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閱及金門縣議會議政月刊，提及議長洪允典倡議：縣府應向中央爭取補助金門建造「台金海運高速客輪」，個人以為這是一個切合金門縣民和外來觀光客期待的重要而緊急的論述，金門是個離島，對外交通海空都一樣重要，自民國76年開放民航啟航後，對外交通主要是以航空為主，但是金門地理位置又很容易起霧，而且尚義機場過去因為戰爭的因素，特別建造在尚義海邊位置又低又隱僻的地方，往往全金門的霧都散了，機場跑道的霧都還沒散，筆者也有幾次從台灣搭機返金，明明都已看到金門機場了，但在飛機下降的瞬間跑道突然湧入一陣霧，結果飛機只有再次拉高飛回台灣。   平常如果不是國定連假或沒重大事務遇到霧鎖金門還好，一旦遇到農曆春節、清明時節、端午連假人潮湧現，一旦一天有幾班沒飛或一、二天沒飛機，滯留乘客動輒一、二千人，整個機場就秩序大亂，乘客塞爆在機場候補機位，霧鎖金門變成金門在地人和外來觀光客的噩夢，不僅造成金門鄉親赴台的不便，也影響到曾來金的觀光客再遊金門的意願，甚至會影響到還未來金門旅遊觀光客的意願。因此對外交通是目前金門各項建設的「重中之重」，也是立委和縣府團隊選民服務的重大項目。但是解決問題總不能靠「天」搭機，台金交通的替代方案或者說第二選擇，海運應該是必走之道，試想過去在還沒有民航機時代的金門，不就是靠海運來往台金之間的嗎？何況現在的客輪無論航速、設施裝備和舒適度，都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言，那為什麼不讓台金海運成為常態航班？現在小三通還未重啟，台金機票已是一位難求，將來若重啟小三通，陸客從金門中轉至台灣旅遊，屆時恐怕購票更是難如登天，再加上惡劣的南風天，台金交通恐怕會雪上加霜。   參酌馬祖的新台馬輪和澎湖的澎湖輪的營運，新台馬輪每天都有航班只是航線順序有所不同；而澎湖輪則是隔天對開，有些時程(尤其是國定連假)採取當天往返，營運相當彈性靈活。票價方面新台馬輪的票價經濟艙1050元大概是機票2197元的一半，座艙650元是不到機票的三分之一，若不趕時間而想節省交通成本，這是不錯的選擇。而新台馬輪採取晚上基隆約10時啟航，約隔天早上抵達；而返航時間則是隔天中午馬祖啟航，約下午6時抵基隆，金門距台中113海浬與馬祖和基隆距離114海浬相近，或許也可以採取馬祖的模式，當然也要比照馬祖和澎湖模式向中央爭取補助，這是徹底解決金門對外交通的根本辦法。   當然就像興建金門大橋喊出的口號「三分交通、七分觀光」，配套措施未到位，觀光效益還是有效。但爭取建造台金快輪的政策卻是刻不客緩的當務之急，但即使爭取到了，造船也要一、二年的時間，因應即將暑假到來觀光旺季和陸續將辦理的海泳、花蛤季等觀光嘉年華活動，地區的立委和縣府團隊一方面要積極向立法院和中央政府爭取建造台金輪的補助，一方面也要向民間船舶公司協調招攬承接台金海上交通運輸的可行性，及早解決台金空中交通霧鎖之痛，讓遊金門，送「關」島的現象不再發生。

  老家前落屋脊脊堵陽面的「福星拱照」泥塑字型，「星」、「拱」左右各有一隻夔龍圍繞著，祈願福星賜予幸運，出入見福，享受閒情逸緻的生活。後落屋脊的脊堵，陽面是夔龍軟團泥塑圍繞著「福祿禎祥」，軟團結合捲草紋，型態柔軟捲曲；陰面有夔龍硬團泥塑環抱著「金馬玉堂」，硬團以九十度轉角形成迴圈紋樣，將祖父對後代子孫的寄望和祝福，像信仰一般牢牢地黏在光陰裡，無限延伸。   蒼茫的天際線，因為繽紛精緻的屋脊變得光影迷人。每當我望著這幾個字，猶如聽見祖父激亢的叮嚀聲，期盼子孫能平步上青雲，玉堂金馬多風韻。   吉祥如意是人們對於生活的一種精神追求，創造出各種各樣的圖案，將美好的寄託予以視覺化。例如在建築裝飾文化中，神仙、靈獸、草木花鳥、琴棋書畫……，凝聚建造者的思維方式、審美觀念和生活狀態，承載著幸福安康的祈求和獨特的美學視野。   屋簷簷壁的四個轉角，裝飾著呼風喚雨的雲龍。漫漫白雲，龍穿行其中，鬚髯飄飛，一派輕鬆。雲龍以龍頭為起端，保持龍頭的基本造型，將龍身變成縱橫、曲折、拐彎的纏枝紋組成，塑造連綿不斷的意象，寓意富貴不到頭，子孫延綿不絕。   常規的龍紋是鱗片爪尾分明，牙角鬃鬣俱全，栩栩如生，如角龍、螭龍、應龍；變體龍紋就偏向圖案化，外形看似龍又吸取走獸的形象，身體不刻鱗片，體態有肥有瘦，龍尾和龍足均變成卷草，隨意生發，如螭龍紋、雲龍紋、草龍、拐子龍。比起寫實的龍圖騰，寫意的更好發揮，可充填方塊又能蜷轉圓弧，既是主要圖案，也可以作為輔助紋飾。   老家正立面外牆的壁堵四個轉角處各有一隻拐子龍。仿巴洛克式建築洋樓的左右兩側圓拱門立面，也有兩隻拐子龍。拐子龍是夔龍紋的簡化，線條形式挺拔硬朗，轉折處呈圓方角，具有龍的剛強又有卷草的柔韌，展現出明快簡潔的意趣。因與「貴子」諧音，象徵子孫昌盛，安寧富貴。正立面外牆壁堵的四個轉角，在龍與龍之間彩繪石榴、牡丹、菊花、壽桃，象徵著「富貴壽考，繁衍安泰，哀榮終始，人道之盛，此無缺焉。」   祈福納祥的徵兆灑在生活的折痕裡，一抬頭就能看見。   祖父在此留下特有的文化烙印，蘊藏祖父深沉的心意，猶如砍不斷的根柢，放不了的血緣，扯不掉的鄉情。   解析和記錄龍圖騰的文化意義，頗消耗精力，我準備泡一壺茶提神。   幾杯茶過後，心神清明，我看見烏金石茶盤上的潛龍蠢蠢欲動。烏金石因具有金屬結晶之閃耀，故稱烏金石。產量稀少，素來是奇石收藏者的珍愛。我當初一眼就看中這條龍的樸拙沉穩，堅硬的石材更能襯托出潛龍內斂的明亮。那些曾經看不懂的事，參不透的道理，走不出的困局，放在潛龍在淵的茶盤裡琢磨，慢慢浸潤。直到一滴甘霖滑落心頭，使得回眸，過往蜿蜒生命的冷暖，時而徬徨，時而迷航，逐漸化成靜水深流，讓我凡事都能泰然處之。   經歷日月更迭，老家創建與修復將近百年，我在研究龍圖騰之際，終於在這裡添加第一個屬於自己的「潛龍」，證明個人在家族歸屬的身份認定。如此的「其樂龍龍」，讓我和祖父產生緊密的聯繫。   裊裊茶香中，我看見龍從建築裝飾轉化為空間敘事語言，神靈活現地穿梭在百年的古厝裡，傳遞精神活力和文化內涵。

  陳泰（1839-1898），又名陳清泰，號礪山，生於同安縣嘉禾（今廈門湖里區），是19世紀新加坡華社著名殷商。1876年浯江孚濟廟（金門會館前身）成立之初，他列名八位大董事之一，捐銀500元，在當時所有董事裡排名第六。他更是極少數非金門裔但加入金門地緣組織的商人，顯見其重要性。   一如許多19世紀南渡的華人一樣，陳泰家境貧困，1860年代初抵達新加坡，擔任舯舡苦力，後逐漸累積資金。根據新加坡《新明日報》1994年8月17日的報導：陳泰於1860年代末創業，在美芝路（Beach Rd.）舊鐵巴剎對面開店舖，經營雜貨和木材，店號稱和春號。   在新加坡金門會館所出版的《金門先賢錄‧新加坡篇》（2015）記載了陳泰的成功之道。文中提到：合春號從洋行學到生意的經營方法，一切交易都有白紙黑字的書面商業契約，其供應商多是川行新印和新馬兩地的華籍舯舡船主，或是新加坡商號輸入木材後，轉賣給合春號。同時，為了確保貨源，合春號往往先借資金給船主和木材商買木材，並立借據與借契，條件是木材到達新加坡後必須按行情將木材賣給合春號。陳泰則提供的是無抵押與無利息的優惠貸款，商號和船主也樂於成為合春號穩定的木材供應者。而合春號的木材主要輸往上海和福州。陳泰也在1876年跨入船務行業，投資103噸平底帆船泗水號川走於新加坡、印尼及馬來半島之間。   陳泰晚年投入黃梨（鳳梨）種植業和黃梨加工業。他在義順的合春格（今湯申路上段12公里）有150多英畝土地，讓農夫種植黃梨，再將黃梨賣給他。同時，他在里峇峇利路（River Valley Road）開設黃梨罐頭加工廠。陳泰在新加坡河一帶擁有大片地產。後來政府需要該地段興建碼頭（克拉碼頭）及棧房，他慷慨讓出，政府則將那一帶的街坊，命名為陳泰坊（Tan Tye Place）永久紀念他。   陳泰在廈門有一妻葉氏，育有兩男（其中一名是養子）一女。葉氏所生獨子為陳連財（即陳楚楠，同盟會的創辦人之一，新加坡分會領袖）。到南洋後，陳泰又娶林氏，但因難產去世，生前撫養一子成章。林氏去世後，陳泰再娶其妹，生二子連水、連畝，也育有一女，嫁閩商徐水系。陳泰在新加坡還有一側室洪氏，育有一女。在1898年陳泰病逝之前，他擁有的產業估計已超過百萬元，尚健在的兒子4名、女兒3名，內外孫20餘人。   陳泰在生前即已預立遺囑（1876年5月13日），規定等到他在世時的最後一名子孫死後21年才能分家產，在此之前所有遺產暫交英美信託公司保管。陳泰去世時，其外孫女徐錦玉（長女嫁徐水系所生）才一歲半，是他死時最年輕的後裔。徐錦玉於1982年1月12日去世。按照遺囑，她死後21年，即2003年1月11日，其家產才能平分給在世的男性後裔，養子無權繼承財產。也因此，陳泰死後105年，其後人才得以分配家業。   此外，他設立信託基金讓妻女每月獲得一筆生活費，其餘的財產則撥入另一個信託基金，受益人是他的兒子、侄子及外甥。這信託基金的各種投資，如產業收回來的租金，股票的利息等都分給他的兒子、侄子及外甥及他們的後裔。在1990年代初期，從該基金受惠的受益人超過70人，每年基金所撥出的款項介於6萬至8萬新元。再根據「咖啡山：歷史與遺產的生活博物館」（Bukit Brown：Living Museum of History and Heritage）的資料，有超過50位陳泰後裔宣稱他們擁有繼承資格，但新加坡高等法院於2004年5月21日裁定僅有16名子孫符合條件，能夠平分時值7,000萬新元的遺產，估計每人可分得400萬新元（約合新臺幣9,500萬元）。   為何會有這麼特別的遺囑，事實上陳泰的後人也不明白。根據新加坡歷史學家林孝勝的判斷，陳泰看到新加坡兩位比他更早發跡且具有社會聲望的商人陳篤生、陳金聲，因其後人未能守成致使家族沒落的過程，因此很可能是為了確保家族成員不會因為爭產失和、或是產業所託非人的問題，導致家族「富不過三代」。因此預立了一份極為罕見的遺囑，確保家族永續發展。四月清明、慎終追遠，我們仍可從這份遺囑文件中體會陳泰的用心良苦。

  今年清明節，是老母親離開我們之後的第一年，特別是要去「掃墓」，我們得慎重其事，日子一天天的近了，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最讓人害怕的事不意外的來了，霧鎖金門，讓在外的家人無法如期回家來，想必不少家庭都覺得有些遺憾。   不僅是娘家的家人這邊，夫家那邊也是要回來的沒回來，或是晚回來，還有對岸親戚那裡已說好的祭祖行程，大霧攪局，只好以後再說了，雖然聽說清明前後10日都可以掃墓，但是大家如果沒有意外，都會在清明節當日祭拜居多。   雖然我們都清楚清明節前可能會有霧，但連續三天都因濃霧關場，實在是大事不妙，我們這裡密切關心金門航空站上的「氣象資訊」，除了看風向外，也看能見度，但看上升的數字最多到400，然後一路又下降到50，心灰意冷，在外的親人更是無助又無力啊，當我們被困島上，要出門的出不去，要回來的回不來，突然間地震了，這次感覺有些不尋常，金門測到了三級，那臺灣本島呢？災情慘重，瞬間不少來金工作的異鄉人，接到家中的叮嚀，一方面無機可乘，一方面決定留在島上。   我家先生清明節前一天，等到班機取消、退票後，打道回府，第二天一早到機場候補，真的是一早-清晨還不到5點，候補號碼已是一百三十幾號，我看霧毫無散去的跡象，就先回去祭拜祖先、掃墓，聽到隔壁有人坐專船回來了，這是早就登記好的，午餐後，天色有些暗，接著下雨了，然後起風了，轉風向了，霧散了，趕緊打電話通風報信一下，但先生一直沒接電話，原來松山機場那頭也是喊號碼登記坐船喊到一半，停住，因為班機可以候補了，而且航空公司也改開加大型班機，後來確定補到6點多的，這麼多班沒飛肯定無法準時，但誰也沒料到，回到家已是晚上九點，我們笑稱回金門比去美國還遠。   我家老母是新墳，之前已買好餅乾、水果、金紙，先送到家裡，蓮花，金元寶也早摺好放一起，請家人幫忙掃墓時祭拜，而我在中午過後去父母墳墓前點香、跪下來拜，和老人家說說話，老爸離開我們已20幾年，那年代是從高雄辛苦的運棺回來，而老媽突然的離開還沒一年啊！   猶記得第一年請學校承辦閩南語親師生歌唱比賽，那時聽到一首歌-落雨聲，詞曲搭配得好，尤其那歌詞裡的某些意境，我心有戚戚焉，這些年我累積了一些經驗，於是我自動的改了誤用的字，「你若欲有孝序大毋免等好額，世間有阿母惜的囡仔上好命」，因為我媽健在，所以後面幾句我不想唱「毋通等成功欲來接阿母蹛，阿母啊已經無佇遐」，但現在，老母真的走了，聽到雨聲，遇到節日，就會連結到這首歌。   清明時節不一定會「雨紛紛」，但在金門。更常的是南風、濃霧，我們常常無奈，因為思親，會回來的還是回來了，相信霧終究會散，風也會轉向！

  驚蟄春分，金門就開始霧茫茫，空中的交通秩序大亂，道路上的汽車，在白霧中穿梭，車燈射出一道虛無飄渺利劍式的光芒，兩邊樹影婆娑，一層白紗，十足美感，對於悠閒的人，這季節很討喜，這時候，做什麼事都可以慢速徐行。   這季節，是韭菜新熟的日子，在金門有謂「一月蔥二月韭三月莧四月蕹……」，新鮮的韭菜，翠綠嫩細，一把握起來，柔軟有彈性，聞起來有香氣，像似青春少女的髮束。   梁實秋在《雅舍談吃》「韭菜簍」一文說韭菜：「有一股強烈濃濁的味道，所以惡之者謂之臭，喜之者謂之香。」。韭菜列為五辛（蔥、蒜、韭、薤及興渠）之一，吃素與僧人都不碰它，照佛家說法，五辛之菜，食之，因臭穢氣味，會引來惡鬼相舐，故神佛避之。   但韭菜以其音諧「久」，在民俗上寓有「長長久久」之意，因此金門的風俗，嫁女兒，娘家必須準備兩支頭尾俱全的韭菜，和四顆帶葉帶根鬚的芋頭，兩者分別以紅紙束腰，就是期望女兒的婚姻，能長長久久，有子有孫。   韭菜在民俗上，一直有它的定位，在《禮記．王制》：「天子社稷皆大牢，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原來，韭菜在戰國時代就是祀祖祭神的供品，還真不可小覷。   韭菜除了在民俗上有其分量，在飲宴食材上，韭菜因為氣味強烈，中醫認為它可以溫肝補腎、助陽固精，因此稱它為「起陽草」；韭菜，因為纖維質豐富，可以促進胃腸蠕動，幫助清腸排便，因此又有「洗腸草」之稱，說來說去，韭菜就是一種促進健康的食物。   韭菜易長易生，生長期間，間隔十來天，就可以收割一次，幾乎一年四季都有韭菜。《本草綱目》載：「春季韭香、夏季韭辛嗆、秋季韭苦、冬季韭甜」，四季各有不同口感，只是韭菜葉脈若粗硬，就難以下嚥，不討喜了。韭菜的生長，似乎隨地而安，有一年我拔除掉一畝韭菜田，不料隔年在邊邊牆角，竟然看到它冒出一簇又一簇，青苗搖曳生姿，叫人懾服它的生命力。   在金門，農曆二月，韭菜新熟、海蚵也正肥，海蚵炒韭菜，所奔瀉出來的山海撞擊，清脆甜美無比，這是一道蛋白質加維生素的補品。   袁枚在《隨園食譜》說：「韭，葷物也，專取韭白，加蝦米炒之便佳，或用鮮蝦亦可，蜆亦可，肉亦可。」，袁枚吃韭菜，是很家常的，簡單的料理，可炒蝦、肉、蜆，取其天然。在金門，韭菜炒蛋，更是平常。   我愛利用韭菜之「葷」，包水餃，有種「外省的」作法，岳父生前常作麵食，我太太一邊學習，得其道。絞肉與切細的韭菜，拌入薑汁，十分鮮嗆，每次忙不及待要下鍋品嘗。   韭菜可作「韭菜盒子」，這我就不擅了，只能去南門土地公廟旁一家「金許園」買來吃，紙袋內的韭菜盒子，碩大厚胖，咬起來，油煎的麵皮酥香，盒內韭菜、豆干、粉絲，滿滿的會掉出來，搭配還算豐富適巧。   梁實秋愛吃的「韭菜盒子」是碳火乾烙，袁枚吃的「韭菜盒子」，是油煎的，他說：「韭菜切末拌肉，加作料，麵皮包之，入油灼之，麵內加酥更妙。」一樣的韭菜盒子，天南地北作法不同，我是嚮往炭火乾烙的那種，只是現在已經絕跡。   想起高中時候在沙美車站，還能看到一位老兵在賣碳烤燒餅，那種用五加侖鐵桶貼餅，用木碳烘烤的手工餅，已經走入歷史，叫人不由思念。

  那天去參與陪伴長者的志工服務活動。現場除了專業社工外，報名志工服務的還有公司行號公益社團的成員，讓我驚嘆的是，居然也有不少高三學生──有的是已經被學校錄取的準大學生，有的則還需要向各大學提出入學申請。在主持人專業帶領下，現場氣氛很快地熱絡了起來，原本互不認識的一群人，透過名牌介紹、經由簡單交流，相鄰的夥伴也都知曉對方參與活動的初心。   我的partner是個未經世事的純真高中男生。滿場喧鬧聲中，我聽到他喃喃：「最近有發生一些事情……」。   有意無意說起他近日的困擾，關於感情的。我忍不住說了：我年輕時也認識在南海路念書的高中男生呢！說那時候網路不發達，北金之間的通訊模式，靠的是一封又一封書信往來；說我高三開學日，收到一封厚重的信，洋洋灑灑寫滿20張信紙，主題是如何學好數學？──大學老師後來得知，調侃那封長信是無效函授；還說彼我之間，一度被浯島濃霧時節延誤了書信交流，再收到信時，厚厚一疊怕有七、八封不只。   志工服務結束後，我趕赴友人聚會。座中三人，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是十六年前。   W長年旅居美加，這次趁清明返回金門，除了掃墓，更重要的是陪伴父母、走親戚、盡孝道。雙北地區四通八達的捷運網絡、金門大橋的開通，都讓他驚呼連連：「改變太大了，太方便了。」   C結婚十六年，與妻育有二名兒子。平日花三個小時開車往來新竹台北上班；假日則由妻安排規劃旅遊行程，他負責開車、「付清」。儼然是標準的好丈夫、好爸爸。   我們聊起島鄉生活種種，我記得C家裡養雞、種菜。他們家的雞會「揮來揮企」；暑假餐桌上擺的永遠是菜豆與空心菜，吃久了，膩了、怕了。   我們說起白宮歲月，家住在「後面」的W對起早擠公車上學的往事印象深刻。   我們回想高中畢業之後，來到台北的點點滴滴。不管誰補習重考，無論誰遲了一年離開島鄉，早來或晚到，我們自然而然都在大島落地生根了。W甚至遠渡重洋，在他鄉異國追尋他的夢想。   我們是年少時的哥兒們。初來乍到台北，人生地不熟，彼此都還沒有交往對象，我們時常相約吃飯小聚或爬山健行打發時間。   C忽然說起他的堂哥堂嫂曾在木柵路一段，世新大學校門口左側開早餐店的事。我有印象，C曾經帶我去吃過一次。「結果後來就被傳成說妳是我的女朋友……」C吃吃地笑著，我倒是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了。   我想起就在不久前，某天高中學長下班後，順路幫我送來訂購的火燒柑。他到的時候，我正貪看農曆十五又圓又大的月亮，忙著拍下亮燦燦的月色。以致神思恍恍惚惚，沒有注意到他搖下車窗，示意我取走放在副座上的水果：「還在發呆啊？」   事後我傳訊息給他：「顧著看月亮呢！」   我不能對他說：「今晚月色真美。」怕他回我一句：「風也溫柔。」

  自從爸過往後，驚覺自己終究離老不遠，韶華轉瞬，歲月不待，以為還早，其實正在，自認不老，但年少已矣，中年已過。   確實如此，一直在時光中蹉跎，總是在情緒中懊惱，總想在適宜的時間做出正確的決定，但沒能夠，總是延宕，常有落差，不時錯過，以至於「老之將至」。   我爸在七十初度時還勇力十足，親眼見他在太湖拋圓型網，網頗重，他赤足走到湖畔，背負著收束疊就的網子，扭腰、曲身、旋轉、急拋，一氣呵成，簡單俐落，網如穹頂空中散布，落在湖中成了一面圓型，一收，就是滿滿的漁獲，縱年輕人也沒如此身手呀！   但近幾年，我與之共處，見他從騎單車改成走路，又從走路淪於長坐，幾不想出門，步履蹣跚，舉足沉重，身軀搖晃，也不過就幾年光景而已。   年少時我身體不好，過敏、氣喘、拉肚子、分心而倦怠，時間對我既沉緩又遲鈍，初過四十即老花，過了五十又耳鳴，我就怕老得快而急，如此這般就人生虛度了。   有時，不過才打則公文，幾回思索，一起身，腰像鉛錘拉扯，墜沉難耐！另外頗容易累，打幾場球，筋骨僵硬，痠痛上身，真有那麼激烈嗎？   說老實話，實在不願意承認老了，但諸多現象好似叫人得低頭坦承，就是！   只一個人老太可怕，找一群人，同樣老、同樣感受、同種心情，一同生活，如何？   我喜歡的老派生活，不必約人，而一群人就在那裡，各自在家，或在某個固定的地方，在廟埕、在老軍營、在廣場、在公園，到了，笑笑、點點頭，或一逕坐下，茶杯推來，飲啦！或加碗添筷，吃啦！   老爸六七十歲時與他的老童軍夥伴們在廢棄軍營，種菜、養雞、同煮共餐十餘年，又想起，祖父八十餘跟著同村老者繞著太湖漫步，如此老派生活，歲月悠遠，時光難再，可我怎麼淨是想著舊往。   老如此明明白白，但似乎沒人想過人終究會老，我獨自登山、獨行海岸、放空視野，竟然還有些欣喜，很好，沒人！可是，我心中的老派生活，卻是人在那裡，到了，打球、泡茶、喝酒、吃飯……，或不言不語，自由自在。   剛聽廣播，說臺灣將成為「超高齡社會」，正是我們步入老年後的時段，但我們過得還真是「不知老之將至」，縱然網路社交頻仍，日常生活，都非常自我，絕對放任，做的事跟年輕人差不多，一樣滑滑點點，走走瞧瞧，一點都不去想，我們正走向集體老化的世界。   跟同學談到，希望阿碧好好經營菜園，不時種菜分享，希望阿忠閩南古厝早日改建，以後圍在天井裡泡茶、吃飯、看月亮，然後老謝養蜜蜂，房子邊有海港，可以聽濤、釣魚、夜宿。   縱然未來未來一直來，但我們的情感與生活都還是活在古典世界裡，希望單純往來，希望分享互助，希望雞犬相聞、蔬果嚐鮮，但沒老以前，大家一點都不去想。   自從認真對待自己的老化，一切都有感，老還是持續，但稍可待、暫可行，我知道後悔難免，但總是儘量努力今朝，能做就得儘快做，想活就得快活些。準備老了嗎？至少也得想想！

  歷史的真相，往往操控在政治文化的雲霧中，總期待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1987年開放兩岸探親，1988年11月准許大陸台籍老兵返鄉定居。據中國大陸的「台灣老兵返鄉協進會」調查顯示，在大陸的台籍老兵有1,000人，將近900人陸續返鄉定居。   但是處於軍管時期的金門，當時並未能提出正常申訴的管道。我的大舅董火練，戶籍謄本記事欄清楚寫著：「民國35年徵召入伍」，通過新加坡金門會館的海外鄉親聯誼資料，取得連絡通訊，並約在第三地泰國會面，希望爭取早日返回金門探親的機會。   台灣解除戒嚴後，金馬兩地再度宣布戒嚴。金馬二地旅台鄉親，自發性組成金馬愛鄉聯盟，幾度申請集會遊行，爭取回歸民主憲政，保障人民的生存權益。個人針對金門籍國軍返鄉的困境，曾經發送新聞稿至中央社各傳媒單位信箱，標題「滯留大陸台籍國軍回台定居，金門籍國軍返鄉無門」內容大概為：「內政部長許水德日內宣布，入出境管理局將自3月31日起，接受滯留大陸的台籍國軍在台家屬所提的返台定居申請，獲准入境者並可攜帶配偶和未滿20歲的子女返台。   但地處前線的金門縣民，遠在民國35年就陸續接受中央政府徵召入伍，隨軍作戰遷徙整個中國大陸，或為戰亡，或仍滯留大陸者，不下數千人。近年來政府有關大陸政策立意雖美，德澤不及戒嚴軍管下的前線居民。   回顧在金門本土發生的古寧頭，八二三等保衛戰役，鄉民編組民防自衛隊支援國軍運補、協防作戰，因公殉職及傷殘者，中央政府年年為官方戰役勝利大舉慶祝，對民防保家衛國貢獻，從未詳實提及或撫卹。民宅田地因時勢歸納軍事管制區者，一直未做任何的補償與說明。   之前奉命隨軍徵調大陸內地的金門籍國軍，如今被政府『遺忘』在大陸，這是金門民眾戍守前線的代價，還是國防部另有說明呢？」   經過多次的辛勞奔走，事隔一年，1989年7月由國防部正式發文給金門縣政府，副本有行政院大陸工作會報、輔導會、內政部入出境管理局、人力司、總政戰部、軍情局、國防部第一處等單位。公文主旨為「核認金門縣金城鎮董火練君為光復初期金門地區自願從軍人員」按公文核准向境管局提出返鄉申請，成為金門地區的首宗案件。   1998年由「中華滯留大陸前國軍台籍官兵權益互助會」的陳情書中，呼籲政府及社會大眾重視歷史事件造成的問題：「早年國府曾指令被俘台籍官兵在台親人出面報失蹤、死亡；國防部也通令東山戰役被俘官兵為戰時陣亡，致使我等之土地、房產、財產被侵吞，失去祖產繼承權和申訴請求權。」「我等期盼國府正視歷史，對歷史負起責任，在撫平二二八歷史傷痕之後，更應勇於撫平烙在滯留大陸台籍老兵、情報人員、國軍官兵身上之歷史傷痕。」   經歷多年，人心、世事變化莫測，歷史的裂痕和傷痕都還存在。

  島嶼的獨老及雙老越來越多，泰半原因均是子女在台發展或自立門戶。家的開枝散葉，許多曾經艱苦度日的父母，在孩子羽翼豐滿後，雖然孝子滿天下，但亦有面臨著孤苦無依的窘況。此時，社會資源的湧入，是陪伴長著最後的路，這些溫暖的注入，溫渥著長輩的心窩。   志工的關懷是一股強大的力量，無論社區或各個單位的關懷據點，成就了一個大家庭的相互扶持。尤其現代社會大家都很忙，已不復昔日農業時代的人情味，現今鄰里間的三姑六婆依舊在，但遇到事情不一定會伸出援手。此時仰賴的即是外在力量的介入，平日除噓寒問暖，必要時亦提供有利的協助。   真假志工一線間，真志工只問付出，不問收穫。假志工儘是作秀，尤其多種身分的使然，參與一項活動，如變裝秀地換盡了各單位的志工背心，拍照作資料，表面上愛心滿滿，實則讓人嗤之以鼻；這瞞天過海的績效再如何優異，終究無心，仍作了不良的示範。   踏實是志工該確切遵守的原則，辦不到就別亂掰，寧可沒時數，亦別人已往生多時還記錄親訪，這是要到公墓還是靈骨塔去面見？至於辦活動，若一味往自家廚房搬，也真是吃相難看。   來自四面八方、參差不齊的志工，規矩的有之，凌亂的亦有。倘沒篩選，團隊常會因一粒老鼠屎而壞了一鍋粥，美麗的隊伍因此遭到破壞。   以目前的獨老及雙老而言，先有縣民身分，再有榮民資格。除金門縣政府及各社區的照護，因其身分為榮民或榮眷，金門榮民服務處在各鄉鎮均有社區組長及榮欣，稍早的特、較需榮民，延伸至弱勢族群。而依循退輔會政策指導，再由社區組長居中協調，幫特、較需榮民尋覓鄰托人，此舉除提升照顧品質，特、較需照顧榮民因有鄰托人的協助，幫忙就近關懷，隨時保持聯繫，以防突發狀況，別具意義。   日前，三長在各鄉鎮社區組長的陪同下，一一拜訪了特、較需照顧榮民的鄰托人，感謝他們的無私奉獻。社會處處有溫情，這些不計名利的鄰托人，將長者視為親人般地對待，竭盡心力的陪伴與照料，這些真志工，怎不令人豎起大拇指稱讚！   三長連日來，馬不停蹄地走訪各鄉鎮，除感謝鄰托人的協助，同時與其交換心得，亦傾聽榮民眷的心聲。而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停下腳步，當個忠實的聽眾，為其分憂解勞。   當關懷延伸到百齡人瑞，這些高壽的長輩大致都有親人或看護陪伴在身旁，志工不必擔心他們有狀況；平日除多走動，並保持聯繫，大家都平安即是最大的福分。端看慶生的場面，就知他們除高壽，亦是多子多孫多福氣的象徵。   關懷自家長者不必看時辰，能力所及亦關心外面的長輩，因為有一天我們也會老。

  古月、葉國威、林芝都是才華洋溢之人，三月十三日我們三位資深美女便罷，國威該是當日無課，做起功德無量之事，載我們三人前往鶯歌𨑨迌，許多年未到鶯歌，一直存有念想。   首先林芝請吃牛排，店家裝璜雅緻有特色，貼近地面好幾桌，旁邊三階台階拾級而上，看著像火車車廂，我們選中間一節餐桌，氛圍極好，踏入便喜歡，可惜聊到興奮處我不小心打翻百香菓飲料，服務員趕緊來擦拭，擦好再用酒精擦一遍，這麼認真的年輕人應該是店家要求有方，也見識到好的餐廳餐點要可口，裝璜有品味，加上服務生的任勞任怨，一頓午餐給了鶯歌極高分數約有四點五星。   腦滿腸肥之後，漫步老街等待消脂。老街瀰漫舊時氛圍，一逕懷舊。   林芝買茶葉，我們喝茶。古月愛花有名也愛新奇小瓷器，對杯碗盤花盆觀賞不忍離去。國威負責開車且負責安頓車的去處，最是辛苦。我們邊逛邊玩，心裡掛念車輛何處去？   每家店舖因非假日遊客稀疏，許多店家大門深鎖，敞開者我們便進入閑逛品茶。藝術瓷器典雅新潮兼而有之。盡頭一段小巧空中之橋，值得驚喜是有電梯上橋，由此可見有觀照高齡者爬樓梯困難，佛心來著，給行政單位加分。走過橋，下方鐵道火車來來回回，載貨的、載人的，自強號、高鐵……一列列載著旅人抵達目的地的車，人來人往這就是人生。   陶瓷博物館也壯觀，寬敞明亮、物件多元，古物羅列引思古幽情，總想著我阿嬤以前也有這個也有那個。時髦的充滿創意，屬於藝術家的創作，孩童的稚嫩熱鬧。當日也學到一個字「石字邊加一回字」我們四個傻住了，趕緊請教館方導覽人員，她說用閩南語唸，喔，音肥。瓷器的閩南發音是肥，恍然大悟。   四位閑人（或賢人）我們把老街逛了個遍，站在天橋拍照吹風，暖暖的陽光，適合郊遊。   接著國威引領我們到一家他朋友的陶窯，很多手作擺設，燒窯沒有在此。裡面有國威的手作作品，老闆楊老師陶藝高超，氣質不凡，裡面擺設小藝品討喜，第一眼看小巧陶藝隨即買下，陶藝工作者開心不已。加上「水咖」老闆攝影師夫婦在此開業的「夥房咖啡」。此屋內容不俗，雖然看起來不起眼，藝品加可口咖啡甜點，內容豐富。   這對夫婦的咖啡甜點不是蓋的，此生第一次喝到如此特別口味：水果的甜百花的香，雖在杯裡卻是顏色瀲灩，一杯咖啡到了這境界，美到不忍喝下。檸檬蛋糕，不甜不膩口感甚好，大夥坐在陽台看著鐵軌上南來北往的火車，這一午后，在鶯歌耍廢真是值得。   怕太晚高速公路塞車，急忙離開，把咖啡醇香關在門內，陶窯老闆、夥房咖啡夫婦在門口一字排開，每張臉親切笑容，揮著手，我嚷著不想回家，可葉國威是常客，他說：這屋不能睡覺，火車沒幾分鐘哐噹怒吼沒有人睡得著，且木頭窗門縫隙大，入夜咻咻作響，冷風不客氣從窗櫺竄入，冷啊，入住不宜。說說而已，驅車返北。   接著古月府上晚餐，古月家餐廳名滿藝壇，據說不曾到過她家客廳餐廳者不算文人，林芝和國威非常開心，而我極其幸運因編輯群關係經常叨擾，古月獅子頭是文壇名菜，紀州庵簡餐就有她親自傳授的「古月獅子頭」。   一切的一切皆是人的關係，同質性高的友人，到那都好玩。   又吃又玩，我們戲稱「鶯歌四賢」。（閑或賢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