 誰說蠟炬成灰以後天才會亮? 誰說紅塵有淚 誰說我是妳眼裡的那把鹽
-
祖孫情
「阿公您好,我是阿○」。您,在一樓,住了三十幾年了。 「阿嬤您好,我是阿○」。您,在二樓八排三層十號。才遷「住」約莫三年吧。 清明時節午後的祭拜,「逆情」而來的我,對著您們先後那經由撿骨師撿骨後再存放到靈骨塔裡的大骨灰甕,我,再一次的若此喊著已無墳無墓可供我憑弔緬懷的您們。 「出嫁的女兒不能回娘家祭祖。」鄉裡的習俗是如此的禁忌著,說是「潑出去的水」這女孩兒若清明時節回返娘家祭祖恐將會「搶」走了娘家親族的福財厚祿。 我無意要搶啥麼「福財厚祿」,我,只是,想再同您兩,說說話。只是,想讓您倆,看看歲月遷流中已然灰、黑、白髮漫竄的我。 還記得,窮蹇農家生活裡,廟會時才有得看的布袋戲,是阿公您生活中唯一期待而難得的喜樂。 您,總是會拿把小板凳,去蹲坐在廟埕而極其入神的看得暫離、拋忘了現實日子裡,那貧困窮瘠生活中的種種愁苦與憂惱。 還記得,您,那總是沉默著不語的神情,凝望著蒼穹而鬱鬱寡歡、抑抑沉滯。 還記得,阿嬤您,總如此的對我「傾訴衷腸」著:「ㄉ妳最搭(貼)心,知道阿嬤ㄟ心內事。」 那時,就讀國中的我,每天下課後總會到阿公您與阿嬤那棲身的窄仄木板屋裡去踅晃踅晃幾趟。 那窮蹇農村大家族,那家徒四壁的生活,阿公您與阿嬤的身影裡,總讓我有種極其滄桑、孤獨且極其寂寞的荒涼感。 又,我更覺得,阿公您與阿嬤那顫抖衰老的身軀,好需要營養的滋補呀。 於是,每隔一段時間,我總會存攢「一筆」上學搭客運車時所剩的零錢,買半條土司偷偷的塞給阿公您與阿嬤。 「土司是啥米?」愛看村裡廟會時才有得看的布袋戲的阿公您,那嘴角漾起驚喜的笑。 「妳讀冊譕啥米錢倘用,勿倘買東西或阮吃啦。」阿嬤急急的說著。 但,這祖孫三人間「捉襟見肘」下難得的「土司饗宴」,卻就在那一晚,「無常大鬼」竟已讓我們祖孫親情走到了人生親情塵緣離斷訣別之時。 那晚,拎著半條土司又踅晃到您們那窄仄木板屋裡的我,見阿公您那混濁無神的雙眼、阿嬤那無助悽惶的顫慄抽搐,我,慌驚懼恐得,潸淚無法歇遏…。 「恁阿公只有一千多元,伊講欲留這三百元厚妳做伊ㄟ手尾錢。緊收起來,勿倘講。那或人知,是輪不到妳…」阿嬤見踅晃進來的我,急急的把已不能言語的阿公預留要給我的「手尾錢」猛塞到我的書包裡。 「勿好啦。阿公不會死啦。」十四、五歲時的我,慌急得奔竄起潰決的水瀑淚海。 始終,記得那晚,阿公要阿嬤用剃頭刀幫他理頭。當時已無法言語的阿公那「訣別傷鬱」的眼神,正似若欲有所言般的,直直木然的凝望著我…。 那晚,拎在我手裡那半條土司,在清晨的三點多,竟成了我送給阿公的祭品。 第二天,我靜靜的看著躺在大家族廳堂裡那兩張併攏的長條木板椅上,那被蓋上草席的您,阿公。 我,果真沒告訴任何人的,只在心裡默默的告訴阿公您:「阿公,謝謝您的手尾錢。我把它夾在我的書本裡,一年後我會用它來繳學費。」 「阿公,我是阿○,您那三百元手尾錢的祝福,孫女我,今生此世,永遠領受銘記在心……。」塔位骨灰甕前的我,合十雙手,濕熱眶眼珠淚滾淌潸下、感念遙禱的喃默在心底。 「退出今生,轉進來世」已三十幾年的阿公您,相信,聽得到的。 「時間究竟是什麼呢?不問我,我倒清楚,問了我,我想要說明,但卻茫然不能了。」-哲學家奧古斯丁如是般的說。 而這,三十幾年來,兒時阿公、阿嬤,您們那哄撫著驚惶嚎啕的我的音聲語調,「憨孫,免驚勿倘號(哭);憨孫,免驚勿倘號(哭);勿倘號(哭),免驚;憨孫…」,總時不時的,在我灰、白、黑色漫竄的髮裡,在我眼角那歲月的紋痕裡,在我歷經人世寒暑霜冬的心底思潮裡,捲捲波滾而來……;在我耳畔,傳響迴盪……不已。
-
《連載》小辣椒
「說真的啦,雖然我們家的生意向來不錯,但每分錢都是辛辛苦苦以及節衣縮食儲存下來的,並非中了愛國獎券。既然你們家有急迫性的需要,站在朋友的立場,我理應伸出援手,而非袖手旁觀。只要看到你們家下雨時,不必拿著臉盆或水桶去接水就好。」 「伯母會同意嗎?」黃大千有所顧慮地說。 「我們家的錢全由我經管,我媽從不過問,但我還是要告訴她一聲。想必她一定能體會到你們家的實際狀況,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妳們的誠意我心領了。但是這麼大的事情,我必須先向舅舅和舅媽稟告,看看他們的意思如何,然後再做決定。」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如果這頭熱、那頭冷,或誤以為我們有所求,就枉費我和我媽想協助你們整修古厝的心意了。」 「無論如何,我必須先謝謝妳和伯母。或許,當我把妳們的心意告訴舅舅和舅媽時,他們絕對是既興奮又訝異。說真的,窮人如果沒有遇到貴人,想翻身也難啊,遑論是十萬元的大數目,要到那裡去借貸。尤其時下社會現實,多數人只懂得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人少之又少。一些較勢利的人,見到窮苦人家幾乎都避之唯恐不及,誰還敢把錢借給他們。今天我有幸成為妳王美麗的朋友,並蒙受妳和伯母百般的照顧,妳們的恩德即使此時不能報答,但我會永遠銘記在心頭。」 「不必說這些,有一個能遮風避雨的處所比什麼都重要。朋友之間在能力範圍內能相互幫忙,說來也是一種機緣。這筆錢只是先讓你應急而已,將來有錢時再慢慢還我,你就不必放在心上。況且你已通過普考,將是一個受到法律保障的正式公務員,除了目前的薪俸外,也會隨著年資及職務的升遷而調整。若依你的孝心,相信不久的將來,你舅舅家的生活環境一定會有重大的改善。」 「這是我的目標之一,我一定會朝這個方向來努力。」 「古人不是說有志者事竟成嗎?只要你有這個恆心,成功可說指日可待。我先祝福你!」 「謝謝妳。」黃大千說後卻突然轉換話題問:「聽說妳準備跟一個軍官到台灣去,是真的嗎?」
-
木棉花又開
1 橘紅色的木棉花像儲蓄了一年的能量,在三月的春風裡約好似地一股作氣的勃發燦開,把台南白河林初埤原本靜謐的午後染上季節性特有的喧囂。 賞花的遊客如織,連攤販都來了。 他跟其他人一樣,都是被這裡木棉花道的勝景吸引來的。看著青嫩的秧苗田後方那鋪展在藍天畫布下的連綿橘暖色調,沒有人不會在心裡哇然讚嘆,真是美啊!但是他腦裡浮起的卻都是故鄉金門的木棉花,尤其是在住家附近總兵署後庭的那株百年木棉,那曾是他生命裡重要的場景畫面,年年映入眼瞳的絕美,何時那飽滿的橘暖色調竟已蒙上模糊的灰階,變得遙遠又迷濛,有了不清晰的陌生。 他突然好想故鄉;真想馬上飛回那島。 他把橘色調入一點銘黃,沾上適度的亞麻仁油,用畫刀在原本的花朵上疊出亮面感的肌理,畫布上的木棉花有了更豐富的深淺明暗,更顯氣韻生動。許多圍觀的民眾不禁細聲稱讚,滿足了他小小的虛榮感。但他馬上想到前幾天才接獲的美展落選公文,心情在微微驕喜與落寞間擺盪著。 「畫得真好,先生你可以去參加美展徵選,一定會有好成績。」幾位收拾好攝影器材準備離去的人士,對他拋下這樣的鼓勵話語。 他客氣的揚了揚嘴角,謙虛的說還不夠格啦。但心裡原本被落選公文所打擊潰敗的信心之牆,似乎又築起了底層的初基。 他用傻瓜相機補拍了幾張木棉的近照,就收拾畫具顏料。回到自家的畫室繼續更細膩的細節處理。油彩堆疊中,喜悅也在堆疊,讓人忘卻現實的匱乏,塗塗改改,心間畫布上滿意的油彩也越疊越高。他突然想起好像還有一個美展徵選截稿日就在近期,上網看了一下。呼,還來的及,就姑且再試一次吧。 他在徵選報名表的題稱上寫上「木棉花又開」,他希望這張充滿熱情明亮感的圖可以帶給他嶄新的希望,在這春天的季節。他真的需要被鼓勵、被肯定,否則…否則……他真的不敢想。四十三歲還一事無成的目前,連回故鄉都會有恐懼的包袱。 那一夜,他畫到夜深。畫布上的木棉花開得豐豐燦燦,十足的富饒樣。空氣裡都是亞麻仁油的濃烈氣味。 他卻在夢裡,飛回了金門,空氣裡卻都是春天淡雅的青草香。淡淡的,淡淡的,彷似也聞到了木棉花的香味染漫開來── 2 現實裡已斑白的髮都回復到亮黑的色澤。夢裡,他重回年少時光。 春末夏初總兵署的木棉花像盞盞橘色小燈般以一種錯亂卻又有序的規則把原本蔚藍的天際畫點上了亮麗風情。因為橘暖色調,總是讓人覺得溫暖有活力感,這麼高大,仰望的視角讓美藏進了謙卑。因為古老,身型的巨大寫進了年歲的豐饒與滄桑,他不只愛花的燦耀,還喜撫觸老樹厚實的枝幹和它粗樸的樹皮紋理。 他喜歡晨光中薄霧籠罩下的木棉,那張揚的烈焰質氣被削染成溫和的氤氳。也喜歡黃昏下的木棉,夕光雲影的橘、總兵署的紅瓦、木棉黑漆枝椏上點點分布的橘與黃,構成一幅浪漫醉人感的佳構。 那年,他就是以這夕光下的總兵署木棉花水彩畫,得到全金門高中組風景寫生比賽的第一名。曾經有老師鼓勵他報考美術系,他也曾經慎重的想過,但後來還是聽了家人的意見選擇了多數男生填選的理工科系。曾有的藝術夢想很快地封埋在電腦與程式之間。彷似選擇了大多數人認可的人生道路,未來的榮燦就會在遠方等待。但,誰能保證呢?被侵蝕腰斬的夢想何時會再冒出芽苗,都是未知。 未知,是人生裡趣味的所在。 而夢境呢?是否連結著揭開未知的預告呢? 夢境裡,故鄉開得繁盛烈焰的木棉,是美好的預告嗎? 美展徵選會入選的!一定會的。他在夢境裡使用著肯定句。 3 美展徵選會入選嗎?會嗎?我已經畫得這麼好了,評審會青睞吧?但多數美展徵選多喜寫實題材,自己畫得這麼抽象寫意,會不會又像之前的幾次,連進到複選都沒有? 現實世界,他用著疑問句。 等待是焦慮的,一個月的焦慮煎熬後還是得面對事實真相,他點進美展的官網看入選名單,連看了十幾次,深怕有任何遺漏的細看還是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子。 對,又落選了。如果有入選,主辦單位早就會寄複選的通知單,哪要等待到這個時候。自己真傻啊! 自己真傻啊!為什麼好好的科技業不待,既使當年是因為金融風暴科技業大裁員,如果堅持下去還是可以找到工作的,幹嘛在中年前才想到年輕時代未境的藝術夢呢。當年堅持轉業的意氣風發都躲到哪裡去了呢? 近年來因為投資的失利,加上在藝術領域的不得志,已讓他的身心俱疲,當他在臉書上看到往昔的同學不是已成老闆,就是口袋麥克麥克的資深工程師。而自己呢?依舊單身,還是個連自己都快養活不起的窮藝術家,不,應該連藝術家都稱不上,一次次美展落選的打擊讓他對自己曾堅持要走的路又大大動搖起來。 我錯了嗎? 我選擇錯了嗎?我只是想發揮自己所愛的繪畫,老天爺就要給我這麼多打擊嗎?這條路我還要繼續下去嗎? 失落,在一次次堆累的失敗後越來越深。懷疑,在一次次不被肯定的公告裡逐漸加劇。他好想念金門,他想回去城隍廟看看城隍爺,把心裡的苦訴說給祂聽。想去總兵署看看想念的木棉老樹,今年是不是依然開得燦燦亮亮,總給人充滿溫暖希望的感覺。 4 他一抵達金門返回家放下行李,就直接往總兵署的後庭行去。季節過了,花早已掉光了,枝頭上只有幾朵小小的;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淡橘色花朵懸著,有種孤零的況味。地面上許多落花可能是因為前幾天下雨的關係,都有著溽濕腐爛的色澤,踩踏下去滑膩的感覺在鞋外蹭摩出不舒服的感受,讓他原本想去撫觸老樹的慾望打了退堂鼓。他一轉身走出後庭,就有位推著輪椅的外籍看護操著生硬的國語喊著他。 「先生,先生,我們阿伯要找你。」 「我?他找我。」他看著這位印尼籍看護腦中馬上揚升起該不會是詐騙集團吧。然後看看輪椅上滿頭白髮的老人,他在記憶裡搜尋著此人的檔案,但,完全無功,他想不起他是誰。 輪椅上的老人用極低的聲音問著,但他聽不清他講什麼。 後來還是透過看護靠在阿伯的臉畔聽聞後輾轉傳話。「阿伯說你是不是金門高中畢業的,是不是叫陳譽維?」 離開家鄉多年了,對於別人可以清楚喚出他的名字實在驚心 「阿伯說他是以前金門高中的校長,退休好多年了,會記得你是因為你以前有一幅木棉花的水彩畫掛在他的校長室,上頭有你的……簽名。還有…他跟過你合照有照過……阿伯說你還記得嗎?」看護說得有點結結巴巴。 「喔──啊,是校長啊,校長好。」他又驚又喜,沒想到事隔這麼久了,校長還因一幅畫作記得自己,校長在教育界這麼久了能做為他記憶住的學生也該感到光榮了。 「校長是什麼原因,得坐輪椅,很久了嗎?」他換回平緩的語調。 校長才說出退休後身體就出了狀況,先是換了人工膝關節,後來還換了髖關節,那之後走路就得拿拐杖且還是小碎步地走。前年發現肝長了瘤,雖然是良性的,但開完大刀後就元氣大傷,講話都沒了氣力,後來就得坐輪椅了。要不是請了這位叫瑪蒂的看護,成天都只能待在屋子裡都快得憂鬱症了。 原來低潮都可能降落在任何人身上。事事順遂是虛妄。 「校長都沒跟兒孫住嗎?」 校長原本就抑鬱的臉容更愁眉不展了。 唉,別提了,辛苦栽培了孩子,每個都讀到碩士、博士卻是都喜歡住在國外或台灣,根本沒人想回金門,他們都嫌金門太小了,連個大一點的百貨公司都沒有,住不慣。早知道就都別讓他們到外地發展,也不會落到現在成為獨居老人。 譽維用笑來化解尷尬。「現在金門福利好,好多人都搶著過來設籍,這幾年房地產也一直往上漲,他們不回來是他們的損失。」 「譽維啊,那你現在也是在台灣發展嗎?從事什麼行業?還有繼續畫畫嗎?」 還有繼續畫畫嗎?這幾個字像是開啟心底壓力鍋的咒語,他雖然和校長不熟,但卻一五一十把這幾年經歷的人生風雨和現在所處的低潮通通言說,大抵是埋在心裡太苦澀了,這些原本他想在城隍爺面前講的苦水,通通都在這午後傾倒宣洩。 「譽維啊,校長覺得你該回金門來發展。你不想回來嗎?」 「偶而有浮過這念頭,但我都已經四十幾歲了,回到這裡我能做什麼呢?」 「你可以繼續畫畫。創作是一輩子的事,在哪裡都可以的,尤其有故鄉土地的滋養,你的創作會更顯無懼而飽滿。如果擔心經濟的問題,你是否願意來經營民宿。」校長原本緊繃鬱憂的臉顏好像在瞬間化開了凝結的愁。 「經營民宿?」這幾個字從來不曾出現在他的人生規劃裡,聽起來很驚異。 校長才說出他們家在珠山的三合院閩式老宅,已在縣政府出資整修後過陣子就可以對外開放了,他原本希望住高雄的小兒子可以回來經營民宿,之前小兒子也曾答應說好的,但媳婦一直反對,抗拒回金門。校長後來也不想再勉強兒媳,就接受了縣政府所給的意見,可以尋覓有意經營民宿的人士也許會更適當。 「如果你願意來經營就好了,你可以把你的古厝民宿定位成藝術家風格的所在,平常你可以畫畫,就把自家民宿當成畫廊一樣,可以展示自己的作品,也可以和住宿的客人交流創作心得,如果有遊客想收藏你的畫作,那不也更好。這是可以盡情發揮的舞台,你考慮看看。」 「好,我來試看看吧,謝謝校長給我機會,我可以遷回金門就以一個民宿經營者的新角色重新出發吧。」才沒考慮五分鐘,他就有了篤定的答案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或許該說,故鄉的招喚其實是多年前就一直盪在心裡的浮船,今日則是找到了定錨的堅定理由。 未知是人生裡趣味的所在,他已決定往未知的跨領域勇敢前行。 他可以無懼的,因為他知道這個島會給他養份,鄉親會給他協助。 「好,太好了。跟你說,校長還收藏著你當年的畫作呢,雖然色彩有點褪色,但是還是看得出功力,我喜歡你那張圖給人的希望感啊。」 譽維又驚有喜,不敢相信年少的畫依然還在。此刻夕光把天際染漫成一片悠柔色調,他往紅瓦上的老木棉探去,突然想起前陣子繁盛木棉花的夢境。 5 民宿開張了,大廳上掛著的第一張圖就是名為「木棉花開」他高中時期得獎的畫,其餘都是他近期所畫的油畫,題稱都是「木棉花又開」。人們常問你為什麼這麼喜歡畫木棉呢? 他總是這樣答,因為木棉是金門的縣花,也稱英雄樹。她的花型和色彩給人溫暖有希望之感,花開時的盛放無懼感,是吸引我不斷畫她的原因。 沒說出的是,木棉教導了我許多,正如佛家所說的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木棉花開,木棉花又開,對於獎項的執著已經放下。花開花謝,自有其道。 許多的挑戰才將開始,但他已經跟木棉學會了無懼,開花就是。 勇敢向前,生命該如是──
-
動中藏寧靜荒頹顯生機
寫在「海風‧艷陽‧花崗島」楊天澤水彩畫展之前 民國六十七年夏,天澤兄從國立藝專畢業,背起畫袋,直奔高雄十三號碼頭,搭上軍艦,回到故鄉金門,執起教鞭,春風化雨。一轉眼三十幾個年頭就過去了,接著聽說他退休了。我從台北回來看他,已是兩鬢斑白,略有老態,我亦不遑多讓,故相識而笑:「忽然一少年,匆匆已六旬」!世事晃如白駒過隙,感嘆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成就幾何? 天澤兄是有成就的,他花大半生的青春,栽培家鄉子弟,作育英才,如今桃李滿天下,可喜可賀。但最重要的是;他能掌握自己,釋放自己,讓自己的人生,處於淡然寫意而自在,他的畫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用彩筆輕輕撫慰著,曾經被烽火灼傷,撕裂的大地,歲月塵埃下,人去樓空的斷垣殘墅,卻在他巧妙的線條、色彩裏透露一份無可取代的情思、激動;其實天澤作畫,不走奇情,誇張,渲染之風,正如其人,真誠、純樸、厚實,反更顯幾分「動中藏寧靜,荒頹顯生機」的微妙禪意。 如果說,有一個人用一輩子畫金門,我們就立即會想到楊天澤,他老老實實的畫,不停的畫,他畫住了金門的時空歲月,也畫出了金門跳躍的生命。他讓自己的工作、生活與靈魂都和這片原鄉故土,結合為一。 金門是他的繆絲(Muse),生於斯長於斯者,未必都有他那份傻勁和執著,就因為他對這片家園,多了份疼惜和關懷。累積了許多畫作,久久才開一次畫展。畫風依然,深度見長,秉持其個人的天賦加上生活歷練,創作益見沉穩而質樸。 他告訴我,這次展出要以「海風、艷陽、花崗島」為主題,並出一本畫冊,我樂觀其成,他將這些精心畫作,依序安排在畫室地板上,讓我一一注目欣賞,要聽聽我的看法,並為他寫序。我是門外漢,有此福氣,卻無程度,實在沒辦法;但畢竟是老同學,祇好野人獻曝,面對這些佳作,以新詩體裁、大膽說出我的感覺: 「大海的臉色,就是天空的心情 不解風情的花崗石,正壓制著嬌媚無力的沙灘 祇為那百年不捨的鐵簪? 但它已在鏽蝕、退卻! 碉堡的恐懼,已不是來自海上的戰艦 信風穿過鐵絲網,傳來歸鄉的消息 我將踏著海水,匆匆摘下石縫中的海芙蓉 迎向烈日艷陽天,向孤立的黃牛招手 轉身把這朵小黃花,送給我摯愛!」 是為序。
-
入夜
勿庸自疑,你已離開 狹小空間 小小縫隙張闔著視線 進入黃昏,慢慢暗黑 慢慢不見 燈火已探照不出經過 熟悉的身影 形圓的記憶存進洞穴 像無邊無際黑色的萬花筒 偶有風群閃過 偶有鐘聲經過 以聲息繼續心跳 延續,牽引流線的浮動 而所謂歷史的傳遞如湖面 一波波逐進內心 驚醒群星躍起
-
《連載》小辣椒
「十萬元並非是一個小數目,你要多久才能存夠呢?」 「我準備組一個互助會……。」黃大千尚未說完。 「你要做會頭?」小辣椒急促地問。 「這是最好的方法。」 「做會頭雖然能把會腳的錢先拿來運用,但是它是有風險的。萬一被人倒會你怎麼辦?」 「我倒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這樣好了,我先借你十萬元,不要你的利息錢。你每月領薪水時還我一點,就好像是繳會錢,繳完為止。」 「這怎麼好意思,妳們家生意做那麼大,也需要資金週轉啊!況且十萬元又不是一筆小數目,我要還到幾時才能還完。」
-
看見風獅爺
前些日子有機會參加了金門縣政府交旅局所舉辦的-認識風獅爺之旅﹐上了兩天課﹐經過了老師授課﹐搖身一變成了臨時性的解說員﹐慶幸的是早年在軍方也有些許的解說經驗﹐好歹較不怯場﹐登得大堂﹐但是在分配特定之風獅爺臨場解說時﹐又被著實指正一番係稱說明時悖離了主軸﹐言不及義﹐可見解說這行飯也頗不易吃。縣政府於去年一○一年十月份為了地區觀光活絡特辦理風獅爺系列活動為-「高粱﹑老街﹑風獅爺文化祭」受到了頗多認同﹐讚譽和迴響。活動前之各種作業﹐相關業管人員﹐極盡辛苦﹐用心策辦惟成效常礙於外島交通不便﹐及有限於預算﹐常淪於「雷聲大﹑雨點小」之困境﹐但不容置疑的是「風獅爺」文化之產生也確實為金門原生民俗文化及自然生態﹐注入了一股活水及特殊性﹐當然也得感謝諸多文化工作老師﹐藝文熱愛者及田野調查人力之投入﹐經過多年的包裝﹐蔚為今日金門風獅爺文化之始然﹐理當向他們致上一番喝采及敬意。惟筆者經過了此次接觸﹐初步知悉了整個金門島﹐目前風獅爺數量含新增或舊有總數約莫一百一十餘尊之多(含小金門三尊)﹐而國家公園管理處風獅爺數量全島分佈圖僅標示九十七尊﹐有所落差﹐但經專人進一步再調查﹕有歷史可稽﹐追溯年代久遠者有八十六尊﹐大金門地區又屬-金沙鎮。因幅地較廣﹐自然村分佈又較大面積﹐加上東北季風強勁﹐無形中風獅爺既有數量更勝其他三個鄉鎮﹐至今有六十尊之多﹐過全島群總數之半﹐除了風大﹐當然民間信仰習俗之虔誠亦更濃厚。而眾所週知的風獅爺早年即由地區陶瓷文藝工作者用心塑造其諸多不同之面像如﹕浯洲陶藝-王明宗先生就屬其中之先驅﹐然風獅爺及其各種不同面像﹐各異其趣。雖在我們週遭卻彷彿不那麼熟悉﹐僅就知道「風獅爺」不外「鎮風」﹐「辟邪」卻也是其精神之所在。通過了此次課程及活動﹐個人更有深刻之體認﹐認識風獅爺另一精神層面的意涵﹐提供個人一點看法﹐可能是謬誤﹐或算事後諸葛吧﹗就教也希先進們指正。風獅爺概括歸納有下列四個面像之看法臚列於後-一﹑風獅爺深層文化之考證。二﹑風獅爺與自然村之互動。三﹑風獅爺確切數量及資訊建立。四﹑風獅爺文化底蘊再發揚。首先來談﹕ 一﹑風獅爺深層之考證 風獅爺在眾多導覽或解說者有此一說﹕應為石獅爺而非風獅爺相稱。但眾說紛紜的說法中-楊天厚老師伉儷著-「金門風獅爺與辟邪信仰乙書早已將其釋名及起源有諸多表述(諸)闡明清楚」﹐至於應為石獅﹐或稱風獅亦頗困惑﹐亙古至今祂早就在默默的守護著金門子民﹐毫無怨言。也就是金門囝囡所熟悉和耳熟能詳的風神﹐姑且也稱是-吉祥物。而古今皆然﹐獅為萬獸之王﹐在爾雅-釋獸﹐在易經裡均更詳盡有刻畫入微之著墨﹐實際也早為中國人五千年文化視為一種威猛﹑辟邪﹑鎮伏之圖騰而非今日。更甚者有人引喻風獅爺是金門人一種特別的治療感冒糖漿-「克風邪」﹐雖無為其廣告之意﹐但戲謔之意令人啼笑﹐與其說是「克風邪」(台語唸法)何不稱為﹕「克風俠」﹐「克風斜」它是吉祥物﹐非邪惡者。而風獅爺略區分為有兩種主要型式﹐一為村落型﹐一為垣屋脊型﹐其製作材料又以石雕及泥塑兩類﹐但其品質優劣立見。地區所有風獅爺當然各具古樸﹑威武﹑兼具各種渾然天成之神韻。石雕者較優﹐泥塑者實際上早有少數由軍方偷龍轉鳳﹐巧取豪奪並仿造樹立非為古物。偶有見「畫虎不成反類犬」之突兀﹐筆者昔於軍旅時曾帶領諸多不論軍方﹑國外友人﹐專業學者各種考察團所謂﹕深度﹐知性之旅之名﹐其中不乏較為熟稔友人﹐曾不經意透露軍管時期之風獅爺甚或部份古文物﹐均有在不同管道外流及出走。早為地區文物保存考證埋下不確定之因子。實也為地區民俗文化承續之憾事。而石雕風獅爺除了少數早由「裡面人」(泛指大陸地區至金人士)具有石雕經驗或打石隊成員(隨國軍部隊征調赴金門因應戰地任務者稱)﹐所雕之外﹐依據滯留於金之親友家住小徑之張秀明先生稱﹕風獅爺十之八九都由泉州惠安一帶所雕者最多且最廣﹐張先生本身早年係隨國軍來金之「打石隊」成員知之甚詳。時至今日風獅爺最早於大陸諸多省份或多或少都有﹐只不過金門地小﹐風獅爺林立感覺較多所以儼然以「風獅爺的故鄉」自許。當然也受之無愧。附帶一提的是除了在大陸﹐甚至遠到日本之沖繩﹐石垣島(日本島鍊之第三大島)均有風獅﹑石獅。其文化可說無遠弗屆呢﹗ 二﹑風獅爺與自然村的互動 按個人淺陋的看法早時縣屬諸多自然村﹐依理有自然村落之形成﹐即有風獅爺之豎置﹐也有種說法有宮廟就有風獅爺(石獅爺)﹐昔時「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之影響﹐但風獅爺概念應是相同才是﹐嚴格追溯早在康熙年間風獅爺即為民間辟邪厭勝之物而勝於其他時期者﹐如今也因地制宜﹐遍行之於各村落﹐也方蔚為地區根深蒂固的民間普世信仰神祇。而風獅爺之冥誕亦無較統一完整的說法﹐各村落大部依其安置之日為主。有云﹕每年八月十五日或每月初一﹐十五等﹔幾乎是「一人一張譜各吹各的調。」什麼時候想拜就拜﹐喜事臨門一拜﹐添丁發財也拜頗熱鬧。有如-下新厝於正月初九日「天公生」拜﹐另端午節也拜粿粽﹐東珩為十一月十八日拜﹐泗湖風獅爺則是配合境主「柳王爺生日」十月初一合在一起拜﹐幾乎各村落都有不同日子﹐當然以各自然村落不同而分予祭拜尚稱正常﹐然溯其始末源頭才不負歷史責任。而當風獅爺儼然以守護神之姿護衛著我們﹐有時自身卻有如﹕泥菩薩過江般自身難保﹐早年至今﹐諸多村落的風獅爺﹐被竊走或破壞時有所聞﹐嚴重者國軍軍管時期因工事構築﹐建碉堡蓋兵舍﹐常淪為構築石材而淹沒塵封﹐不見天日。有見九○年小三通兩岸開放之初﹐曾有多件風獅爺被偷之情事。如金門城﹑田埔﹑后水頭﹐且根據后水頭耆老-黃振德先生稱村內風獅爺即小三通那時遭竊遺失。或有金湖鎮-湖前村早年有三尊風獅爺之多﹐因軍事勤務之需有二尊不翼而飛﹐僅留現存一尊半蹲坐姿據守於村落一隅﹐訴說時代之無奈及不堪。以上種種不勝枚舉。而風獅爺廣佈於各自然村又細分有二﹕即「村內」與「村外」兩者。為較明確之區分﹐當然村落內各屋垣尚有多種區別不在話下﹐不另贅言。風獅爺為村民把關﹑守護﹑無怨無悔﹐更是不畏風雨﹐夙夜匪懈。到了生日時村民則投桃報李﹐每每到了祭祀時刻均奉上粿粽﹐湯圓﹐麵點﹐瓜(冬瓜條)四大類祭品為主。追根究底風獅爺其主要精神就是-「鎮風﹑辟邪」。然衍生出來說法有各村落的百百款﹐有鎮路煞﹑水煞﹑風水煞﹑屋角煞﹐鎮虎穴﹐壓制蔭屍﹐驅海盜﹐求子﹐甚至參予戰事﹐平倭寇﹐砲戰期間還得將砲彈引至大海中不傷及村民等﹔無奇不有可謂出神入化。但著實也反映了民心之所寄。民風純樸﹐信仰凝聚﹐在早年醫事不興﹐觀念老舊﹐訴求逢凶化吉的心態在所難免﹐風獅爺文化及其精神於焉永久守護著金門。 三﹑風獅爺確切數量及資訊建立 現今全縣之風獅爺數量﹐礙於軍管封閉的日子見長﹐造成風獅爺因各種軍事公務﹑時代背景而異帶來或損壞﹐或遺失各種不同因素﹐雖然近年在數量上有專人﹐及熱愛風獅爺和保存民俗承傳之熱心人士也不斷建立資料﹔但總是民間文藝人士一種版本﹐且較多於官方確切之數量彙整或更深入之調查。雖有一定的難度但實應建立積極之對口專責單位才是。如林怡種先生在其家中屋後發現失落逾一甲子的風獅爺﹐金沙洋山村「福海宮」及九十八年至九十九年間分於官澳海邊也發現﹐及至目前於金沙大士宮﹑後水頭新出土之風獅爺均需即時增列由縣府相關部門再彙整﹐避免遺珠。再者可進一步供給地區導遊﹑解說人員一套較完整且即時呈現﹔新增的風獅爺履歷表。另尚有兩個現象可能需刻予以整理管制的﹐即是此次活動進行期間﹐曾與陳昆第鎮長聊及並獲知全程活動該鎮尚有十尊屬於較小型之屋落風獅爺截至目前尚未登錄正式統計內﹐亦為遺憾。續談風獅爺至今﹐真正尚有諸多風獅爺仍靜待被發掘出土﹐如果可能附帶納入田野調查資料範疇中﹐可資對照或做更深入一層了解統計。就常聽聞許多村莊老者言及「以前村內曾有風獅爺今已不復見等等…」之語﹐未來均淹沒歷史洪流中﹐可能也永遠無法一窺其美且守護村落之英姿。其次是最近走訪了小徑村一尊風獅爺(已列入縣統計資料者)原被軍方挪建防空洞之基石﹐樣式古樸唯美﹔惟如今放置於村內民人宅第之一旁防空洞邊﹐尚未妥善安置且恐肇生知悉了數量﹐又衍生找不到風獅爺位置之窘況。最好的辦法﹐仍寄望於官方認證並再予網路或各項旅遊資料中增新﹐除了可供遊客查對﹐並予以深耕﹐再造金門風獅爺的傳頌﹐永遠守護島民平安久久。 四﹑風獅爺文化底蘊再發揚 在風獅爺文化祭進行時﹐見地區資深文史老師帶領了許多學者考察有關風獅爺之情事﹐並談及要打造Q版的風獅爺﹐提升風獅爺文化之活絡更邁向國際化與之接軌﹐欣見相關部門之用心。殊不見近年風獅爺在地方文史先進﹐老師們﹔藝文推動者﹑甚至民宿業者早已體現諸多發想﹐為風獅爺創造不少曝光率如文化祭風獅爺網站。註冊商標。風獅爺認證。地區最大風獅爺之地標。電音風獅爺下鄉。在在都可見其蹤影。戰地文化部份亦同。有軌條砦造形﹐有金門菜刀(砲彈鋼刀)雷區(三角牌)標識做成的鑰匙圈﹐書簽﹐及最棒的坑道深悠之旅﹐砲彈﹐戰史回顧均深具地方濃厚色彩文物﹐充分發揮創意發想。但時至今日3C時代科技產能掛帥﹐何不以風獅爺為金門戰地﹐金酒﹐這塊金字招牌多做著墨﹐讓他永遠發光發熱。各位記憶猶新的前不久有唐振瑜導演之「落番」突顯金門子民身處戰地之苦與悲獲得佳評﹐獲獎其實也是意料中事﹔因它記錄也述說著金門先民在外地經歷的各種活生生的記憶跟血淚史不能或忘。而我們不能在「夏天協奏曲」﹑「戀夏38度C」之後﹐再來一個「風獅爺故鄉的傳奇」是值得我們三思的。無獨有偶的日前金門日報刊載針對「高粱﹑老街﹑風獅爺文化祭」活動提出了理性的建言及檢討和針砭﹐也突顯在地文化的窒礙及面臨的瓶頸。如前述及在地文化之深植應不惟求新求變之外﹐當然也得打破所謂外來的和尚會唸經的迷思。公務員執著於預算﹐依法支用有多少錢辦多少事﹐無法將餅做大﹐可想而知﹔但諸公我們不要忘了金門子孫存續在外的那一股力量是不能被忽視的。其間不乏在產能界﹐在新聞媒體﹐教育界﹐電腦精英甚至政治階層﹐均為一時之選﹐國之良才。不論社會公益也罷或金錢掖注部份不是不能為家鄉挺身而出﹐或許另一個張藝謀之一「印象劉三姐」場景轉換成「風獅爺」粉墨登場﹐體現於金門不是不可能﹔為金門創造另一次的戰地精神再發揚﹐端看在位者是否放寬視野﹐以更宏觀的眼光為金門子孫前途發想打造永續之重鎮﹔除了多蓋一些觀光飯店﹐除了更多的BOT﹐我們的在地軟文化和我們的堅持﹐實是令我們更應戮力以赴的不是嗎﹖而最後當我們仍在訴說著風獅爺公的有幾尊﹖母的有多少﹖有執令旗掌帥符(印)﹐有招財進寶風獅爺種種神蹟﹐固然風獅爺雖將永遠屹立者﹐但其背後的精神可能早已蕩然無存所剩無幾了。有感於金門正值快速銳變之當下﹐重新審視﹐巡禮了我們的守護神-「風獅爺」﹔未來其數量應仍會再有出土者﹐再被開光供祀在那裡﹐默默的﹐之後呢﹖我想才是大家更該深思的問題﹔抑或是風獅爺早已經在那邊聲嘶力竭吶喊著一遍又一遍而我們仍不自知。
-
●生態筆記烏啾~大捲尾
金門的野地裡有一種通體烏黑的中型鳥,擁有於尾型狀的尾巴,稱為「大捲尾」。牠們最大的特色就是尾巴上翹如魚類的尾鰭狀,所以才會稱作「捲尾」。坦白說,小時候並沒看過這種鳥有印象,反到是在回到金門以後才發現牠們蹤跡。並且近年來看到牠們的機會越來越多,顯示牠們可能從候鳥變成留鳥了。除了渾身黑色,飛行時彷彿發出咻咻聲故而為「烏啾」。 這種鳥在台灣的鄉間還蠻容易看到的,並且時而聽到牠們攻擊人類的新聞。這種鳥類在繁殖季時為了保護幼鳥,無論對手是誰這對父母會搏命擊退敵人。從高空的猛禽-鷹隼到地上的路人或狗等,只要太靠近牠們的鳥巢,肯定引來一陣追啄。台灣的鄉間不像金門有許多樹木作為掩蔽,烏啾只好將鳥巢作在電線桿上。所以很容易成為覬覦的對象,以至於這對父母終日繃緊神經,對於可疑人士一律下逐客令。但是,在金門被這種鳥攻擊的新聞尚未聽聞過,反而總是看到農田上方的電線上停著這種鳥類。 雖然兇悍,但烏啾的食性卻是以小昆蟲為主,所以牠們老是出現在有牛隻的地方。原因無它,當牛之移動時總會驚起草裡的一些小蟲子,這時烏啾就會快速掠過,賺得一頓飽餐。也就是說,對牲畜和農作來說,烏啾這種鳥可是大大的幫手,可以說是重要的農場園丁之一。 或許是因為新聞的印象太深刻了,每次我在野外活動時,總是會擔心被烏啾攻擊。但是經過這麼多年了,即便我在不同的季節都遇過牠們,但從來沒有被牠們下逐客令。相反的,常常是因為我的干擾,使得牠們不得不暫時退去,等我離去後才回來。對於野地上的生物而言,我的角色肯定叫「不速之客」。
-
《連載》小辣椒
「我時時刻刻都會記住,包括妳如何地幫助我、鼓勵我。」 「我只是基於朋友的立場說幾句話而已,不足掛齒啦。坦白說,人生的際遇有時候也很巧妙。固然小辣椒這個綽號是針對我的外貌而來的,縱使它貶多於褒,起初讓我有一種受辱的感覺。可是到了後來,當這個綽號傳遍整座島嶼而成為知名人物時,習慣也就成了自然,小辣椒就小辣椒吧,我一點也不在意。然而,卻也因此而讓我認識許多高官,同時也因緣際會認識你,才能略盡一份棉薄心力。就這麼簡單,沒什麼啦!」 「對妳來說或許沒什麼,可是對我這個寄人籬下的孤兒而言,則有不凡的意義。總而言之,如果沒有妳王美麗,我現在依然是一個助耕農,那有機會進入公門服務,更不可能從工友升到職員,乃至於通過普通考試。因此,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歸功於妳王美麗!」 「我們不談這些。」小辣椒轉換話題,關心地問:「你舅舅家那棟古厝,如果要修理的話需要多少錢?有沒有請人估算過?」 「牆壁不動,光是屋頂連工帶料就要十萬元。如果不修的話,每逢下雨幾乎都要準備臉盆或水桶接雨水,確實是苦不堪言。」黃大千據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