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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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取門生可入翰———瓊林蔡氏家廟「外翰」額題探驪
秋陽高照,金風送爽中,於「莒光樓」建樓五十週年慶的次日,前往瓊林參訪「蔡氏家廟」,在幾塊「進士」匾額的光輝互映中,看到了一塊「外翰」匾額,不禁見獵心喜,匆忙抄下匾額上的落款: 上款:鄉進士同安知縣趙汝弼題 下款:正德乙卯授廣東浮源縣訓導蔡林立 回到台北,想到「外翰」,精神就來了。 一九九三年返鄉探親,帶回半本傷殘的族譜「附錄」,在幾篇祖先親友所寫的壽序和墓誌銘中,先後讀到兩個陌生的「外翰」。如:「石溪先生舉於鄉,歷『外翰』而師表吾邑,余贄門牆:::丙午奉聘粵東鄉闈拔士,取士四名」(按:作者名列第二);「令大父『外翰』石溪先生,繼是︽經︾(指︽春秋︾)膺己卯鄉廌」等是。經查國內所見各大辭書,均未見收「外翰」,只好轉向「以文釋文」的方法去求索。 首先,族譜「附錄」中有一篇︽安福縣志‧宦績傳︾:「謝生蘭,號自芳:::祟正己卯舉於鄉,授新城(今江西南城)教諭,造士有方,所拔多登科第。聘典粵闈,薦取得人。著有︽春秋要錄︾、︽怡雲詩集︾。」 其次,他的一位世叔在給他寫的一篇壽序中說:「及余獲解之年,自芳始三歲:::己卯遂掄魁江右,與余馳驟公車:::自芳學富而才高,海內師資其文以取甲第成大名者,不知其凡幾人,所謂宇宙文章,莫大乎是者也。」 另外,他的一位官至國子監祭酒的門生,在給他兒子的一篇壽序中說:「君翁大人石溪夫子司鐸余邑,下車觀風,余忝首拔。」 最後,他自己在一篇︿讚曾祖竹園河公遺像﹀中說:「余幸以己卯(一六三九)舉於鄉,殷殷以繼述自任,所冀綰綸佩章,慰我祖靈。無何連困公車,有志未逮。然詩書不誤,沐王家一命之榮,丙午(一六六六)司鐸新城,旋以︽麟經︾校士嶺南,皆賴吾祖培植之庥。」 綜合石溪先生學經歷及事功如下:邑庠生(族譜),學富才高,以︽春秋︾一經中舉人,歷任縣級小幕僚,教諭(縣學校長),及鄉試(省辦)︽春秋︾科主考官等職,所著︽春秋要錄︾,被譽為「宇宙文章」,造士有方,典闈得人,所拔多登科第,成大名。 準此以觀,「外翰」的稱號,應是相對於「內翰」而起的。因為,明、清兩代的進士或庶吉士,一入翰林院或內閣做官,都被稱為「翰林」、或「內翰」、或「中翰」,統稱為「內官」。進士出身而外放的,統稱「外官」。又,明朝天順初年,更定下「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成例。所以,對舉人出身的品內或品外的官,就不能稱之為「翰林」或「內翰」。但外官中的部分縣級的推官、知縣、學官(儒學正堂、教諭、訓導),及鄉試中的考官,又明令從舉人、貢生中選用。換言之,「非翰林」或「非內翰」,做了翰林或內翰的事。再引而申之,「非翰林」或「非內翰」實具有或超過翰林或內翰的才學。惟他們都在「外官」之列,大概就比照「內翰」的位階,尊稱他們為「外翰」?意即「翰林院外的翰林」。不過,這應是交際應酬中的敬語而已。 事隔六年,一九九九年二月十三日,︽聯合報‧鄉情(台北)︾刊出陳世局︿從人文精神看蘆洲李宅﹀一文,文中除介紹了李宅主人翁李樹華的簡略生平外,並附了一張「外翰」匾額的圖片,惜未提到「外翰」二字的涵義與來歷。惟依多年來讀報的經驗,這種生僻的古事古物,最易引起識者的迴響。但出乎意外的,竟寂然無聲。過了三年半,以為「李宅古厝」經整修後開放了,特跑了一趟蘆洲,結果仍是「宅門深鎖見無緣」。不久,得台北縣文化局文化資產科曾繼田科長及黃小姐的協助,在一份「李氏古厝修復計劃」中,見到了李外翰較為詳細的生平: 「李祐真,官名樹華,字實其。道光十七年生。邑庠生。光緒六年為淡水縣附貢生,授訓導:::又三年,台灣巡撫兼提督學政邵友濂,委任安平縣儒學正堂,陞授教諭。同年秋,兼鳳山縣儒學正堂。才二年,乙未之變(按:是年訂定馬關條約,將台灣割讓給日本)罷官。」又謂:「曾任台灣地區秀才主考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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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你放一千二百個心,我爸媽一旦看到你,會像看到那罐安脯糊一樣的喜歡。」蔡郁娟輕鬆地說。 「坦白說,愈接近妳家,愈有不好意思的感覺。」 「剛才不會,是不是?」 「說也奇怪,剛才竟迷迷糊糊地跟著妳走。」 「陳國明,不要想得那麼多。跟著我走,難道會害你嗎?」 「我是說冒冒昧昧到妳家吃飯,感到不好意思啦。」 「再說不好意思,以後就不理你了!」 「好,以後絕不說不好意思。」 「這樣才乖。」 陳國明笑笑,不再說什麼,但也不覺得蔡郁娟在佔他的便宜。 一踏進她家的門檻,左右兩旁都堆滿著各式各樣的貨品,僅留下中間一條走道。坐在櫃檯的那位紳士,或許就是她的父親。上次擔任採買,只不過是站在他家的店門口,對於她父親的容顏,尚無深刻的印象。 「阿爸,」蔡郁娟走到他身旁,為陳國明介紹著,「他就是我的同學陳國明。」 「阿伯,您好。」陳國明禮貌地向他一鞠躬。 「好。」阿伯站起身,輕輕拍著他的肩,「在農村成長的少年就是不一樣。」說後轉向蔡郁娟,「你們先進去吃飯。」 「謝謝阿伯。」陳國明目視著他,禮貌地說。 蔡郁娟帶他走進屋內,只見圓型的餐桌上已擺滿著好幾道佳餚。 「阿母。」蔡郁娟大聲地喊著。 「郁娟啊,我在廚房,妳的同學來了沒有?」回應她的是清脆而慈祥的聲音。 「來了。」蔡郁娟高聲地說著,竟然拉著陳國明的手,走向廚房。「阿母,他就是我的同學陳國明。」 「阿姆,您好。」陳國明依然禮貌地向她一鞠躬。 「肚子餓了吧,你和郁娟先吃。」她雙手端著湯,緩緩地步出廚房,關懷地說。 「阿母,叫阿爸一起來吃吧。」蔡郁娟接過她母親手中的湯說。 「我們剛吃過冬至圓仔,到現在還飽飽脹脹的。你們儘管吃,不要管我們。」她說完後,逕自向前走到店裡。 蔡郁娟為陳國明備了碗筷,或許是這個家庭中唯一的獨生女,第一次那麼主動地準備餐具。以往必是茶來伸手,飯來開口,一切仰賴著母親。而此時她竟然異於常態,是想給同學一個美好的印象,還是要證明自己已長大。 「陳國明,我們應該每人先吃一顆冬至圓仔,它表示我們又長大了一歲。」蔡郁娟說著,竟夾了一顆圓仔放進陳國明的口中,而後自己也吃了一顆。 「謝謝妳,吃過冬至圓仔,的確我們又長大了一歲。」 「時間還早,慢慢吃。」蔡郁娟為陳國明倒了一杯汽水,而後說:「你是要自己吃呢?還是要我幫你夾?」 「妳說呢?」陳國明看看她,笑笑。 「好,你的眼神已告訴我了。」蔡郁娟興奮地說:「我就是喜歡不拘不束、自由自在。菜那麼多,對胃口的就多吃點,不合口味的就少吃點。」 「在我們家,過年也吃不到這麼豐盛的菜餚。」陳國明坦誠地說:「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有不同的口味和特色,我都喜歡吃。」 「你的話總像沾了蜂蜜般地那麼中聽。」蔡郁娟說著,夾了一支雞腿放進他的碗裡。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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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生日快樂!
祝妳生日快樂!我親愛的寶貝。 在今天妳滿六歲生日的時刻,媽媽忍不住的要將內心滿滿的祝福與對妳的愛,送給妳。 六年來,妳帶給我們的家庭無數的歡樂與笑語,妳的體貼、懂事,每每讓媽媽感動莫名。 在過去的每一個生日,妳都將儲存一年的撲滿,捐贈給世界展望會,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雖然,撲滿的錢,都是爸媽給的。但是,能捨,也是一種『不容易』。照往例,今年,仍是以捐贈撲滿為我們例行慶生的方式,不過,不同的是:今年的錢可是妳自己努力付出所獲得的呢!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知道了每天和媽媽一起做回收的這些瓶瓶罐罐竟是可以換錢的,於是,妳發下豪語要努力的做回收去賣錢,再將這錢置撲滿中,集滿了再捐給需要的人。 資源回收的收入何其微薄,保特瓶一公斤五元(要去蓋喔!不然要只有四元);鋁箔罐一公斤十元;鋁罐一公斤十三元。就這樣一點一滴的蒐集,竟也集了數百元之多。金額雖不大,但心意滿滿。當然,這其中還包含了許多人的愛心,周遭的人知道妳在做回收,都盡量的幫妳,有可回收的資源都送給妳。媽媽要妳記得,大家的善行和支持,同時,也鼓勵妳一定要繼續的做下去,媽媽會一直陪伴著妳。畢竟發心容易,持續難,再說撿拾大家丟棄的資源,對環境的整潔也是一種維護呢! 孩子,妳的生活是這樣的舒適,日常所需絲毫不虞匱乏,從沒過過苦日子,但是妳卻能夠捨自己所多餘去助他人之不足,讓媽媽十分寬心。 過了今天的生日,又長了一歲。 七歲的妳,媽媽沒有為妳買禮物,沒有訂蛋糕,更沒有買糖和同學分享,但是,媽媽要記下妳的美好行為,作為成長的紀念。 祝妳生日快樂,我的寶貝!在妳滿六歲的這一天。收到媽媽的祝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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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有關「十八」的故事與俗語
在最近所採錄有關「十八」的一些故事中,有幾則同屬一類型,如藏寶類的十八石礐,航海經商類的十八洋船,粗暴人物類的十八頂大笠,民居建築類的十八間厝,有些故事則僅採訪到一例,如許獬十八擔書簍等,這些故事部分已先後披露,其餘的幾則臚列如後: 一、民居建築 建築物涉及十八的共有三例,分別稱之為:「十八支樑」、「十八棟大厝」、「十八間厝」,三者所指稱的建物數量不同,依序是九棟、十八棟、一棟。相關內容,僅簡要補充說明於下。 1、前水頭十八支樑 「前水頭十八支樑」指前水頭黃厝頂在清乾隆年間所建的九棟雙落大厝,每棟的前、後落各一支中樑,人們不說是九棟大厝,而好以十八支樑來指稱,顯見對十八這個數字的偏好。 2、山后中堡十八棟大厝 山后中堡包含十八棟建築,其中雙落大厝十六棟,參落大厝二棟,分別是王氏宗祠和海珠堂。 不知當初是有意建十八棟,或純屬巧合?據說另有一棟的建材已備妥,後來因故而未建成。 3、周從龍十八間厝 據浦邊已過逝的何肅訓先生生前說,浦邊一帶流傳「有從龍富,無從龍厝」之俗語,指的即是周從龍的大厝,此棟參落大厝共有十八間,可惜從龍厝如今已倒塌將盡,無法得知是否正好十八間房間。 二、地名 金門城東南臨海一帶,有許多裸露的岩塊,大小不一,這一地帶被稱之為「十八羅漢石」。 烈嶼東北海岸外,有礁岩羅列,也稱之為「十八羅漢礁」。 這二處地名中所列的十八,乃取其概數。 三、墳墓 1、洪旭十八疑塚 明末忠振伯洪旭逝於台灣,屆清康熙佔領台灣後,下令遷葬回原籍金門,據傳洪旭十分富有,陪葬品豐奢,且又是明鄭要臣,為恐其墓日後有被盜之虞,故建十八個墳塚,其中僅有一個是真,其餘十七個皆假。 由於墓碑並未刻碑文,十八個墓如今僅知少數幾個而已。(參考︽金門先賢錄︾) 2、前水頭李氏十八石墓 據︽奈社李氏家譜︾所載,相傳前水頭李氏有十八個石墓,但僅知數個而已,該譜編寫於清光緒年間,可見約百年前,已無法確知究竟有那十八個石墓了。李氏的十八石墓中,有二座被稱為「馬仔墓」,據研判可能是明隆慶年間任九江府同知的李明忠父子之墓,位於獅仔山者保存完好,為明代五品官墓,值得前往一探究竟。 四、其他 1、許盛有妻妾十八個 後沙許氏家廟有副楹聯,文為:「開族自少闢,歷宋以來已傳二十葉,為官推武巖,掛印而外旋封百萬。」武巖是許盛之號,後沙許氏四房十世祖,清康熙時任南贛總兵。 相傳許盛之前,來任南竷總兵者,前後死於任內,許盛甫一上任,偶見衙署前照壁上所畫的猛獸,鎧甲作金色,眼睛閃閃如有光,許盛命人即刻掘毀,壁內藏黃金九十九萬兩,許盛不為所動,立即表奏康熙帝,皇帝嘉勉其不私藏巨金的美德,特加一萬,湊成百萬之數賜之,故人稱許百萬。 許盛既任高官,又擁有百萬金,俗傳娶妻妾十八個,其中有二個係金門人,一為洋山人,一為東蕭人;經查︽後沙許氏族譜︾,知許盛有子十人,惜未有妻妾的相關記載,許盛有妻妾十八人之說,可能僅是一傳說,乃形容許盛有妻妾多人罷了。(參考︽金門先賢錄︾) 2、清同治年間乾旱時期砂美連挖十八口井 多年前,筆者曾在沙美車站旁的老人休閒中心,訪問一位張姓耆老,承其告之,據傳清代,金門有一次連年乾旱極為嚴重,連古崗湖也乾涸了,沙美居民於村郊連續挖了十八口井。 筆者查閱︽金門縣志︾,得知乃清同治年間之事,同治元年金門地震,三年饑荒,七至九年連續三年乾旱饑荒,故古崗湖乾涸了,鄉民掘草根煮乾葉食用,餓殍載道。(參考︽金門縣志︾) 3、金門十八支(ㄍ一),呣值圍頭一個屄(ㄐ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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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古鳴今》從一隻蒼蠅說起
據九月二十九日報導苗栗有位民眾到餐廳吃飯,點了一瓶五十八度的金門高粱準備小飲,但在開瓶前竟然發現,有一隻蒼蠅在瓶子裡載浮載沈,讓他大吃一驚並且使他自此對金門高粱的印象完全改觀。事後,這位民眾還執意買下這瓶讓金酒公司甚至金門鄉親都汗顏的高粱來做紀念。 當然,這並非多麼特別或多麼驚人的事。也就在這則報導的前一天,台北樹林另一位民眾把高梁酒(報導並未說明是否為金門高粱酒)買回家,正要開瓶飲用才發現透明的瓶裏有一隻三公分大的蟑螂,還伴隨著一顆顆的蟑螂屎。 同樣在今年元月份,住台北土城的郭先生,在年終聚餐的時候,酒過三巡,才意外發現所買到的一瓶年初才發行新包裝,且在紫光燈照射下具有防偽標章、經公賣局人員鑒定卻認為未開封的陳年高粱酒(報導也未說明是何種品牌高粱酒)裡面竟然泡著蚊子。最後公賣局表示願意用一箱高粱酒,補償郭先生的損失,但這位先生也是寧可留下問題酒作紀念;同樣也是公賣局的疏忽,有個釣蝦場進了大批啤酒,結果其中有一瓶的裝罐還不到四分之一。 雖然,除了蒼蠅以外,蚊子、蟑螂、及裝瓶短少好像都與金門高粱無關,而且,蒼蠅好像也沒有蟑螂來得誇張,但是從消費者心理來講,被摑一巴掌或兩巴掌實質上是沒有多大區別的,烙下的都是極負面的印象。 以往專賣時代,消費者沒有太多選擇,兼以網路媒體不甚發達,因此,即使對產品或服務品質有所不滿,也無從大事聲張。但是從七月一日起,公賣局已改制為台灣菸酒公司,同時在台灣加入了世界貿易組織(WTO)後,除了原有專賣制度的保護傘消失外,整體競爭格局也勢必大異於往昔,今後如何續寫金酒的輝煌,將是白酒開放後金酒公司所面臨的新一輪競爭與挑戰。 金門高粱酒累積五十餘年的生產經驗,在台灣算是取得了一定的口碑。容或與大陸其他知名的白酒如茅台、五糧液、劍南春等相比,金門高粱酒的品牌可能不是最響,但在既有的基礎上接受挑戰不能說完全沒有繼續壯大的機會,關鍵是如何繼續強化金酒的競爭力?竊以為面對加入WTO後,由於大幅調低或取消進口白酒的關稅,必然讓使外來酒在價格上更具威脅性,當然,現有國產酒的利潤也必然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壓縮。面對這樣的形勢,為了維持甚至提升金酒的獲利,常理下,增加生產、拓展外銷、控制成本都是合理的思維方式。從增產角度來看,酒廠已經增設了生產線,同時也調整了原本每日二班制,改採三班制的生產方式,企圖經由日夜不停的運轉來增加產量。從拓展外銷而言,縣府與民代及金酒人員,在最近一段時日,忙著穿梭於兩岸,除了取得金門高粱酒商標在大陸註冊許可的突破之外,也積極為金門酒業拓展大陸市場預作暖身。從控制成本來說,為了讓今後市場行銷與企業及品牌的聯繫更為緊密,金酒也花了數百萬元委請中國生產力中心重新設計企業識別系統(CIS),冀望能重塑企業品牌與形象;同時為了提高企業行政效率,還花了近千萬進行電腦化,以改善了內部各單位混亂的表格格式,並且準備逐步採取網路行銷等電子商務手段。 面對競爭,加強品牌宣傳與行銷渠道的開拓、持續深化研發與釀制技術、提升口感,有效管理原料採購、生產、庫存等管理環節,以降低整體營運成本等當然都是必要的手段。但是,從企業永續經營或品牌經營的角度來看,還有一些東西也是金酒必須跟上的,如何做好『全面品質管理』就是其中十分重要的課題。我不確知金酒是否有通過ISO9000或ISO14000這類國際品質認證。但是,不管現階段有無取得認證,『品質』意識對於一個企業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同時,因為品質管理所強調的是一種最大合理化的過程管理,對於企業整體競爭力當然會有所提升。 就以高粱酒中出現蒼蠅來說吧,也許這只是單一個特別事件,但透過這一隻蒼蠅卻可以反映出金酒在產品的生產管控方面可能存在的缺失。如果我們以ISO14000環境管理體系來做檢視,則大如:環境方針管理、環境因素、環境影響評估、環境管理方案、環境管理體系審核、相關目標與指標以及所涉之法律與法規等,都必須有相應的組織單位及管理流程或指導書相配合;生產過程與品質檢驗過程所涉及的諸如:計量管理、監視和測量、資料分析、不合格品控制、記錄控制、糾正措施、預防措施等管理要項;以及面對客戶的行銷與售後服務、還有其他管理環節所涉及的諸如:相關方的滿意度測量、資訊交流、職責與權限、培訓管理、文件管理、運行控制、應急準備與回應、管理審查、會議管理、標識管理等等都是作為一個有競爭力的現代化企業所必須強化的。 一隻蒼蠅也許不足以立刻動搖金酒此時的地位,但是隱藏在蒼蠅背後整體品質意識的欠缺,卻有可能是危險與致命的。(寄自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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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史學與考古學的遭遇北京楊鴻勛教授《宮殿考古通論》一書的引介
從「風格分類學」到「科學」的建築史 ︽宮殿考古通論︾即是建築考古學方法論的集大成之作。在書中,楊先生進一步闡述了其認識論與方法論,指出科學性的復原對建築史研究的重要性,「建築考古學的核心是復原研究。:::復原的首要原則在於忠實於遺跡現象;另一點是,古聚落、古城、古建築的復原,需要借助於必要的有證據或根據的科學論證」。換言之,我們可以清楚理解,建築考古學是一門嚴謹的實物復原科學,必須透過理論的辨證獲得新的詮釋;同時,也與一般的人文學科的歷史研究不同,因為「任憑文獻的歷史學方法研究古代建築的演變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只有在考古學研究的基礎上才能真正建立起可靠的建築史學」。 在這裡,我認為楊先生的見解事實上已經觸及到一個核心的老問題,那就是常規建築史可說是一門「風格的分類學」,以形式主義的風格作為鋪陳建築史頁的主軸,而建築考古學所欲指涉的已經是一個科學性的認識論範疇,一方面透過考古史料復原建築實物,一方面也還原了古代建築在社會文化發展的應有地位。 破解中國與日本上古史之謎 在這本書中,最吸引我的部份乃是關於上古史「崑崙」的論證,以及日本原始神社建築的起源。首先,楊先生旁徵博引,以建築考古學、語言學的知識,指出古籍中所載的「崑崙」即是「干欄」(ganlan),而「京」就是干欄的原始語音,其形、音、義都表達著原始「明堂」──「社」(奉祀農神)與「稷」(穀倉)。這一論點的提出,除檢證了干欄是上古時期極為神聖的建築形式外,也直接證實了︽史記︾中記載「黃帝時明堂」的正確性。 不但解決了上古干欄建築形式之謎,楊先生把握在日本擔任客座教授的時間,考察了彌生時代的「社」,以鳥取縣羽合町長瀨高濱聚落遺址、群馬縣前橋市鳥羽聚落遺址為例,推論這種原始氏族晚期的「社」(後世日本「神社」的祖型)應是距今四千年左右(繩紋時代後期)從中國傳入了稻作技術與原始的農神崇拜(即為「社」),到了三千年左右的彌生時代聚落,「社」的設置已然普遍,而「社」的建築形式就是干欄。據我所知,這個觀點的提出,在日本學界造成極大的震撼。因為在過去,日本考古學界總相信繩紋時代與彌生時代的文化是源於日本本土,而非來自中國的影響。楊先生的觀點,徹底翻轉了現有日本上古史的看法,讓許多人啞口無言。 宮殿建築的發展:中國建築史輝煌的一頁 在這本巨著中,楊先生隱含了一個時間的序列,以大量的、嚴謹的資料論證清代以前中國宮殿建築的發展,其中包括我們目前尚不熟知的「南越王和閩粵王的宮殿」、「渤海國上京王國」、「西夏皇帝的陵塔」、「元中都宮殿遺存」、「明中都與南京宮殿遺存」等,這樣一來,完整且豐富了中國宮殿建築發展史的脈絡,也為中國建築史提供了輝煌的一頁。 古代建築史的研究,在楊鴻勛先生以建築考古學的科學方法下,運用了建築學、工程學、考古學、民族學、工藝學等多領域的觀點,大大開展了我們對於消失了的建築的理解,也具體考證了過去史籍對於建築記載的真偽。無疑地,這項工作站在世界學術的尖端,是繼梁思成先生之後,讓中國建築史學界向前邁出一大步的動力。 後記 也許也是受到梁思成、楊鴻勛等知名前輩的感召,我也獻身於建築史學的文化工作。為了讓這座島嶼的歷史文化可以發光發熱,這兩三年來,我率領了一群工作團隊,日以繼夜地工作,一方面讓金門成為我國歷史建築數量最多的縣市,為未來申請世界文化遺產作準備,一方面也籌劃大型的學術活動,讓世人的目光注意到金門豐富的人文資源。在極為忙碌的生活中,我仍然勉力為金門日報撰文推廣理念,或到各鄉社參加座談晚會推動社區營造。我常這樣問自己,這樣的努力所為何事?::::我想,是一種理想的實踐吧。 在這座並不開闊的小島,外地人的我不寄望掌聲或肯定,只求別受到無理與情緒的排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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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陳國明莫名其妙地回到教室,始終想不透會有什麼事。放學後,晚餐的時間也跟著來到,一旦耽誤了可是要餓肚子的。因此,當放學的鈴聲一響起,他迫不急待地就往校門外衝,王美雯和蔡郁娟已站在圍牆旁等待著他。 「走慢點不行嗎?看你上氣接不著下氣似的。」王美雯笑著說。 「馬上就要開飯了,不用跑的不行。」陳國明喘著氣說:「美雯姐,有事嗎?」 「你問她?」她指著蔡郁娟說。 陳國明看看蔡郁娟,傻傻地笑笑,並沒有開口。 「晚上到我家吃飯?」蔡郁娟誠懇地邀請他說。 「到妳家吃飯?」陳國明訝異也不忘客氣地說:「這怎麼好意思。」 「今天是冬至,」王美雯代她說:「蔡郁娟要請你到她家吃冬至圓仔。」 「蔡郁娟,謝謝妳的好意。」陳國明面對她說:「妳知道,住宿生是不能隨便外出的。」 「向教官請假呀,真是沒頭腦!」王美雯指著他說。 陳國明傻傻地站住,不知如何是好。 「喂,王美雯,」蔡郁娟像發現什麼似的,急促地說:「教官就在禮堂門口,妳去幫他請假。」 「我王美雯是妳家的丫頭啊,由得妳來使喚?」 「拜託嘛,」蔡郁娟懇求她,也不忘消遣她說:「誰不知道教官比較疼妳呀」 「廢話!」王美雯唇角含笑地說:「要去大家一起去!」 「王美雯,妳的口才比較好,由妳來講。」 「是妳蔡郁娟請他?還是我王美雯請他?」 「拜託嘛。」 「妳大小姐只會差遣人家,為什麼不請我一起到妳家吃冬至圓仔?」 她們說著笑著已走近了教官。 「報告教官,」王美雯向他敬了舉手禮,「今天是冬至,蔡郁娟要請陳國明同學到她家吃飯,特別來向教官請假。」 「蔡郁娟,要不要請教官一起去啊?」他開玩笑地說。 「歡迎教官光臨。」蔡郁娟禮貌地說。 教官笑笑,「九點鐘以前要回學校,點不到名是要記過的。」教官對著陳國明說。 「謝謝教官。」他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剛步出校門,王美雯埋怨蔡郁娟說:「請人家看電影也找我,請人家吃飯也找我,向教官請假也找我,我倒成了你們的傳聲筒啦!」 「王美雯,人要有良心,」蔡郁娟不慌不忙地說:「在示範中心讀書時,妳找我多少次?我不僅為妳傳聲也幫妳送信,難道妳都忘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王美雯答得乾淨俐落。 「如果人家不到台灣讀書,不知誰才是誰家的丫頭。」蔡郁娟冷冷地說。 「以前的事不說了,我得趕緊回家,晚了準會被我媽罵死。」突然她提高了聲音,「陳國明,你可要好好吃、吃個飽,別辜負人家的一番心意呀!」 「謝謝妳,美雯姐。沒吃飽再到妳家去吃吧!」陳國明笑著說。 「想得美喲!」王美雯皺皺鼻子,眨眨眼笑著,「不過你放心,蔡郁娟會把你餵飽的!」說完拔腿想跑。 「要死啦!」蔡郁娟一轉身,揮手拍了她一下肩。 王美雯走後,他倆緩緩地直走,經過「紅大埕」和「南門街仔」,沿途竟連一句話也沒說。或許,兩人的心裡都有不知該說些什麼的窘境,以往一些歡樂氣氛,都是由王美雯和梁玉嬌所營造,此時兩人倒像是一對陌生人。 「蔡郁娟,妳有沒有先告訴妳爸媽,要帶我來妳家吃飯?」陳國明有些兒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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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障礙後
安分守己的從事教育工作多年,如今回想起當初跨越那道障礙仍然會心一笑,其實自己何嘗不是在學習成長?向著麥克風對眾人廣播這看似輕而易舉的行為,我卻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去「沙盤推演」,看別人如此輕鬆的說出想說的話,我可是真心羨慕,常趁四下無人時站在麥克風前模擬,直到真有一天鼓足勇氣廣播出「某老師,辦公廳電話」後總算踏出第一步,雖然不少小朋友曾跑來問我「剛才是誰廣播的?」、「好像某某的聲音」,甚至是猜不出誰的聲音,可是我漸漸的不怕它了。後來輪當導護、兼組長,難免的要廣播點事情時也就輕鬆許多了,但我始終堅持能免則免。 近來,偶爾還是會廣播一些臨時該注意事項或是交辦工作下傳,然而我認為簡單明瞭即可,多說連自己都會嫌煩,曾經在廣播時突然接不下去,那時真的很糗,那聲音可是大家都「洗耳恭聽」的呢!最近啊看到頗有趣的畫面,有老師正值導護工作,學會廣播對他而言正好派上用場,一天廣播個數次,我在旁數過,早上四次,中午二次,說的內容當然是學生們現在該做的和「不能」做的事,那表示他盡責,大家都「聽得到」,可是我會心中暗笑,操場上明明已沒學生,何況日正當中,可是他還是一再重覆「不要到操場上玩」,彷彿在提醒學生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似的。不知道過與不及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有人動不動就廣播。讓大家知道他在認真,有人則默默耕耘,即使不為人知也無所謂,有人為所當為,這大概就是個人風格的自由呈現吧! 喜歡再三閱讀「為自己出征」這本書,好比自己也是個不只一次穿上盔甲的武士,自己不只一次去經驗那真理之道、沉默之堡、知識之堡、志勇之堡,最後踏上真理之巔,然後不小心在茫茫人海中又迷失自己,再以淚水溶解那盔甲│「從學習認識自己開始」,不管身處何方、身兼何職,難免的會有一個一個的障礙橫在面前,清楚自己的能力,跨越那擋住去路的障礙,但是莫要因此而使自己的盔甲越來越沉重,那武士原來是以身著盔甲為傲的,他要去打一場聖戰,所幸一趟旅程讓他悟得了為保護自己而穿上去的盔甲竟成了成長的限制,只有勇敢破除這層障礙才能活出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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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囝仔懷想曲》懷念嗯婆
「媽咪!這件衣服長得好奇怪喔!」換季了,我整理衣櫃時兒子來「尋寶」,發現了那套長袍馬褂,稀奇地說。「噢!那是媽咪的寶貝,是我的嗯婆(伯祖母),也就是你的嗯婆祖親手做的喲!」 「嗯婆」是阿公的嫂嫂,是位「前清遺老」,現在如果還在世的話就有一百多歲了。 嗯婆是個裹小腳的女人,她的腳真的好小好小,有一種小巧之美(如此說實在殘忍,裹腳的痛楚豈是小孩子的我所能領會的)。小小像孩童般的小腳套在她自己縫製的繡花珠鞋裡,襯著嗯婆微胖的身軀,走起路來款款擺動,自是有另一種無法言喻的風情。只要她來我們家,我和愛哭弟常會趁她和阿嬤說話的時候,偷偷脫了她的鞋子好奇的把玩,待她發現時往往只是會說:「乖囝仔!嘸通『沖治(作弄)』嗯婆啦!」嗯婆說話十分優雅從不大聲說話,連阿嬤都「歐漏」(讚美)說嗯婆說話像唸戲詞般「逗句(押韻)」哩! 嗯婆的手藝非常巧,舉凡做衣裳、製鞋、繡花、剪紙、紮花她樣樣精通,我最喜歡看她縫製的繡花珠鞋;小小的鞋面上繡著珠串和花鳥圖案,都是嗯婆「隨性設計」出來的。小小女孩兒(雖然阿母說我根本不像個女孩子)的我看了愛不釋手,嗯婆說等我長大嫁尪時會幫我做一雙繡花珠鞋做嫁妝。ㄏㄚ──還要等長大哦?我好想要穿那漂亮的繡花珠鞋,真希望能趕快嫁尪,啊?不是啦!我是說趕快長大啦! 「嗯婆!等我大漢(長大)會賺錢,我會買足水耶衫褲乎汝!」看著嗯婆蹲坐在地上,幫阿嬤裁著說等「老」的時候穿的衣服,我衷心地說。「等汝會賺錢,嗯婆『骨頭會打鼓』啊(意即她那時早不在人世了)!」嗯婆呵呵地笑了。後來一直到大些我才知道嗯婆和阿嬤裁製的是自己的「壽衣」;那個年代的人都不忌諱地要幫自己準備身後的「門面」。 「將來汝嫁尪生後生(兒子),嗯婆做一套囝仔長袍馬褂乎甘仔孫(曾孫)倘穿。」嗯婆對我說。 「我才不要嫁尪生子,隔壁阿鳳說生子就是拿菜刀將腹肚剖開,將囝仔抱出來,恐怖死了啊!」我說。 「 啦!查某人生成要嫁尪生子,嗯婆尚熬ㄠ斷臍(接生)、擱會曉收驚、會做先生嬤(懂醫術),將來汝生子嗯婆甲汝逗顧(幫忙照顧)」嗯婆笑得瞇了眼。 嗯婆真的是樣樣精通;她幾乎成了地方上的「婦幼醫生」,「禮俗顧問」、「製裝大師」,那時她八十歲了但仍耳聰目明地四處幫助人;她相信處處助人就處處有人助。民國六十幾年時,不識字的她獨自坐船到台灣高雄港,憑著一張地址搭火車、坐公車到台北永和探望她的孫兒;她的孫兒開門看到她時簡直不敢相信──但是嗯婆就是有辦法。 我高中畢業要到台灣,嗯婆特地幫我縫了個貼身腰包;阿母要我把所有的「細軟」──伍仟塊錢和王爺公求來的隨身平安符,用紅紙包一圈,再用塑膠袋裹一層,貼肉緊緊藏著。腰包外層是拉鍊裡層有暗扣,我貼肉地綁在腰際;就這樣懷著對台灣的憧憬,含著阿母不捨的眼淚,還有嗯婆偷偷塞給我的紅包,飄洋過海地來到台灣,那年嗯婆九十歲了。 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冬天嗯婆竟過世了!阿嬤說嗯婆是「好做佛」(壽終內寢)真好命!可是我想到嗯婆說等我將來會賺錢買衣服給她,她早「骨頭會打鼓」了這件往事,便禁不住號哭起來了:嗯婆!汝擱等我一陣子嘛,我就真的會賺錢買水衫送汝啊!汝哪ㄟ嘸等我咧? 結婚時,腳下踩著新鞋痛得我在喜宴上要「強顏歡笑」才能逐桌敬酒,我想起如果嗯婆還在,:::我就有柔軟漂亮的繡花珠鞋穿了。 兒子週歲時,依習俗要替孩子準備一套長袍馬褂,遍覽商店裡千篇一律的花樣和粗糙的手工,實在看不上眼。我想起如果嗯婆還在:::把這樣的心情對大姐訴說。「阿鴻(大姐的兒子,那時他已十多歲了)週歲時嗯婆有做一套長袍馬褂送他,我找出來寄給妳」大姐說。 我珍重妥貼地為兒子穿上嗯婆做的長袍馬褂,看著兒子的可愛模樣,想著這套衣服是十多年前嗯婆親手一針一線綿綿密密縫製的;我告訴大姐:請允許讓我「私心」地獨佔它吧! 現在我「私藏」了這套囝仔長袍馬褂,其他兄弟生了兒子向我借去「應景」,我都千叮萬囑:「不許弄壞,一定要還。」 這是嗯婆唯一留下來的紀念了!我當然要寶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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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撫今追昔話生活
上課期間,每與學生談起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或是陶淵明在五柳先生傳中自述「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簞瓢屢空」,看學生的表情,似乎沒有感覺,不以為然;在孟浩然「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中,學生也覺得雞黍很平常,非山珍海味,便當天天有,吃到不想吃;殊不知古人生活的刻苦與窘困,其實也不必追溯到古人,吾輩孩童之時,幾乎十之八九,皆為貧寒,故對古人生活之窘況,體會深切。由於生活包羅萬象,涉獵甚廣,僅列其中一二,與今作一對比,讓後生晚輩看了之後,能夠知福惜福,並能知恩感恩。 首先就來回顧一下以前食的方面,吾家親戚,大多寒微,記得小時候常去親戚家,每逢吃飯,人手一碗地瓜,若有加米,也是點綴而已,稀疏得像「大海撈針」那麼困難,全家「正襟危坐」,一張大桌,中間擺著一碗醬油或是豆豉湯,其他什麼菜都沒有,吃飯時,用筷子沾一下,吸一口,然後吃一口地瓜,我有位四、五歲的小表弟,純真可愛,大概覺得此舉效率過低,於是整碗醬油拿起來倒了一半,大人一瞧,隨即賞來一巴掌,口中罵道:「夭壽死囝仔,這麼餓鬼,這是全家人要吃的,你這麼浪費,別人吃什麼?」以前的半碗醬油,已是如此珍貴,若在今日,這些不起眼的食物,小孩不但不吃,即使整瓶乾杯,也無人理會。因此,孩童時代,若想吃到雞鴨魚肉,除非過年過節或是喜慶宴會,這是現今小孩所體會不出的。 接著來看看穿的方面,也是極其節省,我在高中以前,幾乎沒有便服,在校穿學校制服,回家仍繼續穿著,過年時就穿新買的制服,每次買制服,就要多大好幾號,以備能多穿幾年,不知那時布料較差,還是小孩屁股不規矩,幾乎每個人的褲子都從屁股部位先破,然後補得結結實實的,用線密集地車得一圈一圈的,有圓形的、有方形的,甚至還有三角形,若是一堆人走在一起,從背後觀賞,也是一大特色。大多數的家庭,都是全家共用一條毛巾、一支牙刷,不一定有牙膏,毛巾即使用到破爛不堪,既黑且滑,甚至比抹布還髒,仍捨不得更換。 再談住的方面,由於以前尚無水電,吃的是井水,若在枯水期,連井水也不易取得;夜間讀書,為了節約,最多是點一支蠟燭或一盞油燈,燈光微弱,燭火搖晃,讀書倍覺吃力,若在夏天,不知名的昆蟲不斷飛來干擾,成群的蚊子,更是無情地襲擊,令你無法專心看書,不過,在當時已甚滿足,因為想起匡衡「鑿壁引光」、車胤「囊螢夜讀」,我們已幸福多了。 以前上廁所的方式,也與今日大異其趣,一般婦女都是在家中的尿斗仔方便,男性則到村莊週邊的糞坑(屎ㄏㄚ)解決,其造型即在地下挖一圓型大糞坑,上以磚塊砌成一簡陋的小屋,這也是當年農村水肥的來源之一,記得小時站在上面還會發抖,害怕萬一掉下去,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臭死,而且大便一下去,還會反噴上來,整個屁股都是,那時尚無潔白的衛生紙,只有形似牛皮紙的粗紙,有些人連粗紙也捨不得買,只好揀碎瓦片、小石子或樹葉來刮乾淨,這是現代小孩想像不到的。至於一般的幼童,就在自家門口解決,而後母親就會到屋後大喊「ㄍㄚㄌㄧㄡ」(狗的別稱),此時,一群來自四方的鄰狗,知道有人「宴請」,便爭先恐後地衝了過來,不到幾秒,一坨大便舔得乾乾淨淨,真是物盡其用。 至於交通狀況,甚為不便,交通車(公共汽車)大約一個多小時才一班,包車(計程車)全金門好像只有兩輛,是吉普車改裝的,外加車蓋,類似現在的廂型車,當年大概不限乘車人數,我們國中生,有時為了趕上學,就像擠沙丁魚似的,人幾乎是疊起來坐著,硬塞進去,從沙美到金城,只要二元,有時為了更省錢,沿路舉手攔軍車,若是幸運的話,還可搭趟免費車,就因交通如此不便,住鄉下的遠地學生,幾乎人人住校,中學我就住了六年,也因此與同學朝夕相處,感情更濃。 記得二十幾年前,正是我國經濟起飛的開始,也是民生富裕的年代,因而獲得「台灣錢淹腳目」的讚譽,當時,常聽見有人說:「三十年前怕小孩沒飯吃,三十年後怕小孩不吃飯」,今昔相比,真有天壤之別。每當見到學生,便當不好吃就倒掉,衣服不流行就拋棄,手機一聊就是半天,電玩一打就是整夜,真不知這是文明的善果?還是惡果?我們這群四年級生,大多是苦中過來的,每見晚輩如此浪費資源,不知珍惜青春,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