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掌燈時刻，都市的夜晚是熱鬧的，巷子裡裝設的水銀燈，早已用最負責任的態度，靜靜的守候著每一個夜歸的人。看看腕錶，已是二更時分，剛好遇到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曾經教過的學生嘛；她也眼尖，在昏暗的街燈下，一眼就看到我，還很親切的跟我打招呼，幾經詢問，方知她剛好從補習班下課回家。       近年來，任憑教改美麗的言辭多麼動聽，極力想減輕學生的課業壓力；但在極度競爭的社會裡，想要順心如意擠入好的學校，非得廢寢忘食，外加焚膏繼晷，努力的去讀書不可。       此時此刻，不禁讓我回想起，國中三年級時的青澀歲月，從早到晚無法離開書本與考試；大家都這樣認定，只要今日埋首苦讀，來日便能昂首闊步的創造自己的生活時空，所以誰也不想讓誰，全力以赴，充分展現「要拚才會贏」的豪氣與毅力。       那時學校有開放教室，供學生夜讀，許多同學自動自發，埋首勤讀，沒有人敢講話或休息；放學後即進駐教室，搶攻座位，一直到晚間九時離開教室為止，沒有人捨得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傍晚六時左右，是美好的晚餐時刻，同學們不是帶兩個便當(一個中餐，一個晚餐)，便是帶錢到合作社買羹麵裹腹；每當飯香襲人之際，我的肚子便覺得特別飢餓，因為那時家窮，中餐有便當可吃，已屬幸福之人，晚餐哪能有非分之想呢？       看著同學吃得津津有味，此刻的我，原本轆轆飢腸，更形貪婪；為了壓制想吃的衝動，只好到走廊扭開水龍頭，掬一捧水裹腹。當拭去嘴角的水漬之後，旋即進入教室，繼續與書本做最親密的活動。       因為家住鄉下，距學校有四公里之遙，下車之後，仍然要走七百公尺的漆黑小道，沒有路燈，沒有柏油路，也沒有人作陪；只有在星月交輝的夜裡，流瀉在地面的熒熒清輝，方能描摹出孤獨的身影來陪伴我。       走在鄉間小路，尤其是夜裡風高的夜晚，摸索前行之際，要保持高度的警覺心；除了覺得後面有人跟蹤之外，有時還要防範正好路過的毒蛇，以免踩個正著，而遭致被攻擊的不幸。       在夏夜裡，走過鄉間小路，有時會驚動剛剛入眠的青蛙，蛙兒急切的往田裡噗通噗通的跳；在萬籟俱寂的夜裡，顯得格外聲聲入耳。如果是冬天，天空未翻白肚，便得揹起書包上學，直至二更才踏入家門；這樣在學校與家裡兩地，連成永不停息的腳步，盡寫在每一個學子們疲憊的臉上。       如今看到莘莘學子們無精打采的揹著書包，在夜色已沉的路上行走，總是非常容易得撩撥起我泛黃的記憶；尤其在求學那個階段，有苦澀也有芬芳的歲月，真的讓人回味無窮啊！

父親離開我們已經十年了，雖然時間是最有效的療傷方式，但是隨著時光的消逝，對父親的思念卻是與日俱增；父親平日的教誨，由模糊逐漸清晰，最後歷歷在目，一切恍如昨日般的真實，午夜夢迴時，驚覺對父親的教誨無法謹遵，不禁大汗淋漓，淚眼模糊，為子不孝，愧疚難當！       父親一直是我的良師，也是益友，他的建議總是最好的，指導總是最受用的！       當年聯考，因為考得不理想，總希望能回金門高中就讀，而且母親也不放心我一個人在新竹，唯獨父親堅持要我留在台北，當初他只給了我一句話：「金門不適合你，在台灣繼續求學吧！」就這樣度過了五個孤單的端午、中秋及無數輾轉難眠的夜晚。我好想家！好想他們！好羡慕每天可以回家享受天倫之樂的同學！不禁怨恨為什麼要我經歷這般的煎熬呢！我才不過十五歲，從來沒有離開過父母親的呵護，而人生的第一次就要我經歷如此大的考驗！但就是這五年，從怯懦、倔強的小男生，培養成為獨立、自信的青年，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蛻變！       每年寒暑假回金門，總是把握短短的幾天，希望能跟家人多多相聚，每天下午跟父親一起整理花園就是親子的時間，他如數家珍的告訴我所有寶藏的由來，同學送的榕樹盆栽，心愛的蘭花，壯碩的石榴、茶樹、龍吐珠、九重葛、薔薇、玫瑰：：：，什麼時候施肥、接枝、修剪、移盆：：；，我的園藝知識，大多來自於此。接水管、換水龍頭、修理機車、馬桶水箱、清理家門前的下水道：：：，好像他就是十項全能；直到有次他要我教他修理我送他的隨身聽時，看他認真的態度，我才知道，學習是永無止境的，掌握機會虛心學習，知識終究會是你終生得以擁有的財富！       又另一個寒假，回到金門參加了小學同學會，聚會後三兩好友再到家中閒聊，年輕人的話題免不了一些不滿政府、社會、學校等等，父親靜靜的聽，最後只告訴我們：「不要問政府為你做了什麼，要問你為政府做了什麼；不要問社會為你做了什麼，要問你為社會做了什麼；不要問學校為你做了什麼，要問你為學校做了什麼。」這是某位美國總統的名言，我不知曾經感動過多少人，但是卻深深撼動了我，確立了我人生的目標，不能做社會的負擔。       父親做事，除了寫稿的時候外，總喜歡哥哥或我在旁幫忙，我想一方面可以增長親子關係，另一方面這也是他觀察考驗我們的機會。記得那次陪他修理水管，我抱著邊玩邊做的態度，專挑有趣的事做，噴燈啦，強力膠什麼的，玩的不亦樂乎！最後水管當然沒有接好，還趁機享受一下噴泉之樂；父親一直默默的做，到了最後失敗之際，才開口訓誡我說，他知道這件事打一開始就註定了失敗，但他要我仔細回想整個工作過程，去檢討失敗的原因，到底是因為有那個環節沒有做好？還是真的因為這不是我所能擔負的工作？然後要求我每一步驟確實的重新做好，如此很輕易的就把工作完成了；他說：「只要用心、專心去做一件事，就有做一件事的功效，凡事要做到是因為知識能力不足而失敗，不是因為粗心大意而失敗。」這是我出社會以後一直奉行的工作法則。       我與妻子自小學就認識了，到國三才開始交往，由於妻子家教甚嚴，岳父觀念十分傳統，對輿論風評相當在乎，因此平常電話都要經過層層關卡妻子才能接到，中途被攔截掛斷也不稀奇，至於要想出遊，親子保母團自不在話下，追求過程可謂艱辛坎坷；父親也是經由戀愛與母親結褵，知道此事後認為雖然年紀尚輕，但是年輕人結交異性朋友，若無踰矩行為，長輩實不應太過限制，剛好此時父親負責府會新聞採訪工作，縣府進出頻繁，藉一偶遇機會與岳父對此觀念進行溝通，幫我疏通了不少的關卡，加上母親的帶領，終於得以進入妻子的家庭圈子。父親常說：「娶妻並非只娶一人，而是一家人，要把岳父母當自己父母般孝敬，舅姨當自己兄弟姊妹般照顧。」結婚時他更告訴我：「生活在不同成長背景、思想、習慣的新家庭中，先生是妻子的唯一依靠，要扮演好導引妻子進入新家庭生活的嚮導，更要做好家庭中其他成員與妻子間的溝通橋樑。要將婚前男女朋友的感情，提昇轉化為白首偕老的親情，要將妻子看得跟自己一般的重視、呵護。」       父親教育我們不畏強權，要伸張正義，不欺侮弱小，忠於國家。入伍時體驗了訓練中心不正常的操練後，為了遏止此種怪象，毅然決然的轉服四年自願預官。當初單純的想法是，只要我留在訓練中心，對於新兵絕不會以壓榨的手段，激發出潛能；一定要先以愛的教育和鼓勵，培養榮譽感，讓他們能以擔此重任為榮，進而自願接受鐵的紀律磨練，成為捍衛國家的真正勇士。直到下部隊後，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天真，內心承受了無比打擊，致使意志頹喪消沉，而父親卻只告訴我：「獨善其身」；這豈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行事作風，我完全無法苟同！直到我真正帶部隊時，才深刻體會父親的話，凡事要從自身做起！要革除部隊不良風俗，首先要自己不能同流合污，而且必須要挺得住眾人皆醉唯我獨醒的孤獨與排擠，更要承受得了獨木難以支天之無奈打擊，要有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不屈不撓的勇氣，而所有的一切都要先由自身的磨練做起。       我一向倔強魯莽，無法體會父親的苦心及照顧，從求學離開家後，就不曾在家待超過兩個月的時間，算來直到父親過世時，雖有十年之長，然父子真正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二年。父親對我的影響，在我的心目中，是沒有人可以取代他的地位，並不只因為他是我的父親，而是當我需要療傷時，他提供了平安的港灣；當我需要撫慰時，他從不吝嗇對我伸開雙臂；當我徬徨無助時，他總是給我一盞指引方向的明燈，父親有如大樹般的呵護照顧著我，他的教誨，我至今受用，他的關愛，至今讓我感到溫馨。他熱愛生命，崇尚真理，凡事見解獨到卻不霸權；對故鄉親土的摯愛，促使他無怨無悔的奉獻；對工作的熱忱執著，縱使病榻中，仍念念不忘報社事務；我永遠記得當他走向生命終點所展現的勇氣，面對死亡的坦蕩胸懷！他書桌案前有一張字條：「要在自己臨終時，還能對自己說，我沒有白走這遭」，他做到了，我呢？

一、前言：       我與顏伯忠先生相差十五歲，但歲數不是問題，更不是距離，因為我們相知相交十餘寒暑，已經無視於年齡的存在。       能認識顏先生，是李福井先生牽的線、做的媒，因為我認識福井兄在前(高中時代，我們就結緣)，但是結識顏先生，要一直到福井兄的推薦和楊樹清先生的引薦，我們才開始真誠交遊；這是我一生當中少數幾個轉折點，至今都是我回味的最好素材。       話說有一次我寫信給福井兄，提到我久仰伯忠兄的大名，卻苦於無緣識荊，福井兄在一封給伯忠兄的信提及此事，伯忠兄稱讚我是正副有數的大筆，我回信直謂不敢當，從此，我們就因緣際會的變成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二、伯忠先生二、三事：       伯忠先生的為人，可以用「誠心誠意」四個字來概括。他從不虛假，不喜歡做不喜歡的事，他就是喜歡幫助別人。有一次，我去拜訪他，發現他的書房裡有一很漂亮的書廚，我問他來源，他說是向某人買的，我問他是否可以介紹一下，他隨即打電話給這位廠商，並要求廠商給我先前賣他的折扣，那已是我結婚前夕的塵封往事了，屈指一算，已經足足有二十四個年頭了。       伯忠先生喜歡在下午寫稿，我要拜訪他之前，總會先和他約定時間，他會很清楚的告知我他比較有空閒的時段，通常我都是下午放學後，才去拜訪他的。有時候他正在趕稿，也會一邊趕一邊和我通電話；甚至有時會向我詢問一些我對教育問題的看法，他通常三、五天就要交一篇方塊稿，我去到他家以後，他會把初稿先拿給我過目，並要求我提供修改的意見，記憶中我提供的意見，他都會視為很重要的修稿參考，讓我受寵若驚。       伯忠兄夫婦非常疼愛兩雙子女，尤其是對待最小的靜筠，更是恩寵有加。有一次，我到台中出差，閒暇時到市區閒逛，無意中發現嵌有姓氏的鑰匙串，我選了四串帶回，其中有一串是嵌有姓「顏」字樣的，我把它送給靜筠，伯忠兄覺得好看、有紀念價值，靜筠就把他轉送給爸爸，伯忠兄就天天隨身攜帶著它，允為日常生活中最貼己的良伴。       又有一次，靜筠因身體不適，向我請了好幾天的假，我基於公誼和私交，提醒自己一定要抽空前往探視，到了伯忠兄家，我才發現伯忠兄夫婦對靜筠的照顧，幾乎到了寸步不離、如影隨形的地步，當場我深受感動，心想，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下父母心」吧？       靜筠平時很喜歡撒嬌，而伯忠兄夫婦也樂於讓女兒撒嬌，但是撒嬌歸撒嬌，應有的分寸，他們還是會去要求，靜筠感同身受，沒有讓父母失望，我記得她總是稱呼兩位哥哥為「大哥」、「小哥」，可見她們兄妹情深及彼此關係之密切。       靜筠的大姐靜雯非常疼愛她，有時靜筠身體不適，因父母都忙於工作，護送靜筠的責任就落到靜雯身上，只見她們姊妹有說有笑的一路聊到學校，奇怪的是靜筠的毛病，早已好了一半，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談話治療」吧？       伯忠兄平時很喜歡剪貼報紙，只要發現有價值的報導或文章，就會用紅筆鉤起來，一有空，就會動刀剪下來，貼在剪貼簿上，以為不時之需。有時候他在寫稿，忽然想到一個數據或一個報導可以引用，他就會細心的找出來，引為佐證資料，萬一找不到，還會拉高嗓門，詢問夫人有沒有看到？可見他寫稿之專注即旁徵博引之用心。       伯忠兄閒暇時喜讀書，我還住在夏興老家時，有時星期假日他來找我，一進家門，就往我的書房鑽，問我最近都看些什麼書？有沒有他喜歡的？我就一五十一的向他推介，他總是無奈的只能選個三、四本，然後意猶未盡的說：「如果不是俗事纏身，真的應該好好的閉門讀書。」他還告訴我說，這幾本書他可能會隔很久才能還我，因為他陸陸續續的分成好幾次才能看完。印象中，他最後一次向我借的書有：「茶史茶典」(漢光文化事業公司出版)和「未埋庵短書」(周棄子先生著)。       伯忠兄喜歡飲茶，對茶史茶典有很專精的研究，我是茶行的門外漢，但是在他的調教下，也開始喜歡上茶；一直到現在，我還是沒能迷上飲茶這一道，實在是因為自己毫無慧根，不懂得箇中三昧，說來好笑，時至今日，我仍然固守「過午不飲茶」的私規，只因過午飲茶，我會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真個是孺子不可教也！       三、老報人不死，只是逐漸凋零：       伯忠兄生前，幾乎每天都要從金城騎車，到十餘公里之遙的成功村金門日報社上班，有一次，他新買了一部名劍一二五的機車，人前人後的誇讚它的性能有多好、多好，他告訴我說，騎上名劍一二五，速度飆得越快越穩，騎上此車，真有錦繡大地皆在我腳下的快活感與速度感，我見他開講得眉飛色舞的樣子，也為他找到如此貼身的代步工具而高興；但是站在老朋友的立場，我還是勸他車子要開慢一點，以策安全。       我有空去找他，常見他在蒔草澆花，他總是不厭其煩的向我訴說他的「花草經」；如果要稱讚他是一位園藝專家，我想很多老朋友都會舉雙手贊同的；在他五十四年的人生逆旅中，我想除了夫人、子女、報社、朋友、親人、書報之外，其他的最愛，我想園藝應該可以排在前幾名。       他在臨終的幾個月前，還忍痛向主治醫生請假回報社上班，堅毅的精神和勇敢的氣度，幾乎感動了所有報社的同仁，他那一拐一拐的身影，直到今天，報社同仁每每談論起來，都還視為報社永遠的驕傲。他強忍著痛，強忍著淚水，每天定時的吃著止痛藥，就是為了盡到一位報人的社會責任，他認為報紙是社會的公器，既然是公器，自然不能公器私用；他最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假借公器之名，而行私用之實的社會敗類！       他在病情甚篤時，仍然手不釋卷，他在病榻前放置了一本老子道德經和幾本心愛的書，他常謙虛的說，自己讀書有限，只有靠不斷的進修，才能稍補先天的不足，他的好學精神和不恥下問的胸襟，一直是我學習和效法的最佳典範。我認為伯忠兄好學的精神和不恥下問的胸襟永遠不死，因為他活在所有關心他的老朋友心裡！       四、典型在夙昔：       怡種兄傳來伯忠兄逝世十週年的訊息，他問我願不願意撰寫一篇紀念他的文字，我忝為伯忠兄的生前好友，猶記得十年前也勉力寫成「亦師亦兄亦友─顏伯忠先生二三事」拙文，本不該再浪費正副寶貴篇幅、多所著墨，但是一想到伯忠兄精神，如果我不寫、別人也惜墨如金，真會愧對先生，所以在匆忙之間成就此文；文筆的拙劣是預料中事，但是先生的身影卻是越來越清晰，因為在我的心目中，顏先生真的是一位平凡、平淡、平實的好師輔、好兄長、好朋友，一位鞠躬盡瘁，任何人想忘都忘不掉的老報人、好報人。       伯忠兄如果現在還健在的話，今年虛歲應該是六十五歲了，這時，他應該會懷著一顆依依不捨的心情，作揮別他的最愛─金門日報的準備，向他最摯愛的編輯工作致上最敬禮，我們都盼望上天能讓時光倒流，讓我們重溫伯忠兄的謦咳，可是，任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奢望！       「雲山蒼蒼，碧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我想起了伯忠兄生前極為喜歡讀的一本小品散文─南風流水，也許，就是我們此刻紀念伯忠先生的最佳寫照吧？也許，伯忠先生是走了，但是他大無畏的奮鬥精神，尚在我們左右徘徊，而且，並不曾遠離！　

認真看還真有點像玉米，解說小姐說這是玉米岩，又稱為五穀豐登，因有荔浦的芋頭，還有大壁畫，我真的眼花撩亂，什麼是壽星柱枴杖祝福大家，更離譜一個像巨大的腳印，也編說成台灣地圖，就在八方錦繡裡，擺明就是統不讓你獨，鯉魚跳龍門上頭還有蝙蝠，更是福星當頭，走著走來到貴妃行宮，找看看楊貴妃在那兒，我看全是鐘乳石，竟然不在石幔羅帳內，是坐在上頭包廂內看戲，這未免太富想像，天馬行空了，又是洞天福地，這可是大唐三藏法師取經休息處，不只有大徒弟孫悟空，還有天篷元帥豬八戒，而沙悟淨卻不知在那兒，倒有隻中華大雄獅在一旁保護唐僧，跑來植物園圃，想看有什麼水果充飢，都已過午了，人家望梅止渴，我們也只得望石葡萄止飢了，回望瑤鄉是石觀音的祝福，馬伯伯他們就在此與我交會重逢，要走過另一個洞去坐船。       來到「暗河神秘之旅」，我的天又是一群人，連找個位子坐都沒，走了一個小時，腳酸肚子餓，雖然有賣茶葉蛋、玉米的，大家想等會要吃午飯，所以小劉拿來茶蛋問大家時大家都不拿，因為人家一個見習生才二百元再請我們吃，未免太說不過去，看見別團的領隊買茶葉蛋、玉米的請他們團員充飢，這時才發現小楊、小琦沒跟隊進來，大家開始怨聲四起，生氣歸生氣找個位子坐消個氣，這麼多人，六個人坐一艘，等到什麼時候，一等又耗了一個小時，總算輪到我們了，可憐的小劉，卻搭不上船，因為船是硬性規定只能搭六人不淮超載，只得在暗河邊上的小山路上上下下跟著我們的船跑，我們坐在船上不時的給她打氣加油，招治說如果是她，一定不敢在那暗暗的小路，拿著手電筒單獨的又跑又追地，好辛苦，導遊錢也是不好賺哩。       神秘的暗河經過了迎賓峽，看見一艘像大遊輪的巨石，還有姜太公閒著沒事在江中釣魚，進入迷路峽，有一大貝殼擋路，再來是伸手不見五指黑漆漆的情侶洞，來到豐魚百寶苑，就得下船走一段路去換船，因為這段河有二公尺落差，而小劉終於跑來了，這次不用走路可以跟我們一起搭船出洞口。       這一段是探險尋夢之路是由台灣米堤公司開發經營，船比較快，所以等個十幾分鐘很快就輪到我們，在等待的時候，其瑞、海大爺他們發現大工程，我們沿河靠的欄杆竟然是接水的水管，一管兩用太有腦筋了，做事用不用心，動不動腦，一看就知，船走入飛龍大廳，原來是人造的恐龍還故意裝神弄鬼發出吼聲，騙小孩好玩，對我們這種老大年紀實在不具吸引力，還有南極仙翁、嵩山少林的鐘乳石像，進入暗河平湖後，再過亂龍隧道，又是人工裝飾的恐龍戲水，大海螺吹起平湖浪歌，引來人工恐龍的對決，還來個恐龍迎賓，美麗的岸邊是彩虹銀灘，而高掛洞頂鐘乳石是寶殿宮燈，大大小小的是恐龍家族裝點神秘洞河，不覺有什麼特色，米堤公司的恐龍造景，感覺太粗糙做作，反是洞內懸樑瀑布及千年靈芝岩比較有著原始風味。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出洞口豁然開朗，田園山水映入眼簾，真是別有洞天又一景，下船後再坐單軌火車，這些工作人員真是死腦筋，明明有台火車在這兒，就是不開，小劉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已經下午二點三十分，還沒用中餐，一直去交涉，但是管理人員就是要等另一頭開來，很奇怪呢？又不是說有人坐對著開，根本就是單向作業，我們也真想不通，其實豐魚岩的路線規劃可以雙向行駛，不只不會壅塞還可以加快輸送旅客遊覽。       小楊、小琦在火車站等我們，一見面小楊連道不是，要給大伙加菜陪不是，盛老闆火氣大了，不用了，都餓過頭了加什麼菜，說得也是，很快就到豐魚岩貴賓樓，就剩我們跟早上碰面的另一台灣團，共進不知是吃午餐還是下午餐了，飯菜早就等著我們的到來，什麼芋頭宴，也沒吃出特別風味，也就是艼頭扣肉比較美味可口，因為少了咱們小金門的芋頭香。       (十七)

別問風日夜不停在追索什麼       流浪已經變成一種習慣       體內激進的情緒、節奏和顏色       只能選擇從時間縫隙鑽飛出去                別問候鳥的原鄉雪花幾時開謝       初生的毫毛單戀著暖冬的芬芳       難解的宿命輪迴       自然誕生一條飛翔路徑              　 別問煙火璀璨的生命價值多少       爆裂一個十月再燃燒完冬季       堅持以瞬間的狂喜飛奔向永恆       抗拒地表塵沙庸碌的覆蓋              　 別問折翼的夢想埋在哪個隱密角落       閃亮的瞳孔曾經穿過崇山峻嶺       而今希望的翅膀黏在兒女腋下       騎著陀螺盤旋飛向未來              　 別問枯瘦的筆能擠出什麼斑爛色彩       幽咽的琵琶聲中藏著蒲公英的種子       只有靈動的詩句噴射灑向藍天       夜空才有燦爛的星星供人採摘

十八歲，是個矛盾的年紀，對世界，總有許多的疑惑，對未來，充滿著未知的恐懼感，游走於成熟與不成熟的邊際，不曉得自己的定位何在。然而，這一切一切的疑問，一切一切的矛盾，卻沒有一個人可以給我們正確答案，於是摸索的過程中，充滿著挫折與沮喪，箇中滋味，存在於每個人十八歲的心中。       曾經荒唐的十八歲，曾經懵懂的十八歲，在年紀漸長之後，才發現，這些荒唐，這些懵懂，是我的人生必經過程，沒有它們，我不會成為今日的我。那時候，既不懂得好好愛自己，也不懂得好好珍惜身邊的人，各種負面情緒接踵而至，我慌了，理不出頭緒，那些關心我、愛護我的人，反倒被我傷得最重，如果人生還有機會彌補，那我便要感謝老天，現在，我想要用每一天，好好對待我的家人朋友也善待自己，漸漸地，我懂得自己找尋快樂的滋味，那是不外求的，完全來自內心高度的自滿與自足。       十八歲的我確實是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卻是另一個新生命旅程的開始，我該感謝自己的十八歲，是在咀嚼著不被了解的痛苦，是在找尋一個生命的答案，如繭中之蠶，拚命地想要蛻變，卻只是撞得滿頭包，如今，我探出頭來，看見了可愛的天空，細細體會生命的美好，即使我不知未來的自己將會如何，我告訴自己，要好好活著，要用盡一切力量去做自己應該做、願意做的事情，要學習好多好多的功課，好多好多的道理。如果沒有從前的痛苦掙扎，我不會想要找尋生命的答案，更不會有一番新的領悟，我終於明白，生命中的痛苦與快樂總是來來去去，疑惑解答，解答疑惑，有能力去改變的就付諸行動，沒辦法改變的，只得調適自己去接受它，千萬別去抗拒生命，這樣不但於事無補，反而造成更大的痛苦。       脫離了十八歲的軌道，從前敏感所帶來的痛苦，現在成了我心之窗，慢慢地、細細地看這世界，在不為人知的黑暗角落，我仍有權去選擇，我要過怎樣的生活。快樂來臨時，我勇敢去接受，從前的我是不安的，總害怕快樂過後，會有不知名的痛苦襲來，於是我並不很認真的去感受，真正快樂的滋味；痛苦來臨時，從前的我常常手足無措，總想逃避它，希望它馬上在我眼前消失，愈是趕它走，它愈是頑固地盤踞在心，像是打不開的死結，現在的我，卻不要這樣的緊繃，即使心情仍是緊張，仍是苦澀，我卻要問問自己，下一步呢？要選擇繼續下去還是振作起來？然而生命不是全然地二分法，我卻因為自覺的改變，幫助自己跳脫出來，沈溺於痛苦的時刻，漸漸減少。       十八歲，不是每個人都有像我一般的心境，有的人正恣意地享受青春，生命本該如此，那時候的我，卻學不會，不過，每個生命原本就不盡相同，現在我深深感激著那樣的生命過程，回想過去，一幕幕如在眼前，但，我的心卻變了，變得自由，變得快樂，也變得勇敢，如果沒有十八歲的掙扎，不會有如今的體悟，所以，我感謝，我將繼續努力。

文建會並將於今年十一月，再安排五位聯合國世界遺產審查委員會，同來探勘，最後選出三處最具潛力點，政府準備集中力量做適度規劃改善，先做出一些可循的範例來，以便日後提出申請。世界遺產的申請或許過程很艱辛，被選上的機會也許還很遙遠，但政府對台灣自然與文化資產的重視籲請國人一起來關注的做法，是值得肯定的。         肆、發現探討金門文化與景觀資產       　 四日來聆聽七八位教授的論點與說法，與學員的共同討論，心中難免有些激盪與感受。對金門的觀光、史蹟文化、產業經濟等問題自然產生一股對照、思考。金門今後將何去何從？前景何在？根據高科大金門分部江柏煒博士的說法與分析：金門文化的資產與特色蠻豐富的，包括傳統聚落與市街、宗祠與宮廟建築、傳統民居、軍事建築與軍事地景、文化地景與遺址等數十處，目前雖未具特別知名度，但有些亦甚可觀具發展潛力。金門文化的資產它涵蓋著閩南傳統文化、僑鄉文化、戰地文化等三種形式，並留下些許的痕跡，但可惜逐漸消失與破壞中。日後金門的經濟發展，觀光似乎占關鍵的地位，一般人會來金門觀光或許是想一窺金門戰地的神秘面紗或獨特的景觀。然根據非正式的調查與統計，來過金門想再來第二次的旅客並不多。在地球村狀況下，很多國家正不斷的發展觀光事業，若無特殊的規劃與經營是很難吸引人再度光臨的。因而，如何將金門地貌上現有的景觀做學術性調查研究，妥善的真實加以維護保存。如何將它們規劃更具宏觀與遠見，精緻的加入文化軟體，以彰顯金門文化特質與獨特性，並適當的結合產業經濟活動，這值得關心金門日後發展的人們共同來思考的：       因而，以下筆者在研習中，聆聽教授及學員們想法與建言，融入個人的粗淺認知，彙整的一些想法：       一、閩南建築、洋樓建築等文化資產財，稱得上金門觀光的主要珍貴賣點，但很多因年久失修已日漸倒塌消失，實在可惜、政府如何適當輔導，鼓勵人們正確的維修維護，如何避免它傾塌毀壞，結合產業設法規劃成為觀光景點，並做為住民謀生工作場所，此需加緊進行。       二、戰爭遺跡如古寧頭戰場、翟山坑道、馬山播音站(中央坑道、甚至日後的大二膽島)，亦是吸引遊客的地方，但總覺得內容空洞與貧乏，讓人體會不出當時或戰爭的場景與感受，如何透過規劃與投資建設，加入現代的聲光科技、蠟像雕塑，使硬體更生動化、內容充實精緻化；或適切讓旅客參與操作體會，讓參觀者感受到當時情況的慘烈與震撼，覺得不虛此行。       三、金門是僑鄉，若能有一適當場所(如莒光樓或重新籌建建物)，真實而豐富的呈現三零年代或更早以前，金門人出外打拚的艱辛過程與場景，及努力成就的故事或事實，對金門精神闡揚，金門住民與子弟的激勵，金門人人格形象建立均有正面意義與價值。       四、高粱酒為金門關鍵產業，如何多角化經營(研發系列產品)與行銷、能否設立酒類博物館(豐富蒐集與酒相關的文化與文物、故事、趣事)，經常辦理與酒有關的全國性活動，觀光兼促銷，有看頭、有賣點、定讓人印象深刻、願意掏出鈔票，滿載而歸。       五、金門的綠化已有一定的成就與特色，往後金門的造林若能規劃在某一季節特別漂亮，如陽明山的花季，或大量蒐集與豐富種植某一類、某一科屬植物成為全國之冠(如世界常用經濟作物、中藥草園、世界小小果園)，冶生態、教育、觀光於一爐，則可能更具觀光特色。       六、金門以往雖完成不少的公共建設，然建築物本身、或景觀的設計能稱得上夠水準，讓金門人引以為傲或觀光客稱讚並不多見。今後景觀的規劃建設，如何考慮住民的想法與意見，呈現有金門的特色與創意，實在值得花心思。       七、除大陸貨以外，目前屬於金門本地出產與製造的特產種類太少，賺不到觀光客的錢，如何結合產、官、學界的集思廣益與努力，鼓勵與輔導廠商發展創意，逐步設法開發金門更多的特產，讓金門人有事可做，尋求謀生的空間的。       八、金門的文化與民俗，需要加以探討與闡揚，就以四月十二城隍生日為例，若能分季或定期發展出其他較特別民俗慶典、各類藝文活動(金門冬候鳥季、金門學人系列講座、金門藝術季、金門體育季)，成為住民文化與精神休閒生活，成為共同記憶，及吸引作為帶動觀光人潮的時間點。       九、島上的自然景觀適度善加開放與規劃、如海岸遊憩區、賞鳥設法、如交通(鴛鴦馬、協力單車、海上活動與遊覽等)、精緻標幟說明牌、各具特色店家市招、金門風味小吃(認證與頒授不同等級)、導遊、計程車司機等水準提升與更加專業，總是要設法能呈現獨特的風味與景觀，讓觀光客留下好印象而樂於消費。         伍、擺盪在現實與憧憬的金門       　 我們希望中的金門，它不僅僅是一個地理名詞，它是我們的家鄉，更是我們安身立命與成長的地方，它就在我們的周遭，如果它能繼續保持：有無數翠綠的樹林、古樸的閩南建築、保有許多寺廟與祠堂、清新的空氣中飄逸著高粱酒香與花香、人們依然憨厚與純樸，臨事發揮禍福與共守望相助的情誼、生活中有許多民俗文化活動話題與記憶，有安詳寧靜的居家環境，設備現代化與寬敞的機場與港口、島上四通八達的公路，整體考量而理想的都市規劃、市集上人來熙往、貨物物美價廉琳瑯滿目，家家小康生活美滿，它真是人們心目中居住的桃花源。       然而，時光的變遷，金門也質變了，清苦但恬淡安適悠閒的農村生活不再了，本地人們就業的機會越來越少。純樸的民風漸漸不見了。婚喪喜慶卻競相奢華起來，守望相助的情誼漸漸淡薄了，闔家在一起家庭生活機會不多了，孩子童年美好的記憶也無處找尋，村中有少數的長老說：「孩子們，去吧，到台灣去吧，到外地去吧，離金門遠遠的，到外地去打拚。」台灣與大陸是金門人的神聖中原。       我們不希望，金門人只緬懷以往進士數目有多少的歷史光環；對著先人創建的閩南建築凝視，自詡古蹟之多將可媲美台南；我們不希望，金門人似乎慢慢看不到自己的文化，金門人看不出自己的未來，逐漸流失在時光歲月中。       我們更不期望看到，走入鄉村，路旁殘破的碉堡隨處可見，兩旁的田園多數荒蕪，雖有不少新房子矗立在村郊，然村子裡破落的閩南古厝隨處可見、三合院大門深鎖，偶而可發現塵封的石臼、石磨斜依殘破的牆角，門上泛白的春聯在北風中飄盪著；藤類爬滿牆上，天井中雜草及膝；再探尋一下，村子無比的靜寂，聽不到嘈雜的人聲，更闃無人影，偶而見到一兩位老人與好奇的一兩位小孩注視你一下。       天上的微雲還是輕輕的飄著，和風依然一如往昔的吹著，村旁的小樹也已長成大樹，翠綠且亭亭如蓋，空氣無比的清新。但你或許會不經意的醒覺，昔日的玩伴已星散，歡笑的嘈雜聲漸漸聽不到了，村子裡的人越來越少，破落的閩南古厝在寒風中發出嗚咽的聲音，村口的風獅爺迎向寒風在顫抖著。現實的金門、夢裡的金門，憧憬的金門似乎在「文化資產中」相互擺盪著、寄望著，不知未來飄向何方？誰能告訴大家這個答案。(下)

以為豐魚岩是在荔浦附近，想不到還得四十分鐘不止，繞至三河鄉是瑤族村寨，卻是個有文明氣息蓋了很多新房子，看起來生活水平不錯，原來是靠種芋頭和觀光起家，但瑤族人重視教育，有所青山中學，每年都有考上高校專校學生，所以又稱狀元學校，而經過的「八卦山莊」有一占地十五畝的八卦圖，號稱天下第一卦，有一賓館及八卦仙宮，是豐魚岩省級田園旅遊度假區的另一部份，有「十里畫廊」的稱譽。       而我們馬上要去參觀的「豐魚岩」，位於荔浦縣三河鄉東里雙江二村，因岩中暗河盛產油豐魚而得名，有「一洞穿九山，暗河漂十里，景色絕天下」之美稱，被譽為「亞洲第一洞」，全長五千三百米，面積十二萬平方米，洞內恆溫十八至二十二度，洞中大小廳相連，最大廳二萬五千五百平方米，高三十六米且三千三百米的暗河可乘舟攬勝，是世界罕見的奇特大溶洞。其內四大遊區：一是天上人間攬勝，行程一千二百米，主要名景有定海神針、寶塔三國等無不維妙維肖，而定海神針高九點八米，直徑僅零一四米，平地拔直指穹蒼，殊為奇觀。二是暗河神秘之旅，漂游一千三百米，兩岸乳石千姿百態，如禽似獸，栩栩如生予人以新奇迷離刺激之感。三是錦繡百寶花苑，行程三百八十米，苑內荔浦芋王露出真容，金山、銀山光彩奪目，奇景紛呈，目不暇給。四是探險尋夢之路，乘舟遊程兩千米，船下流水潺潺，兩岸怪石迎面撲來，一路險象環生，有驚無險，及至出洞，豁然開朗，真有道不盡之妙趣。       聽其解說，「豐魚岩」可真值得一遊，不遊一回還真引為憾事，恨不得馬上就衝過去，事與願違，來到「豐魚岩」，人滿為患，小劉說還得等一小時才能進洞，現在是九點三十分，坐著乾等也不是辦法，帶大家到附近的玫瑰園休息，這美其名是玫瑰園，不知是花期已過或已凋零，開得實在沒有我們學校教室前的那一排玫瑰艷麗，只不過那兒山色佳景有世外桃源那份寧謐幽靜，我們這群女人家，按捺不住小街上商店琳瑯滿目的誘惑，寧願到附近商家逛逛，而盛老闆夫婦有先見之明到就近的賓館休息。       一小時後來到洞口，天呀！還是滿滿的人在排隊，小劉忙解說：下雨洞裡暗河水位較高，每艘船需兩位船工幫忙，又有船工休假，人手不足，加上今天星期日遊客較多，還請大家包涵再等半小時，等就等吧，有人不耐煩了，吵起架來，不是我們，雖然心裡懊惱也不爽，卻是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但那群散客一直排著隊卻輪不上進洞，不光火才真怪呢，我在後面休息，只聽到吵得很兇，而其瑞他們說很火爆，吵到最後，有人就生氣退票不玩了，而這一鬧，害得我們來自台灣的團無法依登記順序，仍須排隊，而那些大陸團吵著有糖吃先放行入洞，我們來自金門的歷經炮火洗禮，忍耐度強，仍是按兵不動，另一台灣領隊先行發飆，海大爺說那位領隊如果不作秀一番，往後如何再帶隊招攬顧客隨行，其實吵了也進不了洞，因為是控制人數放行進洞。       反正還要再等，沒事看洞口刻碑：「瑤鄉山腹奇水山，豐魚岩歸不遊岩」，讀書不多，那「水」字是草寫，看不出是水來還是秀字，請教海大爺比較有在寫大字看看便知道，小華說「秀」字草寫不是這樣，因為名字中有秀，從小看到大，所以是「水」字準錯不了，另有數句如下：「奇觀天下絕」、「岩洞觀止」、「南國風光，豐魚獨秀」、「中國自然景觀的一顆明珠」、「大自然寶地，荔浦豐魚岩」、「亞洲第一洞，荔浦豐魚岩」。沒事等著進洞，小華看我寫著，就提供我她剛才在路旁看見有很不錯的標語，原來是推行節育計畫：「誰說生女不如男，想想古代花木蘭」、「生男生女一樣好，女兒也是傳后人」，說的也是女兒好好教育培養，也可以有所成就。       好不容易終於可以進洞了，已是十一點半，看來得把褲腰帶勒緊，走出洞不到下午兩三點是辦不了，第一映入眼簾是冰河時期的幸運石，再來是九點八米的定海神針，我心想齊天大聖沒來得及借走，所以才能安穩在此，很多結晶鐘乳石岩，總有幾分神仙獅樣，而中國人又喜歡把獅子當吉祥動物，所以在洞中就有「雙獅迎賓」、「海獅背小獅」。       來到美麗的「不夜城」還有點像車水馬龍，熱鬧無比，因為稍經人工裝飾，再加以穿鑿附會，瞎掰一番，就當是聽故事，什麼「龍鳳塔」、更有意思還有「雷峰塔」，白娘娘遠從西湖邊上的塔都給大搬家，好寬敞的大洞，因為這兒是「亞洲第一洞豐魚岩」有名的寶塔王國，馬伯伯夫妻倆就在這兒休息拍照等我們，因為還要往上攀登。       (十六)

教授詩人潘皓，一九二九年生，安徽鳳陽人，十七歲就「一腳踩進詩的泥淖裡」(見︽自序︾)，開始寫詩。且在國共內戰的烽煙中，從家鄉寫到南京、杭州、廣州、香港、台北，像一枚投入西北風的丹楓，飄呀飄的，飄到東南的海島上，吟唱至今，這簡單的幾個地名，勾出了一幅流亡圖，一頁辛酸史，和一串長長的無奈。       ︽夢泊斜陽外︾是詩人的第三本詩集，收有自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六五年的作品計四卷八十首，每卷涵蓋五年，每年四首。作品均註有創作時地，且依時間為序。由於他在一九六○年前，曾先後結集過︽微沁著汗的太陽︾和︽在莒集︾，故這個集子也算是「自選集」了。       在這個集子裡，有周伯乃的︽序︾，和王祿松的品賞：︽路的啟示︾，可並為一讀。他的︽自序︾，則提出了對詩及詩人的看法：       ││詩，是一種存在，一種藝術，和一種莊嚴的美。       ││一首詩，不僅要有內涵、意境、情調與韻味，而且，更要富有人文精神，及生命意義與價值。       ││詩的功用，是宣情達意，以達到「秩序的和諧」。       ││每一個詩人，都必有其所從屬的個人之個人觀點，所從屬的鄉土之鄉土情份，所從屬的社會之社會習俗，所從屬的民族之民族性格，所從屬的時代之時代背景。       上述看法，是創作和鑑賞詩藝的基石。現在就站在這塊基石上，來讀︽一扇朝向北北西的窗口︾。       九月的黃昏／覆蓋著哽咽的江流／使晚來的潮汐／擁抱破碎山河痛哭／一扇朝向北北西的窗口／正默默凝視著遠方／凝視著那來自西北利亞的戰火／陷多難的中國又將／再次面臨兵連禍結的悲劇／當驚恐寒星落盡／窒息的沙場／忽傳來一陣春雷似的砲聲／成簇的地丁香／連珠在山谷間綻放／於是　一襲彩雲的／翅膀　驀然在晨曦中飄起。       這首詩，作於一九四七年九月六日，淮河岸邊的鳳陽。時當抗戰勝利國土重光的兩週年，怎說「破碎的山河」？且「又將再次面臨兵連禍結的悲劇」？既如此，又那來「一襲彩雲的／翅膀　驀然在晨曦中飄起」的美景？原來，內戰早已從日本宣佈投降時開始，山河也早就破碎了。到了這年夏初，蘇聯更指使蒙古騎兵侵我新疆北塔山(位在烏魯木齊東北)，在我國版圖上開了「一扇朝北北西的窗口」，政府隨即向蘇聯及外蒙提出嚴重抗議。五月，張靈甫殉國山東孟良崮，延安一再拒絕和談，全國又陷入驚恐。所幸，鎮守西北的胡宗南，一舉直搗延安(有說是毛澤東主動放棄)，消息傳來，舉國振奮。繼之，政府下令通緝毛澤東，並全面戡亂。以上的「時代背景」，或即此詩的腳本。       再讀︽窒息的驚恐︾(又見「窒息」、「驚恐」)：       當徐蚌會戰／白雪的覆蓋之地層下爆發／莽莽神州／頓成烽火中國／一個還是／不知愁的慘綠少年／驀然幻為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漂泊於│／無涯岸天際／最難忘的／一次窒息的驚恐／是在浙江京華的黃昏海岸／未悉從哪兒／掃射過來的一陣槍聲／我自死亡的人堆裡醒著爬起來／摸黑渡河／心跳在血泊中／飛濺／匆匆／越過一座山／背後仍有巨大的喘息／在敲擊我／脆弱無告的生命／正捲起在錢塘江上那澎湃的／潮聲裡／逐浪花滾動。       這首詩，乃詩人於一七四九年八月六日，逃亡到錢塘時，紀錄在金華(詩人自釋)從死亡邊緣幸生的一幕。此詩第一節，寫大逃亡的原因，蓋國共百萬雄師逐鹿中原的徐蚌會戰，是從三十七年十一月八日黃伯韜兵團在蘇北碾莊被圍攻時起，在風雨霜雪中捉對廝殺了六十五天，至三十八年一月十一日邱清泉在皖北青龍集自戕殉國時止，待共軍揮戈渡江，大逃亡即開始。惟在會戰之前的兩、三年間，國共在山東、河北、山西、河南四省邊界之地及蘇北、魯南一帶，早已打得熱鬧非凡了。迨至張靈甫殉國，該地區已有不少學生家長，請求校方或拜託地方上有聲望的軍政官員，將子弟帶離家園，流亡南下，詩人大概也是在該年秋冬之際，首次「幻為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的。待被共軍狗趕羊似的趕出了南京，與女友分手(見後)，家鄉音訊斷絕，乃再次「幻為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且幾與死神擁吻，許是「天恐文章渾斷絕，偏激潘皓在人間」(套五代何光遠︽鑑戒錄︾句)？否則，便沒有這些詩來替歷史作見證了。       詩中有句「莽莽神州，：：：」因是形容當時大江南北的悽慘現象，但也是當時的一隻歌名。聽：「莽莽神州，湮沒在煙霧中，漠漠原野，沒有人影蹤，悽慘人間，辛酸淚灑心胸；漫漫長夜，做不完惡夢：：：。」此外，還有︽斷腸紅︾、︽月落烏啼︾(以上均為抗戰勝利後才出道的吳鶯音所唱，吳是左派控制的歌星)、︽四季美人︾、︽東山一把青︾等，都是當時流亡者的悲鳴。       詩人由杭州到廣州，是因那時政府已遷廣州，有亡命海外的跡象，他到廣州後，在一首︽那堪回首︾的詩中寫道：「雪繼續飄著未歇／大地的晨景被堆砌成一片茫茫／一列載著冬天的火車／匆匆地把徐蚌會戰的砲聲／帶到了南方／然而你可否／知道可否知道我走過了／多少荒徑莽原／多少困阨危殆」。       此詩作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二日，農曆九月十二，金風送爽時。當時，台灣的天氣也很好。但詩人的心原上，仍飄著徐蚌會戰時的雪，家鄉的雪(鳳陽就在蚌埠東邊)，且驚恐得連火車的轟隆聲都聽成砲聲了(行政院於十一月初遷重慶)，但也可能是真的砲聲。然不管如何，詩人心中的餘悸，及對家鄉、親人、女友等的思念與傾訴，均淚眼婆娑的在字裡行間了。       趙翼題元好問的詩說：「國家不幸詩家幸。」詩人所選自一九四六年到一九四九年間的作品，都是在「國家不幸，自己也不幸」的際遇下寫的。如另外的︿金陵夢斷﹀、︿風雨故都﹀、︿江南煙柳﹀、︿一個浪者的獨白﹀等，一路讀下來，有如在讀文天祥的「山河破碎風拋絮，身世飄搖雨打萍。皇恐灘頭說皇恐，零丁洋裡嘆零丁。」令人不勝唏噓。       廣州失守前，詩人得貴人之助到了香港。他驚魂甫定，便要︿讓筆燃亮一盞燈﹀：「要讓它組成筆隊伍／組成正義之師／代劍出征在疆場／橫掃千軍萬馬」。接著，在一九五○年二月五日，出爐了一首五百多行的朗誦詩︿誰使我流浪﹀(今節錄重刊)，詩的第一章是這樣寫的：       帶著離愁悲憤／踏著風雨泥濘／明知這是對自己的一種虐待／為什麼偏要走向茫茫天涯路／為什麼／為什麼／誰把極權叫作民主／誰把奴役叫作自由／誰使我流浪／誰迫我逃亡／是誰／是誰       這章詩，不僅有︿流亡三部曲﹀的苦味，更有「戰鬥文藝」的強度。不過，那時還沒有「戰鬥文藝」這個名詞(「戰鬥文藝」是民國五十四年四月才提出)。詩人身居香港，他之所以有此「悲憤」與控訴，完全是因內戰而使他身心受到了無比的痛苦所致。所謂「極權作民主，奴役作自由」，詩人縱未親身領受過，也早已耳聞日見。因為，蘇北的「共區」離他家不遠。後來生成的「晉冀魯豫解放區」，也在他家四週。還有「民主是一桿鎗」的怪論，他不會陌生。所以，他的控訴決非「鬼」叫。       詩人選入這些舊作，當然不是想向「誰」討回什麼，他只是單純的信奉著「凡走過的必留下痕跡」(︿自序﹀)的真理，單純的要讓「青春不留白」而已。       詩人在香港獲得流亡學生收容所的照顧，淹留了三個多月，順利地到了台北。那時，他像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對週遭的一切無不感到新鮮與多彩。最能代表他當時心情的，是「所有的鳥全都張開了翅膀／所有的山全都舉起了手臂／所有的森林全都編成了綠色隊伍／所有的江河／全都擂響了／戰鼓」(︿那所有的全都站了起來﹀)。不過，能「站」起來的原因中，有「古寧頭大捷」，這是無可否認的。       對國事，他樂觀了許多，但那「忽來一陣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的亂世創痕，時時仍在發痛，如︿在水之濱﹀說：「處處洋溢著／羅曼蒂克的風情：：：然而我獨對蒼茫／徘徊復徘徊，不知想要／尋找些什麼」。再如︿夢泊斜陽外﹀說：「如今年華雖已老去／而戀情卻依舊／但願以一枚丹楓投入蕭蕭西風裡／羽化為一葉扁舟，輕輕／航向斜陽外」等是。(按：詩人曾與青梅竹馬的戀人，分手於南京。)       以上所舉各詩，無一不與詩人的小我和大我有關，應予「檢驗通過」的肯定。詩人在︿自序﹀裡說：「始終無法尋得對所謂﹃現代詩﹄的新格律之詮釋方向。」其實，沒有「方向」也是「方向」。能用簡潔的語言把情意表達出來，而別人也能聽看得懂，感得到那份情意的存在，應該就是詩了。       平情而論，詩人在「少年十五二十時」，就有「讀書人」的思想和詩藝的表現功力，令人敬佩。而詩從模倣來，詩人不免。如︿在水之濱﹀的「但在這水濱的長堤上卻／處處洋溢著／羅曼蒂克的風情」，那個「卻」字就是模倣「分筋錯骨」的斷句法而來，但「斷」了自然氣韻。另一方面，國學底子好，又易流於「諷誦舊章」。如︿候鳥﹀中的「南止於衡陽」，便是受了前人「衡山之南，有回雁峰，雁不過此」的傳說所致。事實上，雁已早來台灣了。       詩人對意象的捕捉，如「一列載著冬天的火車／匆匆地把徐蚌會戰的砲聲／帶到南方」就天然渾成。但如︿斗室閒情﹀中的「筆插在墨水瓶上」，便有象無意。若作「枯立在墨水瓶上的筆」，便意象全出。明朗的語言是詩人的特色，但有時流於散文化，失於精煉。而︿夢泊斜陽外﹀的「滾滾煙塵劫／蕭蕭落木秋」，集中僅見，貌古猶新。「啼破春曉」，先後見於︿今夜﹀及︿待﹀，便產生「減幅」效應。楊妃出浴，只宜初見，妙詞亦然。       無可否認，︽夢泊斜陽外︾有可味的文與史，且關「小我」也關「大我」。如「徐蚌會戰」，歷史意義之重，陣仗之大，死傷之多，可笑傲千古，如今，連憑弔那個「古」戰場的詩文，也難得一首一篇，幸而，詩人在詩中兩次提到，也算是「不容青史盡成灰」了。所以，又可據此驗證「詩是一種存在」，及「詩須有生命的意義與價值」的詮釋。詩是腳走出的，杜甫有「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之句，詩人則有「九月的黃昏／覆蓋著哽咽的江流／使晚來的潮汐／擁抱破碎的山河痛哭」：：：等多層次的描繪，文與史，情與景，相契相依。這樣的詩，就不是古今的「象牙塔」可與之一較短長的了。(二○○二、五、七於中和)

隔著厚厚的全透明玻璃板看過去，父親的頭髮更灰白，更沒有光澤了。原來略為發福的身體，像洩了氣的皮球般消瘦了一大圈，鬆弛而下垂的臉頰，負載著縱橫紛紜的頹傷。：：：阿有內心好難過，好愧疚。他覺得無臉再見父親的慈顏，急忙垂下眼簾，視線卻碰觸到他的髫齡稚子。他仍然慒然無知的抱著他母親的小腿，仰著臉朝他露出疑惑的目光，阿有痛苦的閉上眼睛，許久，許久，再度張開眼，母親關切的眼光，像溫煦的朝陽般，柔柔的暖暖的，照射過來，強裝出來的笑容，包含著諒解與安慰。阿有深深的感動，他體會到母親的苦心，將痛苦吞嚥，把歡愉留給兒女。阿有的心一陣痛楚，他恨自己為什麼要給家人製造這許多痛苦，不幸和災難？妻不再豐腴美麗，柔情的眼眸蓄滿淒楚與無奈，她懷抱著的六個月大的女兒，正展露著可愛的憨笑。       哎，幼兒稚女的拖累，她還年輕，她有沒義務替他挑下這一肩重擔，他對不起她，對不起她：：：。六年十個月空閨獨守的日子不好過，一百多萬塊錢的債務會逼得她走投無路，一家老小的生活費，將會把她壓榨得不成人形。       如果不是急著想買一部中型貨車，他不會出賣自己的勞力，硬去賺取那種非人的艱苦錢，日以繼夜的在李金田營造廠幹苦活，挑土、搬沙石，築堤防，半個身子永遠浸泡在河水裡，為的就是想多賺一點錢，買車載運農作物到城裡去銷售，減少中間剝削的意願並沒有錯，辛勤，努力，吃苦，幹苦活也沒有錯，錯的是營造廠老闆李金田騙取工人的勞力，昧著良心不給工錢，騙取的不止是阿有的苦力，還有妻和雙親的苦力。阿有想？如果自己不去上這個大當，說什麼也不會叫年邁的雙親再下田去揮汗荷鋤，代替自己到田裡去幹苦活。       「錢他賺足了，小老婆也討了，外國汽車也買了，就是付給工錢，太可惡了！」二年多前，阿有從李金田家要不到工資回來，憤慨的編排李金田的不是。       「算了，人家要耍黑良心，你有什麼辦法呀！要不到工錢，回家來生氣，傷了身子多划不來呀！錢可以另外再賺，身子可不能賠上去呀！」父親總是溫溫和和的勸慰他。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一定要找他理論，非找他理論不可！」阿有憤恨的說。       「算了，爭也沒有用，又沒字沒據的，他根本不承認你替他做過工。算了，阿有啊！上一次當學一次乖，以後替人家做工，一定要約定每十天發一次工資，若是發不出來，就停止工作，這樣吃虧也有限！」父親到底經驗比他豐富，說得有道理。       母親也勸他：「阿有啊！俗語說：忍氣求財，激氣相抬(殺)算了，他今生欠你的，來世也要還給你呀！算了，拿跟他爭吵的時間再去賺都賺得回來了！」       「忍不下這口氣就忍不下這口氣！」阿有氣呼呼的往門外飛奔出去。       阿有再度從李家要不到工錢回來，臉都氣白了，捶胸頓足的叫嚷：「工錢被他賴掉了，卻血口噴人的罵我誣賴他拖欠工錢，指責我存心敲他竹槓，還出手打了我，叫我閉嘴。實在欺人太甚，叫我怎麼吞忍得下這口氣？」       阿有獨自生悶氣，過了一段昏昏沉沉，消極的日子，他又傷心，又委屈的跑到村口的雜貨店閒坐，打了一杯米酒，買五塊錢花生米就喝將起來，逢人便訴苦。       有人勸他：「算了，當做被瘋狗咬了一口，自認倒霉算了！」       也有人替他打抱不平：「對付這種惡勢力就要以牙還牙，請幾個流氓去揍他一頓！」       「哎呀，阿來啊，你這混小子，怎麼教人家打架呢？」阿水伯瞪了阿來一眼，勸阿有說：「這唱大戲的戲詞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凡事要忍耐，要寬恕，把所有的怨恨像吃飯一樣，嚥到肝裡去，消化掉了，拉到毛廁去，不就沒事了嗎？好好振奮起來，在田裡間多作兩季韭菜花，或豌豆、番茄什麼的，不就可以賺它兩倍三倍回來了嗎？像你現在這樣頹廢下去，損失才大呢！」他吸了兩口煙捲，繼續勸道：「幾萬塊錢損失是有數目的，就此一蹶不振，或去打架鬧事那種損失才是無法計算的；我說阿有啊，讓人家幾分絕不會錯的，菩薩會保佑你的。！」       「就是這樣處處讓人家，寬容人家，才會造成今日這麼多的惡勢力；倒債的人越富有，貪污的人越神通，開賭場搞色情勾當的，沒幾年功夫就有錢買票競選當官參政了，吃虧倒霉的都是善良百姓，而老百姓吃了虧，上了當，又不肯出聲，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寬恕，自認為是美德，其實是姑息養奸，說句難聽的，叫包庇，這樣一來，政府又能從何處去下手肅清這些惡勢力呢？這個社會的病態就永遠存在，永遠無法醫治，所以阿有一定要循法律途徑，具狀控告李金田才對！」店老闆阿發搶著發表他的高見。       「哼哼！工資可沒有借條啊，阿有被打又沒有立刻到醫院去驗傷，隔了那麼多天了，那家醫院還會再替他開傷單呢？所以最好的報復方法就是把李金田打一頓回來！」阿來又在替阿有出歪主意，慫恿的說：「阿有啊！要打架我幫你咱們拿著鋤頭鐵耙趁他晚上熟睡的時候摸黑打進去，他才知道你阿有也不是好欺負的，以後不敢再對鄉下人軟土深挖啊！」       「阿有啊！聽我話，饒人家吧！凡事退讓一步，逍遙自在，你若不聽我老人家的勸告，而去聽信阿來的那混小子的挑撥呀，你麻煩多了！」阿水伯拍拍阿有的肩膀撫慰一番說。       然而一個人在憤怒中，理智是最薄弱的，彷彿所有勸慰的話都變成了偏袒李金田，只有阿來煽惑的話語，深深打動了阿有的心。他不惜重金禮聘，由阿來穿針引線請來四位流氓打手，在李金田的臉上，手臂上都下了刀痕，甚至連李金田手下的幾個工頭，也都掛彩受了傷。       阿有的氣是出了，但隨之而來的煩惱卻與日俱增，二年多的纏訟，由地方法院到高等法院，以至最高法院，律師費、車馬費，還有好多好多雜七雜八的開支，使他負債纍纍，他的田荒廢了，全家人都沒有心情和精神去耕種，他窮了，父母親、老婆、孩子都受到他的拖累，遭到精神上嚴重的傷害。最後判決，他還要賠償卅六萬元的醫療費給李金田，又因結夥殺人未遂，判定徒刑六年十個月。       在看守所裡，三個多月來，他想了好多，也清醒了好多，他後悔，又後悔，悔不聽阿水伯、父親、母親的勸言。明天就要移送到東部去服刑了，在這生離的一刻，阿有特別懷念往日那幸福、甜蜜、歡樂、溫馨的家庭，多令人羡慕啊！良田三兩甲，農舍三五間，春耕秋收樂融融。雙親康健，妻賢淑，幼兒可愛，年年慶有餘。農忙時幫人家割稻、插秧，有酒飲，有肉吃，還有工錢拿，農閒時也常到各處去打零工，賺取外快，生活就是那麼愜意。阿有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會碰上李金田那個惡煞星，不給工資是真的，賴帳也是真的，但是他週轉不靈更是真的，工程期款拿到手，工程尚未開工，會計小姐就收起來做了小，花天酒地，窮裝闊是他的本領，工程進行東拉西扯築債臺是預料中的事，工程完成拿不到工錢阿有發脾氣、譏諷他，謾罵他也是真的，被激怒的李金田揍了他更是事實。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尋仇私斷觸犯刑法，這一切是是非非就是造成今日不幸後果的前因呀，所以佛曰：「慎勿造因」。造什麼因，得什麼果，李金田也沒什麼好過，票據法、侵佔、傷害等罪併發，一樣難逃牢獄之災。阿有想：如果當他不逼李金田付工資，也許過一段時期，他經濟情況好轉的時候，多少會付給他一點，債主們也不會風聞他信用不好，而一窩蜂的找他要債，而屢遭退票、違反票據法了。但是，李金田不用暴力壓制他，他也不會憤怒的尋仇，弄得兩敗俱傷，正印證了聖經上說的：「柔和的回答使怒氣消退，暴戾的言語，觸動怒氣，智慧人的舌，善發知識，愚昧人的口，吐出愚昧。」       現在他好後悔，如果他不用言語羞辱李金田，責備李金田，使李金田惱羞成怒，而互動干戈的話，現在他仍然擁有他的良田、房舍，和溫馨的家。如今他什麼都沒有了，他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建立那可愛的家園？還清那筆駭人的債務？他檢討這一切的起因，都是由於心中沒有愛的緣故，如果他心中有愛，愛自己的雙親、妻兒，他就會為他們著想，為他們忍讓，就不會莽撞的隨便與人起紛爭，以致造成今日不可收拾的場面。李金田也一樣，如果他愛他的事業、名譽和為出勞力的工人，他就不會荒唐地納小擺闊，弄得身敗名裂了。       他對不起雙親，更對不起愛妻，他想向他們懺悔，他鼓足勇氣，伸出顫抖的手去拿起對講機，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對講機那頭傳過來父親低沉、關切而溫和的話：「你是瘋過了，也毀過了，不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往後做人做事，你將不會再受惑了，一次嚴厲的教訓，將會使你銘記終身！」       妻那溫柔的語音也藉著對講機傳過耳際：「阿有，不要忘了還有雙親，還有我和孩子，都在等著你回來重建家園！」       是的，他還有慈愛的雙親，賢淑的妻子，漸漸茁壯的兒女，那是他最大的財富，是他的希望，刑滿後他有信心重整那可愛的家園。阿有的眼睛突然充滿了光芒，彷彿一個溺水的頑童，攀上了木舟，眼前都是希望、信心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