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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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
就在她的旁邊,十人坐的圓桌,彼此緊挨著身子,不看到她修長的十指也難,尤其是十個指頭上塗滿了豔紅的蔻丹,根根都像是著了火的弦,拉動、牽引著他的心思。 留長的指甲,幾公分?他不確定,只覺得讓手指變的更修長了,應該是個不用作家事的女子;他想著。 那是一個在異國婚禮的宴席上,周遭賓客吵雜談鬧的聲音如同他的家鄉;唯一的是他聽不懂任何一句話,除了笑-這個共通的世界語言。 對了,他就是笑著對著旁邊的她點了點頭,對方也大方的回以相同的笑容,算是雙方介紹了彼此。然後,他大膽的指指了她的指甲,又用力的豎起了大拇指,比了比。 她懂了,拍了拍他的肩,笑的更燦爛的竟伸出了右腳,抬高,幾乎到了他的胸前。腳的五個指頭也像手指一樣,紅的像火,竟讓他的臉上也燒起了一片紅暈;是國情不同還是這個女子坦率的僅像個包裹了透明玻璃紙的點心。 他不自覺的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向她敬去。她微抿了一下,他卻一口乾掉;他不確定是想清醒一下自己的混沌腦子或是想把自己灌醉,亦是兩者都有;但他有了一種豔遇的感覺,像飲下的烈酒,在身上發散的有些讓人燥熱起來。 她似有意又無意把腳抖動了幾下,他感覺到她斗篷式的長裙像是撩撥著他的雙腳,像海浪一樣,他竟覺得有些濕潤了什麼。他吃的極不安心,老聽到心扉外恍似有什麼敲擊的聲音;像是他在他的國家裡,投宿在另一個偏小的旅店裡一下,等著午夜12點一過,門外總會一陣微小又清晰的敲門聲。 人在異國的孤獨歲月,像流浪更像是投宿在不知名的旅店,他的心狂野了起來,正想把心思化為行動,旁邊的女子起身了,緩緩的低下了頭,他注意著。她像是撿拾地下掉落的私物,他不自覺的也彎腰低頭,看著。 一根金屬的棍形器物,拉扯開來,像變魔術一樣,是根拐杖。她自然的夾在腋下,起身,離去。他望著她的背影,緊身的T恤、白色底有著花朵的蓬裙,裙下只露著一隻腳,腳上的蔻丹仍紅的像未熄的碳火。 他的心像跳出了胸口,驚訝又有些慶幸自己什麼也沒有作、也沒有說;他卻像做錯了什麼事似的,從此刻起,低頭專心吃著他的喜宴,耳旁一叢一叢仍是他聽不懂的語言,在爆炸著;突然,他後悔答應參加這個海外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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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飛﹐隱形的翅膀
生命的奇蹟是靠燃燒促成的,燃燒平息了,接續向前走,新的傳奇也會再降臨,一直到生命以終。 每次繪畫進入著色階段時,我常被帶進一種失去時間的專注狀態,等我回神時,那鐘擺常已經度過了七、八個鐘頭,這種與外面世界失去連結的經驗,經歷多次之後我已懂得如何克服時間不夠用的憂思。 寫詩是我克服時間流逝的秘方,它讓我超越時間去感知生命的風華,理解剎那即永恆的義理。當我忙得沒有時間去找一台印表機列印新詩作時,我反而會悠然的以手抄寫自己的詩寄給遠方的文友。因為越是忙碌,我越想掙得一寸詩意的空間與人分享。 這一日,千羽來電問我近況,我說:人在金門,忙碌異常,但再忙我都會排出看電影的時間,讓藝術影片和創作滋養我的生活。當我再一遍去看英格瑪˙伯格曼1982年的作品《芬妮與亞力山大Fanny and Alexander》時,我忍不住一直按暫停鍵來抒寫自己的心情筆記,因為許多電影畫面濃縮了天才藝術大師的心路歷程,讓我忍不住也一再回顧自己文字底下暗藏的往事。我說,因為理解英格瑪˙伯格曼為何自稱此部影片為「最後一部影片」,視它為「作為導演一生的總結」(一曲熱愛生活的輕鬆的讚美詩)我在金門的生活也變得十分「緊張」,我發現我已不耐煩處理任何庸碌瑣碎事,只想用影片和創作來填充自己的生活,包括也急著想衝出自己的新路。 受過嚴謹哲學訓練的千羽聽了我的心聲,來信提醒:「那就積極去找尋你更能做事的地方吧,不要讓你的『超然』變成你的致命傷,如果當所有跡象都證明你處在一個沒有做事的空間時,你卻還繼續陷落在你的『超然』裡,你就只是活在一個與金門隔絕的世界裡,作著在金門無法實現的夢。但更重要的是你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和金門磨了……當你覺得你還能堅持,那是因為你心中還有力量去填補現實裡有所缺憾的地方,但那不是靠你的想像和希望就能填補的,你得審慎去評估實際的局勢,不然你的『超然』就會變成唐吉訶德的類型,那是現實中不存在的區塊,當你在一個缺乏實權、權責的情況下想去擔負一些工作,你就很容易落入你一個人拚命做,把自己消耗殆盡,卻於事無補的處境。如果你不快點從這種模式走出來,你就會浪費太多的時間在不該浪費的地方。」 一番話讓我思考許久。一雙隱形的翅膀,總是被我伸展又收藏、收藏又伸展,來來回回不斷盤旋,因為我一直在追尋自己的天空。如果金門是兩岸間的一座跳板,最後我會跳去哪裡呢? 這一日我和友人約在高樓的咖啡館談事,重點目標在兩岸的佈點計畫構思,我把資料攤在友人面前,讓專業的他為我勾勒最理想的商鋪位置,午後的咖啡館沒有其他顧客,我們兩人佔據了最明亮的獨立沙發區,我開心的與他分享高樓的陽光,我說,我們都是屬於陽光型的勇於熱烈貼向生命的人,所以終生都會辛苦的追求前景,不讓自己退縮在島嶼的一個角落。果然友人早已有了積極前路的安排,因為心中有願景,它形成一種特別的意義,讓我們可以透過觀察與剖析,逐步修正自己的路,形成自己的生命風格色彩。 隔日,我走向郵局,把兩首手抄詩捎寄給南部的文友,然後跨上鐵馬,迎著風聲與燦爛的陽光騎向海濱公園,這是我例行的閒晃時間,越是忙碌越想騎得更遠、騎得更快,當我來到海邊,風也附在我耳邊告訴我,忙碌與悠閒是可以同時併存佔據心田的,因為我擁有一雙翅膀。如果你看得見我明透的心思,你就會明白,人人都擁有一雙翅膀,它不是隱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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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體鼓動新風潮
在網路平台推陳出新、一日千里的此刻,社群網站在人際關係與社會關係脈絡中所扮演的角色日益重要,許多引人矚目的社會議題或重大公共政策,透過網路平台號召、集結後每每蔚為風潮,其力量甚至足以改變既定政策,確實是一般人民、非政府組織工作者表達公共意見的重要管道。 近日,兩位鄉賢分別在Facebook上發起兩項連署活動,引起不少關注與討論,其一,是翁明志先生發起的「金門的居民要有水喝,也要喝好水」活動,翁表示,金門長期以來一直陷入旱季缺水及水質不佳的困境,歷屆縣長都信誓旦旦說要努力改善,如今東半島的自來水管竟然流出紅蟲,金門鄉親還要忍受多久?才能達到前縣長陳水在所說的目標?翁明志建議中央政府應重視並具體改善金門長期水質不佳的現象,該連署活動已獲得許多朋友熱烈支持。 另一則抗議活動係由翁偉倬發起,抗議主題是「金酒招考,不公不義,天理何在?金門鄉親,理當出手,就該出手」,訴求金酒公司應擴大徵才,以減輕現有包裝員的工作壓力,並創造地區就業機會,發起人並表示,訴求如未獲得縣府善意回應,將於民國101年1月1日到縣政府絕食抗議。 這兩則連署抗議訴求本身,有幾個特點:其一,不僅活動發起者是金門人,參與討論者也以金門人社群居多;其二,無論飲水品質或金酒徵才,皆為金門重要公共議題;其三,透過網路新媒體快速之連結,活動訴求均能在短時間內獲得廣大回應。 我們以為,針對前揭兩訴求,有關單位應正視民意所向,並儘速提出具體措施。 首先,在飲水問題方面,長期以來,金門地區的飲水問題遲遲未能根本解決,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雖曾陸續提出不少政策,但迄今仍未明確看到改善金門居民用水品質之具體措施與時程,應該指出,一個穩定、優質的自來水供水系統,係衡量國家文明與城市進步的重要指標,誠如翁明志所言,金門人確實等得夠久了,所謂政府一體,相關單位確應儘速將改善金門飲水品質列為重要施政計畫。 其次,在金酒徵才方面,金酒公司不僅是縣營企業,更是金門本地最重要的在地企業,提供了最多的在地就業機會,對金門之就業市場、財政建設實有不可替代之重要性,正因為如此,我們以為,金酒公司任何徵才、採購、發包,均應公開透明,以昭大信。 最後,我們鼓勵金門人社群善用新興媒體之快捷與便利,作為關心金門公共事務的重要平台,更期待因此帶動金門人關心公共事務的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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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乃有啟無愛即無憂
昔日小學裡,常見同班緊鄰的兩位同學,小女生為防止臭男生超過界,常會在桌子上劃一條線,表達著濃厚的警告意味。年紀漸長後,在現實生活中,人與人之間劃一條線的事也常若隱若現,軍旅初期,「漢賊不兩立,敵我不並存」觀念透過政治教育深植在同學們心中,那一條線更為明顯,有如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官校黃埔湖畔環湖跑道,也似若一條神秘的線,將全校區隔為三,分別進駐著正期班、專修班與預備班。初為少年兵年代,由戰地來的學長們對於嚴格軍事訓練並不以為苦,好奇的是,校園裡始終精神飽滿的學生,常因為不同班別而會出現爭端,這些爭端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在玩家家酒遊戲,那時,同學們卻都當一回事。 在校外,軍校與民間學校也有「爭執」話題,大多以「橄欖球」、「足球」與「籃球」等比賽為主,這些比賽雖是君子之爭,但火氣有時也會過度燃燒到場外。而血氣方剛的軍校學生,有時也會因校友受人欺侮,或為爭風吃醋,不同軍種的兩校學生曾在街頭裡怒目相向,甚或宛若世仇般相尬開打場面。 畢業典禮那天,成為每位軍校生軍旅生涯中最大的分野,一條明顯的線區分兩階段,前者是百練成鋼的養成歲月,後者為赴湯蹈火的服務年代,每位同學帶著一身專業本領,相繼告別母校分發部隊,各奔前程,為國為民獻上心力,而學生時代的點點滴滴,抽空回味感覺好玩又好笑。 演習如同作戰,部隊官兵們神經都緊繃起來,絲毫不敢輕敵,兩軍之間,一條微妙的線明顯的劃分下來,宣告著你死我活的爭鬥必將上演,而不論藍軍或紅軍,官兵們在這場生存遊戲中,都已成為生命共同體,催促著大家把這實戰般的演習任務當作一回事,因為「模擬演練」中,人可以死無數次,但「現實戰火」來臨時,輸家難以重來,那一條火線,常是作戰兩軍全體官兵面臨生離死別的一條線。 早期部隊輪調外島,一度兩年,由金門移防台灣者,兩年後調回原駐地,先遣部隊重踏舊地後,一條細微的火線即逐漸明顯起來。換防雙方交接事務時,年輕氣盛的士官兵難免會有所爭執,前一次不愉快經驗,常會影響到這一次的交接情緒,於是有些部隊離開金門前,會將私人購買而帶不走的物品銷毀,或送給友軍與百姓,也不留給接收單位,這種嘔氣有時也會隨著老鳥交代菜鳥「輪迴」好幾年度。 時間與時間之間的一條線,常見是某種苦其心志的成果,或是某種圓滿的出發;人與人之間的一條線,有時是成就百年志業的開始,也常是世間良緣的啟迪。半世紀光景,台灣海峽由鴻溝成為兩岸海上鄉情絲路,證明著許多昔日的嘔氣,當下看來常是令人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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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藝人
斜陽古柳趙家莊,負鼓盲翁正作場;身後是非誰管得?滿村聽說蔡中郎!陸游任瑞安主簿時作的詩,盲翁作場,街頭藝人擊鼓說書,八百多年前流行於溫州瑞安的民間唱詞。盲翁說《琵琶記》蔡伯喈考中狀元後,貪慕榮華富貴,拋棄髮妻趙五娘,另娶牛太師之女。五娘一路艱辛進京尋夫,伯喈不但不相認,還用馬踏死五娘,天公震怒,暴雷將他劈死。趙五娘彈琵琶,沿街乞討賣唱,今日如果沒取得「街頭藝人」的證照,搞不好要以「阻街女郎」的罪名送警法辦。 「街頭藝人」指在公共場所,表演拿手絕活的藝人,有音樂家、畫家、行為藝術家等。早時北京天橋,街頭藝人的玩意可多著!他們取悅路人,並獲得微薄投贈。街頭藝人的表演形式繁多,例如歌唱、口技、默劇、樂器演奏、畫畫、雜耍表演、說書等等,在世界上許多大城市,都有街頭藝人的表演,依此維生。街頭藝術也是一種藝術推廣、藝術普及的途徑。 金門鄉賢李國俊博士,是中央大學中文系副教授,指導博、碩士「戲曲學研究」,並帶研究生組成「青玉齋」傳習南管,三年前考取台北市街頭藝人,推廣南管音樂。三位博士後研究員、三位博士與兩位碩士的組合,堪稱是學歷最高的街頭藝人。李國俊宏遠規畫,在金門的國中小成立南管樂隊,還推動「金門鼓吹樂保存傳習計畫」研習課程,復興故鄉的傳統音樂。 民國88年春,李國俊支持「金門樂府傳統樂團」成立,是金門第一個立案的藝術團隊。「金門樂府」歷任團長楊清風、陳秀珠、李麗娟、陳秀月等逐年執行,國立臺灣傳統藝術總處「金門傳統音樂傳習計畫」。聘正音文武場的梁飛倫老師、南管及鼓吹樂的陳金潭老師、傳統音樂與西洋管弦樂兼稔的許銘豐老師,開班傳授。每年辦二次成果公演,演出南管、鑼鼓、正音(京曲);93年曾於總統府的「金門地方文化展」演出;參與僑鄉音樂會,及每年迎城隍踩街活動,更常與泉州(南音的故鄉)做頻繁的交流。 「金門樂府」現在經常演出的成員有陳金潭、許銘豐、楊清風、倪雲飛、陳秀珠、李麗娟、陳秀月、黃秀中、黃燕燕、董霞治、楊明雪、林美月、汪月青、李清海、許虎、王世祿、李允明、吳鼎仁;唱腔、京胡、月琴、鑼鼓、琵琶、簫、笛、二絃、三絃各多所兼擅。今年十月通過金門文化局「街頭藝人」的考試,將來可以從事社會公益活動的街頭演出;等我們的退休金,被政客搞得無以維生時,無力抗爭,但有走上街頭的執照,自食其力,以藝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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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大象玩遊戲
走小三通航道,從金門搭船到廈門,再轉往內地旅遊,陸、空交通便捷,既經濟又實惠,是喜歡大陸旅遊人士不錯的選擇。這條進入大陸的旅遊渠道,不但金門民眾受惠,也提供台灣旅行團或散客諸多方便。但是,台金兩地旅客隨團進出大陸或自助旅行,旅途中不愉快的經驗,時有所聞,尤其自助行旅客,遇到光怪陸離的事屢見不鮮,甚至成為待宰肥羊,傷財又危及身家安全,不可不慎! 學弟小趙,偕友結伴赴大陸旅遊,行前相詢於余,乃面授安全守則六項,其中一條,就是在外地住宿,除非找三星級以上飯店,否則不宜在車站附近落腳,可以隨意搭公車經過一兩站下車後找旅店,以策安全。小趙不信邪,且那天抵達蘇州時甚晚,已無公車,乃聽信拉客黃牛兜攬,在車站附近旅社入住,房間簡陋,且浴室無熱水,要來熱水一壺另索款十元;最慘的是,入睡沒多久,突聞敲門聲,一開門,闖進三位不速之客,說手頭不方便,開口要「借」五百元,否則要怎樣怎樣,找來老闆,他說管不了這檔事,三更半夜,呼救無門,只能自認倒楣,好說歹說,給了三百元打發了這幾個人,一夜驚魂,壞了遊興,次日行程草草結束,轉往他處。 前一陣子,大陸網路瘋傳一份據稱是「旅行社內部流出的資料」,提醒去大陸旅遊「不要做的事」計五十項,部分內容並有網友現身說法證實,頗值參考。在這些以「不要」為開頭的清單中,未見我獨家的「玩命」經驗,那就是「不要和大象玩遊戲」。話說某次在雲南昆明「世博園」參觀,內有一站是人與大象雜耍表演,見那象明星被訓練得演藝出眾,甚討人喜歡,其中一項表演完畢,馴獸師邀觀眾親身體驗,由於現場觀眾情緒高昂,我在同行朋友起鬨下,半推半就入列,躺在地上,讓大象在胸前輕輕按摩一下後,再從身軀跨過,當時感到既驚奇又刺激,滿場掌聲,令人渾然忘我。事隔半個月,媒體報導大陸某地有類似表演,參與的觀眾被大象從胸部踩過,當場五臟俱裂、冤枉送命。聞此,毛骨悚然,慶幸自己那次搏命演出逃過了一劫。 出門在外,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為免被坑、被騙,該警覺或小心提防的是那些攬客的黃牛,尤其車站附近更是龍蛇雜處。至於旅遊中參觀景點,欣賞表演節目時,千萬別玩過了頭,去充當人家的活道具,這是出外旅遊維護自身安全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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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兒莊古城」的整建說起
據報載,大陸山東棗莊的「台兒莊古城」為重現當年「商賈迤邐,一河漁火,歌聲十里,夜不罷市」的繁榮景象,特於2008年開始啟動重建工程,並從去年開始投入營運。據說古城內有江南水鄉常見的水街水巷,同時還匯集了中外古今八種建築風格於一體,走進古城彷彿瀏覽了中國民居建築博物館,更可貴的是古城內常進行各種民俗表演,商店內更不乏地方特色的手工藝品,成功的集「運河文化」和「大戰文化」為一城,融「齊魯豪情」和「江南韻致」為一域,估計每年可吸引100萬遊客入園,無疑可創造豐厚的觀光產值。 據悉,古城面積廣達200公頃,總工程預算更高達48億人民幣,折合成臺幣已超過200億,若再加入兩岸的物價指數與所得差距等因素估算,更不止此數,稱得上是近年來兩岸少見的大手筆旅遊投資計劃,為何對岸肯耗費鉅資於此古城的重建?道理很簡單,因為有利可圖。事實上,不僅台兒莊古城如此,大陸凡是以「古鎮觀光」為號召的景點,無不業績長紅,而且歷久不衰,著名的平遙、麗江、鳳凰、大理,即是如此,其中鳳凰古鎮,筆者曾親自遊覽,用「城開不夜,戶限為穿」八個字形容其盛況,絕不為過。 為何「古鎮觀光」模式會深受中國觀光客的喜愛?我想可能跟中國崛起因素有關,中國人希望在古鎮觀光中找回失去的民族榮光,這是一種民族情感的投射,在可預見的將來,此一勢頭仍將維持不墜。而金門自明清以來,便是兩岸連接的重要紐帶,其中可堪投射民族情感的文化史蹟不少,如鄭成功便是自金門料羅揚帆出海,展開復臺之戰;而當年的古寧頭一戰,更導致當前的兩岸隔海對峙之局,小三通又開啟了兩岸和平往來之契機,從大中國本位的角度出發,「金門遊」絕對蘊藏有多層次與多面向的旅遊商機在內,而且不全然是傳統的,更包含有現代及未來的思考在內,這是其他「古鎮觀光」所欠缺之處,如何呈現經營?考驗著金門人的決心與智慧。 金門的旅遊資源,早已面臨品牌老化,缺乏亮點等問題,有識者憂心不已,這表示金門的旅遊資源,需要注入新血輪,筆者素來主張整建「後浦古鎮」做為金門觀光的火車頭,相關論點,已散見於報端,在台兒莊古城成功的典範後,似乎更為可行了。上個月筆者發表了「從來英雄造時勢,豈有主角等燈光」一文,金門縣商會理事長蔡天送隨即在商人節慶祝大會上引用本標題和與會者共勉,並表示現階段金門需要大投資、大計畫、大建設,果若如此,何不從整建「後浦古鎮」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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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英文譯名之議
「國立金門大學」於2011年自金門技術學院改制成功,海內外鄉親無不寄予厚望。學校名稱的英譯,成為一件大事。譯名,是國際化的一個基礎工程,是與國際接軌的關鍵之一。金門大學,譯為National Quemoy University。金門(Quemoy)怎麼來的? 金門,得名於明洪武二十年(1387年)。現在,我們行政機關或大多數人所熟知的「金門」英文譯名,為Kinmen一詞。根據我的了解,Kinmen為威妥瑪(Thomas Wade)拼音系統,以國語(北京話、普通話)發音而得。類似的地名,還有包括台北(Taipei)、基隆(Keelung)等。當然不只是地名,許多人名譯音亦同。金門以Kinmen譯之,成為行政機關常用的標準譯名,時間並不長,大致上成形於1970年代末期,而且多數集中於國內使用。 在國際上,威妥瑪拼音系統在1979年中國大陸與美國建交之後,逐漸被漢語拼音取代,成為英語系國家普遍的拼音法。若根據國際常見的漢語拼音,或者國內頒布使用的通用拼音(其實兩者差異很小),金門應該譯為Jinmen。有一些外國學者或記者,提及金門,使用Jinmen一詞還比Kinmen普遍。 然而,真正廣為西方世界知曉的金門譯名,既非Kinmen,也不是Jinmen,而是Quemoy。在十五世紀末、十六世紀初的地理大發現年代,以葡萄牙、西班牙為首的國家積極向外拓殖,這時候跨洲的航海知識被建立,航海地圖被繪製出來。台灣被葡萄牙人稱為Formosa(美麗之島,當然全世界被稱為Formosa的地方有好幾處),而金門被稱為Quemoy、烈嶼Lishou、大擔Toatta,金門首要城鎮後浦稱為Au Po;廈門則稱為Amoy、漳州府Tchang-teheou-fou、海澄Hai-teng、鼓浪嶼Kou-lang-se。這些詞彙,乃是根據閩南語發音的葡文、荷蘭文或法文,後來一直流傳下來,被其他後起的西方殖民國家沿用,特別是英國,其古海圖均標示了Quemoy。 在美國哈佛大學圖書館的Pusey Library Map Collection中,藏有古地圖善本書。一是1697年英國John Seller爵士所編的的Atlas Maritimus,一為1703年John Thornton的The English Pilot。這兩本地圖,繪製了當時全球海域航道的詳圖,供東印度公司船隻航海使用。在東亞的部分,均可見Quemoy(金門)的蹤跡。書中提到船隻從東南亞北上、沿著中國東南沿海向上航行的一段紀錄:從廈門(Amoy)出來,經過金門(Quemoy)及圍頭中間該走什麼方向,遠方各地島嶼及陸地形狀為何等等。Columbia Encyclopedia(《哥倫比亞百科全書》)中,也收有Quemoy這個詞彙。這些都表明了在三百多年前,金門已於東西航海史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不過,Quemoy這個島嶼,廣受西方熟知是在國共戰爭時期。西方媒體稱1958年的「八二三砲戰」為Quemoy Crisis (金門危機)。從這時候開始,到單打雙不打的年代,Quemoy這個地方,大量出現在CNN、華盛頓郵報、紐約時報、China Weekly Review的報導中。拜戰爭之賜,當時金門(Quemoy)在西方幾乎是家喻戶曉,是亞洲的火藥庫、東西冷戰(Cold War)的焦點,躍上世界的舞台。 因此在英語世界中,金門被譯成Quemoy,是有深厚的歷史背景及文化意義。時代雜誌(Time)於1995年的台海危機、1996年的民選總統及晚近的小三通均有專文報導,提及金門均是用Quemoy一詞。曾在金門服役的知名詩人洛夫,於2001年底發表了一首〈再回金門〉的詩作,其英文題名翻譯成Return to Quemoy(翻譯者John J. S. Baloom)。這些例子都說明了Quemoy的普遍性。 必也正名乎。回到有歷史文化意義的譯名,實屬必要。甚至,若縣政府要提升國際的知名度,從我的觀點來看,Quemoy絕對比Kinmen適合。畢竟,譯名是要讓外國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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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體育回歸體育吧﹗
那天因學校體育館有太多班級使用,帶著幾位學生到縣立體育館上高關懷班羽球體能課,結果乍見偌大的體育館成為法會用地,法會從11月13日至20日辦理,前置作業要提早三、四天佈置,全部一算要超過十天,體育館的籃球和羽球場地全都無法使用,對最近多天大雨喜歡運動的縣民來講,將近十天少了一個室內場地可用,中華民國憲法規定:「人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宗教信仰是個人的自由,我無意在此批判任何一種宗教的作法,但體育館用途就是縣民運動的場所,是金門縣民的公共資產,不宜借用予與運動休閒較無關聯的活動,以致喪失原有設施的功能,雖然體育場對體育館場地的使用訂有使用管理辦法,但其申請對象明定為:舉辦各項體育活動和各類社教、育樂、文化等活動。怎麼法會會在運動場所中舉辦呢?如果我們今天把縣立游泳池當作一個養魚池來使用,把縣立運動場當成一個賽車場,相信大家不但會覺得荒謬,而且會成為貽笑大方的笑話,就像前幾天新聞報導,那個被逮穿著前面是「當壞人很爽」,後面卻寫著「歹路不可行」T恤的毒販,讓警察笑翻一樣。 聽說這還是因有民意代表的施壓,體育館籃球場才被借去辦理法會,民意代表是人民選出來監督政府施政的代表人,作任何行動都應依法、依理行動,民意代表的作為也必須受輿論和民意監督的,如果是作為不當或違法,當然在選舉時更會被選民放棄,甚至受法律的制裁。 此外,金門實在缺少大型可辦室內活動的展場,就像台灣的世貿中心和大陸的會展中心之類的場地,其實在吸引外資來金投資的同時,應拋出這個需求,採用民營使用者付費的方式來經營,無論商展、旅展、書展、法會、佈道會等大型活動多種用途都可租借使用,至於體育館,就讓它回歸體育休閒和社教文化用途吧!才不會辜負全國運動環境最友善和最快樂城市的金門縣民們。 過去兩岸同時參加很多國際型的比賽,台灣常受到對岸以政治因素來打壓,讓體育運動比賽蒙上政治的陰影,為我們政府與人民所詬病,現在兩岸關係改善了,各種比賽重歸體育運動的本質,這是我們所欣見的-讓體育重歸體育,讓體育館重歸運動休閒的用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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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土地盛開的隱形詩
我的繪畫顏料最懂得咀嚼我的夢想,在月光裡、在孤燈下、在燦爛的陽光中、在陰雨的日子裡,繽紛的色彩一點也不遮掩我想要奮飛的衝勁。在遞出「門對門˙玩美的交叉」畫作個展企畫時,我也開始展開另一個階段的創作挑戰。 忙過廈門龍山會場的商展後,千羽返台前只能在金門停留一夜,這一夜同窗好友帶我們去看三角堡,過去千羽為了支持家人追逐夢想,也在這座碉堡搭配我進行藝術創作,我在廈門初涉商展規畫時,千羽也特別放下他的哲學碩士論文,到廈門協助我數天,他在小旅館裡教會我使用ipad,那像一本書一樣薄薄的面板,可以輕鬆塞進隨身包裡,我常把它當活動音響使用,也把「備忘錄」欄當作臨時書寫的地盤,一點一滴記錄著周遭發生的一切。 這紀錄一直串連著兩岸的行旅,來去之間,家鄉的土地仍是最好的牽繫,那個夜晚,我望著車窗外陰暗的天、腳下黑嚕嚕的土地,心裡想著海洋、沙灘、雷區、花海、詩歌、我來不及帶千羽去看的歐厝老家、還有整修過後的光鮮洋樓……我想了很多、連結到很遠的地方,遠到感覺對岸燦爛的燈火、高樓一片迷離……我們早上剛從彼岸搭船回到家鄉,怎麼此刻凝望對岸卻覺得它像自家土地上的一個新社區呢?近得多麼遙遠的感受不只是一種心境,也是跨越國度的一種感懷。因為有這些觸動,我心裡同時充斥著甜美與惆悵。我後來完成的詩作,也濃縮典藏了一些特殊的情懷,我把詩作寄給南部的文友,對他說,寫詩是極迷人的事,充滿自愉的密碼,又可以暢快飛翔,我將會持續寫到生命以終。然後我接續告訴他,我正和友人孜孜進行著對岸的佈點計畫,我們一直希望「遍地開花」的夢想可以逐步實現。我說,合作的夥伴說我像唐吉訶德一樣,且一再強調這是讚美、沒有其他負面的含意,我說我當然不是為風車而戰,而是為海峽兩岸、為金門一甲子的努火與哀傷而戰,它應該也是我創作的動力之一,因為這些付出匯集成了我的生命詩篇,其實我更感恩戰地孕育了我的花崗岩創作精神呢。 因為走向一條不歸路,我想像著在貧脊的紅土地上,盛開一朵朵紅艷的詩花,它是上天塗抹的色塊,襯以藍天、白雲和變幻多端的光線,一樣是色彩絢麗斑斕。這階段我又回到金門授課,再次租回鳳翔新村曾住過的一間套房,依然常在巷口遇見李前縣長,站在他家旁邊的一塊菜圃、花園前,交流一些深刻而真誠的心底話,那些聲音讓我更懂得體恤戰地的處境,更堅定走自己的路。因為有許多觸動,我心裡同時充斥著甜美與惆悵,在秋天的夜裡,從文化局看完「賽德克.巴萊」電影後,我一個人撐傘走進雨中,一邊思索著「真人」的定義,一部電影深刻描摹著人與土地的戰歌,那壯烈與悽楚交會著殖民地的悲涼,讓人心情激動又忍不住興生悲憐,這部片子有緣在金門觀賞,我讓它疊映著我移動兩岸的心情,在大我與小我之間權衡著自己扮演的角色。我後來把這心境寫入「秋光心鏡」一首詩中,它輝映著深秋的芒花,當我走向雷區裡的三角堡,佇立在海岸邊的木麻黃林裡,望著斑斕的野草花掩映一片虛無的浪潮,我明白它既是啟程也是歸航,一首詩像一片月光吞沒了我,而我吞下一片薄鏡,讓綿遠的思念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