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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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總而言之,社會部的開放,對一些無眷的公教員工來說,的確能暫時紓解一下壓抑許久的性慾,雖不能以「功德無量」來彰顯,但長官的苦心和美意,承辦單位所花費的精神和心血,並非筆墨所能形容的。 如果那些無眷的公教員工和侍應生,真是男歡女愛、看對眼,能從其中尋找到他們的終身伴侶,對他或她來說,無疑都是好事一樁,大家也會同聲來祝福他們的。但事實並非如此,每到星期一侍應生休假時,城內的飯店或館子,幾乎都有公教員工或一般民眾,陪著侍應生在裡面飲酒作樂,甚至酒後鬧事。 從側面瞭解,多數是在茶室認識而被邀約出來的,也有部分是受到利誘而來的。如果公教員工非上班時間,一般民眾沒有家眷,和侍應生一起吃吃飯,只要不出事倒也無所謂。偏偏有一些老婆盯得緊的,一旦發現她們的夫婿和茶室的侍應生飲酒作樂或打情罵俏,鐵定是吃不完兜著走。當場和老婆拉扯的有之,鬧到警察所的也大有人在,所有的事端都被歸咎於社會部的設立和開放。一些受害的婦女指責軍方,把特約茶室那些三八查某放出來亂搞,除了破壞她們幸福美滿的家庭外,更敗壞金門純樸善良的社會風俗,司令官實在真「夭壽」! 面對如此的社會輿論與民間壓力,不僅陳情的信件加多,政四組所屬的「一○一工作站」以及「反情報隊」也屢有負面的反映情資移送組裡參考,距離試辦時間的六個月尚遠,福利部門幾乎被搞得雞犬不寧,承辦人被折磨得昏頭轉向。 於是我向組長報告後遞上簽呈,把發生過的原委,在簽呈上做極詳細的分析和說明,在擬辦中我寫下: 一、為維護地區善良風俗、純樸民風,以及百姓家庭和諧,並避免引起不必要之紛爭與民怨,擬提前結束特約茶室社會部之試辦。 二、奉核可後擬飭令福利中心轉特約茶室遵照,並自即日起生效。 三、恭請核示。 組長帶著簽呈,親自向副主任、主任、副司令官報告,終於獲得司令官「如擬」的批示,也正式讓社會部劃下一個不完美的句點。無眷的公教員工又重新回到有「性」而無處發洩的原點,一些想在裡面偷雞摸狗的老百姓或社會人士,勢必也不得其門而入。 特約茶室原本就是軍中樂園,豈可軍民同樂,社會部的結束,讓它回復到原先的安寧,也讓民風純樸的金門,得以保持善良的傳統風俗。若依價值觀來認定,是得而不是失;但若依人性的觀點而言,對那些無眷的公教員工則有失公平。 然而,在金門、在這個反攻大陸的最前哨,在戒嚴軍管的體制下,司令官的一句話,就是命令,誰膽敢反抗不聽從?不公平的事一籮筐,不合理的事一大堆,奈何、奈何,誰又能奈何! 第八章 日子在忙碌中度過,我與黃鶯的感情,靠著書信的往返而增進。雖然近在咫尺,但限於各人的工作環境,以及不便的交通因素,想經常見面的確也不易。 曾經允諾要帶她到擎天廳看晚會,因種種因素使然,一直沒有實現。雖然她未曾抱怨過,但我彷彿快成為一個失信的人了,心裡始終不舒坦。 我已做好決定,月底的慶生晚會一定要實現這個諾言,我也和政二組督導心戰大隊以及承辦慶生會業務的鍾少校打過招呼,他告訴我說絕對沒有問題,要我準時到馬山接她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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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拉館》網購小撇步
最近因搬家而添置的幾件居家物品,我都是經由網路購物標來的。朋友問我:『網路詐財的新聞層出不窮,你不怕被騙嗎?』其實只要用對方法,要被騙也是不容易的,根據幾次的網路購物經驗,我總結了以下幾點,與各位視『網購』為畏途的朋友開心分享。 一、『價』比三家。購物網站裡,每樣商品都讓買家有多樣化的選擇,你可以仔細評估商品在每個賣場的價位,有的賣家促銷手法日新月異,同款的商品,在不同的賣場,價位的落差卻很大,之前我給兩個寶寶買『太空記憶棉』的床墊,就是先瀏覽了此產品所有的價目單,普遍價位都在二二○○元上下,我心裡有了基本的行情價後繼續往下找,最後,意想不到的,竟找到同款床墊,標價是一七八○元,居然比行情價足足少了四百多元,點進那個賣場一看,原來是工廠直營銷量奇佳,令賣家回饋客戶而做的降價促銷,並且一次買兩個以上還免郵資,算一算,我買兩個不就白白省下八百多元? 二、信用評價。找到你所需要的商品時,別急著下標,你要先檢查一下賣方的信用評價,像我買的除油煙機,找到我滿意的價位和品牌後,我就開始仔細挑選好賣家,最後選中一位累積了一千多個信用評價的賣家,點進去一看,竟然都是顧客給的良好評價,看得出這位賣家的商品種類齊全且價錢公道、交貨及時,這種賣場裡的商品會讓顧客買的安心、用得放心。 三、勇於提問。在每個賣場裡,都有關於商品的問答,在下標之前要對此項商品做全面的了解,收貨後才不會有一絲遺憾。我在網路買的窗簾,因為花色、樣式、尺寸等跟賣家做了諸多探討,那位賣家服務很熱情,不厭其煩的一一回覆了我的提問,因為我買的數量頗多,還額外送了掛勾墜飾,幾天後我收到了理想的窗簾,自然也感激地給了對方極佳的評價,並在評價中強力推薦此家窗簾的物超所值。 四、貨到付款。在下標前,要就付款方式先跟賣方溝通好,為確保貨款免於被騙,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採『貨到付款』。大部分的賣家都要求款到寄貨,但是你決定下標了,為了多促成一筆交易,賣家這時往往會同意你提出的『貨到付款』,只是採貨到付款的方式,買方須多付三○元給貨運公司。之前曾在報紙上看到一民眾上網購物,匯出貨款後遲遲未收到貨品,一查才知受騙,平空損失了一萬多元。有了前車之鑑,我購買的所有商品均採『貨到付款』,雖是多花了幾十元,但是買得一個踏實。 如今是高科技時代,網路帶給人們許許多多的便捷,這次搬家之初,原本欲添置的物品打算都在本地購買,花掉很多時間走訪了幾次店家之後,對頗為單調的款式不甚滿意,一天無意之中進入購物網站,裡面五花八門的商品令人眼花撩亂,並且還有省時的便利之處。你可以在飯後茶餘,總之在你最得閑的時候,你可以坐在電腦前,從從容容的精挑細選,再不用你大費周章的去親臨店舖,一家一家物色卻難以尋得自己鍾意的貨品。並且你會發現,同等商品,因競爭等因素,網路價均低於市價。省時省錢,大概就是形成網路購物日漸紅火的主要原因吧? 在享受網路購物的便利之餘,也要慎防不法之徒的高超騙術。拜四通八達的網路所賜,高科技犯罪的花招也是日新月異,令人防不勝防。但是,只要你記住多比、多看、多問,想騙你的錢也是談何容易。還有切記一點,就是不貪心,有時在網路上看到價位低出市價很多的商品,千萬別輕易就被那低得離譜的價格所打動,要牢記『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一分錢一分貨』,就不會遭受不必要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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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浯江煙魘
當我小時候,日本政府統治金門,鴉片不但未禁止,還鼓勵老百姓種植鴉片,抽鴉片,當時鴉片買賣是公開化的,日本政府訂下很多管制規矩,若有人私存鴉片,或做地下鴉片買賣,被日本政府發現,他們的處置手段是嚴酷無人性的! 一旦被抓到,他們會把你吊在公共場所,然後集合全村的村民,在眾人面前用扁擔或大木棍用力的打,殺一儆百,以杜絕有人私留鴉片。 日偽政府企圖以華治華,鼓勵老百姓種植鴉片,抽鴉片、開鴉片館,其目的就是要瓦解中國人的鬥志,只要一染上鴉片癮,他們就可操縱、掌控一切。 小時候我曾進過鴉片館,記得館中光線昏暗,鴉片床中央擺著一盞小小的油燈,抽鴉片的人就躺臥在燈旁,托著一支約三十公分長的鴉片管,管上端裝了一個鴉片筒,中間有一個小洞供裝鴉片用,抽鴉片前,得先將鴉片放在油燈上燒,燒好了才放入鴉片筒內開始抽。高級的鴉片館,還會有小姐專司服務,幫你燒鴉片,侍候你抽鴉片,那種心迷、情迷、煙迷情況,年輕人很容易受迷。當時我年紀小不懂,及今想來,深覺日本偽政府的侵略陰謀,無窮至極! 當時民間種植鴉片,所得的利益並不高,因為賣給日偽政府的價錢很便宜,私下偷留鴉片雖可賣得高價,可是若被發現就慘遭嚴辦,人民生活真是苦不堪言。 談到種鴉片和收穫鴉片,是要費一番大功夫。從播種子開始,得注意幼苗是否太密了,太密就要拔除一些,每天要澆水,經常要施肥,還要注意是否有蟲害,過了一兩個月以後,慢慢的長高了。到開花結果時,日本政府官員,就會派人來量所種的面積,還要分等第,村莊的農夫,對那些測量者必恭必敬,想盡辦法,巴結他們,希望他們能手下留情,不要把等第報得太好,免得使日本人懷疑有偷留鴉片的嫌疑。到了快收穫的時期,也就是冬春交接之際,家家戶戶,開始準備收穫的工具,訂做一種齒狀的小勾子,備妥小鐮刀和小杯子。收穫的時期到了,每天傍晚,農夫扶老攜幼到鴉片園去,大家拿著小銀勾,割破鴉片莖上端的果球表皮,一粒一粒的割,全部割好了就回家,隔天早上,趁太陽還沒有出來,再到鴉片園去,用小鐮刀把流出來的鴉片膏弄進小銀杯裡。最好收成的天氣是霧天,因為霧含水份,很好拿,膏不會粘在果球皮上。一小桶一小桶集合起來,然後帶回家曬太陽。陽光熱度太強不行,熱度不夠也不行,太強的陽光,鴉片膏會溶化,陽光太弱則曬不乾。從播種到收成,都要花很大的心神。 我小時候看到金門家家戶戶都在種鴉片,目力所及,每個村莊都是一片鴉片田,我家當然也有種,而且外祖父也抽鴉片,我永遠忘不了外祖父臨死時驚心動魄的一幕。 外祖父抽鴉片和一般人不一樣,別人患鴉片癮會傾家蕩產,我外祖父患鴉片癮在最後是絕食犧牲自己,他是村內有名望的人,村裡大小事情,都會去請教他。外祖父為消除鴉片癮而生重病時,坐也不是,臥也不是,覺憊也睡不著,口唾不斷的流,他的內臟和四肢,沒有一處是安穩的。我母親和外婆全家人守護在他身邊照顧,他睜著大眼睛,咬著牙根看著我們,看他那痛苦的表情,我母親哭了,我站在旁邊也跟著哭了,小舅父及全家人都跟著哭了。 外祖父生病時,見我母親晝夜守護不休,他感動了,說出臨終言;「你是孝女,將來一定會出好子孫」。原先我家庭環境雖然貧窮,但後來幾位孩子卻很有志氣,足以印證─「百善孝為先」。他病重時,家人想盡辦法取得鴉片要給他抽,外祖父說來不及了,距絕再抽,決心忍受痛苦,結束了他的煙魘人生。後來親族未再被引誘而步入鴉片迷徑,可以說是外祖父忍著痛苦,犧牲自己,所授之教育而得成的。 至於我自己,也曾經歷一場煙魘。有一次,我替伯母帶了四兩私留下來的鴉片,拿去賣給秘密商,因為我去得太晚,秘密商已經把各賣主所委託的鴉片,帶進城去轉售了,所以那四兩沒有賣成,我只好又帶回還給伯母。到了第二天,消息傳來,那位秘密商,把別人委託賣的鴉片錢,拿去賭場去賭,全部輸光了,回家後就投井自殺了。那些日本官員,不知道我這個小孩子,也會做鴉片的地下買賣,所以我沒有被捉去吊起來拷打,如今想來,當時真是人小命大,真幸運! 小時候,我看過很多抽鴉片的人,原本家境富裕,後來有了鴉片癮,家產都敗光了,所以現在每當看見向毒品說「不」這句話,我都會想起過往一段浯江煙魘,深刻體認,「沒有國家就沒有幸福的人生」,反觀現代一些青少年,懞懞懂懂投入毒品懷抱,葬送大好前程,實在讓人拒嘆不已,但願,每個人都能大聲的向毒品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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蟳埔女與蚵殼厝
◎泉州市的蟳埔村: 承蒙金門縣政府教育局之推薦,應泉州市丰澤區旅遊局及老子研究會之邀,參加於九月廿五、廿六日兩天,在丰澤大酒店舉辦的「泉州市丰澤區海上絲綢之路與蟳埔民俗文化學術研討會」。近年來對於泉州海絲文化節日活動時有所聞,但所謂「蟳埔」到底是什麼,卻所知有限,雖然行前翻閱了許多資料,卻一直找不到相關於「蟳埔民俗文化」所指為何?為了一探其中奧祕,特將原訂行程延後,到蟳埔社區作一番探訪。 蟳埔是位於泉州市丰澤區涂門外的小漁村,距城十餘里,此處是小半島的南端海濱,也正是洛陽江和晉江兩江水出海匯流之處,舊時屬東海鎮,原是泉州市鯉城區所轄,丰澤設區後,則歸丰澤區轄下,與清源山的老君岩一在區北,一在區南。面積二點三平方公里,人口六千多人,黃姓佔百分七十五,傍海維生。 蟳埔原名前埔,與另一個「後埔」村落同位在鷓鴣山下,據說某年村內舉行慶典,附近村莊親友前往慶賀時,賀聯上以其地方音的「前」(讀如國語的「景」),後續「埔」字,讀起來與「蟳埔」音近而誤寫,當地人非但不以為忤,而且因為該村海岸潮間帶上產「紅蟳」,如此反倒可提高其海產的知名度,從此以後,「前埔」之名逐漸被「蟳埔」所取代。雖然一千年前的泉州已是東方第一大港,但位在泉州市郊的蟳埔,在一千年後卻還是一個臨海的漁(蚵)村,還是保存著其獨樹一格的特俗,成為與湄州女、惠安女齊名並稱為福建「三大漁女」中較不為外人知的「神祕女」。 泉州市丰澤區舉辦這項學術文化研討會,正是繼惠安女之後,為了讓世人進一步了解蟳埔女與蟳埔文化,豐富泉州市文化旅遊資源、進一步為泉州海上絲綢之路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的工作而準備,個人有幸跟隨泉州地方文史工作者的腳步之後,去了解蟳埔文化的相關內涵。 ◎蟳埔女: 蟳埔民俗文化的特殊處有兩項:一是蟳埔女,一是蚵殼厝。 蟳埔的女人與湄州女、惠安女並稱為福建「三大漁女」,又加上畬族女、客家女並稱為福建「五女」,其特殊之處可以從服飾、頭飾、個性,及奇異習俗來加以分析。 蟳埔女的衣著,上衣是布鈕釦、斜襟掩胸的右衣,稱「大裾衫」,與一九六○年代我們金門的中年婦女所穿的上衣一樣,因為她們常年在海岸潮間帶上工作,穿著這種上衣,可以不易被漁網纏住,為了避免與海水過度接觸造成腐蝕的情形,她們用龍眼樹皮將衣服染成紫紅色,這又如同金門早年漁民用木薯漿染漁網的情形一樣,是為了避免漁網因浸泡海水而腐爛。 蟳埔女的褲子是黑色寬腳褲,穿著時可將褲頭折疊于腹部,並在腰部圍上一條圍巾或圍裙,方便勞動。從文字上敘述的形像上來看,蟳埔女的整體服飾,似乎和金門早期女蚵民的穿著沒什麼不一樣。如果有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蟳埔女的頭飾了。 頭飾是蟳埔女最具代表性的特色,女孩子將頭髮盤到腦後,綰成一個圓髻,並用鮮花串成一圈、二圈、三圈的花環,俗稱「簪花圍」,簪戴在綰髻四周,中間再插上一根象牙筷子。各種鮮花則隨季節花卉而變化,當天前往參觀時,她們頭上所簪的花,外圈是盛開的茉莉,中圈是玫瑰花苞,內圈是半開的含笑花,周圍再加上一些手工製作的大朵紅花,每人的頭上都是一座小小的花園,從小女孩到七十多歲的老阿婆,老、少簪的花少且多是人工花,少女和少婦則個個加上三圈飄香的鮮花。 蟳埔女的年齡或身份表現在她們的耳飾上,她們幾乎是清一色的丁勾耳環,不同的是未婚婦女的耳環不加耳墜,結了婚的婦女,則加上耳墜,稱為「丁勾耳墜」,老年婦女則戴上「老媽丁香耳墜」。戴的耳飾不同,意味著不同的輩分。在參觀的途中,有一位七十多歲老婦人的耳飾中,不但有黃金耳環和耳墜,還有「耳練」,這耳練不是垂在耳下,而是從耳垂向上繞圍掛在兩朵碩大的耳殼上。 蟳埔村的男人到大海討生活,而女人則將打來的魚貨或拾自潮間帶上的魚、蝦、螺、貝和海蚵,用肩挑步行入城叫賣。她們梳著髮髻,橫插著一根牙筷,圍戴著環形花串,腳穿自己用稻草編織成的草鞋,肩挑上百斤的新鮮海產品,天未亮就從家裡出發,得走上十餘里路到涂門城的外壕溝邊,再停下來梳妝打扮一番,換雙好鞋,才挑擔入城,到府文廟前的市場或竹街魚巷,擺攤設點叫賣,賣完後再走路回家,繼續下海工作或接下由海上歸來的丈夫之魚貨。 (上) 據泉州市內高齡的耆老表示:蟳埔女是兼具勤勞、儉樸、愛清潔、肯吃苦的女性,她們雖然工作勞累,每天起早摸黑,卻從不會疏忽自身的打扮,尤其是愛戴花的習慣,讓她們給人有清新素雅的親切感,她們對人的和氣婉約和一身樸素清香,讓客人樂於向她購買魚貨海鮮,許多人因此而成了長期客戶,從這些蟳埔女的年輕時期開始就成了幾十年的老客戶。泉州市當地人對這些來自蟳埔村的婦女,習慣上稱為「蟳埔阿姨」,又因為蟳埔位在鷓鴣山下,所以又稱為「鷓鴣姨」。 相對於惠安女「封建頭,民主肚;節約衫,浪費褲」的服飾,蟳埔女的服飾,可以用「花飾頭,保守肚;緊身衫,寬鬆褲」來形容,而不論從湄洲女、惠安女到新近認識的蟳埔女,她們都具有勤勞、工作能力強的特性,這使我連想到福建這個古閩越之地,婦女們這種較其他地區婦女看來很特殊的情形,是不是古代母系社會延續下來的遺風? ◎蟳埔民俗: 蟳埔地區可稱得上是泉州城外的小漁村,雖然與這處宋元時期東方大港僅數里之遙,但因地偏位僻,民風淳樸,婦女一直延續著數千年來的美德,一直到近二十年來才面臨被淘汰的命運,也因此才引起文化界的重視。 以蟳埔地區而言,今日它尚保有某些較特殊的民俗: 一、蟳埔當地小孩子對自己母親的稱呼,習俗上都不用與「母親」相類似的任何稱謂,而以「阿姨」相稱,這又使我連想到我們金門本地早年也有些小孩子因為某種忌諱而改稱父親為「阿叔」,稱母親為「阿嬸」或直呼其名的習俗,不過那只是少數個案,而蟳埔地區卻是個通案,這種通案自然也形成其地區性的習俗。 二、蟳埔女的髮飾,她們都會把長髮在腦後盤成一圈圈的髮髻,再橫插一根牙筷,另用朵朵鮮花的花苞或花蕾,配上幾朵盛開的鮮色花,紮成一個花環,少則一二環,多則四五環,再以髮髻為圓心,圈戴在腦後,配上標明身分的耳環,成了蟳埔女的標誌。金門由於土地貧瘠,年雨量少,不但不適花卉生長,早年也不允許培植衣食類植物以外的園地,但是當時的農村婦女,閒時也喜歡採擷家中培植的茉莉,或山間的黃槴等季節性的野花,別插於髮髻之上。愛花、愛美本就是女人的天性,人間因為這些愛花人而顯得更加璀璨。 三、勞動者的日常服飾,取決於工作的方便,蟳埔女藏青或藍色斜襟掩胸的上衣和黑色大筒褲,一是受古代藍色染料普遍使用的因素,再是藍色不易凸顯出髒雜的顏色,這樣的服飾在農漁社會中是極其平常的妝扮,像金門早年的農婦蚵女,不也是如此的衣著嗎? 四、蟳埔女因為愛花,所以當某人家有喜事,送花就成了不可缺少的一項禮物了,凡有生男孩要蒸喜飯(送油飯),造大船時的豎龍骨、安龍目、出龍,起大屋時的奠基、上樑、安門、入屋等重大喜慶節日,除了要送鄰居親友一些例行性的喜禮之外,都不會少掉另一項重要禮物:鮮花,花已成了蟳埔女的品牌,是她們的註冊商標。反觀我門金門,早年每有訂婚禮舉行,男方在給女方的喜籃中,聘禮外更有一項不可少的,那就是花,用竹簽作梗,用紙和花線紮成的「桔仔花」,這些花送達女方後,由女方贈送親友,既象徵吉利,又有男方稱讚新娘美如花嬌的意味。 五、一般地區婚禮的時間,極少選在夜間舉行,而蟳埔地方早年在白天舉行婚禮的習俗,到了1957年前後,則改為在下半夜進行的習慣,其原因何在?尚找不到確切答案。 ◎蚵殼厝與海絲文化: 蟳埔地方的傳統民居,和閩南民居的形式沒有太大的差別,唯一有別的是其建築材料,除了閩南式的磚瓦之外,另有一項特殊的建材:他們用一種特別大的蚵殼砌外牆。 這種非磚非石的大蚵殼,和當地產蚵並沒有關係,這種特大的蚵殼,據傳是宋元時期泉州刺桐港崛起,一躍成為與埃及亞歷山大港齊名的世界兩大港、東方第一大港的泉州,也是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當時航行於東西方之間的船隻,從泉州滿載絲綢出發,沿閩南沿海南行到南洋,經印度洋、非洲東岸到達北非,返航之行,因船內不載貨物形成空船,不利航行,為了讓船的重心沈穩,航程順利,就將當地散布在海岸上這些不必花錢買的大蚵殼,裝載船上壓艙,來穩住重心,載回刺桐港外,堆積在港口附近的岸邊。這些蚵殼每個約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和本地產的蚵殼同樣分為下臼和上蓋兩部分,下臼厚約六公分,上蓋厚約三公分,比當地所產的蚵大了好多倍。 元末明初,福建浙江沿海常受倭寇侵擾,富裕之地的泉州更首當其衝,曾數度遭遇劫難,造成家園損毀的情形,先民在災後重建時,因經濟力、物力受限,便拾撿殘破的磚石,砌成「出磚入石」的牆面,並把海灘上堆積散置的這些比破磚塊大的蚵殼,一起作為建屋材料,這些蚵殼雖不能作為屋頂或屋面的建材,砌在後、側兩面卻是堅韌不易風化的材料,即使房屋倒塌後,還可重覆使用,故經過數百年後,成了如今蟳埔民居上一項特殊的景觀。這種如片片魚麟般的蚵殼厝,昔日是刺桐港外海濱一項俯拾可得的建材,今日是歷經百年不壞的歷史建築,經過專家的考證,這種碩大的蚵殼,正是產於非洲東岸的特有蚵種,如此一來,蟳埔的蚵殼厝,更為昔日泉州東方絲綢之路起點的這段歷史,得到一項有力的明證。 蚵殼厝不再是蟳埔人的蚵殼厝,而是泉州的蚵殼厝,是宋元時期泉州這處東方大港、海上絲綢之路起點的一項標記,蚵殼厝上有數百年歷史風霜的蚵殼,那一碇一碇砌得平整的蚵殼,那一堵一堵外砌蚵殼、內敷灰泥的屋牆,比一層層白灰敷抹的牆體更加堅固。我們走在蟳埔村的一條條小巷弄中,穿過的不是蚵殼厝的巷弄,而是走在一條千年前的海上絲路裡。 ◎泉州海上絲路: 這幾年來,為了申報海上絲綢之路為世界文化遺產,泉州市當局及民間,配合各種活動和努力,不停地經營、發掘各種有關的歷史文物,為申報這項深具文化內涵所作的貢獻,深為一海之隔、也正在為此作努力的我們所熟知,也清楚泉州海上絲綢之路申報「世遺」的成功之日已經不遠。 泉州既為絲綢之路,其牽涉的範圍必是跨越國界的一條長線,而不只是某幾個點而已,個人前年承縣府之委託,作「倒影塔復建工作研究」時,以倒影、茅山、文臺三者概括為「明初三塔」,近日蒙張榮強先生指出:倒影塔的建塔時間應該是宋朝時期,當時係為因應泉州海上絲綢之路上的航標所需而建。以八角形的倒影塔和其它兩座六角塔作比較,兩者確有相異之處,是否同期所建也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假設倒影塔確是宋代海上絲綢之路上的附屬產物,那麼金門也必將是海上絲路沿途的一點,是這條絲路上的一部分了,這也是值得本地文史工作同仁們亟待努力的一項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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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我的態度怎麼樣?」她雙手插腰,憤怒而尖聲地反問他。 「再這樣傲慢無禮,就把妳遣送回去!」劉經理從椅上站起來,指著她高聲地說。 「你神氣什麼,你神氣什麼!」她不客氣地指著劉經理,「你們不要用這個理由來威脅我!」而後竟不顧羞恥地說:「只要老娘願意脫褲子,到處都有錢賺,別以為你們金門的『炮』大!」 「妳不要臉!」劉經理依然高聲地。 「不要臉的是你!」她更加氣憤地,「老娘剛調來總室時,你買了一張士官兵票,搞了我一個晚上,你要臉嗎、你要臉嗎?」 「妳胡說八道!」劉經理不好意思地看看我。 「好了,別再吵!」我站了起來,雖然滿懷的不高興,但為了替劉經理留點顏面,對著侍應生說:「妳先回去。」 「老實告訴你啦,」她的心情已稍微地平靜,「不要什麼事都怪罪我們,該檢討的是這些人!」她指著劉經理說,而後轉身就走。 「再胡說八道,我就對妳不客氣!」劉經理向前跨了二步,瞪了她一眼,罵了一句,「妳媽的!」 「別和她們計較啦,」我打著圓場,讓他先有一個下台階,且也不客氣地說:「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紙永遠包不住火。」 「福利官、監察官他們都知道我的為人,」劉經理向我解釋著說:「我是不會亂搞的。」 我笑笑,沒有回應他。心想,這些人還真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五十元一張的士官兵票,搞了人家一個晚上,是真是假,人證會說話,由不得他自己辯解,我心裡暗笑著。 坦白說,福利單位所有員工都是金防部的雇員,雖然職務是依學識、工作能力、操守和年資來任命,但經理和管理主任的職位,並非是一成不變的終身職,小差錯雖然不一定會被免職,但我們會列入年終考核,俟機調整他們的職務,絕對沒有永遠的經理和管理主任。 在諸多的陳情案件中,儘管透過保防系統協助調查,但依然不能全部釐清,唯一必須檢討的,可能是茶室內部的管控。 為了避免再生事端,針對有問題的人與事,我們必須先做一個處置。首先被遣返的是侍應生邱美華,雖然她有一套自認為很充分的理由,但如果讓她繼續待在金門和矮豬交往,勢必會造成更多的困擾。 她說得沒有錯,只要願意脫褲子,到處有錢賺。然而她也必須瞭解,金防部特約茶室少了她這位侍應生並不會關門,還有一百六十餘位年齡大小不一,美醜參雜不齊的侍應生,願意繼續留在這個反攻大陸的最前哨,為十萬大軍服務。而且設在台北的召募站,正不斷地召募新的侍應生,像邱美華如此的貨色,可說多得很。 我們也查出矮豬是透過小徑茶室管理員與金城總室售票員和管理員的關係,順利地買票進場的,看來雖是小事一樁,但若按我們頒佈的「特約茶室管理辦法」來認定,則是屬於重大的違紀案件,小徑茶室管理員與金城總室售票員、管理員同時遭受解雇處分已成定局,誰也無法替他們求情說項。針對矮豬的行為,我們也放出風聲,倘若膽敢再冒充軍人或利用什麼方式進入茶室嫖妓,一經查覺,馬上移送「明德班」管訓,絕不寬貸。攸關如此的案例,我們也以司令官的名義,飭令金門縣政府,在村里民大會上加強宣導,以免一般百姓,重蹈矮豬的覆轍。倘若貪圖一時的歡樂,被送明德班管訓,那勢必是得不償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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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月、賞煙花
一 八月十五中秋夜, 中秋月圓人團圓。 柚子月餅大家愛, 觀賞煙花四力射。 煙花色彩繽紛樣, 齊聚一堂共同心。 二 八月十五夜, 月亮圓又亮。 夜晚微風吹, 飄在臉中旁。 獨自坐床沿, 倚靠窗戶口。 望著煙花開, 煙花無限美。 美在人心中, 夜夜夜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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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話說國語文
近來,每次用國語和孩子們交談的時候,每每都讓孩子們取笑我國語發音不標準,每次總是訕然而笑,無言以對,尷尬不已,例如飛機的飛、西風的風字等,真的讓我好生懊惱,為什麼就是會發音不標準呢?心裡頭總是暗自警惕,自我要求,以免再淪為孩子們取笑的對象。 最近這十餘年來,國家廣設大學,大專院校一間接著一間設立,行專、空專、社區大學相繼應運而生,為全國有心向學的百姓和學子們,提供了一扇吸收、學習新知的大門,有時候自己想想,是不是也該再去進修,充實一下自己的智能呢?可是慵懶成性的我,思之再三,總以書到夠用即可,自己是什麼料,自己有幾兩重,自己清楚,來敷衍搪塞自己,至今,進入大學、專校的滋味究竟如何,我仍是無緣體會;古人常說:「書到用時方恨少」,誠然斯言,像現在的我,有時候心中思潮起伏,諸事紛至沓來,想要把它抓住的時候,想要予以記敘的時候,總覺得力不從心,力有未逮矣,然而,看著現今的社會,各項專業領域確實需要各種人才來投入、研究和創新,但是,在專業凌駕一切的時候,有多少人曾經回過頭仔細想過,基本國語文能力的學習、具備與運用呢? 最近,報章雜誌閱讀的結果,常有一些國語文相關科系的老師、教授,常常談及學生國語文能力愈來愈差,不是錯別字連篇,就是成語引用失當,並深以為憂,個人心中深有同感,實在是心有戚戚焉,然而,之所以會有後學子弟國語文日差的情形發生,究其原因,實在是其來有自的呀!看看現在的某些電視頻道,有什麼「張老師教臺灣話」、有什麼「臺灣母語教學」的什麼三十母標、十五公標,搞得學生頭昏腦脹,一心只想創造台語、教導台語,好像國語是毒蛇猛獸一般,亟欲去之而後快,君不見,某政黨人物,上至主政者,下自全體黨員,不管是上何種媒體,千遍一律,說的都是台語,好像說國語是一種恥辱一樣;只是他們是否有真正用心想過,在教導人民學習台語,偏棄國語,去中國話的同時,是否台灣的九族原住民、客家人,和金馬的閩南人,都要戮力學習自己的語言就好呢?到時候,要用那一種共同的語言來溝通呢?個人生長在金門,是道道地地的閩南人,自小學起學習國語文,可是我的閩南語依然流利,不輸國語呀!並沒有因為我學習國語而荒廢呀!由此可見主政者之心是可議的,令人不敢茍同的。 再者,現代人一心只想學得一技之長,好在社會上安身立命,所以老師、家長、學生,都只往專業領域鑽研,以致完全忽略了國語文的重要了;記得民國六十六、七年的時候,筆者仍然服務軍旅,擔任排長的時候,一位本連的預備軍官,是大學畢業生,且是熱門科系的高材生,可是其所書寫的書信,個人觀後的結論,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不忍卒睹」,錯、別字連篇矣。再看看現在的電視,可以說是深入每一個家庭,無遠而弗屆,其教育的層面是既深且廣的,是上自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人人都要接觸的媒體,而其中的電視新聞,看到下緣所標示的內容話語時,你仍會感歎,還是錯別字連篇,或用辭不當,就舉最近幾天的電視新聞為例,當報導羅太太事件的時候,其內容為:羅先生關愛之情,溢於「眼」表,將「言」字誤用為眼字;報導高雄市高鐵預算時卻寫道:高鐵預算暴增「進」900億,將「近」字植為進字;報導父母尋找離家出走的子女時,其內容卻繕寫為:某某負氣離家出走,雙親「協尋」多日無著,將雙親「尋找」多日無著,錯用為協尋多日,「孿」生兄弟的孿字,卻寫成「鸞」鳳合鳴的鸞字;另外,農曆七月鬼門開,家家戶戶祭拜好兄弟,電視台人員訪問祭拜孤魂的社團單位時,其人答稱:「聊」表心意,而電視台所用的字卻是「了」表心意,凡此種種錯失,實在是多如過江之鯽,不勝枚舉,由此可知電視服務業本身工作人員素質之差,及主管機關是多麼的怠忽職守了。 現在的電腦族,所謂的新新人類,遣辭用字,更是喜歡用諧音字取代正統文字,以致最後當需要正常用詞與字的時候,都無法使用正確的字詞和語彙,個人深引以為憂;雖然個人所學有限,國語文能力亦不好,每次書寫文字的時候,也常有錯別字,但自己也時常要求自己多看兩遍,力求正確,減少失誤;願政府相關單位、家長們、師長們和同學們,大家一起來重視和改善這一刻不容緩的國語文危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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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吸煙也克難
─留金歲月瑣憶 民國卅九年的春風,吹開了「中興復國」的花朵。隨著蔣總統復行視事的歡呼聲,蔣經國出掌總政治部,在軍中掀起了「克難運動」。當時,我們「怒潮學校」還在新竹縣新埔鎮照表操課,除了集會、舉手作精神上的擁護與響應外,我們不僅是無「難」可「克」,反而在大鍋菜外,不時會買塊豆腐,到廚房去揩點鹽巴,加上打野外時「摘」來的小辣椒,一搗一拌,大加起菜來。 但好景不常,學校歸建金防部,我們也接著下了部隊。那時,克難運動已如火如荼地展開,大家正爭先恐後的「手腦並用,雙手萬能」,向「自己的道路自己開」的大道邁進,利用不花錢的沙石泥土和蚵殼灰,克難出許多道路、圍牆、桌、凳、屋、床等成果來。此外,還利用一些無法「縫縫補補又一年」的平布破衣,加上稻草、苧麻,打出一雙雙的草鞋,以及利用從牙縫裡剝下來的一點伙食節餘和「兵工建設」獎金的零頭,買菜種籽和小豬來克難生產,跟當時的留越國軍遙相呼應與輝映。 公事要克難,私事也無難不克。士兵只有一塊配發的肥皂,洗臉洗腳洗衣全靠它。牙膏買不起刷鹽巴,衣襪破了,鈕釦掉了,只好用配發的針線包,唱起「王老五,真命苦,衣服破了自己補」的歌來,自侃自樂。每月七塊五(二兵)到三十塊(上士)不等的薪餉,除了每月花塊把錢在連裡剃兩次光頭外,就只能偶而喝兩口酒,經常吸兩口煙了,軍官稍為好一點,但因可以留西裝頭,也增加了理髮、買凡士林、梳子、鏡子、刮鬍刀等支出。當然,還是可以買點香皂和蝶霜,打扮打扮,另外,軍官多有鋼筆,少不得要買瓶「純良牌」藍墨水。所以,軍官在生活上還是非克難不可。 官兵雖然把生活慾望壓得很低,但一個少尉排長,一天的薪餉買不到一包「粵華」香煙(少尉月薪五十四元,粵華一包一塊八,小月剛好,大月不夠)。偏偏,那時官兵在操課之外,唯一可隨地享受的「精神食糧」只有香煙。怎麼辦?好辦,發揮「克難精神」嘛,一支煙做兩、三次吸,最後那隻煙屁股,熄火後,用空火柴盒儲存起來。缺糧草時,再用公家配發的粗草紙(擦屁股用的),撕一角,捲個小喇叭筒,塞上一隻煙屁股,火柴一點,便又吞雲吐霧,快樂似神仙了。不過,小官和大兵的身上,不是經常都有煙的。做工或操課休息時,見到人家抽煙,喉嚨就癢。想抽「伸手牌」,要一整支是不好意思的,那就伸過頭去討兩口吸吧。所以,經常有三、四個湊在一堆,共吸一支香煙的鏡頭。 所以,當俞大維去第一線碉堡瞭解士兵的需要時,便有士兵向他說:「報告部長,我們不要別的(俞部長曾說,台北有什麼,外島官兵也有什麼),只希望每天有一包香煙就好。」這個多麼卑微的要求,俞部長聽了非常感動。不久,外島第一線官兵每月發雙喜兩條,第二線發一條的「特別待遇」,就是這樣來的。 俞部長的德政,外面不傳,他的傳裡也沒有這條,但卻在部隊裡傳誦很久。後來,一方面因為待遇調整了,二則為求公平起見,改為每人每月低價配發軍煙若干包,不吸煙的,可把權利讓給別人,後方亦然。 不過,俞大維是民國四十三年「九三炮戰」後才接國防部長,在那以前的我們,只能經常吸「克難」(非香煙牌子,見後)的「二鍋頭」和「煙鍋巴」。所謂「二鍋頭」,是指一支煙多次或多人吸,自第二次或第二人所吸的,就叫「二鍋頭」。而「煙鍋巴」是「煙屁股」的同義詞。 如前所言,當時上士月薪三十元,我雖官拜「見習官」,拿的卻是「黑上士」薪餉(底缺是二兵),每月也是三十元(金防部貼了二二‧五元)。所以,我不但吸過自己的煙屁股,也吸過別人的「二鍋頭」,不過,只在同學間而已。僅有一次,是吸特務長的,因為,他在合作社買了一支五毛錢的,聽裝零售的英國「黑貓」,連他自己,請了五個人,真是「大手筆」。至於一包煙克克難難的吸個四、五天,那是很正常的「克難成果」。 那時,粵華合作總社等於煙酒公賣局,除有自己的品牌「粵華」香煙外,還有香港進口的「黑貓」、「單刀」、「銀行」,以及台灣的「新樂園」、「香蕉」。不久,國防部統一委製了將校級的「克難」,尉級的「中興」,及士兵級的「七七」,「粵華」就停產了。軍煙的分級,本是看荷包的量身訂做,但官大不一定錢多,那些大廚房裡的炊事兵,月入勝過上校者,大有人在。又在一般合作社裡,根本買不到「克難牌」。而「中興」、「七七」,則是認錢不認人。有些老煙槍軍官,還非「七七」不過癮。而我,則因有時「人窮志短」,非以「七七」救急不可,便饑不擇食了。當然,有辦法的炊事兵,也可買到「克難」。我則要等時來運轉,有了十元、八元的「外快」(稿費)時,也會買包三塊錢的「銀行」(等於兩包「中興」的錢),豪華一下。 當時還有個「克難吸煙法」,即半包、五支、兩支、一支的買零煙。這種零煙的買賣方式,是小合作社因官兵有時買不起整包,而採取的促銷或應變措施。惟這種方式,也很可能是「抄襲」卅八年大陸的某些煙攤。因為,那時的兵多買零煙,不買整包,免得班長來搜身,身上沒有多餘的煙,搜了也是乾瞪眼。但我們在金門買零煙,則是以量制癮的克難吸法。 也許,就因為當年吸煙也克難,且運動多,飲食作息定時,才能活到現在吧?若是這樣,那真是「窮而後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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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車老樹金門行
還在訪碉堡時,赫然發現報上出現「老樹有情」活動,這活動辦了多年,我卻一直無緣參與,這次可被我逮到機會了,所以,趕在下午坐上BMOCA公車前親自前去報了名。騎單車,看老樹,遊金門,想來別有一番滋味吧! 在自然學友之家及救國團的策畫下,九月二十六日我第一次專心的、努力的、圓滿的完成了活動,這是場耐力賽,也是自我挑戰的時刻,在文化局前報到,洪小姐反要我做「前導車」,我有點不知所以然的接受了任務,原以為自己身負重任,後來才知正好相反。來參加活動的人以親子居多,跟年輕朋友比耐力,真是自嘆不如! 雖然我們不時會走小巷,以避免車隊影響交通,但在大馬路上時,還真是令人捏一把冷汗,我們的教育待加強,小朋友一股腦兒往前衝,是他們不知危險,但大人若「以身作則」,則我們的教育值得反省。原先,我以為老師在前,我在第二位,一輛接一輛,經過路口有人指揮,一切都井然有序,哪知,好多輛車竟無視於那「旗子」的存在,到末了,我成了車隊的尾巴,而且並排的車子幾乎佔去了一線車道,唉!有種脫序的感覺,所幸有自覺的人會及時回頭,而我們也都安然回到出發地。 繞過小巷來到金城北門的「玉蘭花」,約清光緒辛未年(一八七一年),一般不種在家中,七、八月開花,因為花香,所以蚊子也多,香花植物不要拿到鼻子聞,那容易吸到昆蟲,雖然它有禁忌,但是可以種,而且也越來越普遍。再拐個彎,我們來到了「木棉樹」下,這棵老樹樹齡超過一百年,生長快,挺拔得很!民國八十四年,透過學生票選,它成了金門縣的縣樹,它有另一個名字「英雄樹」,先開花再長葉的它,適合栽種庭院、風景區,不適合居家環境,棉絮可用以做填充物、浮力,但當飛入鼻中時,不太好受吧! 從東門圓環,經縣議會、上后垵來到后湖,我們看一年四季有著不同景緻的「雞蛋花」,它也叫「鹿角樹」,褪去葉子後的確像,它是「番花」,也是香花植物,屬夾竹桃科,這意謂著它有毒的性質,我們要「以讀攻毒」,有毒植物不能隨便除掉,喝鹽水催吐、大量糖水稀釋都能稍解有毒植物的毒,一種說法是「有毒植物可以治療癌症」,但還得繼續研究吧! 從垵湖分校旁出來大馬路,經官裡、吳厝小路、莒光樓旁、石雕公園,我們來到了浯江溪口,正熱的時候,水也漲潮了,我們看金門面積最大的「紅樹林」,如今,包括大小金門,種類已有五種,我們常看到的是海茄苳(又叫海榕、蠶豆樹)、水筆仔(大陸叫秋茄),因為泥地氧氣少,為求生存而有了氣生根,它們是重要的生態體系,可以保護土壤。伴紅樹林的是待宵花、馬鞍藤、濱刺麥,這裡不僅有招潮蟹、彈塗魚,也有難得的活化石─鱟。 穿過小路,我們繼續前行,過夏墅來到「延平郡王祠」前的海岸,W838指的就是「建功嶼」(痲瘋礁),是阿兵哥給的編號。金門的花崗片麻岩普遍,而礦物成份分布不均的它和分布均勻的花崗岩其實是有不同的。忘記何時參加的活動,這裡要講解地質還滿有料的,而今,遭破壞的多。由於漲潮,原定的行程是登上「建功嶼」,然後在上頭午餐,而今只好改到「延平郡王祠」休憩了。吃完便當,稍作休息,有人打退堂鼓了,或是有事吧! 一點半我們又出發,經游泳池、海濱公園前,一個大爬坡,牽著車子走比硬著騎上去舒服多了,行經華僑之家左轉,我們來到頂埔下,看那「不死樹」─老榕樹,樹齡超過一百五十年,只要鬚根夠粗、夠大,它可以獨立時,就可以從一代木而二代木,而三代木。它因為沒什麼用途,所以當年鄭成功砍樹時,有幸保留下來,如今時機不同,在大樹下不僅可以乘涼,更有著多人的回憶。 穿過田間小徑,我們到了湖下看「刺桐」,樹齡六十歲左右,它又叫「雞冠樹」,是落葉樹種,可做「粿葉」,先開花,再長葉,滿樹紅花的景象,相信不少人看過吧!花期在五至六月,有興趣的人,經過時不妨進來共賞,山后民俗文化村旁反而較多哦! 經過慈堤、三角堡,我們走的是「南山森林小道」,頗長的「三線道」(不得不想起小金的濱海大道),出口是溼地館(自然中心)旁,時間緊湊,我們省掉了原以為可以走一下的「碉堡藝術館」。進入有冷氣的室內,開始聽取古寧頭(古龍頭)、雙鯉古地的故事,傳奇的此處有著「三靈驗說」:其一,北山歌仔戲,來者三百納三百,來者五百納五百(聽說蓮花掌外伸);其二,淹水淹不到古地台階(聽說風獅爺鎮水,台階會上升);其三,八二三,砲陣地,炸彈落不到古地上(因為關公守著),因為此地為「吐水蓮花」啊!為什麼有三百年歷史的「雙鯉古地」無法成為古蹟?因為它不斷整修,而一旁的「水尾塔」倒成了三級古蹟。 談到「野鳥」,那可真是有得談了,冬候鳥、夏候鳥、過境鳥、留鳥、迷鳥,夏日的精靈─栗喉蜂虎,遠從青康藏高原來,因那裡找丕到食物,而來到金門「繁殖」,先到后嚨,然後再自行分散,另外鑿洞,數量三、四千隻。鸕鶿每年九月到隔年四月在金門,然後再回去繁殖。八哥是「逐臭之夫」,當牠數量多時,代表我們的環境、垃圾整理不好,所以該反省;棕背伯勞是「國慶鳥」,成語「鳩佔鵲巢」,是因為繁殖時間不同的緣故。 陳西村、黃靜柯、楊瑞松三位老師盡責的發揮各自的專長,讓我除了一路上騎著單車感受金門豐富資源、多樣面貌外,也吸取了不少知識、常識,當然,雙腳是痠得可以,大概太久沒被操了,金門的烈日的確讓人不敢領教,但若與三五好友在老樹下閒話家常,多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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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於是我會同福利中心的監察官和福利官深入瞭解和調查,引起這起糾紛的侍應生是金城總室士官兵部十五號的邱美華,宜蘭羅東人,二十八歲,來金門服務已三年多了,圓圓甜甜的臉,平日票房不錯。 我們把她請到經理室。 「邱小姐,有幾個問題想請教請教妳,請與我們合作。」我有點不客氣地說。 她點點頭,起初有一些驚慌,而後則是散漫不在乎。 「妳認識一位叫矮豬的老百姓嗎?」我接著問。 「認識,買過我好幾次票,」她承認著說:「他出手大方,每次都會另給小費,禮拜一休假時曾經請我吃過幾次飯,對我很好,曾經開玩笑說要娶我做他的小老婆。」 「難道你不知道我們茶室是不對一般民眾開放的?」 「他穿的是軍服,依規定買了票,我沒有權利要他出示任何證件,也沒有不接客的理由。」她辯解著說。 「妳知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我繼續問。 「這個問題必須問管理員。」 「這段時間他買的是什麼票,穿的是什麼服裝?」 「買的是社會票,穿的是便服。他也坦白告訴我說,他並非軍人,也不是什麼公務員;雖然知道他的身分,但我們是認票不認人的,只要有錢賺就好。」 「他與售票員、管理員有沒有什麼關係,妳聽他提起過嗎?」 「沒有,」她想了一下,「小徑的劉管理員曾經和我們一起吃過飯。」 「妳到過他家嗎?」 「矮豬曾經帶我去過幾次,他老婆很凶,最近一次竟然拿掃帚要打我,卻被矮豬擋住了,而且還打了她一巴掌。」 「妳知不知道矮豬的老婆,為了這些事鬧自殺又鬧離婚,還叫她兒子寫信四處陳情?」 她沈默不語。 「他們家發生這種事,妳也有道義上的責任,妳想過沒有?」 「如果真是因我而起的話,我會疏遠他的,」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婊子有情也無情!」 「妳是什麼意思?」我不悅地問。 「沒有什麼意思,我是實話實說。」她依然不屑地,「你們只知道要求我們關在這個小房間裡多賣幾張票、多賺一點錢、多為那些勞苦功高的戰士們服務,但就是忘了我們也是人!」 「妳們冒著炮火,承受二十小時的海上顛簸,離鄉背井來金門的目的是什麼?」我有點氣憤。 「不錯,我們是為了賺錢,」她激動地,「但你們上級也要記住,既然把我們當人看,就必須多點人性的關懷!」 「公家虧待過妳們嗎?」我依然氣憤地,「給妳們一個舒適安全的賺錢環境,供妳們吃住、醫療,流產時補助妳們的營養費,緊急災難時,借給妳們安家費。」我指著她,毫不客氣地說:「妳說說看,是那一位受到虐待,是那一位受到非人性的管理?」 「過多的干涉,就是非人性,」她大聲地辯解著說:「我們是人,是有感情的女人,不是天生的娼妓,誰不想早一點離開這個鬼地方,找一個可靠的男人過一生!」 「我同意妳的看法,但也希望妳不要忘了身處的環境,」我依然激動地說:「如果破壞別人的家庭,換取自身的幸福,那是天理不容的!」 「像我們這種女人,和男人同居、做人家小老婆的多得是,找一個姘頭混飯吃的也大有人在。請問,接受男人的施捨有罪嗎?你怎麼能說我破壞人家的家庭!」她激動地說。 「妳怎麼能用這種態度說話!」金城總室的劉經理怒指著她說。 (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