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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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五斗櫃
最近美台關係隨著拜登特使團和前國務卿蓬佩奧來訪,成了輿論焦點,華美斷交後設立AIT,在台北信義路三段的台北辦事處,曾經是想要留學或赴美觀光的重要場所,經常大排長龍,讓路過的人側目,也觸及我想起一件和AIT有關的往事。 約在民國八十七、八年左右,網路正當興盛,奇摩拍賣那時正旺,有句順口溜說「什麼都賣,什麼都不奇怪」,那時奇摩入口網站一支獨秀,買賣雙方都不用付手續費,所以買方和賣方都樂意使用這個拍賣平台,交易量十分驚人。 那時我在中國時報當記者,記者的時間比較自由,所以沒事常在網路逗留,找新聞線索,順便逛逛拍賣網站有什麼新奇事物,有一天突然看到某網站有賣家出售五斗櫃和餐桌椅子,數量還蠻多的,正好家裡想添購一個五斗櫃,所以我就點關注,加入競拍行列。 沒想到最後時段競拍的買家十分踴躍,一元起拍的物件,原本希望三、四千元就可拍到,不想一直有人出價,最後竟然到六千元才拍到,拍到才覺得有點後悔,不明自己為何要去追高,因為拍場同一物件還有好幾件,有查了一下,之前有人五千多就拍到同樣商品。 等到接到賣主電話通知,才知道原來取貨地點是美國在台協會,也就是AIT台北辦事處,裡面一位負總務行政的小姐通知我必須在何時自行開車前往載運並交錢取貨;我開的是轎車,無法載五斗櫃這樣高大的商品,只好商借附近友人開的輪胎行,商借他們的貨車,並請我同事協助開車一起過去載。 印象很深刻,那天下午一點半左右抵達信義路三段,必需開進一條巷內,台北辦事處的入口在小巷內,門口有站兩位衛兵,我請對方通知負責小姐說我來取貨,衛兵有先檢查一下車子,然後讓我們尾隨進去,開到一棟類似倉庫的地方,小姐指著屋內的一只五斗櫃說,那就是你標到的東西,要我先去繳費,取得收據才能搬上車。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AIT,有人跟我說AIT很神秘,但是實在看不出來,偌大的空間看不到多少人在辦公,不過等貨車要出營區時,才發現檢查嚴格,東西除了要放行單外,所有進出的車子車頭蓋要打開檢查,車廂、後車廂都要打開,連車底也要檢查,這才發現AIT的嚴謹,甚至比軍方還嚴格,我過去曾在大直三軍大學服預官役,經常看附近的海軍總部軍車或私車出入,檢查也沒有這麼嚴,AIT這方面確實名不虛傳。 等貨車開回家要把五斗櫃搬下來,這才發現五斗櫃不知是何種木材,沉重得可怕,兩個成年人要搬也十分吃力,要三個人好不容易才搬上二樓,這只五斗櫃比巿面上家具店販售的一般五斗櫃重量多兩倍以上,木頭材質應該是上等的,這時才覺得物超所值,六千元購得並不算貴。 事後在中晚副刊看到一篇報導有提及如何在網站標到好東西,就有舉例提到AIT拍的東西受到買家歡迎,原來AIT派駐台北人員,辦事處都有提供租屋,家具是統一購買配置,派駐人員若時間到返回美國,屋內家具就收回公開拍賣,所以才會不定期有這些大型家具像大飯桌、木椅子及斗櫃等東西出售,是內行人的首選。 有了這次的經驗,事隔幾年有再上網想再找該賣家,但不知何故就是沒有找到;美國在台協會於1979年成立,美中建交後,美國國會於1979年通過台灣關係法,美國在台協會(AIT)依據台灣關係法成立,AIT代表美國利益以及負責推動美國與台灣人民間的非官方關係,AIT總部位於華府。原位於台北信義路的美軍顧問團團本部,被選為AIT台北辦事處館址,辦事處於1979年4月正式運作,一直到2019年5月1日才搬到內湖新館,結束了在台北市信義路四十年的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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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雅文風─臺靜農先生百廿誕辰特展
臺靜農先生是臺大中文系的傳奇! 臺先生21歲入學北京大學,26歲初入杏壇,先後執教於北京中法大學、輔仁大學、廈門大學等校。45歲渡海來臺,受聘於臺灣大學文學院。1948年,47歲的臺先生承接下中文系系主任一職,至1968年67歲堅持退休,任期長達二十年,一手奠定臺大中文系的文化風格。 2021年11月下旬,適逢臺靜農先生百廿誕辰,系裡特以「沈潛以學。從容於藝」為主題,籌劃了一系列活動。 2021年,因為新冠疫情,我幾乎都島居淨土金門。歲末12月,疫情稍緩,才赴台北,看看小孫女,也看看臺靜農先生百廿誕辰紀念特展。 臺先生的特展之一位於臺大校園總圖書館一樓,入口,佈置了一幅王信攝影的臺先生人物特寫巨照,坐於書桌前的臺老先生,手握煙斗,怡然開卷,煙霧繚繞於胸前。展區不大,只有一室,展品依序分為五類:書畫、篆刻、手稿、信札、文物。瀏覽一圈,我特別駐足於「集錦生活照」、「梅畫」、「讀書飲酒六言聯」前,拍照存記。讀書飲酒六言聯:「讀書不求甚解;飲酒如其為」,此六言聯懸掛於張亨、彭毅老師家客廳多年,我們學生見過多次。 「沈潛以學」,臺先生教學,以《中國文學史》、《楚辭》等科目為專長。1970年代,我入學臺大中文系時,臺先生已退休。但仍有幸,能直接受教於臺先生的弟子輩張亨老師、彭毅老師、曾永義老師、吳宏一老師……等等,受其文風的薰陶。 「從容於藝」,臺先生早年鼓吹新文化運動,深受魯迅賞識,出版《地之子》、《建塔者》等短篇小說集。渡臺後,因政治等因素,捨小說改寫雜文。晚年,臺先生遊於藝,廣涉書、畫、印刻,尤精書法,與孔德成、張大千、溥心畬、莊嚴……等文友交善,時相切磋。 學生時代,我曾獲得臺先生的書法一幅,怎麼獲得的?年久,記憶已模糊。日前讀了楊儒賓教授的〈渡海後的臺靜農先生〉,乃憶及:有一次在張亨、彭毅老師家,導生聚會,臺先生忽按門鈴而來,略帶酒意,談興甚高。臨行,臺先生主動要與會學生列出名單來,他要送每人一件書法。 陳翠英教授知道我特地去臺大總圖參觀特展,執意送我一冊《臺靜農先生。百廿誕辰紀念專輯》。一室文物、一冊專輯,風格皆呈素雅。 專輯中,收有翠英所獲贈的臺先生書法一幅。當年,同為導生的翠英和我,同獲得臺老師所書的「李白詩」。多年來,我一直將此幅書法懸掛於家中大廳,內容合書李白詩二首,〈越中覽古〉與〈峨嵋山月歌〉:「越王勾踐破吳歸,戰士還家盡錦衣。宮女如花滿春殿,祇今惟有鷓鴣飛。峨嵋山下半輪秋,影入平江羌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專輯中,周志文教授有文〈北斗,南斗〉,敘述:「臺老師在書法中常有錯字漏字,蔣勳曾生動描述:『臺老師寫著寫著,常常忽然停下來,笑自己寫錯字、寫漏了字,卻繼續寫,也不重寫。』……臺老師自言:『以後看到我書法,沒錯字的,大概是假的吧。』……臺先生給我的印象是純真。」 因著這段敘述,我特地查看李白詩,果然,書幅中〈峨嵋山月歌〉「影入平江羌水流」這一句有誤,正文宜為「入平羌江水流」。我莞爾一笑,了然於心。 專輯中,更有彭毅老師〈溫州街裡歲月長〉一文,文中記臺先生二三事,我特別注意到:臺先生早年在北京時,和一位中學女校長很談得來,不過後來仍和家鄉的臺師母結婚,並且接她到北京同住。女校長請吃西餐。赴約前,臺先生特地先帶妻子到西餐廳,教她刀叉用法。 晚年,瘦小的臺師母,骨質疏鬆。夜晚,臺先生常常熱瓶保久奶,倒入杯子,送到臺師母面前,一個遞、一個接。保久奶既是為補充鈣質,也表達了臺先生對臺師母長期辛苦持家的感謝。 臺大中文系文風素雅、溫厚、自由,其來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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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習
教育部長潘文忠日前宣布九月起讓高中生延後上學,每週朝會至多一次,一週有四天讓學生自主運用,不強制學生參與早自習,且早自習、第8節課不能強迫考試,國中、國小也均併入檢討改進。這是教育界、學校、家長及學生長期關注的問題,而且是各方爭論的議題。有家長認為早自習禁止考試,將會增加隨堂測驗,殊不知當前課程學習已傾向多元評量,不僅只有考試而已,尤其目前大學入學,今年已有九成校系在個人申請方面必須附「自主學習計畫」,因此早自習的改變,讓學生有更多的多元學習時間是有必要的。 早期由於升學競爭,學生家長及老師都希望孩子能考上更好學校,常以考試成績為學生學習效果之依據,因此希望有更多的時間唸書考試,同時也造成城鄉差距。現由於時代改變,升學多元、城鄉均衡發展的趨勢及未來社會型態的需求,這項問題應該有檢討改進的必要。也因現在的家長知識水準普遍提昇,很多在教育子女上不再完全依賴學校,他們大部分可協助規劃子女之學習方式,因此才有這種改革的構想。為讓學生擁有自主學習與運用生活的時間,許多家長、教師,以及學生認為學校不應再強制早自習,且要因應各個家庭生活型態之不同作調整,認為將第一節課延後到校可彈性配合家長上班時間。雖然國中、小學生仍大多由家長接送上下學,會有不同想法和意見,但改變延後上學等彈性作法一直是大家所關注的議題。此次教育部有此政策宣佈,乃是經過長時間的研討及專家經驗討論所作出的決定,筆者以從事多年的教育經驗,提出一些淺見和看法提供大家參考。 回憶我們那個年代,由於大多數家庭不是務農就是捕魚維生,家裡需要較多人手幫忙,因此已屆學齡的孩子不見得有機會入學學習,就算有到學校念書,也常因為要幫忙家裡而斷學。因此為了提升學習風氣,除了告訴家長讓孩子念書的必要性,也為了要讓孩子養成讀書的習慣,所以學校以早自習及考試來增進孩子的學習能力。當時的小孩因為也習慣早起幫忙家務,所以早自習相較來說沒什麼困難;其次,學生大多是自己上下學,家長很少接送;其三,當時是非常「分數主義」的年代,所以只要肯讀,把成績拉高就沒什麼問題。 不過,現今的工作型態、子女結構,以及多元化學習都與往日大不相同。以前的父母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現在很多父母的工作是需要晚上加班或上班,孩子也會隨著父母的作息可能會較晚睡。另外,現今家庭子女少,父母對孩子的期待相對提高之外,也比較容易擔心子女的安全問題,因此盡量接送上下學,如果家裡能幫忙接送人手少的話,經常會帶來困擾與不便。此外,早自習如果用來安排考試,不僅增加了學生夜晚睡覺的壓力,學習效果也將會降低。 自從我大學畢業踏入教育界開始,便也發現「早自習」的確存在著需要與時俱進的必要,現今的教育提倡多元化的學習,希望學生發展各式各樣領域的技術與能力,而不是一味追求成績的「死讀書」教育。我認為藉由這次的變革培養學生自主規畫能力,也讓學生有更多的彈性時間,學習課程以外的知識,提昇資訊整合及分析判斷能力,才是符合新課綱的精神。 贊成改變的家長,認為對學生健康、飲食、情緒都有很大的助益;不贊同的家長則擔心學校功能越來越薄弱,反而會造成補習教育的盛行,且學生並非都能有自主學習能力。但這些問題若能落實多元入學,以現代化的學習科學理論與評量的方式,發掘學生的優點與長處,適性發展,培育社會各行各業所需要的人才,這才是我們當前教育的核心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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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偶語
最近的世道很不平靜,或許該說是不平靜很久了;疫情還沒放緩,俄烏戰火又起。在全球忙抗疫的時節,另起兵燹,顯得極不合常理,畢竟此前我們所見所聞皆曰:「打不了」,何以竟能一夕變天? 關於烏俄戰爭的若干事一夕就占據所有視聽版面,有些還將其「前世今生」剖析得頗為到位,甚有直指其為「第三次世界大戰」啟端,若再搭配上「盲人龍婆」世界將歸於普丁、全球將由俄羅斯主宰的預言,縱然不至人心惶惶,多少也會有些不安的漣漪。關於「神婆」、「神童」的預言我們或能姑且聽之,但戰爭的訊息、影像卻是不請自來;有趣的是,我們幾乎很少聽聞俄羅斯方面的一手消息,卻多的是歐美、烏克蘭陣營想要我們知道的事,有些人還因此義憤填膺的加入國際義勇軍,打算投身戰爭。戰爭是邊談邊打,烏克蘭首都基輔未如預期的在短時間內淪陷,更給了歐美陣營「另類參戰」的勇氣與決心,事似乎愈搞愈大,也愈來愈難以善了。這時候,媒體翻出美國前國務卿季辛吉八年前的一篇文章;季辛吉當時就提醒烏克蘭,若想要生存與發展,就不應該在西方與東方之間抉擇,不應該成為一方反對另一方的前哨,而是要成為連結兩方的橋樑。他也提醒西方,在數個世紀裡,烏克蘭是俄羅斯的一部分,它們的歷史交織在一起,對俄羅斯來說,烏克蘭永遠不可能只是一個「外國」。 不管「老季」是否是神預測,就結果論,這樣的說法套在任兩個從合到分的國家或個體,似乎都能適用;誰會願意成為一方反對另一方的前哨?縱然是在取得諸多鐵錚錚的保證之後。還是那句老話:「自己的國家自己救」,正常狀況下,肯定是「靠人人跑,靠山山倒」,還是靠自己最牢靠,但肯定會有自己無法解決的時候,那就只能指盼彼此理性探討了,畢竟「戰爭無情,和平無價」,動刀動槍對誰都不好。以上說法占盡情理,卻依舊無法解決世界上的多數紛爭;烏克蘭自然希望自己是連結兩方的橋樑,但卻不一定做得了自己的主,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脅之以災」都不管用後,最後訴諸武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常言道:「別人的囝仔死袂了」,恰可描繪此一情景,台灣又必然的成為對照組,因此又有人說是「今日烏克蘭,明日台灣」(此前還是「今日香港,明日台灣」呢,就不能盼點自己好嗎?),著實令人不甚唏噓。 「唉,要是大家都有些同理心就好了!」某日鍵盤扯淡,某友傳訊曰。虛心的查了一下「維基大神」,上曰:「同理心或稱同感心、共情等,是從他人的參照系統中理解或感受他人正在經歷的事情的能力,也就是運用理解力與想像力等,嘗試(在想像中)將自身置於他人處境或所在『位置』的能力」。或者,也可以這麼說,同理心描述了識別、理解和同情他人的感覺、情緒、思想、動機和人格特質的能力和意願。同理心通常還包括對他人的感受做出適當反應的能力,例如憐憫、哀悼和出於同情的幫助等。然而,若然世人皆能相敬如賓、四海晏平,又要些個當家主子、一干隨從何用?屆時工作沒挑戰、人生沒價值,保不齊又得滋生出邪惡的溫床! 證諸歷史,「改朝換代,賤脫奴籍」爭的無非是做自己生命的主人,誰都不想做他人的提線木偶,但前提是,你得真的了解自己是誰,才能自信地成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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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今塵
兒時懵懂,真正有點記憶,是被八二三的炮,打醒了六齡童一點濛濛然記性。事前在住家的大房開挖防空洞,直通天井的水井,一可通風,再可從洞中直接取井水飲用,前途未卜準備長期抗戰,小時的印象只看到挖出一堆殷紅色的土方。 當時我家在後浦北門,西南向的古屋,位於倪家閩南式馬背大屋虎邊的護龍,馬背比隔壁倪家矮一級(應該是同一幢建築,隔壁分產,各自獨立),也有自己單邊小馬背大廳、大房。父母大房前有兩櫸頭,一間是我們五、六個小孩的兩床住房,下一間是大哥大嫂的房間,大侄女比我小一歲。大廳供奉神佛及祖先牌位,前面就是天井,水井靠櫸頭一邊。天井另一邊是圍牆,天井南端蓋遮棚,一角圍個廚房燒灶,圍牆南端是雙扇的大門,開門就是北門街(巷街)。民國50年間拓寬北門街(中興路北段),把我家的大廳、天井幾乎夷成街路,那口水井還在店門口,沒填平有蓋住井口。老家就蓋成有三間淺店面的樓房,二樓住家,店面出租,供我讀大學。我家另有開店營生,靠近南門街(中興路南段),小時候要幫忙看店,所以我大街南北奔波,常鬼混到土地廟、城隍廟、內武廟、觀音亭、上帝宮,後來也到基督教堂唱詩歌。當時的店家除了純做生意,經營買賣外;很多都是產品加工,靠手工維生,我家店也是,在自家看久就會做的手工藝,鐵工、木工等,還沿街走巷一家一家去靜觀,如打鐵、做糖餅、畫燈籠、刻印、糊紙、粧佛等,從小就偷學了一身手藝。由於父親的鼓動,便宅在家勤練書法、讀唐詩,做一個小小書生,直到今天,尾大去不掉!老書生,畫室中,說黃虞,道古風。 我們兄弟姐妹都在這間房子出生,弟弟是最小的,出生在823這一年,全身長很多暗瘡,病得奄奄一息。一進防空洞就哭鬧不停,母親就把搖籃放在房間洞口,拉一條麻繩入洞,全家躲在防空洞輪流拉搖籃,他才睡得很安穩,我想他是全金門,在823唯一沒躲防空洞的活人。他的病,由一個鄉下阿婆提供幾包神秘的藥散;也提供偏方,要吃蟑螂屎(我才上網得知中藥名夜遊丹,能消瘡除腫),還要吃蟑螂肚。從老抽屜就掃出一堆屎,粒粒分明,夠他吃好幾天;我也幫忙抓蟑螂,拔下頭就拉出一整條腸肚,塞弟口中吸進,再斷頭丟棄。他為感念救命之恩,從不用拖鞋打小強。 民國38年,隔壁倪家大廳住一排國軍,俘虜了一個共軍,突然搶了衛兵的槍,射殺了排長,後來就在門口把那共軍槍斃,血就噴在我家後牆,屍體也躺在牆角。陰魂不散,當我家拆那牆蓋新房時,那條魂就入侵,搞得我家雞犬不寧,父親精神異常不安,從安岐老鄉請大道公,來問了才知道。住進新屋的第二年,父親去世,年60。民國58年我讀國三時,在家午餐時突然闖來一個兵,向我父親遺像鞠躬,說38年就認識我爸、我姊。我姊在對面做生意,胖胖的臉他認得,就帶來我家。我忘了問他名字,他說他當時是一個小童兵,是排長的勤務兵,就住隔壁倪家大廳,每天來我家水井挑水。當排長中槍全身是血,他到我家打水,替排長擦淨身體。倪家的古大門原貌還在,他證實那共軍就槍斃在我家的後牆根,還高喊:共產黨萬歲!這位小兵後來讀了通訊學校,二十年後,來太武山修理雷達,舊地重遊,才證實這段因緣。 幾年前,我在大嶝碰到一位廈大女教授,她說每年都隨她父親到大嶝,祭拜洛陽孫雲秀。古寧頭之戰,孫雲秀團長帶兩個連400人,從大嶝出發增援的第二批,當時她父親是孫雲秀的手下,被趕下船,因連拉了三天肚子,虛弱得連槍都拿不動,大家都知道此行有去無回,不讓她父親白白去送死。孫雲秀在古寧頭受傷被國軍包圍,最後一顆子彈留自己!邢永生團長被俘,送台北內湖,死不投降,被槍斃,共產黨都不要命似的! 熱戰結束了,冷戰也應停止了,不要再掀起無名之戰,老讓老百姓受池魚之殃,今天兩岸要共榮,不要共慘,搞得不好,我們將比烏克蘭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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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驚魂日
他的親人罹病迄今,已兩年多,在這段日子來,每個月,他都要往返台金兩地,少則一、兩次,多則三、四次,但因情非得已,就像他的一位親戚所說的:「既然遇到了,只有面對。」 最近他的親人,因參與醫學研究計畫,使用的療法有所更易,經三、四個月的治療,效果並不突出,且副作用越來越明顯,尤以最近兩個月變化更大,一個多月之間,即有兩次驚魂,經主治醫師與臨床醫師慎重評估後,決定調回原先的用藥。 回顧兩次驚魂,都令人嚇破膽,尤以一月十九號這一次,更令人無法忘懷。事情的始末是這樣的: 一月十七日和十八日,病人在親人的陪同下,前往台北某醫學中心求診,因檢查與回診科別多,加上那幾天氣候不穩定,無論是病人或陪病者,在住家和醫院之間奔波異常辛苦,病人往往為了一個檢查,光是排個隊伍,就要耗去一、兩個小時,中午也僅能胡亂吃個午餐,休息一會兒,即須趕至下個診間看診,加上醫學中心範圍甚大,疫情管制期間,門禁森嚴,有些出入口不能通行,感覺極為不便。一月十八日下午,他的親人好不容易經一整天勞累,才登記到候補住院病床,正準備回住家靜候住院通知時,這時不意病人坐在椅子上,一連咳了十幾分鐘,陪病者一看苗頭不對,經驗加上直覺告訴他「應該要掛急診,留在急診室觀察」,這一天晚上,他們就在留觀室辛苦度過。 第二天清晨,又轉到另一個留觀室,到了上午十一點多,這位病人跟陪病者說他肚子餓,就餵她吃幾口飯菜,過一會兒,病人又說肚子很餓,陪病者轉頭剝香蕉,正要遞給她吃,不意她卻突然暈倒在病床上。 陪病者眼看情況不妙,馬上喚來醫護人員,第一時間就推到急診室急救,到了急診室,醫師經過一個接一個檢查顯示,判定病症係「因細菌感染引起的敗血性休克」,主治醫師除遞上病危通知單,還詢問極其敏感私密的問題,陪病者當場不能做決定,詢問其他親人,才做出插管治療的最後決定。 病人的原主治醫師當時人在某遠處,火速趕回來了解情況,並立即商請總醫師到場會診,做出馬上動手術與裝胸部引流管的決定,約莫當天晚上八點多,推床到手術房準備動手術,而這時的陪病者,僅能在大廳裡盯著銀幕焦急守候,大約九時五十分,手術房門打開了,醫師確認陪病者身分,一路引領著他,換穿無菌衣物後進入手術房,只見偌大的手術台上,擺放著一盆剛清出來的瘀血塊,狀極怵目驚心,他一路不停詢問病人現況,醫師一概一言不發,氣氛極為詭譎神秘。 陪病者在手術房停留約三、四分鐘,主刀醫師一一為他解釋病人現況,他聽後,一再向在場醫護人員道謝,並請他們盡最大能力救治病人,得到的答案是:「病人目前是往好的方向發展」。 約莫一個小時後,病人被推了出來,在推往加護病房途中,他從醫護人員口中,得知病人手術成功,比想像中的狀況更好,那時他的兩行清淚,幾乎要不聽話的掉了下來。 從中午十一點多到深夜十一點,這馬拉松式的急救過程,可用勾魂攝魄來形容。 一一九,是一年一度的消防節,但對這一位病人、陪病者和其家人來說,卻是一個永生難忘的驚魂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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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豆梨花開
除了少數幾年停辦,每年三月,我都會勻出時間給豆梨季活動。活動靈魂之一盧翠芳老師,也從完全陌生到成為談家鄉事、談文學的朋友,乃至於聚會宴席,就坐在我左右。人生因緣難以盡說。 豆梨是金門原生種,陪伴少年吳承明成長,吳承明與夫人盧翠芳到金門鄉野找尋豆梨樹,於自家頂樓復育,再分批運回金門種植。豆梨花開滿故土,是吳承明的「金門大夢」,到了那天,碉堡、大砲、機關槍與精神標語等,依然站穩歷史,但它們的前頭、後面,植滿豆梨,吳承明或者深入思考,當戰場作為歷史背景,它是激勵、也是陷阱,我們的思想起不能再撥生死調,該把亡逝都作新生。 憐惜一個島的苦難,更可以愛一個純然的島,植物最無辜,但也最可愛,很可能少年吳承明,在農作與讀書的閒暇,逛進豆梨樹,正在仲春時分,花有睡、有醒,有掛滿露水以及蜘蛛結網,他聽到樹與他說話、花和他眨眼。每一個夢起處,除了不足,更多的是憧憬。 金門豆梨樹因為環境變化,愈來愈少,從小與豆梨樹一起長大的詩人吳承明,經多年復育已有成果,不料車禍離世,盧翠芳秉持丈夫遺志,並在金門鄉親牧羊女、李台山、王水衷等支持下,舉辦多次豆梨季活動。 今年預定三月十八開幕,為期三天。在台北,工作團隊至少開過五次會議,我負責針對「浯島文藝營」同學設計徵文格式以及評審,該如何制訂、多少獎金,看似小事,都經過貼切討論,徵文在一月三十一日截止,順利在一周後完成評選,我且寫了幾則試寫稿,供同學參考。 新詩〈豆梨頌〉,「春天的花交給春天繼承/白色的純粹留給白來說」,散文版〈豆梨春〉,「春天的腳步經常踩得不夠重,難以辨識節令已踏往春的這一邊。直到我與家人尋訪路邊豆梨林,在一片雪白帶粉的花色中,與冬天告別」。 浯島文藝營是文化局針對國中、高中生所設文藝營,去年八月在疫情艱困時間辦理,除了文學課程外,設有導師制度,吳鈞堯、顏艾琳、盧美杏於去年冬天先後完成私塾授課,對於本班同學文學長征充滿期待,豆梨徵文也不負眾望,多有佳構、佳句。 豆梨徵文第一名許恩婷〈豆梨序〉第二節尤其傳神,「有群人用白墨寫了一本書/那天書的點字/要在樹林間慢慢看」。筆意莊重隱約,「慢慢看」用語,素描之美最容易雋永。 第二名陳采丰〈豆梨宣言〉,「金風下飄零黃葉/為你告白悲秋/凜冽中身影孤立/是你沉潛的等待」,節奏曲轉、語意鏗鏘,有別其他參賽作品。 第三名黃相瑋〈豆梨魂〉,結尾,「吳先生/承載著這股清香的延續/明日 明年 你們仍在」,情意纏綿,「吳承明」名字入文非常巧思,也顯現豆梨活動幾年耕耘,儼然伸根蔓延。 佳作周怡秀〈白色豆梨〉是得獎中唯一散文作品,第二段,「細雨紛紛,似打亂了世間所有流言蜚語,只留下滿樹豆梨,靜靜的、靜靜的綻放著」,文字美好恬靜,氣味繚繞。 為了即將開幕的豆梨季,台北「民間」、金門「官方」已多次協調,我且負責座談議題擬定,以及台北嘉賓邀約,為期使活動精緻化、極大化,工作團隊煞費苦思。 三月在即,祈禱疫情變數也如豆梨雪白,還天地純淨,也恭喜以上四位得獎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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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金不昧‧真君子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句在中國流傳幾千年的俗語,可說是從古至今,社會最普遍的共識,上從為政官宦,下到市井小民,無不以此奉為圭臬標準,在家庭教育上,父母都會用這句話,教導孩子不可貪念非分之財,以免招來不測的禍害。 清朝光緒年間在上海發生了一件真實的拾金不昧義行的故事。有位賈先生在上海洋行工作,端午節前,老闆要他到城南收帳,賈先生按計劃收回一千八百多塊錢,就在回途上,因為口乾舌燥,在江邊一間叫十六舖的茶樓喝茶,接著急急忙忙,趕著搭船過江回洋行交差,哪知回到店裡,才發現裝錢的袋子竟然沒有帶回來,這時他嚇傻了,老闆大聲斥責,就要他立即去找回來,否則要把他送官法辦,他跪地大哭起來,因為一千八百元是筆鉅款,他一輩子也還不起呀! 而在賈先生離開茶樓後的當下,有位姓義年輕人來喝茶,義先生也在上海經商,但運氣不好,連本錢都虧損光了,這時他進了茶樓,找個位子坐下,要請店小二上茶,突然發現椅子下有一個布袋子,起初並不在意,但是過了許久,店裡的客人都走光了,竟沒有人來取走這個袋子,他一時好奇彎下腰,把沉甸甸的袋子打開一看,一下子驚呆了,裡頭裝的竟是金光閃閃的銀元!這可是一大筆財富呀!義先生驚喜交加,得到這筆錢不但可以解決他眼下窮苦潦倒的狀態,後半輩子也不愁吃穿了,當下義先生真是樂不可支;但心裡又生起一念,試想如果我是這筆錢的失主,必定非常著急,有可能是別人的救命錢,一旦找不回去,可能使他人陷入困境,走投無路時,說不定會心生厭世之念、而走上黃泉之路,那豈不是因為我的貪念而害人一命?萬萬不可!想到這裡,他便下定決心,在茶樓繼續等失主回來取回錢袋,等到傍晚時分,有三個人匆匆忙忙走進店裡,其中一個中年人指著義先生坐的方向說:「我就是把袋子放在那邊!」原來賈先生被老闆斥責,回頭來找錢袋,義先生看到賈先生緊張驚慌的臉色,就站起來說:「你們是在找遺失的袋子嗎,是不是這個?我守在這裡等了一整個下午。」他提起袋子又說:「你拿去看看,裡面的東西有沒有少?」賈先生接過布袋,點了裡面的銀元,分文不少,當場跪了下來向義先生道謝:「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如果沒能把這些錢找回來,可能只有走上絕路了!」義先生把他扶起來:「快別這麼說,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我只不過幫你看管一下罷了,別放在心上。」賈先生取出部分銀元想做為答謝,可是義先生堅持不肯收下,最後,賈先生只好約定隔日在同樣的茶樓,請義先生吃飯,聊表謝意,義先生看這場面實在不好推辭了,於是接受賈先生的邀請。 第二天,賈先生先到了茶樓,在店裡等候著義先生,不一會兒,義先生就到了,一進門就向賈先生打躬作揖,連忙說:「謝謝賈先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賈先生一頭霧水,不知如何回應,義先生才說道:「昨日我為了等你回來拿袋子,誤了船期,沒想到原本預定搭乘的船班,航行到江中,因風浪太大而翻覆了,全船三十幾名乘客全數淹死罹難;這樣說來,您不就是我的貴人嗎?」兩人互相感激道賀,共同喝了劫後餘生的一杯酒。 賈先生回到洋行後,向老闆報告帳款銀元失而復得的經過,老闆聽了之後,覺得義先生這個年輕人品德高尚,值得信任,於是聘他為洋行的夥計,而義先生本身就很有才幹,又勤快,每次交付的工作都能做得很圓滿,很快就被升為總管,最後還成為老闆的女婿,在上海商界成為一段廣為流傳的佳話。 拾金不昧乃是靈性的昇華、智慧的展現、與慈悲心的願行,〈關聖帝君覺世真經〉曰:「神即心,無愧心,無愧神,若是欺心,便是欺神。故君子三畏四知,以慎其獨,勿謂暗室可欺,但有逆理於心有愧者,勿謂有利而行之。凡有合理於心而無愧者,勿謂無利而不行。」故事中的義先生,就是〈關聖帝君覺世真經〉的奉行者,當他看到錢財,不起執念私心,不願愧對自己的良心而致傷害他人的利益,老老實實地把錢全部都還給失主,不取任何報酬,雖然誤了自己的船班也不計較,正是「凡有合理於心而無愧者,勿謂無利而不行」的最佳寫照,最後順理成章地成就了一番事業與幸福的家庭,完全應驗了帝君所謂「諸如此福,惟善可致」的果報。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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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潮的品味
疫情已持續兩年多了,這期間沒去圖書館,連書店也少去,通常就在網路上閱覽。網路閱覽視頻,也有忍受度的限制,我能接受的視頻大約為十五至二十分鐘。不過也有例外,有興趣的主題,時間可能長達一小時。甚至,有連續幾集的,也能持續看完。大致來說,我喜歡「輕薄短小」的視頻,若五分鐘內可結束,具有可讀性又迷人,最佳。其中,有個視頻引起我的興趣,時間約在三至五分鐘,內容主題經常圍繞著文學或藝術,例如:到偏僻村落改造老舊房舍成為住屋,或工作室,或民宿;有時介紹繪畫、書法、陶藝……,等各領域的藝術工作者。內容簡約且言之有物。 這視頻已觀賞了一段時間,說來奇怪,卻常讓我想起以往讀過的「幽夢影」來。雖然,不一樣的兩種媒介,一種是書本文字,一種是影像聲音。也許是內容相近,傳達方式簡單明瞭。也或許是這兩種媒介,都在找尋生活中的美。 「幽夢影」是清代張潮以類似格言體寫的一本書,全書共有219則格言句子。記得昔日剛接觸就被其書中的文字吸引住了,例如:「讀經宜冬,其神專也;讀史宜夏,其時久也;讀諸子宜秋,其致別也;讀諸集宜春,其機暢也。」對一般人來說,何時讀某一類書好像心中並不明確,一本書任何時刻皆可讀嘛。但張潮並不如此想,或許,對於經史子集等叢書有深入了解,讓其認識隨著四季的變化,或嚴寒、或酷熱、或溫和、或爽朗,皆有其最為理想合宜的搭配讀物。 「花不可以無蝶;山不可以無泉;石不可以無苔;水不可以無藻;喬木不可以無藤蘿。」這段話讓我深深認為張潮是一位生活美學家。花與蝶、山與泉、石與苔、水與藻、喬木與藤蘿等,這些幾乎是構成中國傳統亭臺樓閣主要元素。這些兩兩搭配,少了其中一樣,展現出來的景致就相對失色。又「藝花可以邀蝶,纍石可以邀雲,栽松可以邀風,貯水可以邀萍,築臺可以邀月,種蕉可以邀雨,植柳可以邀蟬。」可看出張潮對於庭院造景的美學基礎及修養了。 「春聽鳥聲;夏聽蟬聲;秋聽蟲聲;冬聽雪聲;白晝聽棋聲;月下聽簫聲;山中聽松風聲。」我們的身體對外的感知有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而這段文字說的都是屬於聽覺感受。常在戶外大自然走動的人,前三者聲響應該很容易感受得到。至於下雪聲,個人倒認為下雪無聲,下雪就如同鵝毛、棉絮紛紛輕柔飄落。白晝聽棋聲,則「喀嚓聲」不絕於耳;這是我童年於貞節牌坊下泡茶店,觀人奕棋的經驗。月下聽簫,我想依個人心情而有不同,感受可以是清朗陶醉其中,也可能悽楚悲涼不已。當風吹過松樹,松濤,陣陣如浪。下雪無聲與松風如濤聲的體驗,來自我居住地的生活日常,冬季是一定要下雪的,而松樹就近在咫尺。 「少年讀書如隙中窺月;中年讀書如庭中望月;老年讀書如臺上玩月。」讀書與閱歷、見識、體驗有關,少年讀書就如從縫隙中觀看月亮,僅得一知半解;中年讀書如立於中庭望月,可得月之全貌;老年讀書如把玩觀賞月亮,達到融會通透之境。 「對淵博友,如讀異書;對風雅友,如讀名人詩文;對謹飭友,如讀聖賢經傳;對滑稽友,如閱傳奇小說。」這是個有趣的比擬。學問淵博的朋友,就如讀一本不易獲得的奇書;舉止高雅不俗的朋友,就像讀名人的詩篇文章;言行嚴謹有節制的朋友,就如讀聖賢的經典;詼諧有趣的朋友,就像讀離奇而不尋常的小說。 其他又諸如「蝶為才子之化身,花乃美人之別號。」「雨之為物,能令晝短,能令夜長。」「情必近於痴而始真;才必兼乎趣而始化。」「求知己於朋友易;求知己於妻妾難;求知己於君臣則尤難之難。」「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境。」……。不勝枚舉,皆是值得細細玩味的格言小品。 幽默大師林語堂先生有感《幽夢影》字字珠璣,發人深省,且具中華文化內涵及特色,特將之譯成英文版以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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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烈嶼去「反共抗俄」!
古詩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這是人生的好時節,眼看就要日落了,所以要趁著向晚好時光,能走能跑盡情的玩樂。因此,去年趁著疫情緩解之際一直在瘋旅遊,反正國外出不去了,就在國內四處去閒逛。台中市的彩虹眷村慕名已久,去年底終於有機會一睹廬山真面目,讓我因之有些感觸。 彩虹眷村十年前要被徵收拆遷,老兵黃永阜有點捨不得,他為了留下一點生活回憶,就自己買了顏料信手塗鴉。黃永阜老先生心中住了一個兒童,他的圖畫色彩繽紛而又富有童趣,讓人看了賞心悅目,沒想到歪打正著一炮而紅,吸引媒體的注意與遊客絡繹不絕的觀賞,聲名甚至於遠播到國外,市政府後來就決定不拆了。 如今彩虹眷村成為台中市的熱門觀光景點,每年超過200萬人次到此拍照打卡;我就是其中之一,親臨現場觀看之後,覺得彩虹眷村範圍很小,不出五間低矮的房子,但能闖出這樣的名號,實在是誰也料想不到的。 我看了台中市的彩虹眷村之後,觸發了我的靈感,憑一個老兵之力就可以發展成一個觀光景點,可見只要有創意有點子,能夠吸引大眾的目光,喚起遊客的靈魂,就是一個可貴可愛的賣點。金門是不是也可以這麼做呢?我今天就來喝一杯「公民咖啡」,提出一點建言。 金門大橋預定今年就要完工了,當初規劃是七分觀光三分交通,那麼遊客不論是開車或是徒步,順道一遊烈嶼是理所當然的。那麼,試問烈嶼要拿什麼給人家看呢?有人擔心觀光客開車子兜了一圈又回來,烈嶼不僅沒得到實質效益,反而還增加空氣污染。那麼如何把遊客留住,讓人流連忘返,覺得不虛此行呢?台中市的彩虹眷村,是我們可以借鏡的方式之一。 國共兩黨鬥爭的時代,金門身居戰地前線,是反攻復國的前哨堡壘,標舉著「反共抗俄」的大旗;然而金門已從歷史上退位,如今是「抗中保台」當道。那麼我們如何發揮歷史的特性,把它轉化成觀光的無形資產,這是我們可以深思的課題了。 因此,我天馬行空的發想,我們何妨彩繪一座「反共抗俄村」,只要選擇烈嶼一個適當的村落,把它彩繪成一座五光十色的觀光村:有賣場、飲食店、咖啡館、文創商品店,結合了金門戰地的特色,納入反共抗俄的時代元素,讓人走入這一座村落,就如走入時光隧道一樣,可以重溫這一段歷史。 我們要發揮創意,寧願狂想,也不要不思不想,如開發文創產品的公仔,把國共鬥爭的人物都形象化了。餐飲可設計反共抗俄餐:介石宴、澤東飲、經國餐、大擔桌;飲品不是已有毛澤東奶茶、蔣介石特調了嗎?如再增加列寧黑咖啡、史達林卡布琪諾、林彪啤酒與胡璉高粱,讓這些人物在這裡復活。這只是我隨意發想,大家可以集思廣益,讓它更有看頭更有賣點。 發展觀光事業要有一個吸引力的亮點:想到馬祖就想到藍眼淚,想到澎湖就想到花火節,想到台中市就想到彩虹眷村。那麼想到金門,讓人想到什麼呢?可不可以讓人想到金門就想到烈嶼的「反共抗俄村」呢!讓遊客說:走,到烈嶼去「反共抗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