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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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快樂農夫
幾年前,我跟內人想多一個假日休閒好去處;於是,我們以一年一千元跟屏東市公所租了「屏東大主鋤農場」一塊二十坪大的空地,準備種有機蔬菜和水果供自己食用,免得買到假有機或有毒的蔬果,而殘害身體健康。 因為該塊農地荒廢已久,我們鏟除掉早已長滿滿地且生根的野草,就花掉幾個星期;每天,就這樣坐在塑膠凳上,手上拿著小鏟子,以斬草除根方式,一行一行把一根一根野草從根部鏟起;鄰地租戶,是泰武國小已退休女同事,她早已在此農場租了四塊八十坪農地,種了各式各樣蔬菜和水果,如:秋葵、洛神花、百香果及花椰菜等,已長滿整個蔬果園,一片青綠色、紅橙色,真令人養眼! 她拔些甘藷根葉給我種,我也買秋葵、茄子、韭菜及白菜等種子種;甘藷生命力強,我們種下不久,只是澆水便已長滿整個的農地;每次,我們到了農場快樂做完農事後回家時,便順帶摘些蔬菜回家炒或燙煮,我們吃起來感覺味道清甜;因自己辛苦所種就特別珍惜,正如合俗諺所說:「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 農場的屏東市民租戶,幾乎採用有機耕作法,絕不施放化學肥料、也不噴灑任何的農藥;或者改用酵素(以鳳梨皮加上紅糖製成)及有機肥料(以廢棄物,如:果皮、廚餘等自己製成)等來代替肥料與除蟲使用,並在土地上先鋪草木灰、苦茶粕或菸草粕,以防蝸牛咬食。 另外,我並以一行種元西菜(其味道可驅蟲),另一行則種別樣的菜,以達到驅除蟲害的效果。傍晚時,我們為了怕被蚊子叮及午後的炙陽,我到農場種菜時間,都是利用清早時分或傍晚前的一、二小時! 有一天,我們碰到隔鄰的一位年約五十歲的男性公教退休人員,我們以懷疑的態度問他,你退休後,每個月少領的錢,就可以買到夠你吃的有機蔬菜,你為何要那麼早就退休呢? 他回答我說:「我想享受一下都市快樂的有機農夫生活;因為自己種的有機蔬果,吃起來會比較放心;市場上攤販所賣的有機蔬果,我真的不太敢相信它是真的是有機!」我們覺得他的看法,就跟一般人對市場上所賣的有機袋裝米被檢驗出無半粒有機米的反感是一樣! 在屏東市北市場的早市中華路上,有一攤攤的菜攤所賣的蔬果,有少數幾個攤位賣的是在「屏東大主鋤農場」所種的有機蔬果;這些小菜農是因為家人吃不完,才拿到市場上與全體市民一起分享吃有機無毒蔬果的安心感;一般,有機蔬果的價格要比一般的無機蔬果稍貴! 我跟不少的屏東市民們在此「屏東大主鋤農場」,親身體驗了下田耕種,耕一畦夢田,以響應屏市府所推廣的無毒有機農產品的健康概念;也希望有更多的市民們能夠一起到此農場或自家庭院、農地,領會都市快樂農夫的生活,讓全體市民可以吃得安心,生活得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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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澤米諾紅酒
浮士德啜飲的美酒 輕釀著美麗的阿爾卑斯山色 長寐的法國搖籃曲 包裹著魂牽夢繫的小蟲 在空腔中搔弄 一口一口輕咬 意志力在胃裡 鬆動,折損 終至淪陷 在迷醉的媚影 魔鬼以各種幻影呈現 裸裎一斛心靈 情挑杯緣淚痕透露的感情 當紅寶石般的瑪澤米諾 急湍妳舌頭 那一刻…… 註:瑪澤米諾(Marzemino)屬紅葡萄品種。它晚熟且趣味十足,種植在從倫巴第到弗留利的義大利北部地方。它能釀制出活力十足的葡萄酒,其中有些稍帶氣泡。此外,該品種曾經還是基安帝葡萄酒的原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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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 修剪得太整齊有點難看
園裏的花 葉修剪得太整齊 我總是覺得難看 我喜歡石屎罅隙的草 綠油油的 我不忍摘去 新長的葉,嫩嫩的 很喜歡草的香 葉上偶爾有蟲子 我在注視 注視蟲子的蠕動 坐在褪了色的木椅 我在看 看那平常不怎麼看的藍天 我一直在自我提醒: 路邊的小草 很綠,要慢慢地看 我遙望高架橋 橋很高,橋墩很粗 枯了又綠的藤蔓 我覺得很美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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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由此可見,林萬枝對春蘭憎恨的程度是相當強烈的,海山不敢再說什麼,只有無奈地沈默著。不一會,他從口袋裡掏出十張十元鈔票,遞給父親說:「阿爸,這一百塊是老闆給我的零用錢,給你買酒喝。」 「怎麼當學徒還有零用錢?」林萬枝接過錢後,不解地問。 「我已經去了很久,幾乎一般的焊接都由我來做,很少出過差錯,所以老闆對我很信任,每個月都會給我兩百塊零用錢。他還說要我認真學習,過年後要升我當助手,每個月就可領到五百塊錢工資。」海山興奮地說。 「不錯,習得一技之長,將來不怕沒飯吃。不過有一件事我必須問你,是你阿母那個臭查某不讓你繼續讀書,還是你自願輟學去學鐵工?」林萬枝嚴肅地問。 「阿爸,我們家的處境你是知道的,我實在不忍心讓阿母為我的學費而傷腦筋,所以是我自願放棄升學到鐵工廠當學徒的,你不能怪她。」海山說。 「鐵工是一種非常辛苦的行業,你不但要認真學習,也要能吃苦,將來才可以獨當一面。」林萬枝鼓勵他說,然後把一百塊錢遞還給他,「我在監獄打洋灰磚時,他們每個月都會給我幾塊錢獎金,幾年下來也存了好幾百塊,我一直放在身邊沒有花用。這一百塊錢你就自己存起來吧。」林萬枝說。 (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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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季節
依稀記得好久以前,頭一回上陽明山就是衝著海芋而去,當時的花況相當地好,皚白的花色像極了山上的霜雪,朝視覺的平面延展,一路綻放到天邊。當時的氣溫不算高,但崎嶇的路走多了,加上要背裝備,手上還提了臺相機,身體不免燥熱,鼻尖開始浮起油水。不同於小油坑向上竄升的朦朧白霧,給人溫泉蒸氣般的燠熱感,如霜似雪的白清新祥和,觀賞一會兒,彷彿一陣沁涼拂進心坎,路上積累的熱氣轉瞬煙消雲散。 合適的季節已逝去,六月的我再次以遊客的身分拜訪,不過這次看見的是一群乏力的團體。雖然仍舊勉強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面,意圖昂首連結天際,卻有心無力,那天藍色的邊怎樣也碰不到。即便喪失生氣,還是相互扶持,一畦一畦維繫美好,可惜有部分還是因體力不支倒下。當天的氣象顯示一整天會有零星降雨,天空印證預報降起穠纖合度的雨,不大不小,晶瑩的水珠在白色的渦漩裡來回打滾。雨中很多場景是虛無飄渺的,水珠的真實性有待商榷,是真有其事?還是某個多愁善感觀者的淚水偽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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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車一命的觀念
當兵可以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可以認識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朋友。除了交朋友以外,在軍中更重要的是,跟同袍共同完成上級交付的任務,培養一起做事的合作能力。 在軍隊裡,不只在出操訓練的時候需要集體行動,平時的生活也需要互相幫忙,如果有強烈個人主見或容易情緒化的人,很難融入團體之中,而當兵正是一個學習團隊合作的過程。 入伍教育之目的,在於培養一個合格的步槍兵,而另一個實際的理由是讓役男調整心態,從老百姓轉換為軍人,習慣軍隊的團體生活。我在入伍教育的時候,全連共有一百餘員入伍生,分成十幾班,由教育班長領導各班的入伍生,像我屬於第三班,共有班兵十五員,無論操課或出公差,各班是幹部管理入伍生常用的基本單位。 吃飯的時候最明顯,全營在一個餐廳用餐,各連從不同入口進餐廳,餐廳分成幾大區塊,以連為單位,一個區塊屬於一個連,一個區塊再分成各桌,以班為單位,一個班的弟兄坐在同一桌。 大家用餐一段時間後,值星班長會下口令:「下餐廳。」不是先吃完飯的弟兄先走,而是同桌弟兄必須一起離開,一起洗餐盤;吃得快的人要等吃得慢的人,吃得慢的人只好吃快一點,或者吃少一點,一開始大家會不太習慣,但這就是團體生活。 同桌吃飯,很容易看出每個人不同的個性;有的人吃飯喜歡講話,有的人吃飯不喜歡說話;有的人挑食,有的人不挑食。為了同一班能一起下餐廳,大家逐漸產生默契,會彼此幫忙、互相體諒,譬如讓吃飯慢的人先盛飯,或者輪流洗同桌共用的餐具。在這個一起吃飯、一起下餐廳的過程,逐漸培養出團隊合作的心態。 在入伍教育的階段,同一班的弟兄都是同時入伍,彼此朝夕相處,透過默契的建立,減少溝通成本,而且同甘共苦、榮辱與共,凝聚成一個真正的團隊。 入伍教育跟下部隊的共同之處,是兩者都必須團隊合作,而且沒有挑伙伴的權利,無論伙伴的個性好壞只能全盤接受。但有一個最大的差別,基層部隊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連上不斷有老兵退伍、新兵加入,而且各排的建制也不是完全固定,可能隨著任務而改變。此時強調與陌生伙伴的合作能力,也就是在短時間內培養默契,快速組成有戰力的任務型團隊,任務結束後,整個團隊可能解散回到原單位,所以這是一種進階版的團隊合作能力。 我被分發到裝甲部隊後,剛好遇到「下基地」,因為戰車常開到野外跑,履帶上沾滿厚厚一層的泥土,甲板上還散落著樹枝枯葉,戰車的外表很髒。在週五晚上休假前,連長要求大家把屬於自己建制的戰車洗乾淨,他檢查過才可以領假單,並特別要求以車為單位,一輛戰車有四乘員,一起洗完才可以一起放假。 聽到這個命令,大家私底下怨聲載道,覺得很不公平。因為有的戰車車況好,經常開到野外,所以特別髒;有的戰車車況差,可能在二級廠維修或者停在車場內根本沒離開過,反而特別乾淨。另外,按照建制,每輛戰車有四乘員,但有的弟兄在做業務、站哨或其他公差,或者像我是排長,洗戰車的時候無法只顧到自己的車,還要去看看自己排其他的車,導致大家勞逸不均,有的車洗很快,有的車只有一、兩個弟兄在洗,進度緩慢。 但是後來才瞭解,連長的這個命令有其深意,他是要培養我們「同車一命」的觀念。「同車一命」的意義是,一輛戰車編制有車長、射手、裝填手與駕駛手四乘員,大家要有良好的默契,組成緊密的團隊。因為彼此的操作環環相扣,車長下口令,駕駛手開車,射手瞄準,裝填手裝彈,如果有乘員慢一拍沒跟上大家的速度,就無法有效發揮戰車戰力。 戰車打的是團體戰,不是個人的英雄主義,只有自己的能力強,是沒辦法在戰場上存活的。戰車是「鐵棺材」,如果戰車不幸被敵軍擊中,大家都很難在第一時間逃生,所以四個乘員必須共同合作,組成一個整體跟戰車共存亡,這便是裝甲兵「同車一命」的意義。 把洗車進度作為領假單的依據,用這種方法落實「同車一命」的觀念,許多弟兄覺得不公平,因為不是每輛戰車都有四個人在洗,如果剛好只有自己一個人洗戰車,速度肯定很慢,甚至產生怨言。 這樣的想法是人之常情,但如果從正面思考的角度來看,也許會有不同的啟發。軍隊運作的邏輯是,集體主義遠比個人主義重要,而整個團隊的壓力直接落在每一位個人身上,由個人承擔。軍隊重視的是,每一個鬆散的個體能否結合成緊密的團體,也只有達到團體的目標,才能去考慮到個人的需求。在此前提下,每個人是否被公平對待成為次要問題。 軍隊的團體生活雖然不舒服,卻是一種磨練的過程,往往磨掉原本年輕氣盛的銳氣,以及自我中心的主觀意識,容易成為性情穩定、配合度高的人,為團隊的目標一起打拚。當過兵的人,通常比較圓融、具有團隊精神,原因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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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
海風徐徐吹拂臉龐,夕陽倒映美麗的倩影,抬頭仰望,深吸一口落日的溫度,也好久好久沒來海邊了吧?此時突然好想念星陽,想念他那迷幻的眼睛。 「陳光語--你在哪裡,快點出來,不要再躲了!」朝著沙灘走去,依舊沒看到他的人影,但卻看到好多的雜耍球在沙灘上排成一行字,揉揉眼睛,將目光提高仔細一看,竟然是寫著:「我愛你--杜曉慧」剎那間,後頭多了一副厚實的身軀,轉頭一看還來不及反應,已被光語深深地摟入懷裡。 「可以當我女朋友嗎?我喜歡你好久了。」抬頭望向他的臉龐,依舊溫柔,還有那熟悉的電流,可是心裡出現的,卻是點點星空中,緊握的那雙手。 「對不起,我想你不會是那個人。」不給時間解釋,輕輕地推開了光語,頭也不回的向學校跑去。 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拒絕,卻換來另一個結局。 球靜靜地滾離身旁,夜晚的星空也不再像當初的燦爛。 之後好長一段時間,光語與星陽同時消失在生活圈裡,不管再怎麼向別人打聽,始終尋找不到他們的身影。 然而,就在十年前,也剛好是我們三人結識的那一天,曉慧收到一個包裹,是整套的雜耍球具,和一張泛黃的信封。 而裡頭的內容,打開了多年的疑惑,也是現在為什麼會站在這舞台上丟球的原因了。 「被你拒絕後,我像行屍走肉般地過日子,好長一段時間,都是星陽陪著,任我哭泣、耍脾氣、憤怒等負面情緒,他卻不曾離開,一直當他是個好兄弟陪著。 卻在一天的夜晚,他輕輕的爬上我的床,輕輕地撫摸我的身軀,唇不斷靠近,我嚇壞了,也沒別的意思,但就下意識推開逃了出去。」 繼續往下看: 「之後早晨回到家,卻看著他一動也不動的倒在書桌前,地上撒滿了各種顏色的藥丸,桌上只留下一張字條,說著你跟他告白的事情,還有那沉痛的『我愛你』還說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不要他愛的兩個人都難過。」 看到這裡,眼淚已不爭氣的落下。那只會傻笑的星陽,為什麼從來都不肯說這件事呢? 如果當初實說,是不是就有不同的故事?墮落人間的天使走了,再也回不來。 身旁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已不在身邊,光語放棄了他的丟球,出國旅行後再也沒有回來。 而曉慧接收球具後技藝變得異常的優秀,於是就加入國內知名的馬戲團到處演出。 然而每次丟球時,她總是帶起面具,打扮成小丑,不願再面對當年,心中兩位大男孩燦爛的笑容。 現在,在每次丟球的同時,曉慧都會再拿出一張紙條看一眼: 「在最安靜之處,乃找到心中最真實、最單純的感情,畫,才會顯出生命力。」 那幅星空之畫,還有那顆小紅球,現在都靜靜地躲在舞台角落,如同現在不再說話的曉慧,無一絲動靜。 我愛你,你愛他,他愛我,最後,我們誰也不是誰的他,只是三個無緣的小丑,沒能好好面對真實的小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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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隅之愛
鎖鏈鎖住了小小空間 還有雕像雙手的 停格想像 我帶你來此靜靜和夜 廝磨較勁 時間刻意把翅膀 反白 我們的愛 暫時 與黑孤立一隅 等愛河將倒影 遊年輕了 想像復活 我們拉著愛 一 起 飛 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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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阿爸,你跟阿母這件事,難道真沒有轉圜的餘地嗎?」海山不死心地問。 「我已說得清清楚楚,我們林家的門風向來清清白白,雖然我一時不察被捲入匪諜案,但我並非是顛覆政府、出賣國家的元兇,政府已還我清白。可是一個不要臉去討契兄、偷生囝的女人,所有的證據全都擺在眾人的面前,誰會還她清白?誰敢還她清白?即使她不要臉想以各種理由來狡辯,也還不了她的清白。一個討契兄的印記,將永遠存在她的心靈深處,以及烙印在村人的腦海裡,直到世世代代都會流傳著,這就是一個不守婦道的臭查某的下場!」林萬枝不屑卻又氣憤地說。 「阿爸,既然你有你的想法和堅持,身為你的兒子只有尊重……。」 海山還沒有說完,林萬枝就搶著說:「不過你放心,我是一個明理的人,不是俗話所說的『烏肚番』,她是你的母親已是既定的事實,我不會拒絕你跟她來往。但是,我不希望你在我的面前提起這個臭查某和那個小雜種,即使有一天我比她先死,絕對不允許她和那個小雜種來送我;如果她比我早死,我也不會送她上山頭!」(一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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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丑
一顆一顆、五顏六色的圓球,在額頭上方,不斷地轉繞著。 台上的小丑頂著鮮豔的紅鼻子,反覆的丟著球,台下的小朋友帶著燦爛的微笑,用著水汪汪的大眼直盯著瞧,彷彿找到寶物般的興奮。 小丑笑著,但那似乎只是面具上的假象,表演完後,她緩緩地拿下那偽裝的面孔,不發一語。每當看到她時,總帶著一種靈性、摸不清的哀傷。 這一天,她反常地沒有丟著球,只見她靜靜的坐下,說起一個二十年前,一個青澀的少女,開始丟起球的故事……。 撲通!一顆紅色的球滾到我腳前,慢慢地停下後,拾起了它,並看著對面一位戴著黑帽子的男孩跑過來,原來是學校雜耍社的傳奇社長-陳光語。 「嘿!抱歉我失誤了,這個丟法實在是有夠高難度的,沒有丟到你吧?」 皺了一下眉,用著鄙視的眼神瞧著他:「整天都在那裏丟來丟去有什麼出息?像個小丑一樣討人笑,好好去念書比較實際一點。」 光語愣了愣,但還是展露笑容、興沖沖的答道: 「別這麼瞧不起小丑!你看看那個揚名國際的太陽馬戲團,搞不好哪一天我也可以跟他們一樣呢!」 笑了笑、聳了聳表示同意,光語突然伸出他的大手掌向著曉慧: 「那……可以把球還給我了嗎?」才意會到球還在手中,便輕輕地遞給了他,拿完球的光語,就這樣轉身而去。 手掌合一的那刻,一股奇怪的電流穿過曉慧的身軀,是一種說不出的溫柔,望著光語的背影,有著似曾相識的緣分,彷彿前世就已相遇。 那顆球,是特意像我滾來的嗎? 真是想太多了! 這天,當班上還在大聲喧嘩、吵鬧不已的同時,班導師大步的走入教室,後面跟著一位曾未看過的面孔,一個皮膚淨白、紮著俐落馬尾的女孩,靈性的大眼環顧四周,剛好與曉慧的視線對上。 「同學同學!安靜一下,貴班這學期來了一個轉學生,現在大家坐好,老師來為你們介紹。」新同學拿起粉筆,在黑板上深深地寫下:陳星陽。 咦?是個男孩子啊?也長得太動人了吧!帶著班花頭銜的曉慧都不禁感到羞愧,不過在他注視的眼光中,卻不會感覺厭惡,反而是一種……淡淡的溫柔。 此刻,腦海裡閃過光語的臉龐,這會是一種想念嗎? 「大家好我叫星陽!我很喜歡畫畫,希望跟大家相處得愉快。」 他彎了彎腰,朝台下鞠了個躬,老師便指著我說道:「你就坐在我們班長旁邊,剛進來好就近照顧你,曉慧啊!別欺負人家,功課有不會的就教一下。」 新同學慢慢走到身旁,放下書包悄悄的坐下。 曉慧心裡突然升起一股興奮感,便拍拍他的肩膀,星陽原本低低的頭輾轉的望向我: 「班長你好,請多多指教!」仔細聆聽,星陽的聲音,好清、好柔、好細,在仔細近看他的臉,就像是畫中仙女下凡、走出畫中後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麗,強忍不住頑皮的本性,猛然的往星陽的臉頰用力的捏了下去。 「唉唷唉唷!班長會痛啦!」 像個秀氣的小女孩,星陽用他細長的雙手不斷朝著曉慧拍打,想逃離這猛烈攻勢,看他可愛的模樣,也不忍心欺負他了,停下手後說道: 「你怎麼可以這麼漂亮,我都好想把你擄過來當女朋友~哈哈哈!」星陽只是露齒笑笑,並沒有多回應什麼,更增添了對他的好奇感。 往後相處的時間還這麼久,眼前這位神秘的美麗男孩,還是慢慢的把故事揭開吧。 一個月過去,是學校的社團博覽會,於是就帶著星陽去熟悉學校各個活動,走著走著,就來到雜耍社的攤位前,星陽停下腳步,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我放下手上的手機,抬頭一望,原來是光語在丟球!看來那項球技他已經練到爐火純青,曉慧也停下腳步,欣賞著眼前這絕妙的表演。 「嘿,接著!」一顆球丟向曉慧、一顆球丟向星陽,光語依舊是燦爛的笑容然後疑惑地問著: 「這位是……?」 敲了敲他的頭:「我們班的新同學啦!他叫星陽。」 光語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用誇張的語調呢喃著: 「也太漂亮了吧!你確定他是個男生嗎?」狠狠的扭了扭耳朵警告他:「人家長太好看你忌妒是不是!警告你最好不要欺負他!」 這時,星陽輕輕地拍拍曉慧的肩: 「可以帶我去學校的畫畫室嗎?我想去看一看。」 難得不愛開口的他提出了請求,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呢? 「球給你!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繼續熟練你的球技吧!」 落下話,便霸氣的抓起星陽的右手,往畫室的地方走去。 然而,一向心思細膩的曉慧,卻沒發覺到,星陽左手緊握的那顆球,還有離去前他回頭一眸,看光語的神祕眼神……。 往後的日子,常常看到星陽一個人前往畫室,有時因著好奇心,曉慧便靜靜地坐在他身旁,看著他一筆一劃,發揮在紙上的那種生命力。 星陽常常喜歡畫星空宇宙的圖,問他為什麼時,他總笑道: 「小時常夢到未來有一位很愛我的天使,可以一直牽著我到永恆,而我想這樣的感情只有在宇宙星空中才可能存在吧?」 就在一個中午的心血來潮,突然想到好久沒與星陽一起吃飯,老是被光語拉去看他練習丟球,真是被他練球的熱誠所感動,只不過今天只想單純享受與星陽獨處的時刻……。 是因為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感覺嗎?在畫室裡的那席話,時時盤旋在夢境中。 深夜時,望向窗外,彷彿就會見到他身上閃耀著光,向我走來。 畫室裡靜悄悄的,收起平常豪邁的步法,以對星陽的了解,會在畫室的最深處作畫,因為他曾經說過: 「在最安靜之處,乃找到心中最真實、最單純的感情,畫,才會顯出生命力。」 果然,在那被些許陽光照耀的微小角落,星陽靜靜地坐在小板凳上作著畫,像天使降臨人間般寂靜與神聖。 無聲地來到他背後,想要瞧瞧究竟畫了些什麼;映入眼簾的,是一整片被星砂點綴的天空,五顏六色的行星與彗星左右交叉的閃耀,而在圖畫的最中間,有一個身穿白衣、頭戴黑帽的天使,手裡拿著一顆會發光的小星球,正丟著。 「好美喔!」 忍不住出聲讚嘆道,星陽似乎被曉慧的呢喃點醒了,羞然地回頭: 「美麗嗎?」搗蒜般的大力點頭: 「當然~覺得很傳神呢!」星陽笑了,看著他那會把人吸走的迷幻雙眼,不自禁的就將手環繞在他的肩頸上: 「那我可以當你的天使嗎?」不等星陽的反應,兩片溫潤的雙唇已合而為一,他細瘦的身軀已完全沒入懷抱中,在陽光的映下,我們像融入了畫中。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了吧?就像他說過的:一個天使牽著,永恆的愛出現在宇宙星空。 私底下是交往的名義,但在表面上,大家總還是認為曉慧是星陽旁邊的那個霸氣女孩、依然是好朋友的身分。 但他總在每次作畫時創造不同的驚喜與意想不到的體貼,更在每個晴朗的夜晚,緊牽著曉慧的雙手,欣賞著星雲遍佈的天空。 星陽很愛陪著曉慧一起去看光語練習球技。 因著頻繁的次數,與光語間互動也增多了,每次,他都格外有耐心的教著曉慧丟球,當球劃出了那美麗的弧線,光語總會帶著讚嘆的眼神: 「看不出來你們倆還蠻有天分的,以後就一起去太陽馬戲團了啊!」又再度重擊他的頭: 「老娘這只是陪玩,才不會傻到以丟球為生活勒!」看著我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星陽也難得噗哧一笑: 「真像夫妻吵架欸你們……」立即大翻白眼:「誰要當他老婆啊!哼……」。 而光語,這時卻收起平常戲謔與活潑的個性,靜靜地盯著我瞧,卻不發一語,欲言又止卻什麼都不說。 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天下午,照慣例的要去跟光語練習丟球,不過星陽說今天沒辦法去,大概是忙著參加學校最近的美術展,所以要趕稿吧?覺得有些可惜,但還是蹦蹦跳跳的提著包包,往雜耍社的辦公室前去。 一進門,空無一人,不禁心中納悶: 咦?他從來都不會不在的啊?這時,才看到桌上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寫道:「我在學校旁邊的海邊,去那裏找我吧!」 眉頭一皺:「又再搞什麼把戲,還是去看看吧。」於是門又再度被重重關上,徒留靜止的球,安靜地待在雜耍社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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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 逅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走出日常生活的慣性作息舒適圈,多見聞、多認識生活圈以外的世界。」我總如此信念的,盤算著我盤纏所能擔負的行旅之遊。 暑假,就此去了趟湖南常德,開心極了,高達37、38度的燥熱豔陽也曬不暈我充滿好奇心所張開的眼、耳、鼻、舌、身、意。 回程時,機位旁,坐了一位嫁來台灣的湖南新娘,開朗性格就如湖南常德的赤焰驕陽般,爽快俐落的滔言不絕著。 而,當這位湖南新娘正興高采烈地對我話說著她嫁來台灣十六年的生活狀況時,飛機猛然一陣晃動搖撼,五官清朗的她,突然失控般地低下頭、閉上眼,趴在前座的椅背上,似乎心中產生了莫名且強大的恐慌驚惶之感;當下,我旋即左手邊輕拍著她的背,右手緊握著她的右手,邊溫穩地告訴她,沒事沒事沒事,別怕別怕別怕,你怎麼啦? 臉色已然青綠的她,表情痛苦且佈滿驚慌的神情,空姐見狀也疾走到走道上問說著,要不要先吃點飛機上備用的鎮定藥? 好一會兒,她才鬆了緊掐握住我手掌的強猛力道,癱軟著歇靠在座位的椅背上,無力的開口飄出低語哀聲般地說,上飛機前她已吞了兩顆「救心」,沒想到飛機起飛衝上青天的猛速震動感,她還是無法克制心緒深處恐魘鬼魅的罩覆,因為,她,曾經在現已停飛的某家航空公司的一次飛機失事中,被戴上氧氣罩,被搶救出來的。命是搶救回來了,可是心魂的創傷後遺症卻已是鬼魅纏身般的,無法揮驅,無法釋懷;因而,每年的返鄉探親,她總會先服食藥劑來鎮靜心神,而此次,縱使增加劑量卻仍然無法「見效」。 食不下嚥飛機餐的她,喝了杯白開水後,心神狀況似乎依然很不是平靜,當下,我只想著,同她聊天,讓她說話,使她開口說出心中任何她想說的一切,台灣的生活、公婆的相處、夫妻的情感、小孩的教養;乃至大陸老邁雙親的牽掛及對大陸老家的追憶懷想……。我想,這是「飛機失事後恐懼所造成的心靈創傷後遺症」,當下她最需要的,就是以「有所安全感的陪伴與信任的專注聆聽」,來轉移她對飛機飛行那份恐懼的「糾結注意力」。 就此,每當有所亂流的晃動時,我便輕拍她的背、緊握她那一直握住我手掌的手,很是篤定的告訴口中直唸著「阿彌陀佛」的她,沒事沒事沒事,別怕別怕別怕。 就此一路,到了小港機場,她的「驚恐指數」的確有所見效的給「鎮定住」。 「阿姊,謝謝妳,你們台灣人真和善。」她,飛機降落後,驚心動魄的恐懼感已然釋懷,放寬心後的,笑開了眉眼的,對我話說著。 下飛機前,她喊著我,阿姊,妳真是個好人,謝謝妳一路的陪伴;台灣好人真多,上回也是有個鄰座的陌識大姊,一路的陪伴,讓她渡過機上漫漫難捱、快兩個小時的航程時數。 「有必要的話,妳最好能到醫院身心科跟醫師聊聊,『鎮靜劑只能治標,無法治根;創傷後遺症所造成的心病,還是要心藥醫喔。』」揮手道別聲中,我,殷殷叮囑著。 「彼亦人子」,她內地的老邁雙親如果知道這遠嫁來台灣的女兒,每年返鄉的迢迢路中心緒上所承受萬分的擔驚受怕,定然,也會百般的不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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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了我好久
用完的桌曆 覺得你很樸素 想再次留住你為你妝顏 心情低落抬頭看看你 看你的微笑 就像你在我身邊安定了我 寂寞時聽聽你歌聲 聽你乾淨歌詞 舒服多了 今年的雨水特別多 雷聲特別響亮 特別謝謝你一路照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