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看海之必要
住在內陸的人很少有看海的機會,所以一個大湖就叫海,例如青海和雲南的洱海,我們常住在島上的人,卻不一定常常親近海,你有多久沒看海了?台灣西海岸聞名沙灘處處,夏天在台中大安看沙雕,隨著風雨侵蝕,沙雕上的藝術造型漸漸模糊,想起前次和家人同來已是二十年以上。 也想起彰化的王功、漢寶這一帶的濕地和養蚵場,那是去年,彰化作家康原老師帶領一群中部的作家來看海,沙灘螃蟹退潮時全隊出籠,沙地上變化成無數的抽象畫,每一幅都是螃蟹巧奪天工的創作。 西南海岸的沙灘退潮時,腳踏沙地就像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看海還是必要,那是為了使心靈更為開闊,海岸的植物大多是木麻黃、黃槿當防風林,附近還有許多捕魚人留下的工具。到了秋冬更可見候鳥紛紛飛來,尤其是南部海岸的黑面琵鷺,麻豆人將黑面琵鷺的圖案燒印在瓷器的咖啡杯上面,令人愛不釋手,一杯咖啡在手,和黑面琵鷺共飲,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 我也愛聽故事,海岸人生有喜有悲,小漁港的漁夫也有滿載而歸的喜悅,一家老小常得溫飽,也有空船而回的時候。海釣者亦然,某回下午到海岸,正好一群釣者從防風林走道陸地上來,相問豐收否,都攤開雙手說冇啦!更傳奇的是挖貝類的一位清水區當地男子,被海水滅頂失蹤了,村庄裡出動許多人尋找不著,他妻子求神問佛,有位乩童指示她丈夫屍體被海流帶到更遠的大甲海濱的某塊大石頭邊,婦人依指示和親朋去尋找丈夫,終於找到了,哀傷之餘,親友感嘆:「至少找到人了。」 大學即將結束的最後一年,我們的畢業旅行到了墾丁國家公園,晚上入住墾丁青年活動中心,一夜的晚會折騰了精神,到了十二點大家紛紛入睡,也不知睡了多久,門板不斷地晃動吵雜,我被鬼壓床了,我只有一心唸觀世音菩薩,約莫是十分鐘吧,那種騷動才停止。 第二天問同學,都說:「昨天晚上很安靜啊,很好睡呀!你見鬼了?」出門一看,海岸就在不遠處,有同學說:「你不知道呀,這地方以前是墓地。」我相信。更早以前參加一個宗教夏令營,也是因為疲累又睡眠不足,半夜也遇過「鬼壓床」,但我寧願相信科學的說法,從此再沒遇到過。 從前在小金門當兵,退伍前一個月任務已交接,每日下午必自山上的營區跑到海岸邊,在濱海的車轍道上踩著穩健的步伐,享受揮汗的樂趣,對於未來充滿希望,因為練壯身體就是一大本錢,而非養尊處優。 在海濱我時常仰天長嘯,或高歌一曲,把煩惱拋到九霄雲外,海濱如此療癒,這是看海之必要。
-
面罩下的朝陽
1 面孔的束縛擋不住海風的吹拂, 無端的惶恐牽絆不住前行的腳步, 海雲堆積出一片天空的嫣紅。 2 礁石與浪花的邂逅, 海鷗與遠方的交融, 一聲汽笛,漁歌在月光下啟程。 3 退去的潮水映著殘陽暉光, 浪花的奔跑帶走連日的徬徨, 舉目遠方,一定有自由的模樣。 4 從深海乘風隨浪而來, 勾畫出斑斕的色彩, 一切終會過去,一切終將到來。 5 金色的沙灘如同無垠的稻田, 自由的氣息伴著狂野的懷念, 前方,海鷗展翅組成一點點白帆。
-
生病的爸爸
「妳爸爸可能是輕微中風,要趕快送他去醫院。」爸爸的好友親口告訴阿美這個事實。 不要讓妳爸爸太累,那家雜貨店真的該考慮要不要租給別人。 阿美聽了之後,心頭一震,她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健康的爸爸竟然中風了,這意外來的太突然,卻又逼的她毫無預警去接受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阿美看到坐在計程車上正趕往醫院的爸爸,一臉的茫然,似乎無法接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結果,但他只能去醫院讓醫生幫他做治療,以免錯失黃金治療期。 「妳爸爸打電話來找我聊天時,講話已經有口齒不清的情形,他一開始還不願意去醫院,在經過我不斷勸說後,他才肯去醫院。」爸爸的好友慢慢說出當時的情形讓阿美了解。 而媽媽當天聽到爸爸中風的情形,擔心得心臟病當場發作,所幸醫生搶救及時,媽媽才沒發生不可挽救的遺撼,阿美的大哥也在聽到消息後,立刻趕了回來,全家人雖然驚慌,但還算冷靜,輪流去陪伴爸爸,讓爸爸不至於覺得孤單。 爸爸之前忙碌時,每天都能睡得很安穩,中風之後,無法像之前做太多粗重的工作,而且每天還要定期復健,雖然空出了很多時間,他卻失去生活重心,間接地引起他失眠的症狀,無奈之下,只能讓他多找朋友聊天,讓他不要有太大的失落感。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復健後,阿美的爸爸慢慢的有好轉,講話的部份已恢復正常,走路必須靠著拐杖才能行走,其實他是個不服輸的人,就算子女希望他將雜貨店的店面租出,而他依然等到自己的身體復健到已經快好的時候,又偷偷重新回到雜貨店工作,讓兒女感到無奈,但又不得已從旁幫助他。 不過,自從他開始忙碌之後,失眠的症狀又好了起來,或許忙碌才能真正治好他的失眠,因為內心找到精神寄託才是治好他失眠的最佳良藥。 而那間陪著阿美長大的雜貨店,父母嘴巴上說要租,但卻是一拖再拖的拖了好幾年,所以阿美也不再去說什麼,讓父母去做決定就好。 「我今天有去廟裡抽一支籤,籤詩上告訴我想來租店面的人可能生意會做不起來,所以我還是要再三考慮。」媽媽語氣慎重的說著。 「生意做不起來……,每次只要有人想來租店面,妳都能夠想出一堆理由來挑剔。」阿美的心裡一直嘀咕著。 阿美的媽媽其實內心還是不願將店面租人,所以總是找了很多藉口拖延時間,阿美其實都能看透媽媽的心思,但不去說破,幾番爭執下,阿美還是幫忙父母打理雜貨店的工作。 看著父母在雜貨店忙碌的背影,阿美知道,這家雜貨店有著他們太多的回憶,默默的在身邊支持他們,反而能讓他們在生活上找到方向。 「有空時記得常來捧場……。」阿美的父母微笑著跟客人聊天。 看著父母的笑容,阿美發現忙碌充實的生活已讓父母又重新找到充滿活力的自己。
-
遙遠的祝福
有一段時間,不管日本或台灣的網站,都在炒作《天空之城》。這個位於日本兵庫縣朝來郡的竹田城,據稱保留了十五世紀室町時代竹田城的宏偉城跡,賞櫻賞楓皆宜,尤其秋天的雲海更是勝景,是日本百大名城之一,也號稱是日本的馬丘比丘。 我們一群朋友說了好多次要去探訪這個勝景,主要原因是朋友的外甥女在那兒開了餐館和民宿。 說到這個小友,從嫁到日本之後,就一直懷抱著心願,不想委曲窩在家當個家庭主婦無有作為,想要出外工作賺錢,想要擁有自己的經濟實力。我們都想,是日本的家庭主婦太辛苦,她不想被束縛吧? 初始,她和先生住大阪,先生經常奉派出差中國,一去半年一年,很不能適應兩地文化和生活習慣的差異,就辭職了,舉家搬回兵庫縣的鄉下。先生繼承了老家的一筆田產,也在區公所謀得一份差事,她則學著務農。 生活是安穩的,平靜的,沒有太多的趣味。在這個小小弱女子的心中,一定是非常的不甘心吧,天天汗滴禾下土,再加上柴米油鹽雞毛蒜皮。鄉居民風閉塞,生活水波不興,她覺得先生太沒企圖心,太耽溺於現狀了,走不出傳統刻板的生活圈。於是她給自己立下了一個長遠計畫,為了日後有能力創業,她去學居家護理考了執照,去養護中心上班,想要賺取自己的第一桶金,夢想將來開個餐館。 每次回台,她就抓緊機會拜師學藝,學做肉燥飯、筒仔米糕、油飯、水餃,辛苦的勤練十八褶小籠包(結果只練成了十二褶),甚至燒烤、波霸奶茶、冰沙、台式茶藝等等。看她時常來去匆匆奔波於台日兩地,也不知學會了什麼,倒是常見她帶了材料回日本,有時也請她阿姨幫忙寄食材,想必是勤加練習,日日精進吧? 轉眼十幾年過去,之間也聽說看過許多店面,評估過經營的風險,但是餐館還是遲遲沒有開張。但凡準備好了,機會的到來就是水到渠成。她觀察到居家附近的竹田城跡漸漸有人來參觀,僻靜的鄉道人車往來增多,也剛好有人要盤讓一間小店,機不可失,她立刻租了下來。生意就這樣做起來了,她成了飲食店的老闆,還上了電視和當地的觀光摺頁,主打道地台灣味,是廣受好評的必吃名店。 竹田城跡的觀光配套正在逐步推動進行,她後來又標下了一間老宅,改造之後經營民宿,很受背包客的歡迎。雖然有淡旺季,但她運籌得法,淡季就專注於經營台式餐飲,有幾道拿手好菜擄獲了當地食客的心。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一個堅強的異鄉女子,準備了十多年完成開店的心願。雖不巧遇上世紀大疫,全球各地災情慘重,日本也不能倖免,民生經濟真不是一個哀鴻遍野可以形容,幸好情勢已有好轉,黑暗隧道終有走到盡頭的一天,各景區漸漸有了人潮,《天空之城》正逢一年之中最佳的賞雲海季節,客流也慢慢的回歸趨穩了。 更好的消息則是她的女兒來台學了兩年中文,已畢業回國任職觀光案內所,業餘則幫忙民宿的工作。相信路是越走越順的,我們都寄予最大的祝福。 (稿費贈金門家扶中心)
-
我的鄰居老兵--兼談黃克全的老兵文學
1. 最近走過住家附近的巷道,不知道甚麼時候,每戶家門上都被貼上了一枚比郵票稍大、也稍長的紅布條。紅布條雖小,卻鮮豔醒目,讓人注目;那恍似是一種儀式,一種符號,更像一種告示:有點沖喜的意味。淺白的解釋是這條巷子裡的住戶有人故去了,是喪事,是所謂的白帖;但高壽卻是例外,是喜事,就以一方小紅布,替代所有的不言之意。 如今,故去人的後事,多半是靜悄悄地,連一條紅條的告示也沒有,就消失了任何聲息;往往是經常看到的熟悉人影好久不見了,才好奇地打聽一下,才知人已去了永不回頭的遠方;心裡常五味雜味,好像應該要說些甚麼才好,但又覺得說甚麼都不對。 喪家有喪家的考量,許是不要驚動、麻煩大家,許是人生就是如此-悄悄地來悄悄地走,人生最後的結局終都是如此,所謂的敲鑼打鼓地風光也好,悄悄的不落一聲聲響也罷,結果好像都是一樣。但我心中總覺得:人去的比一片落葉還不如,至少落葉飄在地上,我還看得到,或者更可以拾起,拿在眼前,甚至裝貼在書裡,當作一個紀念或一片記憶! 2. 快二十年了,巷道裡的住戶都認識,差在熟與不熟。我暗自盤算,是誰?是哪家?答案應該是沒有紅布條的就是喪家。可也靠減法推斷也難,四十餘戶,戶戶大門高矮大小不一、位置也各行其是,不像考卷上的對齊的試題,扣掉有紅條的就是正解;看了幾戶,覺得太複雜,就放棄了。 果不其然,兩天後,在鄰居自然的口傳下,有了答案。那答案,是一位九十餘歲的老人過去了。九十,應該是高壽,但還是讓我吃驚,也讓我有些遺憾,裡面還有些懊悔。因為我去過他家、拜訪過他,是老兵。五年前的夏季,他經常穿著一件寬大汗衫,坐在家門口,雙臂上的刺青,不是龍不是虎,應是充滿了故事烙痕。 他邀我進入客廳,並應要求,脫掉上衣,赤裸著上身,像展示一個創作、一段歷史。前胸、後背,雙臂都是,儘管皮膚嚴重褶皺,像一頁頁翻破的古書頁,仍大略可看到許多文字與圖案,有大陸地圖、持槍戰士、中華民國國旗的圖案、也有殺豬拔毛、還我山河等的文字。濃重的鄉音與耳背重聽,增加了溝通的困難;我只有舉起相機,圍著他四方拍照;隱約覺得那上半身的刺青,像是原住民的紋面,是一個貴族,是最後遺存的戰士,以最佳的人皮文獻,紀錄一個被湮滅、或故意被湮滅的歷史篇章,其中應該還有更多的故事。 3. 老人走了,嚴格的應說是老兵走了。走的靜悄無息,像翻過一頁早已為人遺忘的史冊。再翻開黃克全兄的報導散文集-隨風飄零的蒲公英,共有22位老兵的故事,用字遣詞淺白,卻讓人讀的心情沉重又緩慢,彷彿需要慢慢消化了一個凝結了含血含淚的故事後,才能摸摸疼痛的心,鼓起勇氣,再迎接下一個傷痛。 22個故事,應是抽樣,卻也是那個悲愴時代的縮影;也是我輩人經常生活其中,或多或少地受其影響,卻未深究探討的背景環境。 遺憾的書中人物,泰半缺少了具體時間,有些地點也模糊不清;缺少了時與地的座標,讓人想要繼續追索時,斷了線索;也讓人誤、故事少了立體感覺。 時至2022年十月的今日,這些由克全兄及其令弟合寫的蒲公英們,應已飄零殆盡;但卻是覺得這本書就是這些人們的墓誌銘,讓這些低層邊緣的老人老兵,留下在世間的最後一些音容。由此觀之,克全兄為老兵作的報導散文集、短篇小說集、舞台劇劇本集,與短詩集、長詩集等著作,不僅僅是他口中說的:為彌補現代史中某一缺塊而已;從另一個面向而看,都變成了另一類的好人好事與義行義舉。 況且,其中確有些正史不會紀錄的瑣事。如其中有一篇介紹抗美援朝被俘志願軍的歸去?有人要返回大陸,有人要來寶島。要來寶島的人,要標示其決心,就在身上紋身。紋的愈多愈大,代表用心愈真、愈強,遣返來台的可能性就愈大;就解釋了鄰居老兵何以把上身當作畫布或稿紙一般,刺滿了圖與文的刺青,釋疑了我多年的不解。 4. 麥克阿瑟在1951年告別演說中曾講過的一句話「老兵不死只是逐漸凋零」,廣為人知又深入人心,更常被人引用。但應注意的是,說這話的人是五星上將,背景是霸權的美國;他從事的每一場戰爭,都在國外;每一個戰場,都不曾站在火線, 他僅是叼著菸斗在火線之外的指揮所中指揮。 他的戰爭與我們的國共戰爭不同,更與拿槍拚搏的戰士相異;他沒有所謂的戰場創傷後遺症。事後,他可以驕傲地說老兵不死。但真正在戰場上的老兵卻不是這個樣子,幸存下來,或許可喜,卻帶著連自己都不知的心理創傷,活著,活著像隻人形的蟑螂或螳螂。 正確的或許只有凋零,一如鄰居門上的紅布條,人就不見了。可是第二代的老兵還在,更心憂島上的政治人物,說拿著掃把也要拚命;說要效法澤倫斯基。可是百姓的安全、幸福在哪?百姓的財產、生命在哪?張開自己的另一隻眼,看看烏克蘭的絕大多數人民,嚴冬將至,沒水沒電,生活如螻蟻。那是我們所要的生活?那是我們所要的光明前景? 老兵文學到了一個終點,聽到了下車的聲音。可是,再來的下一站,是把全島變成戰場的戰爭嗎?屆時,會有戰爭文學嗎?現在,會有戰爭前文學嗎?
-
擁抱挫敗
想要成功,就得先學會接受失敗。失敗為成功之母,從失敗中記取教訓,不重蹈覆轍,截長補短,才能向成功更靠近一步。但挫敗的感覺並不愉悅,甚至會讓人灰心喪志,倘若懂得轉念功夫,提升挫折容忍度,那麼成功即將在望。 擁抱挫敗,就如同擁抱敵人般不容易,要肯放下成見,敞開胸懷虛心接納,方能用全新視野重新探索,不深陷挫折失敗泥淖中無法自拔,反將之都變成滋潤養分。在這個轉換過程中,或許勞心勞力,或許流淚瀝血,但只要能撐過黑暗期,光明即將到來。 被讚譽為MIT披頭四樂團的五月天,能有如今的威名聲望,也是經歷無數挫敗和低潮,愈挫愈勇,永不放棄,才造就出今日榮光。主唱阿信在「成名在望」詞曲裡,將一路走來艱辛奮鬥的心路歷程表露無遺: 「那一年的舞台,沒掌聲沒聚光,只有盆地邊緣不認輸的倔強。排練室的日夜,在爭論在激盪,以音量去吞噬無退路的徬徨/ 夢是把熱血和汗與淚熬成湯,澆灌在乾涸的貧瘠的現實上,當日常的重量讓我們不反抗,倒地後才發現荒地上,渺茫希望綻放……」。 因為那股不認輸的倔強,以及能在倒地後換個心境和視野角度去思考人生,所以即便貧瘠荒地,也能探索到希望的種子,即使環境再惡劣,只要環抱希望,就一定能夢想成真。五月天說:「我們的成功,是失敗的累積。」阿信更說:「學校最應該教的是,如何跟失敗相處。」 是啊,我們因為成功而能獲得旁人眾多掌聲和稱讚,卻從來沒人教過我們應該如何面對失敗,所以一旦承受不住挫折磨難,往往容易行差踏錯,甚至懷疑人生放棄自我。因此,抗壓性很重要,而壓力就跟膽固醇一樣,有好有壞,適度壓力能激發人的動力,過度壓力卻能讓人百病叢生。所以不能一謂強忍壓抑,否則當扛不住爆發時,後果將會不堪設想,學會轉移情緒,將心放空,才能裝載更多東西。這就好比治水,適時疏通會比高築堤防來得有效,負面情緒若能得到適切疏導,就能減少很多憾事發生。 處理壞情緒的方式千萬種,也因人而異。有人會選擇逛街血拚橫掃戰利品,有人會化悲痛為食慾大啖美食,有人會靠K歌吶喊打拳宣洩,也有人喜歡躲起來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管是哪一種,只要不傷害自己和他人原則下,暫時自我放逐清除情緒垃圾,讓焦慮鬱悶的心情能夠爽朗起來,那就是成功轉化挫敗的好方法。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不要將自己的眼界局限在那「十之八九」裡面,試著換個角度看看那「十分之一二」,只要凡事往好處想,對自己充滿信心,在月暈效果和墨菲定律交互影響下,生活會變得更開心快意。 洪蘭說:「有好心情,才有好運氣。」因為心情好時,看任何事能抱持樂觀態度,正正得正,自能引來美好結果。有句老話:「成功有六機:危機-轉機-生機-識機-握機-用機」,說的是懂得化危機為轉機的人,就能處處擁有生機,更進一步掌握良機,劣勢也會變成優勢。這金玉良言,讓我的人生不怕挫敗,能歡喜對待。
-
杏壇事件簿
清晨,陽光燦爛灑落大地,校園一片蓬勃朝氣,孩童久別重逢,難免歡喜雀躍,在這個開學日,個個眉開眼笑。相對於學生,老師的心情可就沒這麼輕鬆,尤其是幼稚園的老師。 美智和同事早在暑假期間就已經張羅好新生的代辦物品,圍兜、室內拖鞋、姓名貼紙、文具用品、教材,可說萬事俱備只等開學。三天前他們更特地來打掃教室,因為幼稚園附設於小學,也放了兩個月的暑假,不僅地板、窗戶蒙上塵垢,就連天花板上所有的風扇葉片也必須一一拆解下來洗淨才行,這些瑣事,從事教職二十幾年的美智早已駕輕就熟,但她仍檢查再檢查,清潔再清潔,務期零缺點,為的就是開學這天順順利利。 說是大班學生,其實也只是五歲小孩,羞澀帶點自信,靦腆不失天真。不到七點,家長就牽著小朋友的小手陸陸續續走進教室,之前,新生報到的時候,美智和家長們都已溝通談過,所以大部分家長在和她打聲招呼、向小孩叮嚀幾句,就轉身大步邁出急忙去上班,但仍然有幾個爸爸媽媽不忍小孩的哭求,以至於無法及時抽身,這時就會上演每年開學日新生班級的「十八相送」,爸爸媽媽輕聲細語撫慰,小朋友好不容易停止啜泣,但只要爸爸媽媽輕移腳步,小朋友馬上哭天搶地,反反覆覆,總要三五回,直到美智出手相救才能結束這樣的「悲劇」。 只是「熱鬧」的場面絕不會因為爸爸媽媽離開而結束,曾經就讀過私幼的孩子較能依照老師的指揮,快速融入群體的步調,可是那些未曾接觸群體生活的孩子,就無法那麼獨立了,總要形影不離的依偎在老師身邊,所以美智像極一塊強力磁鐵,吸附著好幾個小孩,跟在她的身後走來走去,即使點心、午餐、午睡時間也不例外,仍然要像個千手觀音,手忙腳亂的餵食哭啼不吃、哄騙想念爸媽不睡的小孩,直到放學時間,小朋友由家人接走才會結束忙碌的開學日。 但忙碌不是開學日而已,要真正把小朋友訓練到可以不哭不鬧、親力親為,大概要兩個星期左右,雖然勞心勞力,辛苦萬分,但美智把小朋友當成自己小孩,呵護照顧,看他們一天一天進步,一切付出也都值得了。 但這兩個星期以來,美智常在校園內瞄到安安媽媽的身影,有時就在教室窗戶外,像是在偷窺他們上課,有時在二樓行政辦公室外,不知道做什麼? 這天,安安媽媽逕自走進教室找美智。 「安安媽媽早,怎麼了?」 「老師,我告訴你,你要對我們安安好一點!」 「安安媽媽您放心,不只安安,我對每個小朋友都很好!」美智雖疑惑卻懇切的說。 從安安媽媽雙眼凝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不出來她是否滿意美智的回答,但看她離開的時候,目光一直殷殷看著安安,美智可以感受到天下父母疼愛子女的心。 再約莫過了一星期,學校的蕭校長突然要美智到二樓校長室。讓美智有點摸不著頭緒。 「校長!」美智敲敲門急忙走進校長室。這是她第一次走進校長室,女校長的辦公室果然較為潔淨,櫃子除了幾本教育有關的書籍,其餘空間擺滿了獎盃獎牌,大部分都還是蕭校長到任之後爭取到的。 「莊老師,請坐!」 「是!」美智依言坐下。 「你們班有個樊錥安小朋友?」 「有,安安呀,怎麼了?」 「他的媽媽說你對安安好像有成見,要你對他好一點!」 美智聽完像觸電一樣,腦細胞都清醒過來,回想之前安安媽媽來找自己的景象。 「上回她來找過我,我就跟她說,我不只對安安,我對每個小朋友都很好!」一向給人柔順嫻靜印象的美智,這話倒說得有點急切。 「但是,安安媽媽說妳把安安的好寶寶圖章畫叉,這樣會讓安安心裡受傷的!」蕭校長伸出右手食指比劃X說著。 「報告校長,那是我們班的獎懲制度,表現好的小朋友會給一個好寶寶圖章,表現不好的,會劃掉一個好寶寶圖章,等到月末統計換獎品,不只安安這樣,每個小朋友都是如此的。同時我也會在聯絡簿上將劃掉好寶寶圖章的原因寫清楚,這個規則班上每個小朋友都很清楚也很遵守。」 「你最好還是跟她道個歉,說聲對不起!」蕭校長用淡定卻帶著命令式的語氣說著。 「沒什麼好道歉說對不起的!我又沒有對她小孩做什麼!」美智堅定的說著。 這次和校長的約談算是不歡而散,沒有交集共識,只是美智難免氣憤不解,那麼可愛的安安,怎麼媽媽那麼不講理!爾後她發現安安媽媽來幼稚園偷窺的次數變少,徘徊二樓行政辦公室外的次數增多。有幾次無法避免的撞見,美智試圖再跟安安媽媽解釋清楚,但安安媽媽都只是眼睜睜望著她不說話,讓美智碰個軟釘子。「這樣也好,反正該說的都說了!」美智這樣想著,之後再遇見安安媽媽,就只點頭帶過。 但事情並沒有因為美智的淡化而淡化,蕭校長像個間諜頭子,三不五時就找美智聊這件事,看似好言相勸,實則有點威嚇。這天,美智又被叫到校長室了。 「校長!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實在無話可說了,我實在不知道要道歉什麼?我又沒有做錯什麼,道歉了,不就承認自己有錯!」美智不耐煩的說著。 「好吧!我就告訴妳,妳知道教育局長也姓樊吧!他就是安安的叔公啊,妳就不要跟自己的前途過意不去了!她也只是要一個道歉而已!」蕭校長壓低聲音說著。 聽到這裡,美智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就是這樣一回事,但教育局長又怎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能耐我何? 想當然爾,這又是一場沒有結果的約談。其實,美智也不是孤立無援,她的先生很早就想找校長理論,只是美智認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不希望先生介入,節外生枝。至於幼稚園同事,也是忿忿不平,但基層教師無權無勢,實在無力相助,就只能安慰安慰美智而已。 教務主任林主任則是美智二十年的老同事了,不像蕭校長共事才三年多。這天一早,林主任來幼稚園找美智。 「美智,課務就叫其他老師幫忙一下,我們出去聊聊,待會就回來!」林主任不改豪邁的個性說著。 「好!」美智心想林主任定是來關心自己的事,便交待好課務,感激又期待的隨林主任而去。 林主任走在前頭,沒說什麼,只是滿嘴笑意,把美智引領到停車場。 「走,上車!」林主任拉開車門,進到駕駛座。 美智不疑有他,反射動作乖乖的打開後座車門,霎時,她整個人驚呆了,從頭皮涼到腳底,蕭校長竟然坐在裡面。 車內的氣氛瞬間僵住了,冷到極點,三人一路無話。美智最後竟然被帶到教育局幼教科。 這次約談美智的是幼教業務的頂頭上司教幼科長,美智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再說一遍,科長倒也客氣,只問了美智幾個問題,並沒有太多為難美智。不過,經歷了這一次,美智深深體會到,越可靠的朋友往往越可怕,愛你的人往往傷你最深。 其實,自從安安媽媽提出訴求質疑,美智就特別注意安安的表現反應,每天還是笑臉迎人、活活潑潑,並沒有什麼異樣,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惹上這麻煩?如果每天面對的只是單純的小朋友與課務,而不是這種仗勢欺人的嘴臉,那該有多好?工作已經夠繁重了,心靈還要受折磨,真是累!她不禁想起退休的老校長鄧校長,以前只要家長來學校投訴老師,定會被鄧校長勸回,甚至訓斥,更不用說這種無理取鬧的家長了。 偏偏事與願違,教育局回來不到幾天,蕭校長又找美智到校長室了。這次還找來校護張阿姨來「坐陪」。張阿姨也是美智二十年的老同事,和美智私交不錯,平時就會互贈物品。 這天,張阿姨很顯然是來當說客的。蕭校長依舊彈她的調,堅持要美智向安安媽媽道歉,張阿姨則是一旁伺機勸慰,要美智相忍為己為校,兩人大唱雙簧,聽得美智頭脹欲裂,蹦的一聲,怒拍扶手躍起。 「沒有做的事就是沒有做!要我道什麼歉?校長!妳很愛出名吧?妳再這樣苦苦相逼,我就從二樓跳下去,讓妳出名個夠!」美智疾言厲色說完立即拂袖而去,獨留空白給校長室裡面的兩人。 果不其然,自此之後蕭校長就不再約談美智,好像從來沒有發生事情一樣,校園遇見也只是客套招呼,沒有多說。一切風平浪靜,泯然無跡,彷彿一場夢,夢滅人醒,剩下熟悉的童稚笑顏,要不是心裡的痛沒那麼輕易癒合,美智還真懷疑這一切只是自己幻覺錯亂。 心煩則意亂,心靜萬事安。少了外界的干擾,對於單純的教學工作,美智得心應手,遊刃有餘,不是難事,日子由此順遂,一天過一天。直到熱心的筱淇媽媽一番話,才又在美智的心田泛起小小漣漪。 「莊老師,我告訴妳一個天大的消息,我婆婆昨晚參加一場宴席,遇上安安媽媽的婆婆,因為我有把妳的事告訴我婆婆,所以我婆婆就藉機為妳抱屈,妳知道結果怎麼樣?她婆婆竟然說安安媽媽平常就在吃藥,被害忘想症兼憂鬱症啊!」筱淇媽媽比手畫腳、繪聲繪影的說著。 「喔,原來這樣子!」美智有點詑異。但她心不平「安安媽媽有病,蕭校長才真有病!」 事實證明美智錯了,蕭校長不僅沒病,而且聰明得很。校長任期四年一任,得連任一次,絕大多數的校長都做滿兩任八年才能調往他校。這一年暑假,蕭校長屆滿一任四年,學校熱熱鬧鬧的歡送她榮調市中心的大型學校……。
-
執左手的辛酸史
自古以來,在華人社會中,崇右思想視為主流也是理所當然,崇左則視為歧異思想,也是特立獨行,而天生慣用左手的我,也許算是與眾不同的產物。 一般而言,左撇子屬於不合群的個體,放眼望去,不論是寫字、握手或是吃飯,舉手投足都顯得突兀,尤其是在餐桌上,在圓桌吃飯,坐於我左側的旁人是個夢靨的開始,夾菜、扒飯相互扞格,通常聽到是我,桌友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敬謝不敏,若換成方桌還算方便,但必須以我蜷縮角落為前提。 老一輩的觀念裡,將左撇子統稱為「歹手」,我的奶奶當然也不例外,當小時候開始能夠手握筆或湯匙時,只要我揚起左手取物,隨即被奶奶不分青紅皂白地打落,當時自己不明就理,只能勉為其難地假裝使用右手,俟離開奶奶的視線範圍後,再重回慣用的世界,順道安慰早已受驚的小手,好在母親詢問專家,科學實證此是天生不可逆,得以使我正大光明地發展所長。 不可諱言的是,從小到大生活環境對於慣用左手的人並不友善,首先,中國字並不適合左手書寫,由右向左的筆畫難以施力,唯一好處是可為字醜的人開脫;其次,廠商一樣產品造模製成過程繁瑣,也考量市場需求,因此甚少出產專供左手人使用的商品,很多時候必須參雜使用右手專屬的物品,譬如就讀警校時,射擊課程需配用槍套,但當年學校尚無提供左手槍套,只能自主訓練,提高拿槍速度以彌補落差。 長久以來,世界的文化禮俗上也存有一些不成文的規定,如阿拉伯社會裡以右為尊,將左邊視為異途,甚至把左手視為骯髒之手,若以左手跟人握手是極度不禮貌的行為,此等文化累積的產物著實讓人十分莫名。 雖然生活稍嫌不便,但慣用左手也有些好處,譬如區分左右的競技運動常是左撇子的天下,攻擊防守形同鬼魅,讓人防不勝防,唯一例外的是跳舞,屬於左撇子的罩門,肢體不協調與左右不分是極難治癒的症狀。 很多人常說:「左手的人比較聰明。」此論述其實是種迷思與誤解,事實上並不然,嚴格來說,慣用左手人腦筋靈活是被迫的,因身處在右手的世界,必須分心學習,調整思考模式,一來一往頭腦也進步不少。爰此,奉勸所有父母親一切皆應順其自然,切勿再為右腦開發而費神了。
-
年輪的生機
剛剛出生的手臂 被撕裂流出血中的年輪 那是積了很多年才成形 說砍就砍 心被破碎難以回收 殘破的家園 從結疤的瘤腫生成 一棟棟的生機衝了出來 要失去的手臂還會來 年輪會增加 此以前更堅強 在殘破的屋裡 找回遺失的記憶 幾十年了 年輪多了幾十層 是神樹的降臨 保佑了千千萬萬年
-
幸福之路
寂寞的 是那些帶著紅磚的街道 放下陽光之後 只留存一角街燈的畫面 因而聲聲問 當人煙穿過它以後 並非只是一段旅程 而是可以選擇光亮和幸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