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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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定義
人生相當有趣,每對夫妻對愛都有不同的經驗和解讀。我近四十年漫長婚姻,品嚐過箇中滋味。我從我們夫妻相處得到愛的最大真諦,試濃縮成一句話:愛是夫妻一起將灑淚揮汗打拚過一段又一段的生命旅程,化成一粒又一粒值得珍惜甜美的記憶果實。 四年留美生涯,打下了我們一生愛的堅實基礎。妻高雄女中的同學早一年出國留學,幫我們打點,讓我們順利成行。說來有些不可置信,我們只申請一所學校,就被錄取。當年我比較惶恐猶豫的是我們家貧,哪有錢供我留學。妻安慰我說,「你放心好了,若必要,可向我大哥求助」。這話,一輩子在我心裡旋盪出感激和感動的漣漪;正是這話,讓我鼓足勇氣,下定決心踏出留學這一大步。妻當醫生且大她十多歲的大哥,待她如父女,我也一生深受其恩澤。他總在我們最窮困潦倒的時候適時伸出援手;感謝他總在我們最黑暗的日子為我們點亮了一盞希望的明燈。 真不敢想像,當年的留學歲月,沒有妻的陪伴和照顧,我如何能挨得過那段艱辛困頓的日子。在美國,我們一起踏過無數暴風雪的晨昏,一起挨過因想家而失眠的無數黑夜。每個寒暑假,我們一起拚命打工賺取學費和生活費,好像日子越艱苦越深化我們的奮鬥情感,越打造出我們一生真純的愛情。我們一生再濃烈的爭執,只要憶起留美這段同甘共苦的歲月,都會被稀釋,迅速回歸和樂融融的生活旋律了。 夫妻的愛,也隨養育孩子琢磨得更加深刻。兩位女兒讓我體會到愛的另一層真理:互相包容和扶持,無止境的犧牲和奉獻但從不期待一絲回報。妻將四十年的青春年華奉獻給蔡家,在我看來,妻的白髮和皺紋,以及日漸老去的身子,是我們愛最珍貴的結晶。我們為孩子和家所付出的煎熬和血淚,都是我們一生最甜蜜的共有回憶。女兒的成就和幸福,是我們從愛獲取最實質的回報。 我上半輩子蒙父母養育之恩,下半輩子受妻子關愛和照顧。我大小事依賴妻的程度,幾乎到了沒有她,日子不知如何過了。妻不知從何學會要預先立下遺囑,名為「祝福交代」,其中一段提醒兩位成年的女兒:「將來如果我先走, 希望妳們主動提供爸爸需要的幫助或關懷,他這人不愛麻煩別人,有骨氣,但他有時還是需要別人的幫助與關懷的。」讀到這段字字真愛的話,我受「知夫莫若妻」感動,淚水是唯一能說出的話。 我們夫妻一起追逐也一起實現人生許多夢想:留學、安定的工作、溫暖的家、懂事的孩子、平淡的日子。妻今年剛滿六十,我對她無話不說,也無話可說了。若有,就是感謝她了。我一輩子也感謝不完。 愛,對今生今世的我,最周延最貼切的定義,應該是:「無盡的感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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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討厭民進黨」的真正原因
人心思變,民意最大。地方性的九合一選舉,是蔡政府的期中考,眾所矚目。對一個「倒行逆施」的政府,人民反撲的力道有多大,答案已經揭曉。 這次選戰開跑以來,一股「韓流」氣勢如虹,外溢到全台各地,人民的覺醒,導致民進黨提名的縣市長候選人紛紛告急。韓國瑜「摧枯拉朽」般的「翻轉高雄」;全國22座城池民進黨只剩6座,成為蔡政府不得民心、遭到人民唾棄的重要指標。 民進黨2016年上台,完全執政猶如「一黨專政」,急切地想要實現他們界定的「轉型正義」。為了鞏固政權,不思發展經濟以安民生,卻以復仇者心態、用「文革式」的鬥爭手段,致力於對國民黨抄家滅族;又以改革之名,手法蠻橫、粗暴地溯及既往、大砍軍公教警消退休金;染指水利會、國語日報等社團組織;「一例一休」政策反覆、勞資和民眾三方都受其害;全力阻止經由合法遴選產生的管中閔擔任台大校長;農產品產銷失衡問題處理無方;以及北農510、課綱爭議、「促轉會」東廠化、中選會喪失中立立場、深澳電廠政策反覆等倒行逆施的政策,罄竹難書。尤其是,蔡英文經常把「民主價值」掛在嘴邊,卻背離此一原則,把自己困在鐵絲網的拒馬內,拒絕聽取人民的聲音,外界的諍言及批判更被視為「反改革」,一意孤行,累積的民怨沸騰,蓄勢待發。 就國內因素而言,民進黨這次地方選舉慘輸,是自己打敗了自己。分化族群搞鬥爭,搞政治分贓卻搞不好經濟,可視為民進黨大敗的主因;而高層無道,放縱黨產顧、年金段、踢門邱、監察陳、北農510、東廠張、世間情,「卡管」三任教長,以及國安、司法系統等等族繁不及備載的隊友,都成了他黨的「最佳助選員」,在自家造勢場合的高聲疾呼,卻如同對手陣營的催票機。所以,「韓國瑜現象」,是時勢造英雄,不是英雄造時勢。他「又老又窮」的庶民語言,其實說的不只高雄,全臺灣幾乎都是如此,觸動了平民百姓的心;韓國瑜說「要拚經濟、不搞政治」,苦民所苦,正好搔到癢處;一句「貨賣得出去,人進得來,高雄發大財」口號,理念清晰,淺顯易懂,順勢掀起的「韓流」外溢各地,改變了台灣的政治生態。 蔡英文在敗選辭去黨主席的談話中,看不出一絲檢討反省之心與回應民意之情,說「國家正走在正確方向上」;又說「對的事還是要繼續做」,潛台詞就是「我行我素」,任性而為;請辭的行政院長賴清德和總統府秘書長陳菊也都接受慰留。俗話說「老狗變不出新把戲。」所以,在領導人與政策方向不變的情況下,臺灣未來一年半中的命運,難以樂觀。 蔡英文若能體察新的民意,瞭解民心之所向,必須放下意識形態,重新檢視執政以來的錯誤所在,找出人民對民進黨失望的真正原因,並尋求改正和補救。可以「立竿見影」的如:台大校長解套;軍公教警消退休金重算與修法等。否則,施政手段蠻橫粗暴等缺失若不改,這股「討厭民進黨」的風潮勢必延燒到2020年大選,民意大海嘯洶湧而至,人民必將再次用選票懲罰民進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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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謝賜票,為金門我們再同心聚會
九合一選舉終告段落,投票日前前後後,許多返鄉投票者相揪舉辦同學會,也成為選舉期間特別有趣的同窗聚會,昔日僅在過年、清明等返鄉人潮增多時日,才可見到同學會盛況,如今又額外增添一個舉辦聚會的好時光。 由小學到高中,同屆者基於同窗情誼,每個人多少都有幾位私交不錯的麻吉常常連絡,大家由天真無邪、兩小無猜的年紀,相繼度過情竇初開、春風少年的歲月,在離開家鄉弱冠之年前,共同在金門擁有許多美好時光,日積月累,長年發酵,這些人生中初心情誼,總是最為純真樸實,常常銘記在心。 因為求學、工作與居住等因素,隨著年齡增長,許多人都會增添一些新的朋友圈,老同學與新夥伴之間,多少也有可能交集在一起,平時除了讓生活更加精彩外,藉由朋友圈豐富的交流與分享下,個人的成長也更加厚實與精進,著實是人生益友的最佳寫照。 「小時候幸福很簡單,長大後簡單很幸福」這句網路流傳多年的話,應用在同學會之間也頗為恰當。小學低年級時,同學有一顆糖果分享即感幸福,成家立業再度相遇,有些場合,只見主人在招呼昔日同學,滿漢全席也難表他心中的誠意,然而不變的真誠就好,快樂就好,同學能夠相見真好。 其實,長大了隨時隨地都可快樂,只是腦筋想得多,心事也變更多,煩惱常伴隨而來,有時也讓老同學之間交往變得更加複雜。選舉是為社稷遴選優秀人才為民服務,本是民主時代的好事。但隨著時代轉變,選舉二字常讓同學之間的關係變得不簡單,在濃厚交情與個人理想之間,利益這引子讓同學情誼產生微妙變化,甚至親情也頻受影響。 人世間,老天爺雖然未曾規定您來我往必須都真誠相待,但誠懇隨和的人必受歡迎,在一切隨緣下,趣味相投者常會一起湊熱鬧。同學之間,有緣相聚實在難得,但相遇之後,交會後偶爾共同發出光芒,有些人可以真誠互勉相伴為友、有些人散會後依然令人懷念,也有些人言語難以融合卻讓人瞬間成長。 現實社會中,有人不見得孝順父母,對毛小孩卻特別照顧,有些人平時對父母視若無睹,可能還會揪外人來欺凌自家人,這樣的人能否對同學真心,見仁見智,您若剛恰巧遇到,隨緣就好,同學會相聚,也不必過問與苛求,大家不過是珍惜聚會的這一刻,重溫昔日年少舊夢,簡簡單單,隨手捻來盡是幸福。 同學會,同學們再次相聚,若能真誠,必是時時相互提昇,互補能量,讓明日活得更加精彩。不論出生地何處,您我共聚金門幸福家園即是有緣,都是金門島嶼社會大學裡可貴的一員,很高興這些時日的互助相勉;今後,且讓我們共同用熱情為金門發光,為未來的自己投下稱讚的一票,為金門我們再同心聚會,為島鄉再創飛揚的幸福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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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溫度的金門城辛家「半招嫁」婚書
我來金門之後,陸續見到了許多涉及金錢交易的人口轉讓契約,統稱之為「賣身契」,賣子、賣女、賣妻、賣媳,甚至賣大嫂、賣弟媳的都有,而且名堂眾多,花樣百出。 不過,在這眾多的契約文書中,有些可以察覺得到其中另有隱情者,即使涉及金錢交易亦不宜逕以「賣身契」視之,例如民國19年(1930)金門城邱鐵圖將三歲女兒邱寶珠以大銀五十元賣給蒼湖堡湖前鄉陳許查某治當童養媳,二年後(1932)陳許查某治欲往南洋尋夫,邱鐵圖不捨女兒遠渡重洋,乃以原聘價格贖回自養,這份陳許氏所立「甘願退回苗媳字」就顯得頗有溫情。 又如立於民國25年(1936)的金門城西門辛家「半招嫁主事約」,更是我所見過最有溫度的民間婚書。 承蒙金門文史專家陳炳容老師的引介,我不久前看到這份金門城「半招嫁」婚書,主要內容如下: 「金門城西門辛門王氏蟾嬸,今因不幸弟(第)四子辛藝亡故,兒子幼小,三餐難度,不得已,氏即代其設法托媒引就,與下埔下鄉蔡天富為妻,以半招嫁之,歎(談)定聘銀叄拾大員,即日仝媒見收訖。而一位小女名曰辛旋珠,匹配蔡天富長男蔡清廉為妻。而二位男兒,蔡天富代其撫養,日後長成,即回家娶婚。二比甘愿,各無反悔,異言生端,亦無交加不明等情。如有不明等情,蟾嬸出頭抵當,不干天富之事。恐口無憑,今欲有憑,立半招嫁主事約字弍帋,各執乙帋,以為存炤。」 這類「招夫養子」契約,我見過一些,對於這種半招半嫁,乃至母招其父、女嫁其子的親上加親的婚俗,並不陌生。然而,我常懷疑主其事者是不是貪圖聘金而把兒媳婦給賣了? 直到陳炳容老師專程帶我去拜訪了金門城西門辛文進、許鳳圓伉儷之後,我這才了解這份婚約的當事人後來的發展。 辛文進先生是上述「半招嫁主事約」中的當事人辛家「二位男兒」之中的長男辛家林的長子。據他說,當年他的父親辛家林和弟弟辛家樹、大姊辛旋珠,跟著他們的母親王針嫁到下埔下蔡家。除了辛家林因受不了閒言閒語,提前騎馬跑回西門辛家之外,其餘都按當年的婚書履行,他的姑姑辛璇珠後來果然匹配蔡天富長男蔡清廉為妻,他天生聾啞的叔叔辛家樹,則一直到其母王針1979年於蔡家過世之後才離開下埔下返回西門辛家。 由於辛文進小時候係由祖母王針帶大,所以他有機會聽祖母王針敘述當初「半招嫁」予蔡天富之後的生活景況。辛先生說,如果不是他的祖母半招嫁給蔡天富,辛苦幫人帶孩子賺錢,日子實在過不下去;倘若不是他的後公(繼祖父)蔡天富先生每天走幾里路來西門城西門辛家幫忙種地、送信,並且費盡千辛萬苦把辛家典當出去的田園土地一一贖回,他們辛家也不可能擁有現在的豐足。 因此,當辛文進從母親手上接過祖母留下的這份「半招嫁」婚書時,他感到特別激動。儘管這份婚書上連他的祖母的姓名都沒寫上,但他十分清楚,若非他祖母王針的犧牲和他後公蔡天富的奉獻,現在他們辛家絕對不是現在的樣子。他視這份曾祖母辛王蟾做主的「半招嫁主事約」為傳家之寶,藉此感念他祖母與後公「雙頭顧」的大恩大德。 一般而言,涉及金錢交易、人口轉讓的賣身契,以及招夫、入贅、改嫁、再醮等婚書,民間往往視之為不光彩的記錄,秘不示人。金門城西門辛文進先生能不這麼想,而以他真誠感念祖母的態度,徹底改變了金門城西門辛家「半招嫁」婚書的溫度,實在令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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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課
我們在一日裡最長的課間休息時段,沿著長廊,三五成群往音樂教室行去。校園正中央的花圃區繽紛粲然,與青春的喧鬧笑語交相扣擊,空氣中有鏗鏘的明亮,午後陽光朗照。我們當然也是置身於校園中的一抹亮麗,悠閒踱著步,彼此交換前一堂課的感受,也還沉浸在女孩的話題群裡。然而從葉隙間篩落的陽光,在轉角左拐後忽爾黯淡了下來,所有歡然的吱喳的細語隨即沉落,肅然,靜默,我們像小貓般躡手躡腳,悄悄踮進空曠而陰涼的教室,這是音樂老師位在邊緣的一方領地。 眼睛適應了倏然的暗後,單音從琴鍵間響起,我們這才見到左前方坐在風琴前的老師,她瘦小單薄的身影幾乎整個被埋沒。上課鐘響起了,老師緩緩起身,開場白永遠是深長的一聲嘆息:「唉,你們搬桌椅的聲音就不能輕一點嗎?」仿若深宮裡的女王被驚擾,她一臉不悅,撇著嘴角不斷搖頭。冒犯了,女王,再怎麼小心翼翼,青春的歡悅還是不合時宜地流淌入了深宮。女王百無聊賴地擎起音樂課本,要我們翻到〈紅豆詞〉頁面識別五線譜,那些蝌蚪在眼前跳躍,像空氣裡有重金屬一下下錘擊著腦門,頭疼啊頭疼,駑鈍的我們簡直是不辨五音的聾者,每個遲疑的指認都換來一聲更重的嘆息。「唉,唉,我女兒識譜的能力都比你們強。」是的,我們都知道此刻挺著大肚子的女王,有一名傳說中非常可愛的兩歲長女,她會對著五線譜唱歌,會用童稚的軟音呢喃著英文,「我女兒現在懂得的單字也比你們多。」是的是的,我們也都知道女王還有一名擔任高中部英文老師的丈夫,小國一懂得的詞彙,怎麼可能超越從高中英文起手的幼兒? 然而女王言談間懶洋洋病懨懨,她不似炫耀,也意非貶抑,也許就是對整個世界喪失了基本的熱情。我心裡充滿疑惑,有體貼的丈夫和可愛的女兒,女王為何依然不滿足?她原就是海島女兒嗎?僻處偏鄉是情非得已嗎?面對一群資質平庸的學生令她失望嗎?守著校園邊陲的音樂教室令她難堪嗎?然而女王蒼白的臉上沒有透露絲毫訊息,皺眉是她面對世界的一貫姿勢。就在我神遊於可能的故事情節想像時,耳邊傳來下週將抽考〈紅豆詞〉的宣判。 懾於女王的威嚴,一整週我逮著時間便在家中狂練歌曲,「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如此哀怨的唱詞,吟哦間,我腦海中反覆浮現女王深鎖的眉頭、悠長的嘆息,那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那似箇長的究竟是何愁?我不免也從喉間發出了深長的嘆息。悵惘間低眉一望,躲在樓上後陽台練唱的我,竟被鄰家男孩從他家後院窺視了半天,他臉龐促狹的笑,預示了明日課堂上我可能會有的困窘。悵惘轉為惱怒,我忿忿然摔門入室,再不練唱〈紅豆詞〉。 可悲隔天的音樂教室裡,女王纖手輕輕捻弄,抽出的籤號竟然是我。戰戰兢兢上台,我用發抖的聲腔一路飆高音,「啊~~啊啊~~啊啊啊,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女王一揮手,滿室靜寂,她面無表情,並無責備,只淡淡點了句:「轉音不要唱得太明顯。」是的女王,我知道轉音處該多些圓潤多些包容,但是您的嘆息聲裡,何嘗不是含藏了太多曲折的轉音,讓人摸不清世界到底虧欠了您何等幸福?我只能暗自揣度,也許終於是師丈、只能是師丈,以溫厚的喜感撐住了女王的涼薄,也包納了女王的厭世。 至今想起女王,耳畔仍有深長的嘆息,定格在腦海中的畫面,則是那風琴前嬌小瘦弱的背影,從窗外剪下的一方日光,此刻正悻悻然薄敷在她撫弄琴鍵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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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捨銀飾、文物生輝
金門旅台鄉賢藝術收藏家王水衷,長期致力藝術品等文物收藏,有感於對藝品、文物傳承保存的使命,107年11月3日於金門縣文化局,舉辦銀飾文物捐贈儀式,致贈本縣先民所使用過遺留下來的珍貴銀飾等歷史文物大小千餘件。文化局特別為此舉辦「仙洲銀影,吉祥生輝──王水衷先生捐贈銀飾等文物特展」。 「喜捨銀飾、文物生輝」是我在捐贈儀式特展開幕時所書贈的賀詞。我之所以用喜捨不用捐贈,是突然想起我曾寫過一篇文章〈旅台的喜捨菩薩──王水衷〉,表彰王先生在兩岸三地的慈悲喜捨,他是一位樂意奉獻佈施的企業家,曾任台北市金門同鄉會理事長、金門鄉訊聯誼會會長、中華文物學會理事長、現任金門旅外藝文學會會長、中華海峽兩岸文化資產交流促進會名譽理事長。王先生經常出錢出力,協助兩岸三地推展台金公共事務,解決鄉親生活困難問題;捐贈兩岸三地書籍與文物等善舉。他曾為保存歷史文化,為金門出版《金門鄉訊人物志》一套十書〈楊樹清主編〉和《時光露穗---浯島紅高粱》一書〈翁翁主編〉等書籍,這次為了保存歷史文物,捐贈金門文化局銀飾、織品等歷史文物,他回饋故鄉、傳承保留中華傳統歷史文化與文物的表現,令台金大眾均感敬佩!其影響必定長遠。 當天捐贈儀式文物特展開幕典禮,冠蓋雲集,旅台鄉賢前科技部常務次長陳德新、台灣金門同鄉會總會長李台山;金門縣長陳福海、前縣長李炷烽、副縣長吳成典、文化局長呂坤和、前議長王水彰、議員歐陽儀雄、張雲德、王碧珍等;金防部政戰副主任王泓堅等各界長官貴賓以及參加觀禮的台、金親朋好友數百人,把文化局大廳擠爆,藝文活動開幕的現場,這種現像空前僅有。開幕典禮場地,只好安排在文化局大門走道連接廣場。典禮前文化局特邀請,由許銘豐音樂大師所指揮旳金門傳統音樂團隊表演,以增加藝文熱絡氣氛。典禮十時開始,縣長另有要公,不能準時到場,就先請吳副縣長致詞,副縣長說原本想有縣長在,他沒準備說話,如今就以眼前所見大門橫額地嵌名聯,引用金門書法學會理事長吳宗陵所撰書的;「王者惜物,善之如水,胸懷大肚,衷能不悔」,表達對王水衷收藏家回饋故鄉、貢獻社會的欽敬!李台山總會長致詞推崇王水衷先生,有著金門人最難得價值,就是不忘本和回饋家鄉的精神。他希望這次活動,能喚起大家共同來保留傳承金門歷史文物。陳縣長到場,受到在場觀眾熱烈鼓掌歡迎,接著頒發感謝狀給王水衷縣政顧問,感謝王顧問這次贈與本縣文脈息息相關之珍貴歷史文物,是對金門文化貢獻的盛舉,也是我們旅外鄉親的榮耀。縣長表示,王顧問事業成功,又願意自發無私的回饋社會,才是最難能可貴的情懷。然後會同各界首長一起就位,共同舉行隆重剪綵儀式。 最後捐贈人王水衷致詞,飲水思源,永不忘本,路走得再遠,總要回首望。個人雖離鄉四十餘載,唯不忘初心,日夜所思所念,都是金門的景物故人,心中感恩惦記著家鄉的文化建設。在機緣巧合下,購得一批與金門文化、歷史、生活等息息相關的文物;包括銀飾、冠、鞋等銀器、織品文物、單件文物共計一千一百三十件。為愛家鄉,無償捐贈金門文化局保存,以發揮它們的社教功能與觀賞價值;一方面可充實浯島文化資產之深厚底蘊,也可作為一份與先民感情的連結。 酒會後,我進展館參觀,真是琳琅滿目,美不勝收。這批文物係屬清代以後,金門地區男、女、老、少各階段的銀飾。包含裝飾、婚嫁、生育等時節慣常使用器物。其文物內容,以女性器物為大宗,可依女性生命史中不同時代劃分為;荳蔻少女、二八佳人、和嫁作人婦等三個時期,同時也顯現古代傳統女性的生活情趣,藝術品味重心之所在。仔細觀賞每件器物藝品精雕設計之美妙,就像是一幅作家竭盡心力精美的工筆圖畫,值得讓我們慢慢去欣賞,細細地品味,發創作者之藝術熱力,思古人生活之幽情,真是耐人尋味,感動不已,愛不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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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行育德
最近去了一趟廈門拜訪了一位在大陸國營企業擔任領導的友人,他的機構一個禮拜來學習的學生就有一萬五千人次,已經有金門人口的四分之一強,能夠成功地經營如此龐大的校外教育機構,是否有什麼經營哲學?我用這問題問他,他指著機構進門前的石碑說:「蒙以養正,果行育德。」,出處是易經,並簡單地解釋:教育貴在啟蒙以培養正確的學習態度和習慣;果斷力行實踐以孕育道德情操。 中國老祖宗的人生智慧是何等深奧豐富,那些古籍經典是何等浩瀚內蘊。只是我們缺乏了解,更欠缺充分的體驗實踐,最後竟然被一位來自曾經欲摧毀傳統文化的專制政權的中層領導者提及,而我這曾經熟讀過中國文化基本教材論孟學庸的一位繁體文化的老師,竟然對「果行育德」的意涵感到陌生,原來我也是中國科舉制度的餘毒~考試領導教學的受害者,過去的國文教學,選用的文章很多是清末民初文人學者的文章,很多是文白夾雜,引用古籍的內容,如:朱自清、徐志摩、梁啟超、胡適等,當時的中國正處於內憂外患、船堅砲利、列強侵略、人為刀俎、我為角肉的時代,因此中國傳統文化被視為保守落伍、影響進步的絆腳石,而那些傳統經典更被當時一般人不屑一顧,中國大陸十年的文化大革命甚至更對中國固有的傳統文化造成浩劫。 但大陸在民國五十七年推動改革開放以後,一般教育和學者也重新回歸對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視和鑽研,畢竟那是我們老祖宗幾千年智慧的結晶,其價值是不容被抹殺忽視的。「果行育德」,此語出於蒙卦的「象傳」。原文云:「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這四個字的意思,是說:「果敢地行動及培育道德。」最能發揮君子之道的,便是以果行育德去達致自強不息。世態紛亂,有太多擾人耳目,浪費年月的野塵,遮蔽心靈明台,阻撓自己的進步;唯有以更大的決心,剛毅的精神,堅持自己去學習,不計年月,專志進修,相信這些努力一定不會虛耗的! 教育目的在培養未來具競爭力的人才,李開復在《給中國學生的七封信》上其中提到的三種人才面向:融會貫通者、創新實踐者和跨領域融合者,無論是融會貫通者、創新實踐者或跨領域融合者,都需要有果斷的整合能力,並且能以實踐力行,當然其攸關道德素養的態度情操更是不可或缺,這也就是十二年國教課綱中,強調的「素養導向」-把知識、能力和態度整合運用在情境化、脈絡化的學習過程中,注重學習歷程、方法與策略,透過實踐力行的表現出來。 原來素養不是新鮮的玩藝,中國老祖先古老的智慧就已提及,只是我們後人都患了買櫝還珠、得魚忘荃的毛病,未能將這些智慧力行實踐和發揚光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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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那段明朝的時光
回溯前水頭七百多年歷史,事物存在的痕跡逐漸被打磨殆盡,種種的經歷已然是隱形的敘述,像傳說、像神話一樣飄渺,可望而不可及。 面對那些逝去的年代和不復存在的生活場景,我感覺像站在冰凍的湖面,腳底下一片淒涼蒼白。我只能揣想那段被掩蓋的繁華,漠然匍匐於鄉野之間,想不起一個完整的故事,僅有若干的片斷,讓人無心且無法去留意和了解。看著這些懷人的片斷各自獨立,心有不捨,我試圖將它們黏合在一起,關照其中的複雜和幽深,形塑撥動人心的故事。 宋朝、元朝是時間為前水頭醞釀的夢境,那些庸常與瑣碎早已了無痕,成為淡薄的過往。除了生活,前水頭依然需要守望那段久遠的時光,跌宕起伏,才能引發它積蘊的內在精神,散發獨特的意味。 在深邃的歲月中尋覓,我想找到更多關於時代留下的證物,即便有些已頹敗不堪,有的則傷痕累累,憑藉這些稀有的物證,我可以拓展敘事的視角,望見前水頭的前塵往昔,緣何而起、緣何而逝。 光陰似水在眼前緩緩淌過,慶幸我還來得及看清楚一些物事、人事。 李姓最早進住前水頭,那時叫奈社李厝,與我蔡厝同位於前水頭中界。前水頭五十四號宅邊,原有一塊明隆慶年間的墓道碑,碑上文字:「皇明恩奉政大夫江西九江府同知八翁愨叟李公暨宜人許氏墓道」,此為「李明忠夫婦墓道碑」,現今被移至文化局園區碑林。即使明朝已埋沒在荒煙蔓草裡,如此重要的文化古物屹立在大地,是歷史的標記,是故事的開始,撫觸這塊墓道碑,似乎覺得明朝沒有那麼遠。 李氏古墓位在前水頭村外,一座在獅山下李明忠墓,明隆慶元年(1567)丁卯科舉人,立有牌坊,墓前有石手案、石馬、石羊、石文筆望柱,據墓道碑文「江西九江知府」,推知此為五品官墓;另一座在前面山中路,李明忠父親李煌墓,明弘治十七年(1504)甲子科舉人,亦有牌坊,墓前有石馬、石羊、石文筆望柱,也是官墓的形制。小時候我曾和伙伴騎在石羊、石馬上搖頭擺手玩著,墓園的一切都是土地的一部分,它存在於我的生命之前,也將存在於我的生命之後,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無須恐懼,我以為,這些就是生活的日常。 如今,墓道碑立在陌生的環境,該如何追趕它與前水頭越來越疏遠的關係。李家的官墓被冷落、被淡忘,但是,一想到他的後代還在這塊土地上繁衍生息,再加上前水頭蔡氏與李家有姻親關係,這段歷史色彩,是不是應該翻出來好好曬一遍。維護這些前水頭僅存的明朝文物,是必要的,例如將墓道碑移回或複製,重新展示在前水頭聚落,彰顯時代的延續,或是將李家兩座官墓整修,經由文史工作的生成與變化,加工與描述,於是肅穆蕭條的墓園成為有溫度的文化脈絡。 我之所以在意墓道碑和官墓,四百年的文物就在眼前,如同夕陽餘暉投射在海面上,一浪浪海水翻湧這抹微光,讓我心頭一憬。這些明朝的景物經歷日月更迭,接受社會變遷,從歲月的坎坷中一步一步熬過來,它們本身就是一個精彩的故事與一段悵觸的歷史,怎麼能無動於衷?怎麼能不重視? 將明朝那段時光在前水頭再現,咫尺之距,讓我思緒連綿,心情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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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學,學不完
時光匆匆,「金門學研討會」今年已是第七屆了,二年辦理一次,這樣算來也十幾年了,記憶中我有參加過,或許是文化局辦的第一屆吧!而這回再參加的「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分成臺南場、福州場及金門場,專家學者來自海內外,光是臺南場加上金門場,就有八十位。 金門學包羅萬象,有句話這麼說:金門是閩南地區的地上博物館,閩南文化、僑鄉文化、戰地文化的盤點都透過各種計畫在進行整理中,這次研討會的主題包含了科舉文化、金僑興學、兩岸文化、聚落保存等等面向,金門有一千七百年的歷史,一直以來都是戰地,有廣大的華僑,六十萬的金門人在外。 李乾朗老師的著作「金門民居建築」是迄今四十年的暢銷書,1990年代開始金門學,2006年金門學術研討會,2012年正名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這是移動的會議。1633年10月,料羅海戰,鄭芝龍打敗荷蘭,1949年10月,古寧頭大戰,國軍戰勝共軍,這是歷史的巧合?金馬證,由內政部出入境管理局發,中華民國護照,為中華民國外交部發,台胞證,大陸發的,還有金門居民證,一個中國之下,兩個政治實體,連韓國人看了都問「韓國何時可以這樣?」 楊忠禮,第二代的金門子弟,十大富豪之一,對社會公益投入,對教育的支持,有深厚華教(華文教育)的情懷,1947年6月6日(中華民國紀年)馬來西亞中國報記錄著「學潮」促成了興華中學成立,2月3日學生離開學校,楊忠禮為其中之一,他的簽名,直到去世都一樣,他是興華創辦人學生代表之一,80年代後回饋母校,楊忠禮是金門大學的榮譽校長,回來原鄉貢獻。 明代金門到底有多少舉人、進士?如何確認?要有個全國統一的標準,以舉人、進士報考時的戶籍所在地是標準之一,以金門島的角度,明金門文舉人67名、進士19名,有的遷戶籍到鄰近的縣,以海島的角度,廈門有9個進士。金門島的舉子主要考「易經」,65個應考生中有56個易經考中,以地域性來說,易經占主體,全國考易經中的比率是26%,金門占86%,泉州府的大部分縣都是,金門可能受鄰近縣的影響。金門島的科舉實力雄厚,舉人考上進士,金門高過全國4點多個百分點,「連捷」進士金門19個中6個,蔡復一最有名,18歲就中進士,許獬的影響力和「一甲進士」差不多,金門進士同族進的比例高。 中國人講求鄉情、鄉誼,蔡復一與金門同鄉交遊的詩歌上千首,進士之間彼此聯姻的也不少;金門書法家呂世宜,對臺灣藝文界、文化界、書法界建立典範;林豪一生考七次進士,60歲最後一次應考,對金門文史有很大的貢獻,他是寫臺灣歷史書最多的人。 綜合座談時,竹塹學、屏東學、基隆學、澎湖學都來了,而其實開發竹塹的王世傑、開澎進士蔡廷蘭,乃至於開臺進士鄭用錫都是金門人。作家寒川從新加坡回來,對家鄉有著與生俱來無法言喻的愛;本土作家陳長慶的短篇小說要翻譯成越文得先排除在地方言、俗語遇到的困難;陳慶元教授最早講金門的當代文學……。 會場外,選舉如火如荼,會場內,有關金門學的種種讓金門的十一月更充滿濃濃的「金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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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亂時期的南渡:烈嶼西路林氏三代的故事
在金門人近代南渡記憶中,日佔與冷戰時期的海外移民是一段值得探究的共同歷史。僑居汶萊斯市的林朝基、林景坤、林瑞典三代是其中的一個典型。 祖籍烈嶼西路的林朝基於19世紀末、20世紀初南來汶萊斯市。他在1916年2月創辦了豐源貿易,獲利頗豐。隨後他返鄉結婚,迎娶青岐村的洪和娘,婚後育有景波、景連、景坤、景仕四子。豐源貿易進口新加坡的貨品,如米糖鹽、各種食品、衣服等。一如當時多數的華僑家庭,他經常往返汶萊與烈嶼之間,妻兒則留在烈嶼。 之後林朝基將四個兒子、太太接到汶萊,並考慮到兒子們的前途,決定擴展貿易版圖且進行分家。身為三子的林景坤(1907-2003),16歲那一年隨父親南來,接手豐源,並進一步擴充為豐源出入口商兄弟公司,又稱「豐源(坤記)」,亦為當地華社領袖之一。 林景坤娶了同鄉的洪素月(烈嶼青岐人,1911-2007),並在汶萊生下了瑞清、瑞慶、翠拈、瑞典等三子一女。1941年10月,林景坤聽聞日軍發動太平洋戰爭,即將強佔汶萊,為免戰亂波及,他決定帶著家族近20人搭船到香港,再返烈嶼避禍。哪曉得到了香港後才知道烈嶼也為日軍所佔。他們像是難民一樣棲身香港,透過變賣財物來生活,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才回到烈嶼。安頓好家人之後,景坤再返汶萊重振生意。 林瑞典(1940- )出生於汶萊,襁褓之間跟著家人避禍香港,戰後再返烈嶼。父親的僑匯讓他們在烈嶼過著不錯的生活,並住在祖父林朝基所建西路一落四櫸頭的僑房。他就讀烈嶼中心學校,1954年畢業後考入金門中學,恰巧發生了九三砲戰,全校遷往陳景蘭洋樓,林瑞典在那裡唸了一年的書。他的哥哥瑞清、瑞慶年紀較長,則在烈嶼擔任民防自衛隊。1958年八二三砲戰之後,金門中學學生被送往臺灣本島,林瑞典被分到省立清水中學,並在那裡讀到畢業。唯畢業證書仍是領著金門中學的證書。 1960年,林景坤申辦手續,將太太洪素月、小兒子林瑞典及景連兒子林建順帶到汶萊。當時林瑞典20歲,已屆服役年齡,在未服兵役的情況下,理應無法出國。但就在這個時候,汶萊僑領甲必丹林德甫、拿督林清注、李仁義及林景坤四位在總統府求見蔣中正總統、宋美齡夫人,除表達汶萊僑界支持政府之外,也說明烈嶼華僑家庭子弟出境問題,後獲得特別的批准出境。他們一行三人搭乘臺北飛往香港的班機,再轉機到東馬的亞庇(KK),再飛到汶萊。林瑞典也回憶著一件有趣的事:當時汶萊方面的證件一直被退件,後來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原因是當時的青年沒有其他便服,證件照的衣服也穿上中學的卡其制服去拍,被汶萊誤認為是軍人身分,解釋很久才獲准入境。 抵達汶萊之後,林瑞典在斯市的聖約翰中學(St. John's School)就讀。一年之後,就到豐源學習經商。1967年與祖籍廈門海澄、汶萊本地出生的陳秀珍結婚,婚後育有豐揚、豐盛、豐寶三子。1980年代之後,他主掌豐源,自新加坡進口米、糖、酒、煙、各式罐頭等,貿易達到極盛。1998年他成立瑞豐股份有限公司,並在摩拉港口附近向政府承租了棧房土地,合約25年,興建了辦公室及大型倉儲。一年的地稅、門牌約9,000元(汶萊幣)。不過,根據汶萊政府的規定,公司經營必須留30%的股份給當地的馬來人,他們只是掛名領錢,也是公司經營的一種隱形成本。 林瑞典可能是最後一批在冷戰時期出洋的金門僑民。他收藏著在金門生活的照片、證書,也在現在公司的大門上掛著早期「豐源」的店招。念舊的他,記憶中滿滿是金門的故事,而這些回憶的點滴恰恰是僑鄉與戰地生活網絡的交織,是金門歷史不應遺忘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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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越南
出外討生活,對金門人來說,是血液裡面的DNA,我的長輩,很多「南漂」到南洋當華僑,我的平輩晚輩,很多「北漂」到台灣謀生,未來金門人必然也難免要漂到東西南北,因為這是金門的宿命,好運歹運攏嘛愛打拚。 暑假,我帶學生鮭魚返鄉,去越南,越南在歷史上是中國藩屬,一度成為法國殖民地,近代歷經南北越戰爭對峙了21年,1975年成為帶有資本主義色彩的共產新國家。 金門先僑何時開始到越南謀生的,一時難考,唯在1975年以前,金門華僑在西貢、堤岸等地約有二千多人,那時的金門人,有從事擺渡航業的,有從事造船廠、鋸木廠的,也有從事米穀、銅鐵、紡織廠、銀行、倉庫、綢緞、藥材、金飾及運輸,貿易等(見民68年版的金門縣志載)。至於華僑的原鄉以古寧頭與大嶝居多,瓊林、下坑、賢厝、古城等村次之。 早期的越南華僑,似乎頗為富裕,每年匯寄家鄉頗多,像民國52年古寧頭要建古寧小學,就有李朝旺等12人,慨捐新台幣19萬元;再者金門庵前村要修建牧馬侯祠,越南的華僑也募集了新台幣30萬元作為建築經費。在當時,這都是不小的錢,足證當時越南華僑捐助家鄉,賑災興學、修建宗祠廟宇祖墳、都是不落人後的。 1975年越南解放時,有些華僑回台灣,當時中華民國政府派四艘軍艦接駁,但因戰事緊急,時中華民國駐越南大使館無法全數安排,一些在台灣沒有親戚的,只好留在越南,那時候是也有一部分金門華僑移民到加拿大(像蔡○陣、陳○慶等)、美國(李○旺是先行到臺灣再轉美國)。 時留在越南的華僑,有的被清算財產,有的被迫搬遷到偏遠地區,有的自動到鄉下去居住。估計目前金門華僑僅剩約50戶住在胡志明市,而絕大多數是第二代、第三代的華僑,以住在胡志明市的第五、六、十一郡的居多。 早期金門人在越南,並沒有同鄉會組織,金門同鄉會的設立,是胡璉將軍駐節越南時,號召僑領盧天厚、李朝旺、李悅來、陳清越等數十人發起的,當時推陳清越為主席,那時越南政府不允許華人成立「同鄉會」,因此鄉僑只能以蓋「孚濟廟」,做為金門人聚會的場所,於是這座始建於1969年,落成於1974年的浯江孚濟廟,便成為金門同鄉會館。 時至今日,這座位於胡志明市鴻龐路647號的金門會館(孚濟廟),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顯得孤單寂寞,因為門口的香爐,香灰竟然乾硬像石頭,連香腳都難以插進去,就可見它的蕭條。如今,每年只有恩主公婆的神誕日,金門鄉僑才會前往膜拜添緣。 現今金門籍的越南華僑以上班族者居多,較出名的商人不多,像唐惠銘先生是從事鐵板模具廠的,現任會長錢有福先生是作重油柴油生意的,目前少數幾位理監事是金門會館還能夠存在的支柱,都是靠他們出錢出力。 近年原鄉金門與越南僑鄉的互動不多,少數幾次是2011年越南金門會館派員返鄉參加世界金門日,2013年李沃士、薛承泰、吳成典等率團21人訪問過金門同鄉會,2014年顧問陳世芳曾帶團到金門參加金門建縣一百週年慶。 越南這個國家,歷經長時間的戰亂,從曾經是世界三大穀倉之一的地方,淪為越幣匯兌新台幣1比700,生活水準是有點落後於原鄉金門了,曾經被我們羨慕的華僑第一代也多已落幕,參訪之餘,內心有一絲感慨,是否聯繫鄉情也是我門要努力的,尤其今天金門原鄉有很多來自越南的媳婦,她們替金門婆家養兒育女,亦有一份功勞。(以上部分訪談內容是得力於唐惠銘、陳世芳兩位鄉賢的協助,謹致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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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復南路100號
「故事結束的時候,妳就學電視裡面的小王爺『哈!哈!哈!』大笑三聲。來,妳試試看。」 辦公室外面陽光燦燦,不遠處的紫藤花盛開。戴著深色框眼鏡,臉上有著明顯胎記的園長,不厭其煩的指導我,為了增進同歡會表演內容的精彩度,提議模仿電視劇中小王爺的爽朗笑聲。 那是<江南遊>紅遍大街小巷的年代。 我們跟著英姿颯爽、風流倜儻的小王爺豪邁地笑。 我們跟著柔情的香香姑娘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 我們跟著蔣光超,「遊山玩水我沒心情」、擔驚地「只盼早日回京城」。 古董電視機的門扇開闔之間,我記得卡通《小甜甜》、《恐龍救生隊》、《龍龍與忠狗》。我記得尤美芳主持的《農村曲》,葉小霜嬌嗲唱著<阮不知啦>。節目結束前,尤美芳照例唸上一段:「有任何農業上的問題,歡迎寫信到台北市光復南路100號,《農村曲》節目收」。而連漪主持的統一發票開獎節目,也時刻提醒著,要將對獎的明信片寄到「光復南路100號」。 我記得儀銘主演的《春望》,悲切唱著:銀髮為誰白?挑擔古自吟。我記得衛子雲、范丹鳳在連續劇裡「螃蟹走路啦啦啦啦啦」的台詞。我記得《守著陽光守著你》,期待可以永不遺忘的記憶。 時序邁入民國70年代。家裡的黑白電視機換成14吋的彩色機型。張小燕主持《綜藝100》的「搭啦哩搭啦,我是易百啦」從橫街仔繼續傳唱到浯江街、總兵署大門口。接續有巴戈、鄒美儀的《雙星報喜》、打開中國電視史的《連環泡》,與魔王競技的《百戰百勝》,庾澄慶首次搭檔張小燕挑樑主持的《超級星期天》……等膾炙人口的綜藝節目。 湯蘭花主演的《一代佳人》、《藍與黑》,瓊瑤首開電視八點檔連續劇大門的《幾度夕陽紅》,以至後來的《煙雨濛濛》、《庭院深深》、《在水一方》……在在都吸引了少女時代的我的目光。老師總是說,「看連續劇好浪費時間(生命)啊!等考上大學再看。」而我卻慶幸有俞小凡跟任賢齊主演的《意難忘》,陪伴我在高三那年,枯燥的夜讀時光。 「光復南路100號」的記憶在《意難忘》八點檔連續劇之後暫時劃下休止符。 1992年負笈台北。住在女舍的日子,交誼廳播放的節目,不再侷限於華視。逼仄的空間嘈雜的人聲況且令人卻步。隔年陽春三月,全班同學在系上助教的聯繫安排下,到華視參觀。既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又感受到像是回「娘家」的親切。從小看到大、聽到大的「光復南路100號」,赫然就在眼前了。期待看到張小燕、胡瓜?!那就像是日常所見的左鄰阿姨右舍叔叔般的熟稔吧! 又過幾年,因為在傳播公司上班,得以進出華視錄製節目。 隨著人事的異動、政策的改變,或是收視的跌宕起伏,節目難免開開停停。緣起緣滅,讓人懷想起,張小燕當年主持《綜藝100》所唱的<再見歌>: 「揮一揮手,不是我心所願。 道一聲珍重再見,又是滿懷依戀。」 「朋友,再見,再見。祝福你永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