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榮總見聞記
「那如果來回票不是同一個人搭乘可以嗎?」 「那是沒記名的,誰用都可以。」 「那請等一下,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錢,等會我去提款。」 「你有無筆紙,我寫一下聯絡電話,等會約十一點四十分好了,你再打電話給我,看還是在這四樓或是移到樓下那一房病床:再聯絡時我好把票拿給你,至於錢的事,看拿機票來後再付或是先給都沒關係,那你要幾張?」人家要幫你購票,那好意思先讓他墊款。 「好!我跟你一起到樓下提款!」心裡盤算著到底該買幾張?這回搭機返回,再加上下個月研習用,該買多少?邊走邊想吧!一起走到等待電梯處,他開口說話了。 「平常我常爬樓梯,儘量找時間運動。」看這身高矮我近十公分的男士,我儘量彎腰,放低身子才不讓他產生自卑感,尤其現在有事求於他!他的觀念還蠻正確的,懂得養身之道,是位正人君子。 「我在大門外面等你,你自己去提款。」到底要提多少?該死的提款機,不是台灣銀行是合作金庫銀行的,跨行提款頂多浪費手續費,只是操作版面不熟悉,顯示出:中文或英文操作,中國人當然選擇中文字幕,但是下個畫面怎麼還是英文字母?剛才按錯了嗎?重新來過,這回要專心才不會再搞錯:::怎麼還是英文字幕?重來一次,喔!老天拿錯信用卡,若果不堪繼續按下去,那就變成預借現金了,還好他顯示密碼錯誤讓我有覺察思考,否則損失可大呢?思緒一直在考慮,對方的話可信嗎?到底要買幾張,我要提多少錢,一心不能二用,專心、就提一萬元吧!提款時被騙時有所聞,但已經講好的事怎可失信,走向那留下大名為李明德的人走去。 「你要買幾張?」 「我不太知道,那買四張吧!」這是下個月和同事赴台的人數。 「四張來回票?」 「好吧!那須要多少錢?」 「算算看,七仟多元」 「那我拿八仟元給你」 「那我要找你二百元」 「等會兒拿票時再一併拿好了」 「那你十一點四十分鐘前要打電話通知我到那裡拿票給你」 「好!謝謝,慢走:::」
-
愛在歐厝海灘
所謂當局者迷,從鳳到家裏來認識之後,兩人一路從金城聊到歐厝的點點滴滴,家駿自己對鳳的曖昧情愫是與日俱增,直到鳳告訴他自己為愛所苦,才發現鳳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只是造化弄人,就先祝鳳感情順利。考完大學聯考再來煩惱這件事,原本想去台北唸書時就可以常常見面,不過鳳有了男朋友,常去找她可能有瓜田李下之嫌。可是家穎講她還是會回金門,早晚會和建偉分手,愈想愈複雜,不過倒是更清楚自己對鳳的迷戀竟會如此之深。 淡江大學 民國七十五年家駿參加大學聯考放榜了,比平常摸擬考差了許多,以平常的實力應該可以考上國立大學還不錯的科系,一直以來就對電腦資訊有著濃厚的興趣,所以選了淡江大學的資訊工程系。為什麼會失常只有他自己知道,土生問他要不要重考,家駿考慮良久,心知再重讀一年,以自己的心境不見得會考的比較好,淡江資訊系也算是不差的選擇,而且學費因為父親是老師也有補助,就不重考直接去唸大學。 透過學長的介紹,家駿在學校附近的大田寮找到租屋的地方,走路到學校只要三分鐘就到了,把房間打點好了之後,學長帶他去認識環境,吃東西的在那,學校上課的地方,看起來一切都進入軌道。鳳跟建偉從台北師專到淡水來找家駿,三人見面雖有點尷尬,但是家駿很快就開口閒聊起來,大家有說有笑的,還聊了家穎被男同學追到有點煩,不過倒是跟一位男同學交往的很親密,目前都是不敢對外公開,怕爸媽有意見,建偉和鳳相視而笑。鳳比家駿還熟淡水,三人在淡水半日遊,只是家駿心中仍有種怪怪的感覺,但是表面上就像鳳的哥哥一樣,不太容易看的出來,細心的鳳發現了有些不太對勁,可是當著建偉的面又沒辦法問東問西的,建偉則一心沈醉在鳳身上,根本無心觀察到家駿和鳳的異樣,回台北的車上建偉看鳳發呆的神情,問她怎麼啦,鳳也只是說有點累而已。 休學的家穎 鳳和家駿分別去台北唸書之後,家穎心裏變的有點寂寞,原本可以談心事的兩人都不在身邊,家穎又不常回信給鳳,所以跟同學祖澤的感情更加親密,週末幾乎都一起出去,顧不了爸媽的眼光,反正家穎也沒有再升學的企圖心,有點想早點結婚安定下來,土生和麗玲有點驚訝女兒的想法有點太早熟了,原本家駿在金門時什麼事都有人可以談,現在根本就不跟爸媽講,也不知道家穎何時變成這樣,兩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
閒談大陸的廣告文化
誰都知大陸的消費市場大,但留心大陸市場的朋友或許會發現,大陸的廣告之「普及」,及「為廣告而廣告」的廣告文化,實在已經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大陸幅員遼闊,消費習性各異,要在這片天地裡成功行銷少數商品,極為困難的,所幸隨著改革開放的腳步,大陸的經濟模式也慢慢的向自由市場靠攏,一些我們習以為常的廣告行銷模式,在大陸地區也逐漸地萌芽,甚有奮起直追之勢。 筆者去過的大陸主要城市不算多,但梗概看得出面對市場經濟時,大陸業者的一些驚喜與惶恐。驚喜的是,終於走到大鳴大放的時代,人們在目光所及處進行商業廣告,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現在機會來了,有能力的人無不急欲大展拳腳,希冀在十二億的消費人口裡,爭取到部分的消費認同,那怕是萬千分之一,積累起來的經濟收益,就足夠令人咋舌的了;惶恐的是,大陸消費者大部分迷信廣告,卻又不十分清楚廣告帶來的真實效益,這在業者和消費者間形成一種需要的共識,卻又無法明確實效的矛盾。是以,對買賣雙方而言,均存在相當程度的惶恐與不安,簡言之,就是怕被騙,不論損失的是金錢,還是商譽! 就因如此,大陸的廣告文化走出一條另闢谿徑的道路,跨張點說,就是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舉例來講,台灣一般運用公車(交)傳媒的模式,不外是候車亭、車身、車內、椅背做一些靜態的平面廣告,大陸則除了這些以外,更發展出了拉環(在上頭嵌上壓克力板夾放廣告)、階梯(上下車總要看階梯吧)、液晶螢幕(循環播放廣告影片)等花樣,誇張的是連站牌名稱也可以拿來做廣告。他們的方式是,招攬公交站牌附近的商家,假若價錢談得攏,過不久,你就會發現你所熟悉的「○○路口」站已經悄悄的變成「○○酒店」站或「○○診所」站了。這對當地通勤族的困擾不大,但對外來客可就麻煩大了,吸收「新知」的速度,遠不及換站名的腳步,面對這種異象,我們只能徒呼負負! 再者,街頭林立廣告物自不在話下,有趣的是業管部門也有一套利用廣告,節省公帑的妙著。諸如:新社區建設完畢了,公交部門就會去找建築業主,請他們「樂捐」一座候車亭,當然站名一定跟這個企業有關,然後再保障業主一定時間的廣告發佈權利,就可兩相歡喜;路口想立幾根路燈,城管部門也可以從廣告主處打主意,條件是你會看見電燈桿上硬是附掛上某某商品的模型,公私兩兼,最是圓滿! 回家,電梯口照樣有液晶電視,重覆一樣的主題;電梯裡,三面廣告看板,樣樣攸關民生經濟;進了門,打開電視,主持人面前的筆記型電腦貼著斗大的「聯想電腦」,答題的翻版硬是以「富貴鳥皮鞋」、「雕牌肥皂」等等代替,現場觀眾一律穿上「康師傅紅茶」的T恤,就連角落也有個晃動的「哈六製葯」煩你。受不了,按著遙控器,這邊播著「海爾電器劇場」,那頭在報氣象,畫面被「七匹狼服飾」占據;再轉台,舞台地板有個大大的「統一方便麵」標記,總算是為「台」爭光了,可就是彆扭得難受! 其實,廣告存在的目的,在於打動人心,引發購買慾,重點還要瘦了消費者的荷包,讓廣告商、廣告主小投資,可以有大收益。話雖說得容易,實則困難不過,尤其是在「消費者是上帝」的買方市場裡,打動消費者的心,已成了專業技術,而不是隨便玩玩的生意! 大陸的中央電視台是大陸電視收視的第一把交椅,尤其每晚的聯播新聞的廣告時段,更是兵家必爭之地。這個大陸年輕人口中「沒有不」的王牌節目(意謂,講話沒有不重要的,鼓掌沒有不熱烈的,領導沒有不重視的,進展沒有不順利的,完成沒有不圓滿,成就沒有不巨大的,傷害中國人民的情感沒有不嚴重的等等),收視率隨便也有百分之六、七,這代表什麼?代表廣告主的商品有可能在幾千萬的視眾人口裡勝出,這和台灣媒體百家爭鳴的狀況是不同的,大陸基本上還處於資源壟斷、傳媒勝出的環境,民眾迷信廣告自然有其道理。 大陸消費者普遍重視廣告,卻少有為何要廣告的認知。大陸的商品還真有靠巨額廣告托盤,一夕成名的例子。在這跟各位讀者分享一則「廣告品牌」的故事。 一九九五年,一家名不見經傳的「秦池酒廠」以六仟六百萬元(人民幣,下同)成了央視黃金廣告時段的「標王」,「秦池酒」(白酒)一夕成名,身價倍增。中標後的一個多月裡,就簽訂了四億元的銷售合同;頭兩個月的銷售收入便相當於秦池建廠以來的總和。初嘗甜頭的秦池於一九九六年,再以三點二億元的創新天價,蟬聯「標王」。根據秦池對外的說法,當年度該企業實現了銷售收入九點八億元,業績成長六倍。 然而,成功來得快,去得也急。秦池曉得花廣告費,卻不懂得保證商品品質。一九九七年初,一則關於「秦池白酒是用川酒勾兌」的系列新聞報導,硬是把秦池從雲端拉到了地獄。二千年七月,一家酒蓋供應商指控秦池酒廠拖欠三百萬元貨款,法院判決秦池敗訴,裁定拍賣「秦池」註冊商標,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幾億元打造的商標,最後卻以幾百萬元的價格抵債了事! 秦池的「廣告品牌」故事,印證了廣告的無限魅力,卻也傳達了廣告如同錢坑、陷阱的事實。廣告與產品孰重?這問題沒有答案,重點是,你打算炒短線,還抱長期。「酒香還怕巷子深!」這句話是廣告商常拿來說服廣告主的經典名句,但過份的「酒香」,反會讓消費者麻痺,既留不了商品印象,更遑論消費商機! 在滿目瘡痍的廣告環境裡,我忽然有種莫名的惆悵,到底迷人的大陸市場,是掙財富的天堂,還是撒鈔票的地獄!
-
熟女的煩惱
部門裡我的年紀雖然是第二幼齒,可是其他部門的年輕同事很自然的把「姐」這個稱呼掛在我的名字後面,雖然已經聽了很久一段時間,但是我仍舊是無法接受這個驚人的事實,就是年屆三十的我不再是公司的新生代了,我晉升成為中生代了! 朋友都說年過二十五歲,就要開始女人對抗衰老大作戰。但偏偏我不是個勤勞的女人,所以很多進度都明顯落後,我很心急可是就是提不起勁,基礎保養能做到就算得上是我的一大進步。每天我都很注意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瞧瞧自己的臉上是不是又會冒出什麼不該有的年齡痕跡。 我是個愛吃一族,以前的我是怎麼吃都吃不胖,讓別人很是羨慕。只是前年過完年我突然發現,春節假期收刮下肚的東西已悄悄的變成身上的脂肪,才驚覺已經失去了引以為傲的苗條身材。現在每天都在為著肚子一圈圈的贅肉奮鬥,我開始控制飲食做點運動,不過贅肉生成的速度實在是大過我的想像,害的我是望著櫥櫃裡的衣服長嘆,因為穿不下了! 年紀增長對我最大的衝擊,是親朋好友對我實際年齡已經快要誇越三字頭,卻仍然保持單身擔心不已,回家常常要被逼問終身大事準備如何處理。說真的結婚這件事還排不上我的生活目標裡,只是在我之上的哥哥姐姐陸陸續續完婚,連我一直拿來當擋箭牌的二哥今年五月也結婚成家去了。這下可好了,注目的焦點自然轉移到我身上,為了應付這些人情關心的壓力,絞盡腦汁也要擠出一個不傷人的回應,而且我最近想到一個安然脫身的方法,就是拉出某某人家的誰誰誰也還沒結婚,這樣應該可以擋上一陣子了。 現在社會上的新生代都流行被叫成「草莓族」,如我這般已經出社會多年的其實有時還真的很想說,像他們一般放縱一下不知該有多好呢!還沒畢業就已經開始工作,工作接工作都不曾有過中斷的時間,大家對於我這個人賦予的期望已經不同於毛頭小子,但是這幾年下來的工作經驗累積,有時我真的很想要喘一口氣,就如同年輕人隨性不會被苛責太多,讓我想回到唸書那段日子,因為再來一次的時候,我一定會好好把握身為年輕學子的特權,好好的去享受專屬的特權而不要為了工作空白了那一段本來是色彩豐富的時光。 其實我自己都還想著自己才二十出頭,因為生理實際年齡帶給我的感受並不強烈,我的穿著打扮有時還是跟公司的年輕弟弟妹妹沒什麼兩樣,或許是製造我還年輕的錯覺吧!我看職棒時的投入跟激情有時還不輸給那些小弟弟小妹妹呢!人都會老去,因為歲月無情的消逝,我有時沒來由的煩惱,只是因為太在意別人對這年紀的看法,連帶的我也在乎起來了呢!七年級生的竄起讓六年級的我有了比較的標準,我的過渡時期還在持續著,我想可能要等到八年級的後起之秀變成焦點,我才會對已經變老這件事全心全意的坦然接受吧!
-
味覺與文學的表演
原來聽演講,也可以聽得如此色香味俱全,讓人垂涎欲滴。 當耳朵裡傳來一陣陣海南雞飯的香味,腦袋裡有一隻隻新鮮的吳郭魚兒跳躍翻騰,口水中流連的是蘇州麵館清早的頭湯麵,鼻前正瀰漫著一陣陣夢幻豬肉的滷香味,:::隱約感覺唾液正急速分泌,喉嚨深處只好猛吞口水,讓人都沒辦法矜持保持清秀佳人的氣質,真的是令人費猜疑! 這裡可是金門文化局三樓的會議室,是一個嚴肅的場所啊!裡面應是只有一些人,幾十枝振筆疾書的手,或許再加上幾千幾百個剛出爐的文字,幾萬幾億個亨利‧梭羅所稱之為聰明人所飲用的水份子聚集外,這裡是不容許吃東西的,怎麼會不時的聞到珍饈極品傳來的香味呢?還是我突然變成一個貪吃鬼了?不行,必須馬上號召正在胃裡辛勤消化處理中午過多食物的血液,速速回到大腦的帷幄中,認真想想這不尋常分泌唾液的源由! 一切,是從海南雞飯開始的吧?那時,是一陣陣低緩風趣的聲音如菜香緩緩的先飄了過來吧「:::我在台北福華飯店曾吃過海南雞飯,美妙的滋味讓我心折,朋友卻笑說,好吃的海南雞飯在新加坡。於是,我真的飛去新加坡,只為尋找海南雞飯美麗的倩影,在市集啊!大街小巷找啊找,那股傻勁不輸孟姜女千里尋夫,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大力的抱起了:::吃起了海南雞飯。但只吃了一口,卻有種想哭的衝動,因為滋味竟比台北的還差。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新加坡最好吃的海南雞飯在文華酒店。哇!我又開始展開如唐僧萬里取經的毅力與決心,一樣是天助自助者,我,終於找到了,遂以丹田最宏亮的音響不斷音的叫了一盤夢寐以求的海南雞飯。當我在椅子上等待海南雞飯上桌時,心中那種興奮感,就像暗戀、心儀好久的夢中情人終於答應你的邀約時那般喜不自勝,我恨不得馬上跑到廚房前擁抱:::恭迎海南雞飯的現身:::」糟糕,老師是如此說的嗎?我是不是把自己的意思灑在焦桐老師的話中了,我好像也很興奮老師終於可以吃到似乎能夠「臨盤涕泣,不知所云」的海南雞飯了。 沒錯,先上桌的是海南雞飯:::啊!不,並沒有飯菜。應是餐宴是:::啊!不,應是講題是「味覺的土風舞│談飲食文學」。那麼,在堂堂文化局會議廳裡吃飯的是:::啊!不,是在演講的人是任教於中央大學中文系、寫過︽完全壯陽食譜︾的詩人焦桐。呼,好像清醒了一點。 這是一場談飲食與文學的文藝講座,焦桐老師幽默卻細膩的傾訴他與一道道美味食物邂逅的歷程。我遂不自覺的隨著飯菜香,用耳朵與想像當筷子,一樣樣貪婪的吃進了難以饜足的腦筋裡。 不同於有人用筆書寫城市面貌,有人用相機紀錄城市容顏,愛吃、會吃、創意十足的焦桐老師,卻是用味覺記憶城市的倩影。對每個城市的回憶,都是味覺的依戀。說著說著,老師恍若又坐回新加坡的烏節路上,看著車水馬龍的城市,品嘗著令他難忘的海南雞飯:「:::哇!真是快樂的飽足感!雞油的光好似滲透到飯中,每一飯粒都散發著光芒,好像都受到上帝讚美一般。此時!萬籟靜寂,只剩肉香與飯香合鳴,彈奏出優美旋律。醬汁正試著做最佳指揮,舉手、投足、奔躍、顫動、如早春荷葉上鮮豔欲滴的露水。吃著飯菜就恍若聆聽著一場優美的交響樂,不知不覺,忽然發覺樂曲即將終結,我不捨得頓然停住,這時候應該念一首清美的詩。啊!這世界並非沒有值得為其甦醒的東西,如白斬雞,如詩。再滿足的喝完一碗青菜豆腐湯,清淡的湯溫柔嫻淑,散發著高雅滋味,心中只有感激盈溢。這裡的廚師真是一位位的藝術家啊!把一整盤菜餚化為一件件藝術作品,將食材的原味完全釋放,不添加多餘的味精、香料,吃完後,我好想跑到廚房向廚師深深的敬禮鞠躬。」焦桐老師形容他喝湯、嚐肉、嚼飯的情形,果然生動,可是,我好像又不小心加了些想像的美味進去,真不好意思,等一下我一定會正經聆聽,不再把自己話裡的調味料加到焦桐老師的演講菜裡去。 俗諺有云:「一吃二穿。」認為人生在世,吃穿為根本,但老師卻認為吃、穿並非只是吃飽穿暖的物質層面,更是文化深層的表現:「飲食,總是帶著文化的熱度和意涵。」老師舉出了一些例子來說明:「例如猶太教、回教不吃豬肉;印度教不吃牛肉;美國人不吃山羊肉、馬肉、狗肉;比利時、法國人喜食馬肉;新幾內亞的弗瑞(Fore)人要吃死去親人的屍體;而有的社會喜吃蛆蟲、蚱蜢。」聽起來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其實,我們吃什麼或不吃什麼,除了文化因素,恐怕還存在著環境因素,例如猶太教不吃豬肉這件事,可能更因為中東的風土不適合養豬,比較適合飼養反芻類的動物如牛、羊。另外,歐亞大陸北方的人民,因為日照不充足,所以需要攝取大量的奶製品增加鈣;但是對於東方人而言,因為體內的『乳醣酶』不充足,難以消化奶品裡的乳糖,自然環境造成了基因遺傳的傳播帶,非常有趣。人類在生產食物、捕獵食物的手段,可以說是上山下海,無所不能,是地球上獨一無二的。不了解人類在飲食方面的先天性生理基礎、後天的技能,就不可能全面了解人的特性,和文化進化的奧秘。」說到激動處,焦桐老師還覺得如果只將吃飯當作解飢止渴的工具,不如兩天吃一餐就好了,一不會營養過剩,有健康概念;二可以減少吃飯時間,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飲食,常常涵蓋文化生活中最珍貴的秘密。」原來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也深深藏在食物裡啊!但焦桐老師卻感慨:「因為社會的忽視,中華料理已淪為低價飲食,不如日本料理、泰國料理。每次到國外旅行,常會被帶去中國餐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中華料理最便宜,這是對中華料理最不堪的污辱。」怪不得我每次出國玩,不管是在遙遠的美國、法國、義大利或鄰近的日本、泰國、馬來西亞,常常都會被帶到離遊覽區有段路的中國餐館,導遊總是說因為怕有人吃不慣外國食物,所以就吃些中國菜吧。雖然團員們常會不滿的抱怨:「又是中國菜!」但對於我這種有得吃就滿足的人,倒不會覺得有任何衝擊,反倒是欣喜得以為中國餐館如此朝氣蓬勃、隨處可見,表示中國人的韌性強,不管在哪裡,都能落地生根,故也吃得歡歡喜喜。如今一聽,才想得更多,價輕則物鄙啊!再貴重的東西,若用便宜的價錢就可買得到,常常會讓人不加珍視,隨手丟棄,隨口吃吃。中華料理原來已陷入如此窘境。「有更深邃的飲食美學足以代表當地的文化情懷,這便是在整個社會往上提昇的時候。」所以我們應將食物與文化生活做更強大的聯繫才對,應該好好珍惜、品味中華料理的,寫到此,突然覺得家鄉金門的風味餐:蚵仔麵線、廣東粥、肉羹麵、牛肉麵、沙蟲料理等及一些小點心或特產,如傳統古早味的油條、雙胞胎、鹹粿炸、麻荖、蚵爹、貢糖等,是否也應該好好的品嚐、書寫。 焦桐老師對於品味食物,已經提升到精神層面了。他還以六書的造字原則來解說,認為「品」字三張口,就是叫人要好好的品嚐食物的意思。只有從細嚼慢嚥中,才能讓食物的味道慢慢從舌尖齒頰中溢出。他說:「不懂得欣賞畢卡索、莫內、塞尚、夏卡爾的畫,我們會說這個人沒有賞美眼光;不懂得聆聽貝多芬、巴哈、莫札特、蕭邦、柴可夫斯基的音樂,我們會說這個人沒有音樂細胞,最多只是蹉嘆他們對藝術的外行。但是如果不能好好的品嚐食物的味道,我們只能憐憫他。」聽得人真是坐立不安,開始內省自己是不是令人憐憫的人?以後對待食物要學著對待情人一般,真誠、細心才行哪。 焦桐老師也分享了他吃吳郭魚的經驗:「在台灣,吳郭魚量夥價賤,加上有頑固的泥土味,一直上不了大餐館檯面。景美『味自慢』日本料理店的吳郭魚,除了必要的蔥、辣椒、薑,另以豆腐乳掩蓋泥味,頗得食客好評。可惜,魚的鮮美也消失了,肉質變得鬆軟。」所以愛吃魚的焦桐老師苦心研究,終以百香果汁和百香果露,挽留魚肉的鮮度,吃過的朋友都稱讚。但是這樣努力也還只能治標。直到有一天,接到了一通電話,是石門水庫附近的「溪洲樓」老闆打來請他品嚐吳郭魚的。溪洲樓的吳郭魚是從根部救起的,因為老闆深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古訓,發覺台灣人工養殖的吳郭魚常養在骯髒的魚塭,所以土味才如此重,所以他先從魚的生長環境改善。「以水泥建築魚塭,水泥地上舖石頭、細砂,不使惹爛泥。接下來改善水質──引山上水源注入魚塭,並從另一端排出,使魚塭恆保活水流動的狀態。
-
未曾想贏先想輸
──請不吝給縣府團隊肯定的掌聲 非常敬佩李縣長炷烽兄在艱彌厲,屢戰屢奮,鍥而不捨的堅毅精神,主政以來就秉持這種原則與精神,一步一步走出重重纏困,如「倒食甘蔗,尾來甜」,這是典型「金門囝仔」的風骨與典範,忝為金門鄉親的一份子,心中感同身受,也「與有榮焉」。回首與同儕們攜手走過「軍管時期」崎嶇的路上,不斷走過雷區、走過槍林、走過荊棘,跨過阻路巨石、衝破人為障礙,我們是受害者、受苦者、受難者,有人說我們該哭泣,不錯,是「該」哭泣,該「大聲」地哭泣,像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一樣,哭個天翻地覆,死去活來。但是我們又何幸在這苦難的時代中,承受戰火的洗禮淬煉,承受重重的壓力險阻,一一通過嚴峻的考驗,在身家生命天天「沒有明天」的三十年漫長歲月中,我們總算「命大」「福亦大」,每天一覺醒來「都還活著」。其實,我們老早想得開又看得破,因為,我們都有「未曾贏,先想輸」的心理準備,這不是「宿命論者」,更不是「失敗意念」與「投降心態」,只有隨時存有「死得其時」、「死得其所」的豁達,才有勇往直前,視死如歸,奮鬥到底的豪情與堅毅,如今,荊棘已除,巨石已移,崎嶇已平,我們也都逐一交棒,讓後浪繼續推前浪,值得引以為傲的是,「前浪」都沒有「死在沙灘上」,才有機會受聘為「接棒者」的「顧問」群,讓我們的「餘生再生」、「殘生重生」、「剩餘價值」的「風華重現」。我們要嚴謹而鄭重地向新生的「菁英」們宣告,「資深」固然不等於「優秀」,但「年長」也絕不是「老朽」,為家鄉作「簽釘落榫」的承諾,奉獻絕不會落人之後,因為我們仍然智慧光芒閃鑠,生命活力充沛,非到「油盡燈枯」,才甘心說「再見」! 九十四年十月八日,在李縣長的禮邀下,涵蓋老中青的金門鄉親俊彥所組成的縣政顧問群,頂著滂沱大雨,齊集立法院群賢樓的一○一會議室,熱烈進行「縣政請益座談會」,除台北縣市外,台中縣市、台南市與高雄縣市的新舊任顧問都欣然出席參加,李縣長、吳成典立委及縣府相關局室主管全程聆聽顧問們的興革建言。李縣長在引言報告中強調縣政的策訂,規劃與執行,在在關係全體縣民鄉親的權益福祉,所以不但要周全考量設計,且都以戒慎恐懼,履薄臨淵的心情,秉持清廉勤政的理念,全力以赴。這種「未曾想贏先想輸」的穩健篤實,誠惶誠恐的務實態度,獲得全體顧問群的肯定,隨即在公推的座談主席,台灣大學工學院院長楊永斌博士的主持下,熱烈發言。 工商企業診斷專家楊錦洲教授、傑出企業家張邦育兄、消基會秘書長名律師黃怡騰、資深財經報人葉耿漢、青年學者翁正強教授、台大李國忠教授、前國代楊肅元兄、新任高雄市同鄉會理事長胡偉生、台北市社會局長薛承泰博士等人都鏗鏘有力提出加強執行力,活化漸趨萎縮的農業,吸引外來投資,擴大金酒產銷與轉投資,發展觀光,結合旅外僑親,帶動金門走出悲情,迎向世界,擴大施政格局,加強金融活動等精闢意見,掌聲連連。我也追隨翼後,發言呼應。首先我肯定楊永斌院長「金門人無需哭泣」的諍言,五十多年來我們都是受害、受苦、受難者,照理該嚎啕痛哭,但有必要嗎?換個角度,不必老在悲情中打轉,我們何嘗不也是「受益者」,何苦為過去感傷、感嘆,我們應當懷感恩、感激、感奮、感念與感愧的心,以奉獻回饋鄉梓。金酒是金門最主要的核心產業,面對「白酒」市場強烈的競爭應全力確保它的優勢與優質,鞏固屹立不搖的地位。發展觀光事業是必走的路,但景點內涵的充實,新景點的開發,舊景點的整理、整頓、維護與管理是吸引觀光客的重要措施,整合旅遊業,建立不惡性競爭的共識,才能確保觀光事業的永續發展。在政府部門包括府院部會、直附屬單位、大專院校、重要工商企業單位擔任重要職務的縣籍優秀俊彥各有豐富寶貴的資源,如何整合匯集為建設金門的助力與動力,是值得重視的,中央民代的吳立委應擔任整合平台。至於如何提昇施政格局當然應作優先考量,但應衡酌本身的資源、條件、內外在因素,不能一味好高騖遠,而是要穩健務實地先從加強執行力著手,而每一項施政計劃只許成功而具體的落實,完全沒有失敗「重來」的餘地,所以如何就每一個施政計畫深入而客觀地考量它的整體性、可行性、連續性、前瞻性與週延性,建構宏觀、宏遠、可大、可久的施政格局,因為我們必需時刻緊記「未曾想贏先想輸」,超越黨派,超越族群。 縣府團隊的勤政表現與突出的優異政績是有目共睹也是經得起檢驗的,我們要不吝給予肯定,給予掌聲畢竟好還要更好,努力永遠沒有「夠」的標準,服務還要更「精緻」,服務還可更「到家」,共同努力,建立縣府施政團隊閃亮的「品牌」,高水準的「品質」,嚴格的「品管」與精純的「品味」。把百姓的任一件「小事」,都當作是縣府「大事」,而政府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百姓的心目中,可能就是「大事」。心存「未曾想贏先想輸」意念,必能永保「贏局」!
-
浯江詩選〈八二三夜驚夢〉
昨夜 一闔眼 舊夢立時造訪 總是 錯置時空 交織過往 夏日驟雨 閃電輕犁太武山麓 木麻黃低嘩囈語 喜鵲勤敏加註標記 待宵花吹起豔黃小喇叭 白色沙灘 馨吻 漾蕩蔚藍海浪 西天 淒紅殘霞 籠罩 淡紫鬱藍 一簇簇 一團團 朦朧的對岸 奧黑的夢魘 迅雷響自對岸 料羅灣海潮濺撲天際 夜空填滿赭紅色語言 停躇 展視 寂靜無波 陌生物化 眼睛 一雙 一雙 一雙:::; 前日廟會 喧天鑼鼓 鞭炮硝煙 焰火 四射 一絲 燎原 焚燒歲月思緒 昨夜 驚醒簷前風鈴 流不去凹雕歲月 啊!遺忘是一張安息的床
-
榮總見聞記
還是如往常一樣,探客時段照常到CCU病房內探視公公,等候幾日普通病房今日終於等到床位可以移到一般雙人房等待復原,由於遠從金門趕來探病的叔叔到來,我和小兒暫時退出病房到CCU家屬休息室候著,當時是探病時段,休息室內另有一名身著襯衫、衣冠工整的中年男子坐在對面沙發椅上,不多久,他老兄開口了: 「你們來住院多久了?」同是來到CCU病房的親屬,有股同病相憐的認同感: 「前後十天了,今天等醫師批准可以移到普通病房了!」 「那很好,是那方面出問題?」不疑有他的照實回答。 「暫時性心肌梗塞,也就是心臟痙孿」 「我也是來探望一個親友,你們比較幸運可以出這CCU很好!你們是住那裡的?」 「我們來自金門!」 「你們是有一個夜半裡送來的病患嗎?」來這醫院這時日,難免和其他親屬聊天,略知一、二其他病患。 「喔不!聽說那是六月二十八日晚送來的,我們是七月六日」 「啊那位親友不知道怎樣了?」這親友是大娘姑認得的,聽說那位晚間送來的親友來CCU病房做心導管手術,沒三、四天就回金門靜養了,很幸運,沒什麼大礙。」 「你們也會很快就可回金門的!」蠻善解人意說好聽的話, 「謝謝關心!」 「我曾經去過金門。」 「幾時去的」,遇上有到過金門的感覺特別親切。 「當兵時」。 「那很早的時候囉!」見他的年紀約有五十多歲故而如是猜測。「民國六十幾年時嗎?」 「不,還更早些,民國五十八年,喔不,更早一些,五十六年時在那兒做兵。 「在金門那裡做兵?」 「盧園」這名字我沒聽過,自己猜測到底在金門那一帶? 「在軍中彈藥庫旁!」 「彈藥庫旁?盧園?這地名我不清楚是在那兒?是屬於那一個鄉鎮?」 「金城鎮」我這從小在金城長大的人怎麼會對他提到的地名如此的陌生? 「在古崗那一帶嗎?」我提出這解答反問他,他認同的點點頭,由於對軍事我不太清楚,故而轉移話題問他。
-
清金門武將傳奇
福建是中國的邊陲地區,金門舊稱浯洲,更僅是福建海隅的一蕞爾小島。明洪武十二年(西元一三八七年)浯洲置守禦千戶所,二十一年周德興在島上築城,寓「固若金湯,雄鎮海門」之意,始名「金門」。 因此,從金門的名稱來看,金門自始便賦予了極重的軍事色彩,更相當程度的表徵了金門與大陸邊防的重要關係。民國四年金門設縣治以前,金門不過是同安縣或廈門隸屬的一個「里」級行政區,然而,所謂的「開同進士」卻是金門籍的陳綱,再如清代的「開澎進士」蔡廷蘭、「開台進士」鄭用錫也俱是金門苗裔,金門先民莫名所以,唯以「海中撮土,靈怪矣哉」概之。 在清代,金門出了許多武將,較於幅員遼闊的大陸而言,是不可思議的。其中最知名的要算是清史列傳裡的「九里三提督」了! 「九里」指的是瓊林至後浦九里路,後浦至古寧頭也是九里路,古寧頭至瓊林恰也是九里路,在這三個九里路裡,清代乾嘉年間,各出了一位戰功彪炳的提督將軍。分別是浙江陸路提督,署江南提督,參贊軍務的瓊林蔡攀龍;浙江提督後浦邱良功;與廣東水師提督古寧頭李光顯。這九里三提督的浯邑將帥,都是少壯從軍,自基層幹部做起的踏實武將。除總督外,清代金門更出了總兵九人,副將十五人,參將八人,果真是將星密佈,勳績隆崇。 為何以金門這樣的海疆小島,卻能有如此多的武將輩出呢?或許我們可以從史料中略窺梗概。 金門士子登科,以明嘉靖以後為盛,當時閩海未靖,海盜、倭寇勢盛。︽滄海紀遺︾記載:「時(約嘉靖廿六年,西元一五六四年)漳泉沿海之地,往日本者如入朝市,勾引出沒,夷虜縱橫:::料羅為賊巢穴。」又載:「下戶之民,無尺寸田地者,十有八九,其生計所賴,專在於漁,故常窮日夜之力,而直抵於汪洋之區。」由上略知,明清時代海疆之亂。金門缺乏天然資源,地瘦貧瘠,為維生計,只能冒險專注海事,所以斯時的金門先民大都熟於操舟,嫻知海相,在專擅領域上,自然和馬上得天下的「八旗軍」有所不同,由是,而能造就許多海疆名將,倒也其來有自。 另者,鄭成功曾言:「金廈兩地,乃吾家天下。」鄭成功以金門為反清基地歷十五載,其間更在金門吸收了許多島民,參與東渡復台。因鄭氏之故,金門島民武風甚熾,更熱衷武功科舉。康熙平台後,金門更成海防重鎮。雍正十三年(西元一七三五年),閩浙總督郝玉麟便稱: 「查金門一鎮,孤懸海島,與廈門對峙,控制外洋,實為台澎之屏障,最關緊要。」 金門人為了避海寇、求生存,而熟舟、知海;因為島瘠人貧,而不得不從軍報國,改善生活;復因軍事地理上的需求,而崇尚武功。這些時代的偶然履痕,卻因緣際會的造就了有清一代,金門的將星斗佈與隆崇功績,堪稱中國歷史上的一段不朽傳奇。
-
未曾想贏先想輸
─請不吝給縣府團隊肯定的掌聲 非常敬佩李縣長炷烽兄在艱彌厲,屢戰屢奮,鍥而不捨的堅毅精神,主政以來就秉持這種原則與精神,一步一步走出重重纏困,如「倒食甘蔗,尾來甜」,這是典型「金門囝仔」的風骨與典範,忝為金門鄉親的一份子,心中感同身受,也「與有榮焉」。回首與同儕們攜手走過「軍管時期」崎嶇的路上,不斷走過雷區、走過槍林、走過荊棘,跨過阻路巨石、衝破人為障礙,我們是受害者、受苦者、受難者,有人說我們該哭泣,不錯,是「該」哭泣,該「大聲」地哭泣,像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一樣,哭個天翻地覆,死去活來。但是我們又何幸在這苦難的時代中,承受戰火的洗禮淬煉,承受重重的壓力險阻,一一通過嚴峻的考驗,在身家生命天天「沒有明天」的三十年漫長歲月中,我們總算「命大」「福亦大」,每天一覺醒來「都還活著」。其實,我們老早想得開又看得破,因為,我們都有「未曾贏,先想輸」的心理準備,這不是「宿命論者」,更不是「失敗意念」與「投降心態」,只有隨時存有「死得其時」、「死得其所」的豁達,才有勇往直前,視死如歸,奮鬥到底的豪情與堅毅,如今,荊棘已除,巨石已移,崎嶇已平,我們也都逐一交棒,讓後浪繼續推前浪,值得引以為傲的是,「前浪」都沒有「死在沙灘上」,才有機會受聘為「接棒者」的「顧問」群,讓我們的「餘生再生」、「殘生重生」、「剩餘價值」的「風華重現」。我們要嚴謹而鄭重地向新生的「菁英」們宣告,「資深」固然不等於「優秀」,但「年長」也絕不是「老朽」,為家鄉作「簽釘落榫」的承諾,奉獻絕不會落人之後,因為我們仍然智慧光芒閃鑠,生命活力充沛,非到「油盡燈枯」,才甘心說「再見」! 九十四年十月八日,在李縣長的禮邀下,涵蓋老中青的金門鄉親俊彥所組成的縣政顧問群,頂著滂沱大雨,齊集立法院群賢樓的一○一會議室,熱烈進行「縣政請益座談會」,除台北縣市外,台中縣市、台南市與高雄縣市的新舊任顧問都欣然出席參加,李縣長、吳成典立委及縣府相關局室主管全程聆聽顧問們的興革建言。李縣長在引言報告中強調縣政的策訂,規劃與執行,在在關係全體縣民鄉親的權益福祉,所以不但要周全考量設計,且都以戒慎恐懼,履薄臨淵的心情,秉持清廉勤政的理念,全力以赴。這種「未曾想贏先想輸」的穩健篤實,誠惶誠恐的務實態度,獲得全體顧問群的肯定,隨即在公推的座談主席,台灣大學工學院院長楊永斌博士的主持下,熱烈發言。 工商企業診斷專家楊錦洲教授、傑出企業家張邦育兄、消基會秘書長名律師黃怡騰、資深財經報人葉耿漢、青年學者翁正強教授、台大李國忠教授、前國代楊肅元兄、新任高雄市同鄉會理事長胡偉生、台北市社會局長薛承泰博士等人都鏗鏘有力提出加強執行力,活化漸趨萎縮的農業,吸引外來投資,擴大金酒產銷與轉投資,發展觀光,結合旅外僑親,帶動金門走出悲情,迎向世界,擴大施政格局,加強金融活動等精闢意見,掌聲連連。我也追隨翼後,發言呼應。首先我肯定楊永斌院長「金門人無需哭泣」的諍言,五十多年來我們都是受害、受苦、受難者,照理該嚎啕痛哭,但有必要嗎?換個角度,不必老在悲情中打轉,我們何嘗不也是「受益者」,何苦為過去感傷、感嘆,我們應當懷感恩、感激、感奮、感念與感愧的心,以奉獻回饋鄉梓。金酒是金門最主要的核心產業,面對「白酒」市場強烈的競爭應全力確保它的優勢與優質,鞏固屹立不搖的地位。發展觀光事業是必走的路,但景點內涵的充實,新景點的開發,舊景點的整理、整頓、維護與管理是吸引觀光客的重要措施,整合旅遊業,建立不惡性競爭的共識,才能確保觀光事業的永續發展。在政府部門包括府院部會、直附屬單位、大專院校、重要工商企業單位擔任重要職務的縣籍優秀俊彥各有豐富寶貴的資源,如何整合匯集為建設金門的助力與動力,是值得重視的,中央民代的吳立委應擔任整合平台。至於如何提昇施政格局當然應作優先考量,但應衡酌本身的資源、條件、內外在因素,不能一味好高騖遠,而是要穩健務實地先從加強執行力著手,而每一項施政計劃只許成功而具體的落實,完全沒有失敗「重來」的餘地,所以如何就每一個施政計畫深入而客觀地考量它的整體性、可行性、連續性、前瞻性與週延性,建構宏觀、宏遠、可大、可久的施政格局,因為我們必需時刻緊記「未曾想贏先想輸」,超越黨派,超越族群。 縣府團隊的勤政表現與突出的優異政績是有目共睹也是經得起檢驗的,我們要不吝給予肯定,給予掌聲畢竟好還要更好,努力永遠沒有「夠」的標準,服務還要更「精緻」,服務還可更「到家」,共同努力,建立縣府施政團隊閃亮的「品牌」,高水準的「品質」,嚴格的「品管」與精純的「品味」。把百姓的任一件「小事」,都當作是縣府「大事」,而政府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百姓的心目中,可能就是「大事」。心存「未曾想贏先想輸」意念,必能永保「贏局」!
-
愛在歐厝海灘
金城許氏祠堂 民國五十六年十月十日的國慶日,金門金城鎮南門許氏祠堂邊的許土生家中,新婚一年多的妻子張麗玲已經陣痛了一整天,終於在下午生個白胖兒子,頭胎就幫許家生了個可愛的小壯丁,再痛也值得。許土生在中正國小教書,是個學生和家長都沒得批評的好老師,在縣政府上班的妻子生了個兒子是件大事,連金門縣長都派人送禮到家裏來,可是給足了許家面子。 對土生一家而言,家駿的出生給許家帶來新生命,是香火的傳續,而且一定會有弟妹的到來,每個家庭都會有四五個兄弟姊妹是正常的,因為多子多孫是好福氣的象徵。家駿和妹妹家穎,小妹、小弟就在書香門第之下成長,個個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但是也背負著是老師小孩的壓力,都要用心把功課做的比別人更好。 歐厝 民國五十八年正月初九玉皇大帝生日,一早太陽剛出來的時侯,歐陽金旺家中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接生婆大聲恭喜金旺,是個美麗的千金啊!這是蔡美惠的第四胎,前面已經生了三個兒子,公婆和街坊都稱讚美惠這個媳婦真會生,再生一個女兒之後美惠更是高興的不得了,兒子雖多可是吵的很,終於有個女兒可以跟自己貼心點。 金旺在金門酒廠上班,雖然書讀的不多,但是幫女兒取個名字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他用毛筆寫下歐陽鳳四個大字,放在客廳的供桌上,點上三炷清香,誠心的向祖先說:「今日適逢玉皇大帝生日,欣得嬌女,取名為歐陽鳳,若是可行請賜聖爻三個」,連著三個聖爻,金旺開心的笑了。走進房間告訴美惠說女兒名字取好了,叫做歐陽鳳,妳說這名字好不好呢?美惠沒唸過書,聽到鳳這個名字就開口唸了幾次,心想真是嫁了個好老公,才一會功夫,女兒的名字就有著落了,而且好叫、好聽又有意義,忍著生產的痛開心而大聲的說好。 鳳有三個哥哥,有了這個妹妹都爭相要抱她。鳳就在祖父母、父母和三個哥哥的疼愛下一天天長大。鳳最喜歡跟在媽媽身旁,誰也拿她沒法子,美惠常去歐厝的海邊拿蛤蜊,鳳如果沒跟到就會吵鬧個不停,奶奶也只好依著她,讓美惠帶她到海邊去。還好鳳是個既聽話又乖巧的孩子,她不會在媽媽身邊跟來跟去,只會乖乖坐在沙灘上海水淹不到的地方,看著媽媽彎著腰找蛤蜊,聽著海浪嘩拉嘩拉的聲音,遠望藍天和白白的浪花,一點都不會不耐煩,連媽媽都不太相信這個小女生竟可以如此安份的坐上一兩個小時。 防空洞 美惠對著鳳的哥哥大聲叫著:快帶弟弟妹妹去躲防空洞!要記得帶手電筒啊!鳳跟著哥哥們跑進了防空洞,雖然是白天有時候會用來當做捉迷藏的好地點,可是這時候成了恐怖的時光,有時真的有砲聲由遠至近,那是共匪打來的砲彈,隔壁的嬸嬸在前幾天因為被砲彈打中頭,過些日子就要出殯。因此整個村子都緊張起來,一到單號晚上都會早些吃晚餐,就躲到防空洞去。在鳳小小的心靈中,一直都存著不安全感,不知要何時才能免除這種恐懼感。 垵湖分校 一直到要唸小學了,鳳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媽媽去上學,可是一到了放假的時候,又一定跟著媽媽去海灘拿蛤蜊,這時也會加減幫忙挖一些,不過媽媽還是叫她在沙灘上坐著就好了。 學校的人不多,每班的人都在十人上下,所以全校的人大家都認識,感情也很好,缺點是上課都不能混,老師一眼就瞄到了,但是也因為這樣每個同學都可以把上課的東西都深入了解。老師要改的考卷很少,更有時間跟每個人互動,鳳的成績也都是一、二名。就這樣小學六年過去,小女孩終於成為女生了。 金城國中 第一天上學,鳳望了望隔壁的家穎。 家穎:我是許家穎住金城,妳呢? 鳳:我叫歐陽鳳家住歐厝。 家穎:那妳怎麼來上學啊! 鳳:我騎腳踏車到學校。 家穎:那妳小學讀那一所呢? 鳳:賢庵國小的垵湖分校。 家穎:是哦,沒聽過啊,在那兒呢? 鳳:在后湖啊,雖然我們班人少,但是我們同學感情都很好。 家穎:那倒是,我讀中正國小每班都五十來個呢! 鳳:那現在一定還有小學同學跟妳同一班嗎? 家穎:沒幾個啦!不過中正同屆認識的本來就多了。 鳳:我們班只有我一個住歐厝,小學同學也都沒跟我同班。 家穎:沒關啦啦!我給妳靠,有事找我,保證沒問題。 兩個人同時笑出來。 家穎:我不騙妳啦,我大哥家駿是808班,他同學我都認識。 鳳:好啦好啦、我相信妳,不過我三哥是909班。 兩個人再度同時對望而大聲笑了出來。 這兩個人就好像姊妹一樣,平時一起上廁所,中午把桌子併在一起吃便當,放了學還一起騎腳踏車去逛逛後才依依不捨分手回家。回家之後鳳還一直跟媽媽講家穎怎樣啊怎麼樣的,還抱怨媽媽沒多生一個女兒可以跟自己做伴,美惠只好說:「那妳改天把家穎帶來家裏跟妳一道玩好了。」鳳開心的說:「是妳講的哦,我這個禮拜天就叫家穎來我們家玩。」 歐厝海灘 家穎帶著家駿和小妹來到鳳家,家穎還說小弟也要跟著來,只是他太小了,麗玲不准他騎腳踏車跑那麼遠,要等他長大點才可以跟。對這三個從小在金城長大的小孩子而言,到歐厝來玩可是一件大事,尤其還要去海邊玩,雖然要大人帶,而且要經過管制哨才能到,更增加了珍貴性。鳳細說了小時候就懂得跟媽媽去海邊玩,而且又乖又不會亂跑,所以就一直非常喜歡海,喜歡所有跟海的一切,海灘、海浪、海的聲音、海的顏色,都足以讓她留連忘返。三個小女生就這樣手拉手在海灘手足舞蹈的開心過了一個上午,倒是苦了家駿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遠處看著自己的妹妺和鳳跑來跑去不知在開心什麼,但是心中也深深愛上了這片灰藍又深邃的海,靜靜聽著海的帶給自己的莫名感動,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有點楞住了一上午。 吃完中飯後,下午在歐厝的村子裏散步,看著鳳逢人便講這是她同學的兄妹等等。時間過的飛快,家穎兄妹回到家都快天黑了。 學鋼琴 很快鳳和家穎升上國二,麗玲的同事告訴她說,最近幾年有一些名額可以保送師專,畢業回金門當音樂老師,是條不錯的出路,看妳們女兒家穎要不要也學學鋼琴。家穎聽了之後想說自己也不太喜歡唸書,當老師倒是個好主意,自己的老爸就是個好榜樣,所以答應學鋼琴。當她告訴鳳這件事時,就說最近要忙著學琴,可能比較沒時間出去玩,鳳說沒關係啦,前途比較要緊,我們的友情不會因為少在一起而有所改變。 回家後鳳告訴媽媽家穎去學琴這件事,如果考上師專以後就可以當音樂老師,媽媽竟說:「那妳要不要去學呢?錢的事媽媽來想辦法。」就這樣兩個人又開始了一起學鋼琴的生活,土生又跟朋友買了一台二手鋼琴,放在家裏給家穎練習,鳳就成了每天家穎的佳賓,有時太晚了就住在家穎的房間,好像是土生的另一個女兒一樣,原本擔心家穎會沒有心要練琴,兩個人有了伴,甚至有點競爭的味道,琴藝蒸蒸日上,而且家穎好像天生就是來彈鋼琴的,練習的時間沒鳳來的多,但是卻比鳳更有大將之風。不過家穎不太喜歡唸書的事就因為學琴更明顯了,學業成績就沒有鳳來的好。 有時候天黑了鳳一定要回歐厝,麗玲就叫家駿送鳳回家,兩個人也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不過在金門這種傳統保守的地方,即使雙方有某種程度好感,卻也只是心靈上有良好的交流,成為男女朋友是不太可能。兩人就在這種曖昧的情懷下,都沒說出口,周遭的人也沒發覺任何的異樣,只有敏感的家穎好像發覺了,可是看在眼裏也沒講破,偶爾會分別虧一下哥哥和鳳,倒也成了生活中的樂趣之一。 師專甄選 家駿順利升上金門高中,但是非常關心她們甄選的事,當然是希望兩人都選上。在經過一番激烈的競爭之後,鳳告訴家駿自己的鋼琴彈的不太好,考上的機會不太大,又說家穎彈的真好,一定會選上的。家駿安慰她說:「可能是妳太緊張了,盡人事而聽天命吧!」兩人相視而笑。家穎倒是信心滿滿,一副等著去台北唸書的樣子,也沒有專心在準備高中聯考。 甄選結果公佈大出兩人意料之外,家穎高分落選,鳳以學科的優勢上榜。家穎是哭的死去活來,說自己沒臉見人,請假好幾天沒去上學,也沒心思唸書,結果沒考上金門高中,只好去唸金門高職,但是每天彈鋼琴卻成為好習慣。鳳心中感慨萬千,沒想到跟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一起努力,就是要去台北做伴唸書學音樂,到現在只能孤單一人自己去陌生的台北,又不知道要怎麼樣安慰家穎,只能要家駿好好照顧她。麗玲倒是勸勸鳳說:「家穎從小就沒碰過挫折,這一次的失敗何嘗不是一件好事,怕的是失去了自信心,妳跟她去台北玩玩散散心,相信她很快就會恢復的,妳不要太過自責,有些事是冥冥中自有定數,妳去台北自己一個人要小心。」 金旺跟美惠對於鳳能公費去唸師專,內心是十分感謝許家的幫忙,只是沒想到家穎沒能選上耿耿於懷,可是又不知要如何表達謝意又不傷和氣,只好等事過境遷再做考量,眼前就擔心這個天真又可愛的女兒,要獨自在台北生活,大哥是在高雄當士官長,卻也照顧不到,只能千言萬語要鳳保重,每週至少要寫一封信回家。鳳含著眼淚說:「反正寒暑假都會回來,不用太擔心。」 原本是開心一起去台北準備開學,結果只有鳳可以去讀書,兩人卻是各有心事的搭著登陸艇,夏日的風平浪靜,在甲板上看著日出和日落,夜晚的滿天星斗,鳳和家穎相視而笑,好像一切都美好了起來。從金門到高雄,再坐車北上台北。畢竟都沒到過大都市,愛玩加上好奇心,兩人過了開心的一個暑假。 金門高中 家駿在鳳赴台唸書後,也升上金門高中二年級,選的是第二類組,功課是名列前茅,也是老師心中的好學生,寫的一手好書法不說,作文和英文演講比賽更是冠軍常客,不過心中卻常掛念鳳,他跟家穎同時收到了鳳的信之後,經常是隔天就回信,幾天之後就跟鳳各來回一封信,家穎就慢了許多,當然鳳回給家穎的信就少多了,家穎就抱怨鳳偏心,回給自己的信比較少,到後來就直接看家駿的信,告訴家駿要跟鳳講什麼,所以鳳跟家駿看起來兩個就不是情人,卻有著情人般的關心和牽繫。 (一)
-
多年以後
一直到多年之後才明白:::: 曾經,在我們青春年少的時候我們「宣示」過: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信賴她、依賴她。她愛護我、包容我;一直是最照顧我的人。 可是後來她遇到了那個大她幾近一輪的男人,他對她很好,對我們這群她的姐妹淘也都友善;可他或許是個熱情的朋友,但就嗜飲和愛玩兩把這兩方面來說卻犯了「我的」(弄清楚:是「我的」,而不是「她的」哦!)大忌,在我「旁觀者清」的眼裡,他不會是個好丈夫的人選,我勸阻我的好朋友:離開他! 她陷入猶豫但終究沒有和他分開,或許他真有許多的好是我看不到、無法體會的,我的「阻撓」,讓他也因此對我大表不滿。 他們結婚了,年輕的我拒絕了當她伴娘的邀請並且用禮到人不到的方式表達了我的「不諒解」。 「我只想得到我最要好的朋友的祝福,而妳竟這樣對待我,我恨妳!」她在電話裡同樣「不諒解」的說。 我立即把自己恨死;我為何要這樣讓我的好朋友傷心呢? 她再也不肯接我電話。那年,我們都只有二十二歲。 她婚後過得好不好?我仍關心地向別人探詢著她的消息。 「不喝酒的時候真的很好,但喝了酒情況就不太能控制,她常抱著孩子躲遠:::」另一位朋友「含蓄」地說著她的近況。 我默默的難過,卻不知能怎麼做;我以為我任何所謂安慰的話只會讓她感覺是一種刺傷:「看吧!當初跟妳說了妳不聽,現在:::。」雖然這時的我只有心疼,早就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 青春喚不回!情誼呢?一直到多年之後才明白:年少那時的我們輕易地讓珍貴的情誼褪了顏色;再也喚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