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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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夏日交響曲主角─蟬
蟬鳴揭開了夏日的序幕 五月廿三日,利用週休時間走訪中山林,碎步踩踏在林間石板上,細數過往一些情事,出林時尚提及往年在5月底時即可聽到第一聲蟬鳴,何以時序已進入五月尾了,還未聽到蟬鳴?說也奇怪,蟬兒或許是聽到我們的對話,即時的回應這些想念牠們的人兒,讓我們聽到了今年揭開夏日序幕的第一聲蟬鳴,時間是五月23日早上十時許,地點是中山林面臨中央公路的停車場邊。 猶記得受SARS疫情影響,關閉地區游泳池,讓我這晨泳多年的早起人兒渾身不自在下,只好挑選便利的晨跑來延續運動的習性,有一段時日,從住家沿著馬路跑向中山林,若果時間尚早,則繼續入林,穿越中央行道來回跑,猶記得六月底時,於清晨六時許,入林的中央花崗石板路上掉落了滿地的蟬屍,有些還有微動狀態,在慢跑時,幾乎你要隨時注意腳落下處,否則一不小心,禪屍即會被踩扁黏貼在地板上,那慘不忍睹的畫面,可會影響你早起運動的情緒。 滿地的蟬兒外,樹林間的鳴叫聲還是以高分貝的響度鳴唱著,這蟬兒的數量之多,實在難以估算,也還記得,入秋時走在松樹間的入林走道上,兩眼所見到的每一棵松樹從根部往上的樹幹上,佈滿了為數不少的蟬蛻,蟬蛻的背部十字畫開,想必是蟬兒從背部羽化出來,長翅飛離,據專家研究,鳴叫的蟬兒只有兩個星期的壽命,他們必須再這短短的時間內唱情歌,找對象結婚生子,蟬爸爸交配完就過世了,而蟬媽媽為繁殖下一代,必須用臀部的鋸齒狀尖端,辛苦的在樹皮上挖一個又一個的洞產卵,心力交瘁,就跟著蟬爸爸去了,所以在六月初到林中漫步,都可見到蟬屍點綴石板路上,而日子越近盛夏,則蟬屍更是遍地陳佈,好脆弱的生命啊!而蟬寶寶約一個月後孵出,牠小心避開敵人,連滾帶爬的小心鑽進軟土裡,在暗無天日的世界中,吸食樹根的汁液慢慢長大,這長達五年左右,長大後,瞎了眼睛滿身泥巴的大若蟲才趁著夜晚鑽出洞穴,尋找自己喜歡的地方,脫皮羽化,羽化的過程相當短,說是半小時內就會完成。 蟬兒,在中山林內我們有看過兩種,一種是全身為草綠色的,另一種的體型較小,也是淡綠色為底色,上面分布黃棕色斑點,這較小型的蟬曾在林內的鬼針草和軟枝黃蟬的葉子上瞧過,分布在較低的位置上,而體型較大的綠蟬,只有在地面上找到他們已完成傳宗接代任務後的屍體,而小時後在木麻黃樹上或苦楝樹樹上,體型較大且色澤為深黑色的「安剝喋」或稱為「大雷」的知了,另外一種體型較小一點而色澤近茶褐色的「閒仔」,抑或身上有紅色斑的「紅娘仔」,或是在芒草中就可以找尋得到的綠色「青枝仔」,不知是沒有如小時候的整日在田野間工作玩樂中接觸的頻繁,以致增加見到上述的各種蟬兒,還是現在的數量相對減少?沒求得解答下,只是會想起小時後和鄰家大男孩們在耙草過程中,他們會拿根長竹竿粘上蒼蠅貼紙上的黏膠,捉粘「安剝喋」,亦或乾脆爬到樹上去抓,抓下後,除了把玩之外,食物缺乏的年代,大男生們會拿一個鐵罐裝「安剝喋」造個簡單的野炊,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們這些隨行的小女生們,也可以分得一份香噴噴有如烤蝦味的烤蟬可吃,以蟬背部上的那塊肌肉最是可口,說起這事兒給孩子們聽,大家的回應是「太貪吃、太殘忍、太恐怖、太噁心了吧」。 更老一輩的長者,他們小時後是以蜘蛛網的細絲來當黏蟬物,若果黏性不夠,還可以隨時噴個口水增加黏度,那不更是「骯髒外加噁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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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天使語言
閱讀到「講義」雜誌裡一篇彭樹君寫的作品「天使語言」,文章一開頭便說:「我的孩子,九歲的帆帆是一個奇妙的小男孩,常常有許多奇妙的言語::::。」我的嘴角忍不住輕輕的揚起地在心裡唱和說:「我的孩子,八歲的安安是一個奇妙的小男孩,常常有許多奇妙的言語:::。」我和彭樹君或者說││我和每個媽媽一樣,同樣讚嘆、感恩擁有自己心目中的天使:::。 剛上小學時老師要他當「臨時班長」;等到第六週後同學都相互熟悉了才票選正式班長。待班上要票選班長時,他卻主動向老師說明不參加「競選」(雖然他一直做得勝任愉快),「我已經當過班長了,應該把機會讓給別人」他說。 他有個很漂亮的獎盃,是參加數學比賽時獲得的。上課時偶然提到,老師要他帶到學校給同學看看。 「我覺得還是不要好了!」第二天臨上學前他改變了主意。 「媽咪妳以前不是說過『榮耀是用來分享的,而不是用來炫耀的』嗎?同學沒有這種獎盃,只是因為他們剛好沒去參加這種比賽而已,我如果帶去學校這樣就變成在炫耀了。」後來他用e-mail把獎盃的照片傳給老師,「想看的人再去找老師看就好了」。 故事書上說著:仙人給了小牧童一顆神奇的藥,可以讓他變得很聰明又富有;「如果有那樣的藥,我希望可以變得跟爸比一樣強壯和聰明。媽咪!那妳呢!」他問。 「我希望可以變成大美女!」我回答。 「媽咪!妳根本不用變,因為妳本來就是大美女呀!」他一臉認真的說。 他和老公同樣都有個壞毛病,就是用過後的毛巾不是沒擰乾就是皺成一團就披掛上去,浴室不通風,往往毛巾就會充滿怪味:「你們父子倆同一個毛病,真討厭!」一日我忍不住就碎碎唸。 「噢!爸比,我們果然是『父子天性』!」他要爸比和他擊掌稱賀。 晚上睡覺前,他突發奇想地想要在房間「露營」,言明不讓總是「壞事」的弟弟邦邦加入;看他以床單、棉被、毛毯為帳幕,以枕頭為鎮石,一下子便真的搭出了個「帳棚」。「你走開啦!」「不要進來!」「不許拿!」「你很討厭耶!」他生氣的對著「心有不甘」而搞破壞的邦邦叫著。 過了一會兒卻又傳來兄弟倆的開懷笑聲;「唔?哥哥改變主意了?」我探頭一看:邦邦也有了個小帳棚,兄弟倆正玩得不亦樂乎。 「我發現:如果把他當作敵人,就要一直耽心他來搗蛋搞破壞,反而不能安心的玩,不如就把他變成同伴一起玩,這樣反而比較好些!」他說。 「唉!怎麼未老就先衰呢?」舊有的膝傷又發,老公幫我邊貼藥布邊調侃我。 「爸比!媽咪!等你們老了走不動了,我會買輪椅送給你們,我可以一隻手推一個;如果你們變得很胖也沒關係,我也一定推得動,我有吃很多飯,我的手臂很強壯、很有力量喔!」他比了比他胳膊上的肌肉,臉上有「沒關係,我讓你靠」的篤定。 「媽咪!對不起!等我長大以後我不能跟妳結婚了!」他一臉抱歉的說。 「噢!你認識了新的女朋友了嗎?」我忍住笑逗著他 「不是啦!如果我跟妳結婚的話,那爸比就沒有老婆了,這樣爸比就會很可憐,雖然我還是很愛妳,但是我決定自己去找一個老婆,把妳『讓』給爸比好了!」。 「媽咪!趕快跟我抱抱,要不然我剛才又長大一些了。」電視上說孩子長大後通常不再和父母擁抱;所以他常常想到就「提醒」我一下。 小嬸最近幫人帶小孩,不知情的他很好奇嬸嬸家怎會突然冒出個寶寶呢?大夥兒騙他是昨天晚上嬸嬸生的。 「這怎麼可能?我昨天才看到嬸嬸爬到頂樓上曬棉被,要生寶寶的人不都是走路像『相撲力士』嗎?嬸嬸並沒有啊!」 接他放學回家途中遇見一件行車糾紛,看樣子應是機車騎士不滿被後方計程車按喇叭所致;金髮的年輕騎士手裡揮舞著機車大鎖,口裡珠連砲似地罵著三字經、五字經,一臉的窮凶惡極引人駭目。 「那個大哥哥他好可憐,他生了不快樂的病。」他同情地說。 「什麼是『征服』?」他看完卡通後問。 「『征服』就是用某種方法讓人家服從你的意思。」我說。 「那我昨天晚上洗頭用『十萬伏特吹風機』征服了頭髮,今天早上起床又用『閃電霹靂拳』征服了棉被」。 我親了他一下。「喔!媽咪,你用『親親攻擊』征服我了。」 他有三個存錢筒,分別是爸比送的大豬公、乾媽送的哈姆太郎、大堂姐送的皮卡丘。「你們都是我的心肝寶貝,通通都有!」他拿著投稿國語日報賺到的稿費二百元,跟我換了零錢要餵他的三隻寶貝,才發現「分不平」,這::: 「我是哥哥,愛護弟弟是應該的,我少分一塊錢沒有關係。」他拿起大豬公扮著說。 「豬哥哥,你肚子比較大要吃的比較多,我少分一塊錢沒有關係。皮卡!皮卡!」皮卡丘站在他肩上說。 「沒關係,我的肚子比較小吃的比較少,我少分一塊錢沒有關係。」哈姆太郎趴在他頭上細聲說。 「嗯!你們都是有禮貌的好孩子,我很高興,我以後會更加努力賺錢來『孝順』你們的。」,他用欣慰極了的口氣對著三個寶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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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港星敢到戰地來
民國四十四年,香港電影界,組團來台,他們來的目的,是要為當時在世的先總統蔣公祝壽,在台灣拜壽完畢後,於當年的十一月一日,也到金門前線來勞軍。我在家裡,聽了這個消息,和村裡的人,認為這是一件很好的新聞。這一次的勞軍,有分了好幾隊,有的到澎湖、有的到馬祖去,有的來金門,來金門的這一組,是由王元龍先生領隊,人雖然還沒有到金門,而他們的名已經傳播了金門島,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是世界有名的港星,以當時的他們,說起來是非常寶貴的人。他們是從那天上午,由台灣乘機往前線來,到達金門後,安排當天下午,要到金山鄉東沙村「八一四」醫院勞軍,東沙村和我家鄉歐厝村是鄰村。村人的心理,認為要看到大明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由於明星兩個字迷了眾人,雖然要來的時間是排在下午,而在中午時間,東沙鄰村的軍民,為了要看他們,大家都很急的跑到東沙村「八一四」醫院的戲台前去等,有的去的很早,就坐在戲台下面等,那天的氣候雖然有一點熱,陽光之照也會有點難受,但為了爭觀,還是忍耐坐著等待,這是群眾之心理。以當時電視機還沒有發明,金門的電影院還沒有設立,想認識那些明星的名字或身影,只有靠偶而勞軍的電影片,在室外的大門口,用一個臨時掛起來銀幕放影片給大家看。今天來了是真實的本人,那有一個不想爭看呢?你說去等的人是影迷嗎?這也是難怪的事,因為幾個月,甚至一年以上,都看不到露天的電影。影迷雖然坐了很久,等了很久,但也不會厭惡,反而大家都很高興,都很有耐心在等。直到下午很晚,他們果然來到了,當他們剛到達時,人還沒有下車,台下那些久等的群眾,大家拚命的鼓掌,掌聲如鞭炮聲,非常熱烈,他們原本是要來前線鼓舞民心士氣,現在前線的軍民,反而鼓舞了他們,以那種場合看起來,他們無形中變成了戰鬥英雄,他們從後方敢來前方,好像是冒了最大危險,和我們長居金門的軍民完全不同。我們天天聽砲聲,而想聽聽歌聲來換個口味,他們是天天有歌聲而怕砲聲,這樣一比,好像人是有貴賤之分,人之身價,也有高低之別。雖然同樣是人,而身價完全不一樣,有的是很偉大,有的是很平凡,有的是要受歡迎,有的是要歡迎人家。這可能也是能力和技能不相同,所以才會造成社會有此現象。 那一天來「八一四」醫院勞軍的人數,只有五六人而已,有王元龍、林黛小姐等人,先由王元龍先生講了幾句話,再由林黛小姐也講了幾句話,然後有兩位女明星也出來各唱一首歌,很快的,只不過幾分鐘,他們馬上就回去了,離開之前,請觀眾在中間讓一條路,轎車馬上開進來,有些觀眾要請林黛小姐在簿子上簽名,車子很快就走了。有些觀眾,認為這樣的勞軍時間太短,不是他們所想像的。也沒有獲得大家所滿意的勞軍,而分析之後,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他們已經成名了,所以才會顯得這是一個高貴的場合。沒有他們名氣,今天下午,怎麼有可能集了這麼多的軍民在這裡? 時代背景,完全不同,以當時的港星來到金門,在戰地的軍民,能夠看到她們,好像是仙女下凡,人人羨慕,人人尊敬,認為她們能來到這裡,是特別又特別,若以人權來說,當時駐守金門的軍民,天天聽砲聲,時時要備戰,情況到達,身要隨槍,險要前衝,一年之間,一月之中,都沒有康樂活動的環境,只有擦槍、挖戰壕、把靶、演習,隨時隨刻,所準備的,只有打仗,沒有康樂,因之,看了她們,才會那麼神奇。 到如今,小三通方便之後,你想看再美的影星,就不會那麼稀奇了,到了廈門、到了上海、到了北京::等地方,中國的美女太多了,比林黛小姐美的更多。在當時,物以稀為貴,人以名為重,成為時代創造英雄,從後方鼓舞了幾位美女來到戰地的金門,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在當時,我們這些長久駐守金門的軍民,被戰爭封鎖,才會有一種不正常的心理,看到女影星等於看到仙女,聽到港星要來,才會不怕天氣熱,不慮午飯尚未吃,而就提早去等她們來,等了一個下午,只不過看到了台下那麼多人在擠,擠到最後,只聽到兩個人各說兩三句話,也只聽了兩個人,各唱一首歌,這麼簡單,這個勞軍就結束了。在人未到,而聲先到,所有久等的人,也原是很高興而臨變了不高興就沿途走,沿途罵,一直罵到他們的營地,去守他們的崗位。雖然這是五十年來的一件小事,回想起來,還是很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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辮子
海,風來浪起。 李心田佇立船首,青嶼、小擔跟大擔島星布金廈海峽。近午,炊煙冒出,一縷縷拉向天際,慢慢消弭在更高也更遠的天。幾頭山羊沿著山坡啃草,像一個一個逗號,遲疑、不明,宛如島跟大片大陸的關係。再過去,便是烈嶼跟金門了。李心田高舉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頭抬得高高的,碧藍色的天空一絲雲朵都沒有,那天空映在那裡,活像室內的天花板。 料羅港在望,漁船漸次繁多。李心田是國民軍副將,他帶了民國建立的誥令,前赴金門佈告。海峽匪多,漁民戒慎打量李心田跟他的部屬。明清以來,金門、廈門等沿海縣市飽受賊匪打劫之苦,民國內亂,守軍失了節制跟支援,秩序大亂,金門一地,只剩守兵二百九十五名,而健一、健二等船隻,多殘破或船身窘小,早不堪使用,無以禦敵。李心田遙想鄭成功叱吒金門,揮軍中原,好不威風,而今,只剩一個寶藍色的天空,橫在那裡,變也沒變。 金門鄉紳站在料羅灣前等候李心田。孫文武昌革命成功,國民軍攻克各地,包括廈門。革命,會帶來什麼改變呢?許多鄉紳跟陳國衡一樣不安。 陳國衡任金門分縣,得知國民軍將來金門時,決定潛逃。 據說,陳國衡是為了保護他的辮子才逃走的。 他挽著花白的辮子,想像辮子被割斷的模樣。他的爹爹、爺爺、曾祖都蓄辮子的,他做過一個夢,夢裡,先人披頭散髮,朝他喊,還我的辮子來!他嚇得說不出話,舉著自己辮子,交給他們。先人們握著安心不少,倏然,辮子散了,黑的、花的跟白的髮,滿天飛灑。先人們大驚,手伸著,眼瞪著。陳國衡得了一個啟示,辮子,是血脈的臍帶,祖拉爺、爺牽父、父挽子,連起辮子,連起生命,卡嚓一聲,斷陰陽,阻族譜。 是夢,陳國衡驚出一身冷汗。儘管是夢,卻不尋常。陳國衡決定要走。 許多人跟陳國衡一樣駭極,也想學他攜家帶眷逃跑,但是,祖業在此,再苦再難,都得守住。唐代,陳淵帶領十二姓民戶及部屬於金門牧馬,居民日增。清朝初年,清廷為孤立鄭成功實施遷界,沿海數里,人煙盡去,康熙十九年居民才陸續返回故土,金門雖位居海南偏島,但這一個偏島,仍是居民心頭舊地,如何說去就去? 李心田被民政廳官員跟鄉紳迎入浯江書院時,王福氣也擠在人群看熱鬧。 那天清晨,王福氣的妻子即將臨盆,他上市場買魚,給妻子補身。市場素來吵雜,那天清晨,卻意外沉靜。流匪洗劫後,也留下類似氣氛,大夥你一句、我半語,嘀咕官兵不力,連駕船追擊的勇氣都沒有。空氣,顯得鬆垮垮的,人人都打不起精神。不過,他們提起不久前德興當舖夜間遇搶,陳登求以毛瑟槍嚇阻盜匪,且擊斃一人時,倒是興頭十足。大家咬牙切齒地說,恨不得陳登求能多殺幾個盜匪。然而,僅僅殺了一個。 僅僅一個,已讓聽故事的人心滿意足閉上雙眼,揣想夜黑風高,盜匪如何欺上陸地,摸黑地闖進當舖。沒料到當舖竟睡了人,門閂一落,那人機警地按了扯鈴,盜匪來不及看清楚德興當舖到底長什模樣,就被陳登求射死。 王福氣想,盜匪又來了嗎,讓生機勃勃的市場失了魂魄? 是,民國來了。據說,這個帝國,還是沒有皇帝老子的! 這是奇事,還是笑話? 李心田一行人並沒有走進市場,但市場上的肉販、菜販、顧客都知道隊伍將轉進浯江書院。市場上沒有人起鬨,就一個跟著一個,跟在迎接李心田的鄉紳後頭走。王福氣拎著魚,一路走來,血水倒也滴得乾乾淨淨,幸好陽光不大,不怕魚餿。李心田拿出誥令,宣布說,即日起,人人得剪除辮子,然後得改幣制、得派官員駐守。一鄉紳率先做了榜樣,取剪刀,卡嚓聲響,辮子立斷。從此,清廷成了前朝,跟唐、宋、元、明一樣走入歷史,然而,辮子握在手裡,卻不知該扔了、還是剛把它當作先祖的一部分,焚香,掩埋? 王福氣正瞧著心驚時,手臂被人用力扯了一把,偏頭一看,原是嬸婆忽圇圇擠進人群,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的老婆就快生了。王福氣這才想起手上還提著給妻子補身的魚。他趕緊分開人群,跑了開去。 王福氣家裡已忙成一片,劈柴的、燒水的、端茶水的姑啊、婆啊、娘的,胡亂走來走去。接生婆在他妻子嘴裡塞了條毛巾,免得激烈咬嚙,傷了自己。那來自身體深處的痛楚,撕裂地、悽悽慘慘地,滲透毛巾的阻攔,模糊而淒厲地嚎叫著。王福氣想起村里那些嬸啊、婆的難產故事。那些沒出世就斷氣,以及才出世就命喪的嬰兒,給拗成一隻蝦的形狀,再塞進甕裡,埋在田裡或路旁。房裡,妻子倏然高高尖尖一聲驚叫,那聲音因毛巾堵塞,像含了沙泥,痛苦而含糊。毛巾大約是掉了,尖叫聲突然晴朗,且過於晴朗,渾然尖銳、讓王福氣打從腳底寒起來。王福氣呆呆望著房門,他訝異那聲音,也臣服那聲音,妻子的尖叫提高、撈高,王福氣嘴巴跟著開得大大,一口氣幾乎吸不著時,嬰兒聲傳將開來,宏亮的哭泣跟低悶的喘息參差而合鳴,王福氣訝異張大的口慢慢閉了起來。 李心田抵達金門第一晚,王福氣也初為人父。 是夜,還吹東南風,寒氣漸去,春意正興。臨睡前,李心田後揹雙手,站在廳堂。他帶來的部隊進駐浯江書院,門前幾名士兵,扛槍巡邏。庭外滿天星斗,顆顆晶瑩閃爍。他拿出捲好的誥令,又看了一次:即日起,金門地區民眾,等剪除辮子,服從國民政府領導。李心田噓了一大口氣,他完成交付的使命了,這個島、一個跟他莫不相干的島,卻因為他,讓歷史毫無縫隙地流轉而去;一個島,一個碎裂在大陸邊緣的島,到底還是辜負了鄭成功的期望,沒能在兩百多年前,剪了滿清的辮子;而鄭成功砍伐島上樹木,製船、駕船,東去台灣,致使金門風沙漫漫,又辜負了多少島民? 李心田一笑,冥冥中,他倒是完成鄭成功的託付了。 王福氣的天空,自不比李心田大。是夜,寒氣漸去,春意正興,東南風徐徐而來,王福氣木然地站在中庭,他錯過了晚餐,卻也不覺得餓。娘跟接生婆都已疲憊不堪,仍擠出一絲笑容說,抱抱孩子吧,有卵葩的。王福氣生硬地接過為紅袍裹得一身喜氣的孩子。孩子前額光禿,髮多長在腦後。王福氣打量著,這前朝受孕的孩子,畢竟還長著一顆辮子頭,但他們說,這已經是民國了。 想到這,王福氣覺察到有一絲絲不對勁,不由得伸出食指、中指,醮了醮口水,抹著孩子的額頭。 那口水映著星光,映著王福氣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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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刀記
身上只有一件淡藍手術衣,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進入手術室。因為左腳掌的骨頭斷三根,還誤以為只是肌肉拉傷,延誤了治療,好險沒有再惡化,受傷後第四天才住院檢查出骨折。 不害怕嗎?其實心裡恐懼得很,因為不想家裡擔心,所以只有同學老師知道我住院需要開刀,畢竟自己沒能耐照顧好自己,又怎能讓家人煩惱。表情足以讓我凍死的護士阿姨,要我側身,幫我打了下半身的麻醉,再把我丟在又冷又孤獨的開刀房。 我眼睛直盯著天花板,腦袋裡從未這麼空白過,如果死亡只是如此,那我就該無懼:: 說真的,我原本是要裝睡的,誰知道裝著裝著就真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多久,來了兩個醫師一個護士,幫我局部消毒後,再看我的美麗的腳骨X光片子,便開始動工了。鐵絲、老虎鉗子、止血棉布在我左腳掌上忙碌著,雖然沒痛覺,不過可以感覺得到左腳多了些東西。終於大功告成,腳掌蹠骨第二趾、第三趾與第四趾多了三根長約四公分粗鐵絲來作伴,再裹上厚厚一圈石膏,我在瞬間肥了左腳。 回到病房後,我睡著了,好友心則租好幾套漫畫跟隨身聽邊陪我邊解悶。陸陸續續來了好幾攤同學,我幾乎都意識模糊的應對著。 凌晨三點鐘,麻醉劑退了,腳傷的痛讓我從睡夢中驚醒(想像腳掌被刺進三根鐵釘) ,不想挨止痛劑的我痛得滿身汗,當下真想把左腳剁掉,骨縫間還能感覺到鐵絲磨著骨頭的不舒服。更慘的是我還無法下床如廁,還得尷尬面對護士大姐的服務。 所以呀,要不要好好保護自己不受傷?當然要!除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痛苦煎熬與自尊更是考驗,不然,可有你受的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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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玉蘭花
中山林內,最吸引人駐足觀賞的除了玫瑰園圃外,就應屬於香味四溢的香花植物了,林內的香花植物包括有,桂花、山黃梔花,而樹型高大的玉蘭花更是吸引遊客們的摘採,每年四月底到九月這段時間,就是林內玉蘭花的盛開期,在不熱的時候,幾乎在我們往三友園走去的途中,只要是有人散步,必也多停幾分鐘的觀望,看有否正值含苞待放的玉蘭花可摘採,由於這玉蘭花已栽種有二三十年之久,樹枝高大,遊客們可摘採的部分有限,其實大家也只是摘個幾朵沾些香氣而已,算是一種趣味。 中山林內的這幾棵玉蘭花,都是一些知名人物親自栽種多年,倒是成為中山林中的特色之一,玉蘭花,屬於常綠性或半落葉性喬木,其原產地在爪哇,中國南部,印度一帶,記載中早自十七世紀開始就有人將它引進台灣栽培,目前公園裡,校園中,私人宅院裡,都因為它的香氣,都有普遍性的栽培。常常花期一到,同事家有栽種玉蘭花的,就會分送到手上,讓你品香一番,我們不似老人家們的往耳後一擺,亦或拿個黑夾子往頭髮裡插,通常若果穿個有口袋的衣服就是往口袋中擺放,許是受體溫影響,常常一日下來,口袋中的玉蘭花就成了茶褐色的枯黃掉,香味也變沒了,只有走上丟掉一途,記得小時候,外祖母常佩戴這玉蘭花,有時將好幾朵玉蘭花串成一束的插在她的髮髻上,到了入夜時分,它總會差遣我們拿往戶外去丟棄,說是遠離屋內,免得遭蜈蚣上身,記憶裡,老舊的平房,常可見到蜈蚣的出入,也曾遇見過蜈蚣從屋樑往下掉落在身上的驚恐事件,那時的緊張、害怕情景,永遠深深記在腦海中,這蜈蚣是受香花的香氣吸引而來的嗎?沒有經過科學的驗證,我還在存疑中! 受這香氣的吸引,走訪中山林內遇上花開期,我們還是會找尋可摘的玉蘭花來聞香,起初沒有經驗,看到花蕾上綠色的花苞轉變成黃色,覺得它自己熟成應會自然花開放出香氣,但是,事實並非我們想像中的那樣,那苞片並不會自動脫落,如此便沒有香味溢出,有了經驗後,有苞片裹住的花蕾就留待其自然熟成花開後,讓其香氣隨風遠播他處了,這香花可也是吸引了無數的毛毛蟲,一個不小心,接觸到的地方,可是又紅又癢,也發現到其中有一棵樹幹起白疹,似乎得了蟲害,不知它有否抗蟲性以能逃過此劫? 玉蘭花的葉子,因脈絡清晰,葉片長度夠長(20─30公分),以前實驗室裡曾指導學生製作葉脈書籤,以前是放在腐水裡讓它自然腐蝕葉肉,但是這種方法須費時多日,現在比較速成的方法是把葉片放進強鹼氫氧化鈉的水溶液裡加熱,等待其煮沸騰後再以小火加熱慢煮半小時後,可撈起在水龍頭下反覆沖洗,把葉肉洗掉剩下葉脈,小心別弄壞了,以衛生紙吸乾水分夾入書本中,這就成為可愛的葉脈書籤了,如果要加以美化,可以再上顏色或附上些飾物、亮片,則精美的葉脈書籤就是一個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了,珍藏餽贈兩相宜,深受學子們的喜愛。 而據專家們的研究,玉蘭花的雄蕊及雌蕊的數目都相當多,且雌蕊呈螺旋狀排列,雄蕊則圍繞在雌蕊下方,與較原始的化石植物特徵相類似,所以玉蘭花稱得上是一種「活化石」,你想不到吧!這香味四溢的香花,還是嘉義縣縣民票選出來的縣花呢!聽說,嘉義縣在大量栽種後,每到花期就大量採收,以最快的速度運往台北、台中、高雄等各大都會供愛花愛鄉的人們購買呢,玉蘭花可是很有身價的喔!以往在台北街頭車陣中,不是有很多人在兜售嗎?只是這危險動作政府在取締中,減少了大都會的特有文化,今後要買就只好到傳統市場、花店去購買吧!愛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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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過年生活笑點
過年前,哥去海邊回來,抓回一隻活「烏賊」,一轉眼,再來看不見了,以為是死的,被媽抓去丟了,結果,是被媽抓去「切塊」了,原本要煮湯的花椰菜,現在變成要用炒的了,加了料喔。 和回來過年的一群人登建功嶼,去時等退潮等了老半天,老大說:「水那麼淺,脫下鞋子就好了。」老二說:「不行啊,那腳踩到東西會痛啊!」回程時,看著有人蹲著拔也拔不完的海菜,一旁的塑膠袋已見成果,老大也抓了一把回來,我說:「人家是要回去餵雞,你要餵什麼?」捨不得丟的他最後還是選擇丟了。自台回來的她說「他們一定是金門人,台灣人一定不知道這裡」,真的嗎? 農產品特賣會的第二天,我也跟著買了高粱酸白菜和芋頭,配合「今年的年菜很酸甘」嘛!但是,除夕夜圍爐火鍋,各種火鍋料、菜色不斷加入,我才想到可以加包高粱酸白菜,結果,哥趕快再為小朋友添滿,他怕小朋友等一下不敢吃,加熱後大家一試,味道不錯啊!而還有二包順勢拿去給在台的大姐,沒想到姐也在想,今年回來一定要買來吃吃看,大概是看報導得知的吧!真巧! 除夕當晚,媽關大門準備休息時,一東西聲響,媽快速退了幾步,原來她以為是外頭的「沖天炮」進門來了,再看,才知只是門後的甘蔗倒了下來,她自己一想也笑個不停。 大年初一,我如往常幫忙拜拜事後上金城逛街,今年有斬獲,我發現不少人家的春聯是用毛筆寫的,有的且是經過特別創作,這比花點錢就可以買到的、五顏六色的有意思多了,模範街一店寫的,怪怪,在哪裡聽過呢?「金門廈門門對門 大砲小砲砲打砲」。我們家人數人也有個初體驗,到后湖的地下坑道一遊,只是刺激之餘,卻暗得可以,所以走了幾分之幾而已。 最近拜拜,每到放鞭炮,大人們流行一種點炮法,記得某次風大,叔叔就首次用大張報紙包住鞭炮,只把報紙點燃,就放著任它燒,鞭炮也就爆掉了,後來這招對不敢放鞭炮的人挺管用的呢! 大過年的,太武登山古道果然人潮不斷,開同學會的多,但來來往往的人對那兩頭小羊總會關注再三,一個大男生牽了羊上山,羊兒亂跑,見草就吃,忽然間,聽到有人在叫「妹仔呢?」真像在叫自己的親人,羊兒都上山散心了,大家也抽空來走走吧! 屏東文康中心這頭的太武山石,很少有人想往上爬,而大過年,我卻看到有個年輕爸爸,一溜煙衝上石頭頂,家人在下頭喊著「老猴子爬上石頭上了」,兒子在下頭也叫著「小猴子也要上去」,怎麼下來的,我沒看到,那一幕,真像武俠片裡的「飛簷走壁」。 返校日,大家努力的清除積壓多日的垃圾時,鄰人突然叫著「誰要吃甘蔗喔?」我們那一群啊有人馬上跑去,我也不阻止,後來則是見者有份,她還頻頻向小朋友說「謝謝」!我也強調一下,「你們看,人家請你們吃甘蔗,還要向你們說謝謝」,這年頭啊,甘蔗還是照樣擺,只是誰來吃,就真是問題囉! 中國人十五以前還是過年,當我們在大門口清掃時,掃到一個似鳥巢的東西,但見一旁的小朋友脫口而出「說不定裡面有小鳥的『雞蛋』」,我故意放大聲音重複一次,有些小朋友的直覺反應,令人莞爾。 生活枯燥嗎?找點生活中的笑點來笑笑吧!輕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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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媽的順口溜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句話印證在生活中。 為了寫一些俗諺語的文章,開始記下我所熟悉已走過日本手、國軍統治的於民國一、二十年出生的耆老,而以媽媽所提供的地方民俗化較具吸引力,如下面這則有關金城東西南北門四境,在他小時候︿民國二、三十年時﹀的一句琅琅上口的順口溜,道出了七、八十年前,金城四境所從事的工作性質及當時的文化背景。 「南門蚵阿喀︿裝海蚵用器皿﹀,西門豬屎旯︿竹製裝物用品﹀,東門吹喇叭,北門擔︿抬之意﹀扁擔」這四句一出口,讓媽回到了六、七十年前的情境之中,也訴說了境物變遷之快速,也讓在場的我們感受了那年代的民生疾苦,窮苦潦倒的無奈,他們真是生不逢時,在政局不穩,戰爭不斷的未開發年代過活,活的好辛苦喔! 南門蚵阿喀:金城南門里的地理位置較靠近南門海,在以前時現今的體育館往空大,向陽及第這一路上,就是所謂的內海和外海,是一片汪洋,海水退潮時橋墩偶爾才顯現出來,你須踩踏在危石斷垣涉水而過,據媽媽描述,他小時候,須從金城西門里走到水頭等處去耙草,若是遇上每月初一十五所謂的海水大潮時,南門處的大小海漲滿潮水,無法通行,你必須繞遠路從現在的古厝那頭的路回西門里,哪有現在通暢的柏油路可行?而那時的南門里居民,面對著廣大的海邊,故而以採拾海蚵維生的多,那時的下海口處有:內陸溝、大溜沙、渡船路、同安渡頭等處,據描述,那時的海浪衝擊力強,有將海岸邊的一棟房子衝擊入海的威力在,也就是目前萬神爺前處的海岸是向前延伸了好幾十公尺遠,而莒光湖、水試所等處是汪洋一片,如今物換星移,讀國中時目睹現今小巨蛋體育館處的漲九降︿大潮時海水高漲﹀到那兒,須多日蒸發,曬乾後,才恢復一片黃土沙地,而城中前的海埔新生地,遍種木麻黃樹,林間的沙土路曾是我們晨跑的地方,如今已經變成了運動場,游泳池,網球場等,而金城海濱公園的垃圾填海造地,更明朗清晰的在記憶中,那不過是幾年前的事,你說物換星移需要多少時日? 西門豬屎旯,根據媽媽講述,來自金城附近的各自然村落,如湖南、盤山,歐厝,東沙……等處的居民,從各處到金城會集,為何而來?原來是那時家家戶戶養豬,四處流放,在住屋旁,馬路上,住家中,像是一個人豬共處的城市,豬兒沒像人類受教育的有知恥心,故而隨處大小便是家常便飯的事,而拾取糞便當肥料是你想要有好農作的必要條件,田地缺了營養,你哪能有好收成?故而在城區豬兒口眾的地方撿拾糞便,便是那時的一項工作,而人潮來往因天氣熱,須找一避蔭處,除了避暑外,順道話家常也是一項吸引人的休閒活動,而城區中,就屬現在民權路上金門高中圍牆外側的大榕樹底下,就成為人潮聚集的好地方,榕樹下隸屬於西門里故有此一說,那時的鄉下人,各自挑著粗桶來裝豬糞,先把粗桶擺放於榕樹下,爾後,提著旮子︿容器名稱﹀、鏟子到處撿拾豬糞,容器裝滿後帶回放置於粗桶內,放著再繼續到城區中繼續尋找另一分寶藏,你很難想像六、七十年前的金城那人豬共處的年代,時空的轉換有多快速,終於讓我大開耳聞,這可是年輕的e世代新新人類打死也不認同的老祖母的話,卻在我耳邊響起,各位看倌,你可以想像那時的情境嗎? 東門吹喇叭︿鑼鼓﹀,從事這有敲鑼打鼓行業的代表人物,如迎嫁娶隊伍、西公︿法師﹀、道士……大多居住在東門,故而有如是說。 「北門擔︿抬之意﹀扁擔」這話說到民國二三十年間,金廈兩門之間的交易情況,以外婆為例,那時外婆會購買金門在地的火油︿花生油﹀、地瓜粉、豬肉、雞蛋……等金門自產的農作物「走水」到廈門,這「走水」有如目前的自營小額貿易,那時的廈門貧困不堪,落後的很,外婆拿本地自產的農作物去那兒販賣後,再購買廈門的姤衣︿舊衣裳﹀,布料等回金門轉售,從事這樣的小額貿易以貼補家用,當時為日據時代,兩門之間都是以日本錢作為交易幣,聽說那時廈門很多人養不起小孩,很多人的子女被賣到金門來,男孩賣給人當兒子,女孩賣給人當查某甘阿︿長傭﹀,你難以想像得出目前已擁有人口數一百多萬人,到處高樓大廈林立的廈門也曾經是如此的落後與貧困!為了多賺些錢,就得爭取販賣的數量,外婆身上就儘量藏些可販賣的物品如肉等好似身上多長些贅肉一般,以防日本鬼子的搜查,也派舅媽到渡口處︿海中高凸處﹀日本兵查不到的地方送貨物,好讓外婆多做些生意多賺點錢,時間允許,外婆就當天往返,偶爾趕不上時間就只好隔夜再返回金門,那時候就是有這麼多的貨船載送貨物,故而方便「走水」,一有貨船靠岸,就須人手搬運貨物,當時的北門居民就以此為業的占有多數,故而有「北門擔︿抬之意﹀扁擔」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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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
如果在歷經磨難後,會更堅強,更愛彼此;我知道,你們即將再站起來:::。 一年多來,事情一件件雪片般飛來,湧入了我們的家庭,速度之快,讓我們無法招架,一道道的刺傷著我們,考驗著全家人,沒有淚水,因為我們必須保有力量去面對:::。 一年前,一件官司、爸爸丟了工作、花了半輩子的心力,從不起眼的小工,一直到課長,他始終認真盡責,卻在這種情況下拋掉了一切,那段期間,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是把書讀好,而爸爸,在全家人的鼓勵下,進入了他「商人」的工作──賣鐵蛋。台灣的親戚都回來幫忙爸爸,傳授他經驗和技巧。第一次當商人,爸似乎異常的緊張,但在我們的幫忙叫賣下爸也敞開心胸熟悉了這份工作,許多客人其實都是爸的朋友,這讓他覺得欠了一份人情,可是,面對大家的關心,我們全家人充滿了感激。失業了,沒有穩定收入,但,我們的心卻更加緊密了!北風好冷,心好暖。 三個月後,爸找到另一份在民俗村的工作,是將照片印製在衣服,杯子上販賣,爸回台灣學了一陣子,也做了不少消耗品,後來才慢慢熟練,這份工作有時候會有大量訂單,有時一天做不到一件,銷售不穩定,在幾個月後,結束了這份事業。那陣子,爸有空便寫文章,記述著這段歷程,我們都覺得,他可以做他喜歡的事了! 十月,一個陰冷的天氣,看了手機,十幾通未接來電,全是家裡打來的,試了幾回,電話接通了,阿姨說:「爸中風了!」沒有問情況,因為我早已講不出話來,國文課沒辦法上,眼淚不斷的流,我好怕,好怕爸如果不在了,我們怎麼辦?媽怎麼辦,不敢再去想,我整個人像失了魂,連同學都嚇到了,媽媽從台灣趕回來,我也提早回家,卻沒去醫院,只從弟弟口中聽到爸的消息:一直的抽筋,說話也不太清楚。我更不敢去了,不敢看到爸躺在床上痛苦的表情,怕我會在他面前哭到無法收拾,擔心我會無法接受爸中風的事實,沒有預警,沒有徵兆,好突然,一直保護我們的大樹,倒下了:::。 直到幾天後,我才到醫院,為了防止情緒不穩,還跟爸嘻皮笑臉,爸吊著點滴,又半邊無法自由活動,所有的事,都是媽媽幫忙調理的,而我只能呆呆的在一旁,什麼事都不會,我告訴自己要學會照顧爸爸,媽才不會太辛苦。後來我才慢慢習慣做些簡易的事,而爸也每天的做復健,去台灣檢查,有在慢慢康復了。這段日子,所有認識爸的人都去探視他,人間的愛,在此時又更清楚了! 原以為我們已經平安通過考驗了,卻在一個月前,媽被倒會了,而且是被他一直相信的朋友,實在想不到他竟然會知道我們的狀況,卻狠的下心,再一次傷害我們家。一百多萬是筆大數目呀!但這不只代表了錢,也是對朋友的信任付諸流水,媽說:「希望這筆錢能化掉其他災難!」這就是為什麼那天媽能心平氣和的說出這件事,其實,我們都怕了!還記得姊回金門那晚說,他很怕又有事情發生,這一年來,事情不斷冒出來,產生的無力感很重,姊雖然一直在台灣,卻也很擔心外婆和爸媽,這是我們小孩除了課業,另一項掛記的事! 在長期的照顧和各種事件的壓力下,媽壓抑了大量的情緒,有時候會心情不好的罵些不必要的事,我不高興的回房,外婆便進房告訴我:「你媽最近事情多壓力大,心情不好,不要生他的氣呀!我聽完,慚愧了,我竟然如此不懂事,一點都不體恤媽的辛苦,我真該多體貼他。 「走一步,進一步,愈走愈進步。」這是慈濟師姑送給爸的,接近慈濟,媽說是緣,我們得到慰藉,又可以靠自己幫助別人,社會上比我們可憐的家庭還有好多,我們有能力,更要知福、惜福、造福。我也希望,不只是爸,我們全家都可以因為這些考驗,更進一步! 外婆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家裡發生太多事,讓他變瘦不少。弟弟大家都說他長大了,也懂事許多,我很高興他的改變。姊姊不要太擔心家裡,我們會照顧爸媽的,看到你的簡訊,我知道我要勇敢要努力去守護這個家。媽,你要多休息,別累壞了身子,全家人都需要你的,爸不能再晚睡了,東西要清淡,隨時運動,我們都期望你再好起來,你一定要加油,我們都在幫助你的! 我們不會被一連串的考驗打敗,那不會消去我們意志,反而讓我們更懂得珍惜彼此,在家人愛的包圍下,我們是幸福的,面對考驗,我們有恐懼,但卻要盡全力去守護這片的完美。這一路上,我們遇到許多挫折,爭吵是因為我們關心著彼此、在乎對方,但我們相信,伴著愛、牽著手,我們會更努力、更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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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六月的祝福──鳳凰花
每間的校園中,似乎為了歡送歷屆的畢業學子,都栽種著象徵離情依依的火紅鳳凰花木,只要炎熱的暑氣到來,受到高溫的影響,鳳凰花她不耐暑氣地催化開出一樹火紅的花朵,於是,整個校園、大地到處燃燒著六月熾熱的依依離情,中山林中經國紀念館前走往乳山砲壘的草坪上,也種了幾棵鳳凰木,猶記得以前孩子尚小時,推著小三輪車,帶他們到中山林玩耍,而花落滿地的鳳凰花是小孩子們競相撿拾的遊戲主角,比賽誰撿的多,誰的花朵最漂亮也最完整,這勾起了兒時記憶,在校園中,小女生們一下課,總是往鳳凰花樹下跑,為的是能撿到剛從樹上落下的鳳凰花,利用手巧將其裝飾成一隻小蝴蝶,生活艱困的年代,沒有其他玩物充斥的把玩下,這個飾物帶來的喜悅,充塞著每位小女生的心靈深處,依據模糊的印象也將就的教起小孩來,將孩子們撿回的完整花落花,拔出一枚花萼擺在中間當身體,然後兩側各排兩枚形狀大小相當的花瓣當蝴蝶的翅膀,在身體的前端加上兩枚雄蕊當蝴蝶的觸角,黏貼在紙上,一隻火紅展翅欲飛的蝴蝶就算是完成了,這曾是小孩們爭相製造的遊戲之ㄧ,有大有小,不同的飛躍型態在孩子們的巧思下,一隻一隻的展示給你看,這個不必花錢購買的組合玩具,只要找對花開季節,然後勤勞的帶孩子們到樹下尋覓,那小孩們的傑作就躍然於紙上,抑或就地排出來給你欣賞與評比,這份的純真稚趣,已隨孩子們的成長而埋藏在記憶中。 猶記得在台南就讀時,鳳凰花被票選為台南市的市花,在花開季節時,整個台南府城展現火熱的炎夏熱情,火海一片,令人懷念。也曾經在成大的校園內,和室友無聊的打賭著,到底校園內植栽有多少棵的鳳凰花木?記憶中,七十年代的成大校園只有三大校區,就讓我找出近兩百棵的鳳凰木來,也托鳳紅木的福,贏得了美食一餐,如今當年打賭的室友,已各奔西東,見到這離情依依的六月鳳凰花開季節,是否還記得青春時代鳳凰花下的賭注? 鳳凰木,依專家分類是屬於豆科的高大喬木,十年前帶小孩在經國紀念館前的草坪玩樂,十年後的他,似乎未曾改變的矗立在原地,只是樹幹加粗了,感覺上它還是擁有高大的樹型並沒有因歲月的流逝而徒長多少?這有如傘型的樹冠,是炎熱夏日裡的躲陽傘,?樹下的小草、人們、動物們遮住了一些陽光和風雨,也成了人們休憩野餐的庇護所。 火紅的花季過後,涼爽的秋季到來,那授過粉的雌蕊發育成為綠色的果莢,曾經是小孩子們眼中「垂掛在樹上的大條香蕉」、「大豌豆莢」,隨季節的更替進入冬季後,走入中山林內,小孩們最喜愛的就是撿拾落地的果莢,那曾是小男孩們作戰打鬥的寶刀,物轉星移,他是否失去了當年的雄威,不再是小頑童們搶奪的武器?昔日的風采只留存在髮蒼蒼的老者記憶中,有哪家孩童會望著深褐色莢果,浮想著那佩帶在腰際的寶刀,何時能從大樹落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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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金歲月》霧來了
今年霧來得早,擾亂航空班機,大自然原本昭示春天的到來,空氣暖和,自地底下掙脫出來的水氣碰到稍暖的空氣自然成霧,好像人的吐息自身體呼出遇到冷空氣有如吐煙。有霧往往少風,等日出的熱情才見雲開霧散。 倫敦、巴黎都是有名的霧都,偶見機場關閉,台灣和金門在冬春之際的霧也是家常便飯,尤其是平流霧,使得前車不見,後車來追的險象環生,即使有霧燈,能見度也有限。記得從前自金門退伍之後,有一個印象深刻的惡夢,即重返金門旅遊,要回台灣時卻滿天濃霧,航班不飛,只有再滯留一天,心急如焚,只有請人代班了。 船更不用說,海上的馬達聲如果關掉,岸上根本不知道海上狀況,所以昔日的海防在霧季格外緊張,對岸漁船已經到小金門岸邊才被發現,只有請他駛離。 交通船在大小金門之間航行要依賴經驗豐富的駕駛員,那時會令人感覺「舵手」的重要性更甚於平日。金烈水道靜靜的航程是美麗的邂逅,海面波平浪靜,坐起船來真舒適,行船處,看那海水如被一把刀切過凝凍一般,回到九宮碼頭前就聽到陣陣鑼聲敲來如慈母的呼喚。我常請人猜猜看霧季時如何解決靠岸問題。靠岸時船長早就熄火,他在水頭起航時開往西北方向,再讓船慢慢靠向九宮,有時整艘船上竟是悄然無聲的。 有霧的清晨,部隊晨跑靠的是帶隊官的方向感,空氣中充滿陰離子,大口呼吸真清爽,跑得汗淋漓也舒暢。比那夏日豔陽下的跑步好太多,不過晨霧中的跑步卻也發生有人迷途落隊之事,收隊後才發現少人。 我到司令部當文書以後,有時假日清晨不點名,早早起床就出去散步或慢跑,我常常兩者並行,某日到東林街廣場邊郵局附近,走入小街道,冷不防被一輛單車撞上,那時仍是滿天濃霧,我啊的一聲,那位牽自行車的軍官也嚇一跳,忙問我的狀況,還好只是虛驚一場而已。 請問他怎麼在霧中牽腳踏車上街來,他答得甘脆:「霧散後就可以騎回去了。」在小金有一個規定,軍官才可以騎單車,即便牽著一輛單車也顯得帥極了。 最烏龍的一次濃霧乃是我參加的第一次夜行軍,因為霧,使我們帶隊官迷路,他初來小金,熟悉路線,把我們一群行軍的士兵帶得團團轉,還在海岸線迷途,說來都是霧。 霧中的浪濤聲極細微,帶隊官遂宣布眾人就地歇息,睡在乾溝旁,一腳正好放入溝內,右手摸著槍枝睡去。約莫過了一個鐘頭已近天明,灰白霧氣仍在。中尉連長大喊:「起來了!準備回去了。」我們在霧中集合,慢慢走回營部再點名解散,原來我停歇的地方已近營區,回去時霧已散,即使補休也睡得不熟。 四時更迭,人生偶爾也處於霧裡,常常霧中看花,或在登山的途中摸索折前行的途徑,今年春時,和親友走在台灣地理中心的埔里虎子山登山步道上,到頂端再順鯉魚潭步道下山,埔里也在晨霧中,湖也是,下得山來霧已散,人生不也常期盼雲開霧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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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掌故摭拾
一、搏中秋餅之由來 鄭成功驍將洪旭,同安人,著有謀略,大凡鄭成功出征,皆命其鎮守廈門,全權處理軍政。 據傳,「搏中秋餅」(有稱搏狀元餅)乃洪旭所創。時值中秋佳節,明月當空,為寬慰將士離鄉思親之愁,洪以古代科舉功名「秀才」、「舉人」、「進士」、「探花」、「榜眼」、「狀元」等,製成大小會餅,擲骰搏采,樂以忘憂,稱之「搏餅」,流傳迄今。 二、買東西由來 一日,朱熹造訪友人盛溫和,見其提籃欲出,遂問:「君何往?」友答:「買東西。」朱戲問:「何不買南北?」因古人將東、西、南、北、中與金、木、水、火、土配稱五行。盛笑答:「東方屬木,西方屬金,凡金木,此籃可盛。南方屬火,北方屬水,凡水火,此籃不堪用。故但買東四,不買南北。」 三、敲竹槓之由來 清朝時,一個鴉片販子將鴉片藏在船上的竹槓裡,從上海偷運到內地去賣。船到達內地關卡,官員上來檢查,關卡的一個師爺也上船湊熱鬧,他吸著長筒旱煙,隨手就在船上的竹槓上敲掉煙灰,鴉片販子看了大驚失色,他以為秘密被發現了,趕快掏錢賄賂師爺和檢查的官員,他們倆也收下了,從此以後,人們就以「敲竹槓」這個詞語,用來指「敲詐錢財」的意思。 四、狗腿子的由來 據說,從前,有個富人的腿斷了,一個奴才為討好主人歡心,主動要求截下自己的腿為主人接上。主人問:「你自己的腿怎麼辦呢?」奴才說:「我可以接上一條狗腿。」「那狗的腿又怎麼辦呢?」「給狗用泥巴捏上一條。」所以,狗在撒尿時,總要把後邊一條腿翹起來,是怕那條用泥巴捏的腿,讓尿給沖掉了。這就是「狗腿子」的由來。 五、唐山、唐人的由來 「唐山」,也有人寫作「長山」,它並不是一個專屬的固定地名,而是泛指地勢多山的福建和廣東。實際上,把閩、粵兩地稱為「唐山」,不但台灣如此,分散在南洋各地的華僑社會,也莫不如此。 關於「唐山」、「唐人」的由來淵源是: 盛唐之朝,萬邦來朝。秦漢時期,東南沿海一帶人口稀少,經濟文化不發達,遠涉重洋的閩粵同胞,都是唐代中原移民的後裔,唐高宗時,河南陳元光父子率眾入閩粵,祖孫四代,歷百年的開發,傳播了華夏文化。台、澎、金、馬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明確記載祖先是河南光州固始縣人,唐朝時,或隨陳元光、或隨王審知入閩,後於明末隨鄭成功遷出。唐初和唐末,從河南遷往福建,其中大多數是來自固始縣的唐朝兩次移民。同是中原話,但固始和長安、洛陽的語音有異,在現存的方言中,只有閩南話,最接近隋唐時的官音切韻。除閩南外,粵東北、海南島、台灣及國外相當多的僑胞,都講閩南話,這些人既是唐代移民的後裔,就難怪稱之為「唐人」了。 六、神主牌的由來 傳說,丁蘭是一個大逆不孝的農夫,每當母親晚些送飯時,就會惡言相向甚至動手毆打她。有一次,丁母又遲到了,丁蘭很生氣,心想要痛打母親一頓。 此時,突然看到有一隻小鳥,口中啣著小蟲飛到樹梢,他很好奇,就躡手躡腳爬上去探個究竟。原來母鳥生病了,小鳥正在餵食虛弱的母鳥。丁蘭深受感動,深自悔悟,當下發願要孝順母親。 這個時候,丁蘭看到母親從大老遠匆匆跑來,馬上敞開雙手奔向母親。母親以為丁蘭又要痛打她了,害怕之下,跳入大池塘中。丁蘭大吃一驚,也就馬上跟著跳入池塘,但是遍尋許久,就是找不著母親,時已是日落西山,只找到了一塊木板。丁蘭在悲慟之餘,抱著木板回家,把它當做母親一般日夜奉祀,這就是「神主牌位」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