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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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體育回歸體育吧﹗
那天因學校體育館有太多班級使用,帶著幾位學生到縣立體育館上高關懷班羽球體能課,結果乍見偌大的體育館成為法會用地,法會從11月13日至20日辦理,前置作業要提早三、四天佈置,全部一算要超過十天,體育館的籃球和羽球場地全都無法使用,對最近多天大雨喜歡運動的縣民來講,將近十天少了一個室內場地可用,中華民國憲法規定:「人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宗教信仰是個人的自由,我無意在此批判任何一種宗教的作法,但體育館用途就是縣民運動的場所,是金門縣民的公共資產,不宜借用予與運動休閒較無關聯的活動,以致喪失原有設施的功能,雖然體育場對體育館場地的使用訂有使用管理辦法,但其申請對象明定為:舉辦各項體育活動和各類社教、育樂、文化等活動。怎麼法會會在運動場所中舉辦呢?如果我們今天把縣立游泳池當作一個養魚池來使用,把縣立運動場當成一個賽車場,相信大家不但會覺得荒謬,而且會成為貽笑大方的笑話,就像前幾天新聞報導,那個被逮穿著前面是「當壞人很爽」,後面卻寫著「歹路不可行」T恤的毒販,讓警察笑翻一樣。 聽說這還是因有民意代表的施壓,體育館籃球場才被借去辦理法會,民意代表是人民選出來監督政府施政的代表人,作任何行動都應依法、依理行動,民意代表的作為也必須受輿論和民意監督的,如果是作為不當或違法,當然在選舉時更會被選民放棄,甚至受法律的制裁。 此外,金門實在缺少大型可辦室內活動的展場,就像台灣的世貿中心和大陸的會展中心之類的場地,其實在吸引外資來金投資的同時,應拋出這個需求,採用民營使用者付費的方式來經營,無論商展、旅展、書展、法會、佈道會等大型活動多種用途都可租借使用,至於體育館,就讓它回歸體育休閒和社教文化用途吧!才不會辜負全國運動環境最友善和最快樂城市的金門縣民們。 過去兩岸同時參加很多國際型的比賽,台灣常受到對岸以政治因素來打壓,讓體育運動比賽蒙上政治的陰影,為我們政府與人民所詬病,現在兩岸關係改善了,各種比賽重歸體育運動的本質,這是我們所欣見的-讓體育重歸體育,讓體育館重歸運動休閒的用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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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土地盛開的隱形詩
我的繪畫顏料最懂得咀嚼我的夢想,在月光裡、在孤燈下、在燦爛的陽光中、在陰雨的日子裡,繽紛的色彩一點也不遮掩我想要奮飛的衝勁。在遞出「門對門˙玩美的交叉」畫作個展企畫時,我也開始展開另一個階段的創作挑戰。 忙過廈門龍山會場的商展後,千羽返台前只能在金門停留一夜,這一夜同窗好友帶我們去看三角堡,過去千羽為了支持家人追逐夢想,也在這座碉堡搭配我進行藝術創作,我在廈門初涉商展規畫時,千羽也特別放下他的哲學碩士論文,到廈門協助我數天,他在小旅館裡教會我使用ipad,那像一本書一樣薄薄的面板,可以輕鬆塞進隨身包裡,我常把它當活動音響使用,也把「備忘錄」欄當作臨時書寫的地盤,一點一滴記錄著周遭發生的一切。 這紀錄一直串連著兩岸的行旅,來去之間,家鄉的土地仍是最好的牽繫,那個夜晚,我望著車窗外陰暗的天、腳下黑嚕嚕的土地,心裡想著海洋、沙灘、雷區、花海、詩歌、我來不及帶千羽去看的歐厝老家、還有整修過後的光鮮洋樓……我想了很多、連結到很遠的地方,遠到感覺對岸燦爛的燈火、高樓一片迷離……我們早上剛從彼岸搭船回到家鄉,怎麼此刻凝望對岸卻覺得它像自家土地上的一個新社區呢?近得多麼遙遠的感受不只是一種心境,也是跨越國度的一種感懷。因為有這些觸動,我心裡同時充斥著甜美與惆悵。我後來完成的詩作,也濃縮典藏了一些特殊的情懷,我把詩作寄給南部的文友,對他說,寫詩是極迷人的事,充滿自愉的密碼,又可以暢快飛翔,我將會持續寫到生命以終。然後我接續告訴他,我正和友人孜孜進行著對岸的佈點計畫,我們一直希望「遍地開花」的夢想可以逐步實現。我說,合作的夥伴說我像唐吉訶德一樣,且一再強調這是讚美、沒有其他負面的含意,我說我當然不是為風車而戰,而是為海峽兩岸、為金門一甲子的努火與哀傷而戰,它應該也是我創作的動力之一,因為這些付出匯集成了我的生命詩篇,其實我更感恩戰地孕育了我的花崗岩創作精神呢。 因為走向一條不歸路,我想像著在貧脊的紅土地上,盛開一朵朵紅艷的詩花,它是上天塗抹的色塊,襯以藍天、白雲和變幻多端的光線,一樣是色彩絢麗斑斕。這階段我又回到金門授課,再次租回鳳翔新村曾住過的一間套房,依然常在巷口遇見李前縣長,站在他家旁邊的一塊菜圃、花園前,交流一些深刻而真誠的心底話,那些聲音讓我更懂得體恤戰地的處境,更堅定走自己的路。因為有許多觸動,我心裡同時充斥著甜美與惆悵,在秋天的夜裡,從文化局看完「賽德克.巴萊」電影後,我一個人撐傘走進雨中,一邊思索著「真人」的定義,一部電影深刻描摹著人與土地的戰歌,那壯烈與悽楚交會著殖民地的悲涼,讓人心情激動又忍不住興生悲憐,這部片子有緣在金門觀賞,我讓它疊映著我移動兩岸的心情,在大我與小我之間權衡著自己扮演的角色。我後來把這心境寫入「秋光心鏡」一首詩中,它輝映著深秋的芒花,當我走向雷區裡的三角堡,佇立在海岸邊的木麻黃林裡,望著斑斕的野草花掩映一片虛無的浪潮,我明白它既是啟程也是歸航,一首詩像一片月光吞沒了我,而我吞下一片薄鏡,讓綿遠的思念飄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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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懷包德明博士「興學報國」博愛精神
今天(11月12日)是 國父孫中山誕辰紀念日, 國父的「博愛精神」、「立人立國」、「佛法(慈悲救世)是人生最高的哲學」的遺訓,都為我們後人留下偉大的遺產。 2011年10月30日,銘傳大學金門分部於金門金沙田墩,舉行落成啟用典禮,地區各級貴賓冠蓋雲集、海內外各地校友就有二百多人,不辭千里遠渡重洋,前來共襄盛舉,紛紛為規劃與籌備了16年,多災多難,歷經千辛萬苦的金門分部致賀祝福、歡欣鼓舞 。 「烏雲散去月還孤」,期間興校的酸、甜、苦、辣,應是竭智盡心力,向包創辦人促成來金設校的金門俊彥、銘傳大學文學院長陳德昭教授,感受最為深刻,他為金門福祉,為回饋鄉親,什麼事都敢擔當!什麼苦都敢嚐!真是無怨無悔,才有今天所見的成果。所以這所難產新生兒--金門分部的誕生,除感謝包創辦人、李銓校長外,金門人還要感謝陳德昭院長及樊中原主任等工作團隊,更重要的今後大家要合力,幫助新生兒--金門分部成長茁壯,直到有所成就,有所貢獻。 紀念 國父孫中山誕辰,緬懷 國父孫中山的「博愛精神」、「立人立國」、「佛法是人生最高的哲學」的遺訓;也緬懷起創辦人包德明博士的「教育愛精神」、「興學報國」、「慈悲救世」的偉大情懷,在在都令人景仰崇敬。金門大學校長李金振在落成啟用典禮致詞表示,「他對已故包德明送五十萬株樹苗,綠化金門的事蹟,覺得很感動」。當年金門風飛沙,沙土飛揚。包創辦人就是陪同蔣夫人蒞金推動種樹,綠化金門活動的長者之一。這種「慈悲救世」的偉大情懷,永遠令我們後輩感佩。 回憶民國84年,筆者隨金門縣前縣長陳水在、前議長王水彰及議會教育小組教育訪問團,赴銘傳大學台北校區,拜訪包創辦人,請求她老人家一本愛護金門,蒞金建校。89年,李銓校長蒞金實勘,鑒因建校需要長時間,遂決議創辦在職研究所碩士班,先嘉惠金門學子。這項睿智的開創,造就了地區各界二百五十餘位碩士人才。但卻累壞了各位教授,台金兩地跑,銘傳在金辦學之艱辛與努力,真是令學生感動,令鄉親敬佩與讚嘆。 金門校區,於98年(2009年)10月31日動土,開始興建校舍。這真是金門銘傳人最興奮、最期盼的一件大事,也是地區關注的重大建設。當年李銓校長在動土典禮中表示:「金門校區三到五年要投注新台幣四到五億元,希望校地從十五公頃發展到三十公頃,也將找投資集團一起來投資,藉助國際的力量,把金門變成大學島和一個新的國際化城市」。經過二年,即100年(2011年)10月30日,金門分部第一期校舍工程落成啟用。金門縣長李沃士在落成啟用典禮致詞表示,銘傳大學金門分部的落成,讓金門的高等教育又邁前了一步;他為此向包校長表示感謝,向李校長表示祝賀。他認為銘傳對提昇金門整體人力素質有很大的貢獻,希望未來能與金門大學互相扶持成為兩岸高等教育的平台。 李銓校長說,銘傳金門分部的落成,兌現了金門縣長李沃士完成金門大學島的承諾,也將促成金門的繁榮。他表示,金門分部要運用電腦及網路為主的各種高科技,提供專業化、網路化與國際化的優質教學與實習場域,銘傳已通過美國MSCHE認證,成為亞洲第一所美國認證的高等學府。金門縣議員楊應雄致詞說,他希望銘傳大學能成為兩岸甚至國際的高教平台,並希望政府讓金門成為國外大學設校的「先試點」,讓金門有更強的「拉動力」,成為推動金門國際教育的推手及兩岸教育交流的搖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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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報不簡單報告不爆料
軍旅初期,入伍生要學的首句話即「報告」兩個字,不僅成為菜鳥生存守則,更成為許多退伍軍人的口頭禪。隊伍集合入列出列要報告,進出長官辦公室要報告,打電話向長官回報事情第一句話也是「報告」,由菜鳥到老鳥,嘴邊必定掛著「報告」兩個字,劉學長說,在人群中,隨便聽到有人喊「報告」,便知他是否出身軍旅。 「報告」的重要時機之一,是執行長官交辦事項後,記得要向長官「回報」,「報告」事情時,並非隨口說說即可,而是要將執行過程簡單扼要陳述清楚,讓長官立即明白事情原委。學長們白天上課,夜晚尚須輪值站衛兵,遇到狀況時,則要牢記「報告」要領,依「人、事、時、地、物」等要領逐級回報。學長們透過「報告」過程,學習到尊重與責任,並完成軍官養成基礎教育。 部隊講求層層節制,學長們在學校常聽(說)的是「報告排(班)長」、在部隊由小排長任職起,轉而「報告營(連)長」常掛嘴邊或繚繞耳際。同時,除了「報告」不離口外,隨著階級與職務調動,經常還進行「簡報」,不論是部隊演習測驗、長官巡視督導,由基層班排長開始,祇要任據點指揮官,常有機會向長官「簡報」勤務概要,俾讓長官瞭解部隊任務執行重點,簡報時,內容力求簡單扼要,「報告」重點而不畫蛇添足。 八○年代,部隊精實案由初具模型而逐步實現,便是經由一連串「報告」與「簡報」的成果。部屬藉由「報告」向上級陳述準備成效,高層則藉由「簡報」來瞭解全般執行概況,曾任師級科長的王學長感嘆說,在將近一年的「熬夜」與「沙盤推演」,透過數百次的簡報後,終於讓新任「主官」瞭解到精實案全般概況,宛若速成課程,讓長官能加速對部隊的瞭解與掌握。 精實案進行期間,部隊籌備「沙盤推演」的「簡報」資料時,各級常是抱持精益求精態度,力求好還要更好,導致相關幕僚常得天天挑燈夜戰,更將文書兵操得人仰馬翻,然而辛苦終究還是有所收穫的,為了做好兵棋作業,學長們日夜不停的進行文案書寫、口頭演練、電腦簡報等等,在部隊精簡後的退伍前夕,竟將這些「技能」磨練得更加深厚。 由軍校訓練到軍旅生涯,能屈能伸,允文允武已成為學長們必備本能。學長們部隊服務年資雖然不同,退伍後進入現代職場,同樣面臨著一個科技管理為重的環境,「報告」與「簡報」竟然也是必備的修練,職場如同戰場,學長們依然得拿出昔日熬夜趕工的看家本領,拚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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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一個貪字了得
這二個月從電視與報紙得知二個與貪或心貧有關的地方事件: 其一是在銀行排隊購買中華民國建國一百年之銀幣,其二是在排隊購買過境免稅洋酒。本來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卻因其中有利可圖,變成因排隊與插隊不守秩序而引發的衝突事件,令人看了除難過之外就是感慨。 在銀行排隊購買中華民國建國一百年之銀幣,在台灣也是排得繞了好幾個圈子,但是就不會發生打架事件,原因是民主與守法素養。有時常看到大陸客來台參訪也常有因排隊照相打架事件,我們在看笑話之餘,回頭看到自家人也是這樣,就笑不出來了。或許你可以怪銀行與警察缺乏經驗,明知會引發人潮爭搶,卻不知排好動線,強制執行排隊秩序;或許銀行與警察誤判情勢而採取隨機應變,如果是這樣,那表示在金門服務的行員與警察幸福得有點癡呆。這種小事事後有那些單位會檢討與追究?反正金門就這一丁點大,大家常碰面,何必互相刁難?這種事如發生在台灣,好事之徒的議員一定窮追猛打。 排隊購買過境洋酒,這純是金馬地方的一項副產業,據聞每位年滿十八歲的金馬人,每隔十五日就可以靠購買過境洋酒,發一筆小財,原因是大陸對洋酒課高稅,凡是來自金馬的過境免稅洋酒,大陸人就搶著要,據說一瓶軒尼斯就有三千元台幣的收入,一個月帶二瓶往返金廈,單幫客就有六千元台幣的收入,對一些失業者與低收入及貪小便宜者或許不無小補,因此形成利益團體,內神通外鬼掌控過境免稅洋酒的數量,局外人根本買不到過境免稅洋酒,也因此想要排隊買洋酒也會發生打架事件。排隊買過境免稅洋酒打架事件之後,除了輿論消遣之外,試問又有多少政府相關單位用心追究與檢討? 據聞戶籍在金門的家鄉人存款高達七百億台幣,以戶籍十萬金門人計,我們可說是全國各縣市存款的前一二名,但是在福利社會第一的金門,卻很少看到愛心捐獻;卻常看到暴發戶的貪小便宜,這不是純樸善良的金門人想要的。我常想暴發戶的貪小便宜,是因為心貧,心貧是因為以前的種種生活艱困所導致的無自信,現在已經很有錢了,卻永遠感到不足,非要到最後一口氣絕不肯罷休。這時常想起證嚴上人所說的警語:世上的一切物質,你只有使用權而無所有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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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黃金路線
隨著「小三通」每年入出境旅遊人次突破百萬,再加上陸客「一日遊」、「自由行」政策的開通,金門成為兩岸民眾往來之重要樞紐,特別是尚義機場到水頭碼頭的主要聯絡道路,更因商機無限而成了觀光產業的兵家必爭之地。對此,筆者喜憂參半,喜的是金門的觀光前景一片看好、憂的則是這幾條由許多鐵皮屋所打造的「新黃金路線」又能撐多久? 兩岸全面大三通,台、陸空中航班天天直航,小兩岸金廈之間的小三通卻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主因為小三通仍有價格上的競爭優勢,特別是它還是具有一定的便利性。經常需要削價競爭的旅行業者在操作陸客團體來台旅遊,也多會選擇走小三通、經廈金前往台灣寶島。但由於屬於過境性質,這些陸客團體在金門停留的時間相當有限、甚至連吃頓飯的機會都沒有,有意搶食這塊大餅的地區特產業者,其廠址所在的地理位置就顯得格外重點,許多不在主要交通動線上的業者已被迫做出遷廠的計畫,紛紛向伯玉路、西海路與環島南路等碼頭往機場主要聯絡道路靠攏! 讓我們現在來檢視一下這些所謂的「新黃金路線」鄰近景觀,有些新式建築加緊趕工、有些利用舊有房舍裝潢翻新,但也有些屋廢牆頹、一片荒蕪;甚至還有許許多多的鐵皮屋舍,部分違法加蓋在一般民宅之上,部分則是合法地對外使用。大家試想,如果我們就是這些停留的時間相當有限陸客、觀光客,面對這幾條「黃金路線」所呈現的亂象,我們還能夠對以「觀光立縣」自豪的金門留下多少美好印象呢? 如果說,機場與碼頭是金門的門面,那這些主要聯絡道路就將是金門的整體縮影,當政府投資大筆經費在提昇機場、碼頭軟硬體設施的同時,筆者也建議有關部門,要對這些緊臨「新黃金路線」的建築好好管一管了。除要對新申請的建物嚴格把關之外,針對原有違章建築也應加以列管,在民意至上公權力無法充分伸張的此一年代,編列預算協助整建不失為一折衷辦法,才不會讓鐵皮怪獸持續迫害「新黃金路線」,甚至因此影響金門觀光旅遊的「金字招牌」,而所有的金門人才不會因此「有了面子卻失了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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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與女人
音樂家華格納一直被尼采視為超人意志的典範,尼采一生也和華格納一家關係匪淺,錯綜糾纏,一八六八年尼采在萊比錫遇見華格納及柯絲瑪。早在兩年前,華格納被巴伐利亞國王召至宮廷中任慕尼黑首席音樂家,後來因為負債及與指揮家比若(Hans von Bulow)夫人柯絲瑪的婚外情被迫遠走萊比錫,又隨巴國國王移居帝波城(Triebschen)。一八六九年,尼采到帝波城拜訪華格納,柯絲瑪已懷著華格納的第三個孩子(柯絲瑪自己也是鋼琴家李斯特(Franz Liszt, 1811-1886)的私生女),而華格納正忙於創作《齊格飛》(Siegfried)一劇的最後一幕。此時華格納已年近六十,他的歌劇如《崔斯坦和艾索德》(Tristan and Isolde)等使他聲譽日隆,尼采因之視他為酒神戴奧尼索斯與日神阿波羅的完美合體,心目中的英雄典型,超人意志的化身,而華格納則視尼采為自己音樂劇最好的宣傳家。但兩人蜜月為期不久,尼采逐漸認清了華格納的壞脾氣和勢利,華格納代表了德國中產階級庸俗華麗、粗鄙的物質主義和膚淺的樂觀主義。尼采和華格納漸行漸遠,卻對柯絲瑪越來越迷戀,尼采的愛戀是青澀的、秘密而又沒有回報的,如同希臘神話中戴奧尼索斯和阿麗亞德妮(Dionysos and Ariadne)的戀情,柯絲瑪是尼采永恆的母親和新娘。在尼采晚年被送進瘋人院之前他已多年未見柯絲瑪,但猶以紙條寫下五字真言:「Ariadne, Ich liebe dich!──Dionysos」,(阿麗亞德妮,我愛妳,戴奧尼索斯。)入院之前,他告訴醫院人員說:「我的太太柯絲瑪送我來此。」 一八八二年,尼采首次碰到他生命中另一女人莎樂美,她是俄國將軍之女,當時只有二十一歲,年輕卻聰明過人,是尼采友人雷保羅(Paul R'ee)的女友。莎樂美對尼采懷有崇拜之情,可能因而使尼采會錯意,當他發現莎樂美愛的其實是雷保羅後,尼采認為莎樂美未能在知性上和他結合,是他此生最大的失望,對他而言,莎樂美是學生、女兒,也是妻子。尼采一生尋求女性知識份子的心靈伴侶而不可得,終於使他說出充滿報復女人的名言:如果你要拜訪女人,不要忘了帶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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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畫書
我的童年是在民國五十年代,那時候漫畫書流行的是《牛伯伯打游擊》、《諸葛四郎與魔鬼黨》、《阿三哥與大嬸婆》、《機器人與阿金》,那時候的小孩子莫不看漫畫書比「讀冊」卡認真。 那時候看漫畫,是不務正業的,大人們都會罵:「看郎仔冊要死呢!」,但那些「郎仔冊」,人物造形逗趣可愛,故事情節引人入勝、常叫我們一本接一本,看不罷休。如果說,如今的我,還有一點文藝創作的細胞,我一直認為都是那些漫畫書給我種下的根苗。 五十年代國內的漫畫插畫大概可分兩類,一類是師徒制培養出來的本土漫畫家,像劉興欽、葉宏甲、陳海虹等人,他們經過傳統三年六個月拜師學藝而出師的;另一類是大陸撤退來台,受過正統美術教育的畫家,像林風眠、陳青禾以及「梁氏三傑」(梁鼎銘、梁中銘、梁又銘等),這一派的畫家,懷抱「美術救國」的精神,畫了許多震撼人心的戰史畫,也擅長以鉛筆速寫,畫些反共抗俄、民族英雄等政治宣傳的插畫(比如《蔣總統畫傳》、《蔣總統速寫像》、《中華民國革命大畫史》、《民族英雄畫傳》等)。以一個只會「看圖」的我來講,民間漫畫家是著眼商業市場,以生活化趣味性為主,官方藝術畫家,有餘力會為政府政策作宣傳宣導,比較煌煌鉅作,如今來看,那些漫畫插畫,時代已遠,特別感到歷史性與趣味性。 最近我又收集到兩本與教育有關的插畫書,一本是《總統指示生活範圖解》(梁中銘繪,民國57年5月,中央日報出版,橫長型,全書40頁。),另一本《總統對國民教育指示圖解》(潘麗生繪,民國57年6月,青年戰士報出版,直立型全書84頁。) 民國57年是我國邁入九年國教的年代(金門則早在53學年度就開始試辦),那時只經過一年的籌辦,在蔣公雷厲風行的號令下,說做就做,蔣公為確立國民生活規範與人格觀念,在國民小學「生活與倫理」與中學「公民與道德」科目上,尤其食衣住行育樂等提出許多細目,要求生活教育與人格教育的深耕化,因此才有這些「看圖說故事」的插畫書,比起娛樂性的「郎仔冊」,是兩種不同的款型,於今而言,兩者也都成了「古董」。 57年9月全國同時舉行九年國教國一學生開學典禮,蔣總統還特別頒布開學典禮的錄音訓詞,人不在聲在,讓全國各校同步播放:「國民中學特應以生活體能、倫理道德、民族傳統精神教育為主。」,「務使德智體群均衡發展,身心首腦皆臻健全,陶鑄成為活活潑潑的好學生,堂堂正正的好國民」,於今,老蔣浙江口音的還信誓旦旦,鏗鏘有力,看著黑膠唱片在唱機上旋轉,我心中的感覺很特別,卻說不上來。 小巧可愛的漫畫書,以及古舊年代的黑膠唱片,從視覺從聽覺,都在傳達一份教育理念,即使它們都已成為「古董」,但生命卻是歷久彌新,不得不叫我佩服它們的「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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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與烤火雞
南瓜與烤火雞是這節令北美節日不可或缺的部分。 數日前加拿大感恩節,珊蒂邀請我們夫婦到她家吃火雞大餐。珊蒂花了數個小時烤了一隻大火雞,煮一大鍋排骨南瓜湯,炒了一大盤讓幾位來客讚不絕口的正港台灣米粉、還有紅豆湯甜點……。珊蒂是廚藝好手,那火雞肉滑嫩好吃,南瓜綿密香甜,讓來客飽餐一頓中西合璧且有濃濃台味的佳餚。 將火雞肉沾著紅莓醬吃,是別有風味的傳統烤火雞吃法。這些年來家裡不曾烤火雞,一來烤火雞費時;另一原因,妻印象中昔時吃過的火雞肉,肉質粗澀沒雞鴨來得細嫩。因此,一直沒去嘗試。 感恩節後,緊接而來的是西洋的「萬聖節」( Halloween ),雖然這節日一些住家將屋子、庭院布置得陰森恐怖,到處懸掛蝙蝠、蜘蛛網、骷髏、黑貓、巫婆………等道具,不過玩樂的成分居多。這節日除了裝扮成鬼怪,彼此捉弄嚇人外,另一要角就屬南瓜了,依習俗居民將南瓜鏤空雕刻成有各種圖案的南瓜燈。有些住戶則早早就在門前台階擺放南瓜或雕刻好的南瓜燈,有的則放置穿著骷髏衣的稻草人應景。剛來時,也曾興致勃勃雕刻數個南瓜燈,然後,點起燭火關掉電燈;一時,室內別有一番詭異氣氛。 家鄉稱南瓜為金瓜,兒時印象中祖母、母親甚是喜歡南瓜苦瓜。記得,祖母、母親喜吃南瓜炒米粉、苦瓜炒豆豉,雖然現在感覺這些新鮮瓜果是人間美味。但昔日,家裡每煮這些瓜類,孩子們都抱怨連連。我自己也說不清原因,為何不喜歡南瓜。這個情結一直延續了很長的一段時日,直到有一次吃西餐配著濃郁的南瓜湯。那橙黃色的濃湯,湯面點綴著一小撮乾燥洋香菜,給人秀色可餐之美感。喝了湯,才發覺南瓜湯的美味,也改變了我長年累月對南瓜的有意無意疏離。 家裡有時也買一種表皮墨綠色的南瓜煮食,這種南瓜不用削皮。妻的料理極其簡單,只將南瓜洗淨切塊,放入鍋內加點清水蒸煮。雖然沒有排骨等配料,卻更顯露南瓜的原味,其口感細緻綿密,清甜可口。 晚秋時節,每回看到田裡等待採收的一顆顆金黃色大南瓜,就叫人興奮不已,也讓人聯想到節日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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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偶然留墨痕──仙山樵夫陳昆乾書藝返鄉展
「偶然來到人間一遊,不小心留下雪泥鴻爪,這純屬上帝旨意。而宋朝蘇軾〈和子由澠池懷舊〉一詩前四句:『人生到處何所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卻做了最好的詮釋。」─陳昆乾《仙山墨痕‧陳昆乾書法集》(2011年10月) 記憶中的一個畫面。一九九三年秋天,我在戒嚴、軍管時期創辦的社區報、民間習以「地下刊物」相待的《金門報導》走過解嚴前後、邁入第四年了,長期身處在衝撞威權體制,激情與恐懼、不安交雜的氛圍裡,加上發行刊物的財務窘境,我已萌生著鳴金休兵的退場念頭,一群鄉親、義工們卻以金馬甫告解嚴,面臨社會轉型的震盪、陣痛,此際更需要獨立媒體發揮監督力量,要我繼續掌舵撐下去,乃於十月二十五日,在台北市羅斯福路三段一條巷弄內的《金門報導》總社所在,發起義賣活動,李錫奇親自扛來一件《遠古的記憶》漆畫及四幅《時光行》版畫,王水衷帶來一件清代古瓷,呂鴻盛送來一尊尊自行研發創作的風獅爺陶藝,陳昆乾、洪啟義現場舞墨,金馬立委陳清寶、曹爾忠,民主運動夥伴翁明志、曹原彰、董志謀、許少昆,甚至與《金門報導》立場對立的《金門日報》社長楊成業也趕到,一、二百人,為持續一份民間媒體,突兀地站在台北街角喊價義賣。 那是怎樣一個時代、如何一個充滿改革熱情與爆發力的環境?當年,所有與《金門報導》產生聯繫的人,多被軍管當局視為與威權體制對抗的隱形「黑名單」,當過金門莒光、中正國小校長,時任台北市教育局督學的陳昆乾,算是軍管環境「扶持」的教育之士,竟敢攜來硯墨、紙筆,揮寫書句義賣支持一份軍方眼中釘的「地下刊物」。 自號「仙山樵夫」、「仙山居士」、「太武逸士」的陳昆乾,不惜自降職等,從意氣風發的金門來到從零開始的台灣發展,至一九九三已十三載了。那一年,五十開外的他,書法作品入列河南陳州伏羲碑林、河南開封市中國翰林碑林、中國海南天涯海角名人館,亦登錄河南美術出版社的《中國當代書畫名人大辭典》,並應邀為林青霞主演電影《笑傲江湖:東方不敗》片頭題字、舞台劇《暗戀桃花源》原聲帶題字。陳氏,堪稱名重兩岸一文士。 書藝高強的陳昆乾,挺身而出與反戒嚴、反軍管,要民主、要開放的家鄉媒體同一陣線,又選擇以書藝作品柔性發聲,那麼,他的內心世界必環繞著亦狂亦俠亦儒亦溫文的人格特質。 陳昆乾當場揮寫的十幾件作品,全數被典藏,我獨私藏一幅以「樵夫」落款的行書〈樂在讀書〉,將之掛在書房一角,從此伴我在異鄉讀書、寫作的歲月,那個「書」字寫得就像一隻啃書的「蠹魚頭」,每讓我心領神會。 樵夫出仙山。那一次義賣活動結束後,陳昆乾又回歸都市叢林隱士生活。有將近十年時間,我無緣再見其人其作。 再遇陳昆乾,二○一○年教師節前夕,我前後主編六年的《金門日報‧鄉訊》已進入最後演出階段,重返二十年前來過的永和勵行街,採訪這位跨越金台、歷四十三載公僕生涯的教育家,完成了〈美術獎剪報 牽出38年後師生會〉專題,以及〈陳昆乾 仙山居士出江湖〉、〈陳聖騏 鍛鑄出視覺工房〉的父子同台人物報導。 《鄉訊》的專題與人物,果真引出了「仙山居士出江湖」,陳氏的門生故舊,一一登門造訪老校長,金門書藝界也再次注意到這位「東方不敗」,一年後,終促成了陳昆乾《仙山墨痕》首次返鄉展及首冊書法集出版,九七高齡的書法國寶、國家文藝獎得主張光賓還痛快淋漓磨硯為其首展題寫「仙山墨痕」,書道老友、台灣國際書法聯盟會長陳嘉子則一筆到底題賀「依仁遊藝」。 從「仙山樵夫」、「太武逸士」到受洗後的「方舟」,陳昆乾的書藝作品始終保持著蔡明讚所評賞「字勢豪縱中散發一種澹蕩與恬適」的逸士風格,也印證了他「一個人要澹,澹才能使身心歸於靜,而只有靜方能悟道」的書道觀。 金馬解嚴十九周年前夕的今天,《仙山墨痕‧陳昆乾書法展》就要在金門文化局登場了,以「塵世偶然留墨痕」游藝墨海自況的陳昆乾,東方不敗一墨癡,卻必然為這座島嶼留下一筆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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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賽德克.巴萊」之前
耳聞金門即將能看到電影「賽德克.巴萊」,十分的期待。但事實上不久前,我已忍不住先看過了該片。姑且不論電影的拍攝及製作過程,魏德聖導演所展現的毅力以及演員們的辛勞令人讚佩,也不管電影場面的壯闊或是內容的細緻。最打動我「個人」的卻是本片所帶給我精神上的共鳴,在此強調「個人」實在是因為每個人都會有不同角度與領略。 片名「賽德克.巴萊」是該族語言中指通過族規考驗的年輕人,亦即「勇士」或「真正的人」。而魏導選擇了「真正的人」一詞作為該片的sologan,不獨為了避免原住民對「勇士」一詞的爭議,更重要的是透過這一影片讓人思考,甚麼是一個稱為「人」該有的根本。 內容中表現了日本人對原住民的皇民化策略,試圖透過教育與物質生活,改變並利用台灣山林的資源。甚至理所當然的以為「日本人的生活才是文明」,作為統治者讓自己的「子民」生活在他們所定義的「文明」是一種恩澤。面對族群或文化的滅亡,劇中莫那魯道的抉擇是苦。以莫那魯道為主角,不在於他反抗日本入侵的這場戰役,真正的意涵應該是它所代表的「文化象徵」或者說「賽德族的圖騰象徵」。以此為基礎,魏導在本劇中反覆論述一個精神,究竟「人的本質」是甚麼?作為一個人難到僅僅只思考「活下來」而已?而作為一個民族,求的只是「種族的延續」嗎?很現實的,這是作為族人精神象徵的莫那魯道所無法規避的課題。 這部電影也讓我領悟到,面對日本的「硬武力」入侵,原住民們無法招架但卻也明白的知道自己的文化正逐漸失去。故而對於象徵文化的「祖靈獵場」,有著堅決守護的決心。可是想想我們當下的處境,何嘗不也是如此!面對物質經濟的「軟入侵」,我們不僅無法招架,甚至無有所感。或許現在的我們真的比過去擁有了更富裕的物質生活,但內心可曾踏實過?而這樣的感受,在我那些疲憊的台灣友人身上看得最清晰。朋友當中有已經小有事業,也有至今仍是茫然摸索著未來,但眼神中不再有光芒則是共同特徵。即便大夥侃侃而談歐債風暴對景氣的影響、中國崛起與危機,或是公司及和自己產業相關的訊息,但總缺了甚麼?後來才發現,唯一最缺的是:對自己的了解。在追名逐利和載浮載沉的現實生活裡,人很容易忘掉自己是「人,真正的人」。 相同的,面對經濟發展的大旗,屬於金門固有的優良生民文化也正在消逝而我們並不自知。我們不必像賽德克族般的壯烈,所需要的只是在舉著經濟發展大旗向前邁進時,每往前一步都曾深思過對金門日後的影響。當每個發展的負面都被隱瞞或輕忽時,我們就得好好的檢查審視之。怎樣的條件是一個「真正的人」該擁有的?每個人心中自有一把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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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的孝親
近代的許多金門人,是流浪的、離鄉背井的。為了工作,為了生活,為了追求人生的理想,長年旅外。還有,為了醫療。最近我媽生病,更令我強烈感受到,一股股金門人的漂泊流離感,以及孝親的無力感。 我媽八十多歲了,雙膝疼痛之苦,今年尤劇。她生活的焦點,彷彿全擺在兩個膝蓋的疼痛上。今年,疼痛更烈,舉步維艱。直到跌了一跤,才痛下決心,動手術裝人工關節。是金門人堅忍不拔的個性,使我媽硬撐到最後一刻,才肯俯首。 從我媽住院動手術,我更深深領教到金門人許多的特質。譬如,平時省吃節用慣的我媽,住院的每一分錢,都要計較。我們做子女的,只好「白色謊言」一番,把一切推給健保。說大部份的醫療健保都有給付,懇請安心養病。我們金門人,真的,要學習放開些、豁達些!人生嘛,健康勝過一切,該用就不要省! 媽住院這三個禮拜,我們做子女的心比媽的身更痛。大家各有工作與家庭要忙累,卻都能抽空探望媽。連在金門的弟弟和弟媳,也請假趕來。金門人的孝心,再遠的距離都無法阻擋的! 這些日子,是我們散居各地的兄弟姊妹,相聚最常的一段時光。媽的病,拉近了我們家人的距離,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爸離世後,我大哥和大姊,在我家困難時,總是扮演安定的角色。棘手的問題,幾番探討,他們都會做出最明智的決定,展現金門人最果斷的個性。 這幾年,明顯發覺我媽老很多。老,是另一個世界;我媽,緩緩步入那「另一個世界」。飽受長年糖尿病的折騰,再是雙膝的疼痛與手術。晚近,雙耳重聽的程度,幾乎惡化到活在自己的世界。與外面世界築了一道牢固的牆。要為媽配副助聽器,還要說服金門人捨不得花錢的個性!上一代的金門人,實在是窮怕了,每一分錢都花得好掙扎! 老是條不歸路。我們做子女的,再忙再累,都想盡辦法,讓媽老年的日子,過得順暢舒適些!金門人,在離鄉背井的現實下,孝親確有些不便和壓力。但是,金門人的觀念是很傳統的,尤其是孝親這件事。 出院復健中的我媽,身軀越瘦憐,步履更滯緩,每天,沉默多於言語。做子女的,總希望能多陪伴她,好讓這盞微弱的燈,能多添些光和熱。持續照亮我們全家,照亮我們金門人孝親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