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經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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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務史金門人扎根台灣地方
八二三,金台兩地接軌的重要年代 〈群英會 金門人從地方到中央〉,上周末,九月十二日的《鄉訊》專題報導,地毯式搜索在中央各部會的金門人動靜,拼圖出一張金門人在中央的人力地圖,引發出許多回響;我們也收到鄉親讀者的建議,能否從「中央」拉回「地方」,繼續提供散落在台灣北、中、南,甚至花東、離島,默默服務的金門人故事? 這又是一次高難度的「尋人啟事」。明鄭之後四百年,一九五八年「八二三砲戰」後,金門人再開展了遷徙台灣的熱潮,如今散居各地的金門人含其二、三代,數十萬計;要從各個角落找出一張張金門人臉譜,殊難。 換一個場域,從能見度較高的各縣市、鄉鎮公務體系,找尋金門人的蹤跡,我們串出了一張「金門人在台灣地方公務史」。 葉鴻鵬,光復後首位到台的金門人 民國以後,由於台灣受日本統治五十年至一九四五年、民國三十四年抗戰勝利才宣告結束殖民時期;此一時期,一九三七至一九四五,大東亞戰爭下,金門亦遭日軍占領八年。因此,日治時代,金門與台灣的交通、人民往來,形成隔絕狀態。即使一九四九年國民政府遷台,金門人對一百多海里外的台灣仍感到陌生;在台灣的金門人,多停留在明鄭隨鄭成功移民而來的。 誰又是在台灣光復後第一位抵達台灣發跡的金門人?答案很可能金沙內洋人葉鴻鵬。 台灣光復的第二年,一九四六年,家住金門金沙鎮內洋村的少年葉鴻鵬不是下南洋,而是興起要到台灣打工的念頭,但他又放不下老母親,索性把母親一起帶走。 這是過去島民、族人所不曾有過的「台灣經驗」。葉鴻鵬作出東渡台灣的大膽決定!下了船,到達台北火車站時,身上僅剩十七塊台幣。他放棄了住旅館,改與母親夜宿火車站。 靠著十七塊錢,北部到中部,從露宿街頭到打零工、當學徒,後來在南投日月潭打造起七層樓高的鴻賓大飯店,也協助在台灣出生的兒子葉國樑經營國昱海事工程、雙全工程、九重機械及合億營造等事業,資產額達數億元。二十多年前他返鄉探親,得知沙美葉氏宗祠年久失修嚴重毀損,當即捐款重修,表達飲水思源之情。 十七元寫下發跡致富傳奇,葉鴻鵬也為金門人開啟了一道前進台灣的路。 葉鴻鵬到台灣落腳十二年後,一九五八年「八二三砲戰」爆發,他才等到一批批被政府疏散遷台的家鄉人,這些人中有一般民眾,也有流亡學生。為數近二萬人之譜。 「八二三」來台的金門人,在兩岸烽火漸平靜後,有人選擇歸去,更多是選擇留駐。或往民間企業發展,或投入地方、公職領域。金門人在台灣,自此形成大氣候。 大遷徙,台灣基層選舉看見金門人 「八二三」那年旅台的「流亡學生」,後來投身公職、公營體系者,有曾經擔任過內政部入出境管理局局長並出使科威特的呂永美、農委會官員黃聰山及翁水清、台灣土地銀行副理汪謹身、台北市銀行國外部經理李明遼,內政部營建署國家公園金門及墾丁管理處處長李養盛、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研究員顏重威、國立華僑大學人事主任李金寧、政戰學校教授洪陸訓、台北市政府路燈管理處隊長李錫榮、中油公司辦事處處長林金殿、中船公司總稽核蔡虎德、中央再保險公司董事長楊誠對等,他們中,除了洪陸訓、楊誠對外,其他多已退休。 另有一些人自基層扎根起,蔡金福還透過地方選舉,以外地人完成不可能的任務,當選台中縣大甲鎮鎮長。 一九三九年出生於金湖鎮瓊林村的蔡金福,「八二三」時以流亡學生寄讀省立大甲中學,一九六三年畢業,娶了日治台灣時期的大甲街長(鎮長)李振興的孫女李秀月,因緣際會掉進一個「紅派」的政治家族。一九九○年初,蔡金福獲大甲「紅派」推向鎮長選舉,以極懸殊的票數,一舉扳倒「黑派」推出的女選將饒周梅,為「紅派」挽回了失落二十一年的鎮長寶座。 蔡金福以第一位非在地人入主人口數七萬八千人的大甲鎮,相當震撼地方,咸認一個金門出外人怎可能在派系壁壘分明的地方選舉出線,又如何能在「黑派」八席、「紅派」僅五席的大甲鎮代會裡行事?事實卻是,「金門人」與「大甲女婿」的雙重屬性,雖被貼上在大甲生根三十載,致兩派都有人肯定、支持他,造成在派系擺不平中,蔡金福以實力及個人魅力出線的主因。 以四年時間繳出執政成績,一九九四年元月,蔡金福尋求連任大甲鎮長的選舉中,以三千多票之差,敗給「黑派」整合出的吳弘富。 要在派系林立的地方選舉殺出重圍,金門人有驚奇、有失落。 從台中往北移,中壢市、永和市、中和市,都產生過金門籍的市民代表,他們是林登濱、張繼遠、戴德成;四年前,板橋市還出了位金門籍的縣議員林國春。 一九四八年出生於金門烈嶼東林村的林登濱,「八二三」十歲時隨父母遷台灣,定居中壢。童年是在窮苦中度過,就讀內壢國小時,透早上學前得到菜市場父母擺設的攤販打雜,傍晚放學再去撿拾破爛貼補家用。如此挨過了內壢國小、中壢中學初高中學業,文化大學商學系畢業當完兵再回到中壢,成立大明與大陞紙器公司,開設金門自助餐店,也活躍於中壢各社團,先後在救國團中壢市團委會、後備軍人輔導中心及桃園縣肢體殘障協會、工商策進會擔任志工,扎下厚實的人脈,而能在一九八六、一九九○,兩度當選中壢市代表會代表,又在劉邦友當上桃園縣長後,出任縣長室機要秘書。林登濱中壢市民代表、桃園縣政府機要秘書的雙重身分,大大拉近了桃園與金門的距離,桃園縣金門同鄉會一度借用劉邦友私宅作為會所,桃園與金門締結姐妹縣甚至金門有條「桃園路」,可說都是因金門人林登濱在桃園搭起的橋。 一九四四年出生於金沙鎮沙美的張繼遠,「八二三」十四歲時因金門中學停辦,與家人赴台、入永和勵行高中完成學業,再返鄉任金城國小、金沙國小教師;一九六六年入伍服役,退伍後與金沙鎮山西村的李妹結婚,定居永和經營布行生意。一九七九年,永和鎮升格為永和市後,張繼遠在第四選區投入第一屆、第二屆市民代表選舉,均告落選;改變策略,將戶籍遷到金門人口聚集的第一選區,終於以第一高票當選第三屆永和市民代表,此後一再連任迄今,期間也參選過台北縣議員失利。張繼遠擔任二十多年的永和市民代表,得力於金門人的票源基礎,也深知服務金門鄉親的不可或缺;一九九四年,張邦育卸任台北縣金門同鄉會理事長之前,張繼遠加入角逐第八屆理事長,不意遇到一場激烈的同鄉會選戰,在張繼遠、李文硯、項金平三股勢力形成下,一千四百多會員參與,每人可投理事十五票、監事五票,共開出空前的一八二二五票,張繼遠拿下八一三票第二高票進入理事會,再當選理事長,也鋪展了他以市民代表、同鄉會理事長雙重身分為鄉親服務的舞台。 蔡金福在大甲、林登濱在中壢、張繼遠在永和,最早為金門人在台灣的鄉鎮長、市代表取得席次後,二○○六年,則是金門人真正大豐收的一年,張繼遠在永和市問鼎台北縣議員失利,但保住、六連任永和市代表;緊鄰的中和市,四任德行里里長的小西門人戴德成,首次在漳和區當選中和市民代表;警界出身的烈嶼人林國春,在板橋市當選台北縣議員,也是金門首位在台灣選上議員者。另外,從北到南,也都有金門人在基層選舉中傳出捷報:歐陽清壽連任台北市內湖區里長,許寶鳳連任新店市建國里里長,楊志民三連任桃園縣鄉民代表、許建國首次當選台南縣永康市復興里里長,王泉尚連任台南市北區東興里里長。 北中南,從基層參與台灣地方發展 台灣地方自治選舉史上,金門人不缺席。 台灣地方公職服務史上,金門人也未缺席。 金門出外人的大本營永和市,市公所前後出了兩位金門籍的主任秘書:金沙青嶼的張輝東、金湖瓊林的蔡亞例。人稱「圓通大師」、已故的張輝東,一九五八年「八二三」來台初入永和鎮公所任里幹事,至一九八八年二月一日於永和市公所主任秘書退休,共待了二十九年,歷五任鎮、市長,隨後接任主秘者也是金門人蔡亞例,二人都不吝拉拔金門同鄉入市公所服務,致一九九○年代永和市公所僅一百名編制,金門籍就占了二十餘人、達十分之二強,包括秘書處六人:瓊林的主秘蔡亞例、蓮庵的總務呂光追、東蕭的雇員蕭黎慧、后豐港的雇員洪淑霞、后浦頭的工友黃清條;民政課三人:後浦的里幹事陳鐓熒、烈嶼的里幹事林再成、北山的雇員李珍珍;兵役課三人:沙美的課員張自福、北山的課員李梓良、后盤的課員王水欽;主計室二人:沙美的佐理員張明瓊及青嶼的張彩釉;建設課一人:課員陳長業;清潔隊一人:青嶼的張素英;政風室一人:政風主任楊克振。如再加上市公所所屬的托兒所職員及保育人員,當年在永和市公所任職的金門人,高達三十餘人,是「金門幫」的全盛時期;現經營十方心廣告公司的陳坑人葉華鏞,曾出任前永和市長孫勝治的秘書。 中和市公所,現任財政課長李宗翰與課員李清東也都是金門人。 三重市公所,南山人李濱宇曾任三重市清潔隊幹事、分隊長。 瑞芳鎮公所,昔果山人吳興邦以台北縣政府參事,於二○○九年七月十五日起代理鎮長一職,金門人陳森林亦在該所任職民政課課員。 台北縣政府,外調瑞芳的參事吳興邦外,還有勞工局副局長許秀能,縣警察局偵三隊隊長洪俊義、海山分局副分局長吳水龍,他們都在金門出生、成長。 走出台北縣境,來到基隆市,市政府府內、府外也可見金門人居要職,北山人李國商任研考處長、蔡厝人梁美秀任地政處科長、賢聚人盧延根任體育場場長、青岐人洪天佑任市立基隆醫院政風主任。交通部基隆港務局也出現了一批金門籍主管:人事主任趙唯保、秘書室公關科長許懷平、環保科長方茂發。 在新竹地方政府,通過高考的蔡麗蓮任職過農業課長、生態課長;在苗栗,陳文健任職農委會水土保持局第二工程所;在台中市,楊建洲曾任職台灣省政府合作事業管理處秘書,許仁德曾任職台中市長張溫鷹機要秘書;在雲林,烏坵人高丹華任職雲林縣政府;在台南,許永聖任職台南縣政府、蔡美美任台南地院法官、蔡美麗任國立文化資產保存研究中心編審;在高雄,周含鸞任職高雄縣政府並通過民間「道士」資格考試;在澎湖縣政府工務局與農漁局都有金門籍技士,洪進業任職澎湖縣文化局權理文化資產課課長,張蒼波任職澎湖縣警察局長;在馬祖,洪曉能從連江縣地方法院院長再於二○○五年十月三十一日調任澎湖縣地方法院院長,去年又調離。 台灣各個基層公職角落,從雇員到一級主管,都有金門人烙印下的服務足跡。出生於金門後浦赤貧之家的曾文能,幼年失學,以同等學力通過普考,取得公務人員任用資格,獲分發至省屬台灣農工企業公司基隆麵粉廠,從人事助理員幹起,再歷台灣中小企業銀行人事專員、板橋醫院政風主任等職務。來台灣三十多年,靠著公務員的杯水車薪,與台灣籍夫人吳石羡珠拉拔大都受完大學教育的五位美麗千金:婷玉、婷姿、婷君、婷琪與婷盈;也曾在戒嚴時期不顧公職敏感身分投身金馬民主運動、現已退休回金門定居的曾文能回首來時路,他說,「含淚播種,必歡笑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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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著返鄉的燕子──金門旅外人力資源庫展現豐沛能量
〈群英會 金門人從地方到中央〉,這一周的《鄉訊》專題,在龐雜的名單、職務與人事異動的查核、比對下,算是一回難度較高的演出了。展現的,卻是一股豐沛的人力資源庫。 隨著二○○九年九月十日行政院劉內閣總辭,吳內閣領軍上路,金門籍行政院政務委員薛承泰獲留任並兼任福建省政府主席,再成金門發燒話題,也激發《鄉訊》試著從薛承泰身上延伸、觀察金門人在中央的報導動力。但因塞入的名字過多,鄉親讀者看的,可能像是查尋另一份「榜單」,相對的,「說故事」的空間也被壓縮了;「故事」,就留給讀到熟悉名字、面孔的讀者自行發揮了。 只聚射公務體系,金門人才濟濟,《鄉訊》報導得到一個有力印證。〈范燕燕公部門心靈舞者〉,我們選了任職行政院九職等編審的范燕燕為《星期人物》,探照一位金門傑出女性的公職生涯,也直擊她的鄉情、內心世界,過去大家陌生的「范燕燕」,也許,今後,一隻熟悉的燕子,就要飛返故鄉的林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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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漾浯島躍動金門──九一五戰地國際藝術節台北記者會
從「金門文化藝術節」到「金門戰地國際藝術節」,金門文化局再推盛宴。 打出「藝漾浯島躍動金門」的「2009金門縣戰地國際藝術節」,將有金門、台灣本土及國際藝術表演團體進駐,活動時間自二○○九年九月二十五日至十月十八日,為期近一個月,九月十五日(星期二)下午一時三十分,金門縣長李炷烽主持的「2009金門縣戰地國際藝術節」全國首場記者會,將在交通部觀光局旅遊服務中心(台北市敦化北路240號)舉行,正式宣告活動起跑。 金門縣政府主辦、金門縣文化局承辦的「2009金門縣戰地國際藝術節」,是繼多年「金門文化藝術節」後,再次推出的金門大型藝術節慶,以「戰地為命,也扣合了古寧頭戰役一甲子的歷史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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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燕燕公部門心靈舞者
「妳的個性、外表,哪裡像是在行政院當公僕的人,我斷定妳很快就會走人!」 剛到行政院報到一星期,她就被一位參議「嗆聲」。看著彷彿是外星來的人,參議認為此女子的調性違反了公僕生存必備的「刻板」印象。因此,唱衰她在公門的修行壽命。 走過扁政府、馬政府,歷經了游錫、謝長廷、蘇貞昌、張俊雄、劉兆玄,及至剛上任的吳敦義等閣揆,她仍然「存活」著,反倒是那位嗆她聲,奉行「刻板公僕」信仰的參議早就走人了。 二○○九年九月十日,行政院新舊院長交接。身為秘書室一員,異常忙碌的一天,準備卸任閣員的「功績」獎牌,是她的業務項目之一,而過去院內的尾牙等聯歡活動,也總找她主持;這回,百年「八八水災」掀起的政治究責風暴,曾以「上官鼎」寫武俠小說的院長劉兆玄引退,「大俠」瀟灑走一回,「燕燕」自是不必歌舞相送了。 范燕燕,武俠小說裡俠女般的名字,現實生活中的她,也接近俠女精神的寫照。她,還是位「東方舞」高手。 她的家族命運,是從一座島嶼,一家報社,改寫起的。 范燕燕,一九六八年二月十一日出生於金門金沙鎮陽翟村,成長於金湖鎮山外新市里。父親范海權浙江蘭谿人,母親陳秀華金沙劉澳人,父母育有四女:金英、燕燕、燕琪、馨慧。 浙江的范氏父親,一九四九年隨國民政府撤退的方向,是台灣,不是金門;他的身分,也不是軍人,而是報人,一九六○年代初,范海權自台灣服務的報社銜命支援戰地的正氣中華報社,再協助金門日報社創刊,他的專長是攝影、製版及工業化學藥水的使用等,今天很多報社技術部門的老員工,不乏當年「范師傅」帶出來的。范海權在金門日報社待的時間並不長,卻因與金門劉澳姑娘陳秀華譜出戀曲,過客變歸人,從此留駐斯島;離開報社後,在山外新市里中正路經營起一家以販售錄音帶為主的「第一工藝社」,靠著小店面,拉拔大四千金。 范燕燕在金沙唸幼稚園、金湖唸中小學,一九八三年入讀金門高中,與現任金門縣議長謝宜璋、行政院研考會視察翁萱、國家安全局簡任研析員黃世團及從事旅遊業的李沃耀等是金中老同學。 一九八六年高中畢業來台,考取東吳大學社工系,一九九○年通過高考社會行政,獲分發至雲林教養院當了三個月五職等輔導員,再北上到台北市忠孝醫院擔任七職等社工。在醫院一待十年,臨床的深刻體驗,讓她體悟到正統醫學外,一個身心靈社會,不應只靠醫生,還應藉助心理諮商、繪畫、音樂、舞蹈等方式,衍生出另類療法,她提醒自己,「不要死當公務員,人生要多元發展」,因此,她寧願讓考績自動二年降為乙等,也不放棄進修的機會,捨在職生,以一般生遠征埔里的暨南國際大學讀了一年社會福利與社會政策研究所,再到陽明大學取得衛生福利研究所碩士學位,她的研究論文是從傅科理論著手切入《精神疾病患者的主體性》。 有臨床經驗,具理論基礎,當過實踐大學社工系、元智大學醫管系講師,也傳授東方舞,但長處公務體系的范燕燕,內心世界很能「從微世看鉅世」,並不忘追求著個人與社會價值的實現。社會行走,她排斥用有色眼光、權利眼光看待一切的人,拿掉有色眼睛、拿掉成俗戒律;看似規律的人生,她卻一直在打破框架。 二○○三年,范燕燕變換公職跑道,從醫院的社工轉入行政院秘書室任八職等諮議,一年後升為九職等,二○○六年改任編審迄今。行政院六年,從院長赴立法院施政、備詢的工作到人事行政局報院事務,她都涉獵過;她也常接觸、處理人民請願案,來自民間疾苦的聲音,她感受到自己也處在另一種「社會臨床」氛圍裡。所不同的是,以前的臨床體驗,是在衛生福利架構下,個人得面對一個個待輔導的個案,現在則是在社會福利條件下,採業務分工,以國家機制,共同傾聽、協助人民的困頓。在中央,她看到過去在社會基層所沒經歷的人與事,也填補了某些觀看社會的缺口。因此,身在公部門,即使與個人追求的生命、事業價值產生一些不和諧,時而也會陷入「雙重性格」的錯亂,范燕燕仍回應了一句「不痛苦!」 身為「金門的外省人」、也成為金門女性少數進入中央單位的高職等者;離開出生地二十多年了,范燕燕的心中依然緊繫著那塊土地。回金門踩踏泥土的感覺,探視年邁的雙親,每天上金門日報網站尋找家鄉的訊息,協助同在行政院服務的政務委員薛承泰聯繫各部會同鄉,甚至在金湖國中求學時在課堂上用粉筆砸醒她、影響她最深的教數學的導師李鳳瑞生病住進榮總,她也偕同學去探望。從未懷疑自己浙、閩混血的「金門人」身世,別後,反而更能用各種方式與家鄉對話,已具簡任官資格的她,也不排除有機會就回金門服務;戒嚴、解嚴,小三通、大三通,無論怎麼變,她對金門的期待是,「不斷往外看,也要珍惜、保存既有價值!」 范燕燕,亮麗、高身兆、單身,一個下了班就去跳東方舞的現代俠女,她引好友的一句話,「不因外在環境,改變內在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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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英會金門人從地方到中央
行政院政務委員薛承泰召集建成圓環「流水席」展現鄉情力 薛承泰,留任政委兼福建省府主席 「已告知留任政務委員:曾志朗、蔡勳雄、張進福、薛承泰」。 「八八水災」,造成劉內閣總辭,二○○九年九月九日,《聯合報》在頭版最早刊出部份新內閣人事,金門籍行政院政務委員薛承泰在留任名單內。 九月十日下午,由吳敦義、朱立倫接任正副閣揆所領導的行政院新團隊宣誓就職。 一場百年僅見的水災,沖垮了南部美麗家園,也淹沒了一票首都菁英閣員。 薛承泰被保住了!而且還多了一項兼任福建省主席的身分。甫於二月間自台大社會系教授借調來的人口問題,社會福利專家,也是首位入閣的金門籍人士,薛承泰,總算免於被大風吹走,將以政務委員、福建省政府主席雙重身分,繼續扮演馬政府推動「金嶝大橋」、「免稅島」等政策面的重要橋樑角色。 流水席,九職等以上金門官員報到 時間回到六月十八日,星期四晚,薛承泰就任政務委員四個多月後,首次邀請在中央各部會九職等以上官員及縣市政府,公營體系膺要主管職的金門籍鄉親,進行餐敘交流。地點選在浴火重生的台北市建成圓環「流水席」餐廳。 席開五桌,很不一樣的「流水席」。薛承泰作東,委由后沙人、台北市大眾捷運公司組長兼府會聯絡員許奮鬥及陽翟出生行政院九職等編審范燕燕代為找尋串連名單,來了五十多人。 「那句話千萬不要說出來」,看到各部會都有金門菁英,薛承泰忍不住幽默打了個「啞謎」。 「是那句話?把這些人搬到金門縣政府,還是成立比帛琉國還大的『金門共和國』?」席間,有人開起玩笑。 究竟是那些金門面孔出現在「流水席」? 行政院政務委員薛承泰、行政院第六組組長陳德新、行政院研究發展考核委員會管制考核處視察翁萱、行政院秘書室編審范燕燕、立法院總務處長黃炳中、監察院公職人員財產申報處長洪國興、台灣高等法院院長黃水通、士林地方法院檢察署主任檢察官蔡顯鑫、考選部專門委員楊誠賢、教育部大陸事務小組執行秘書周以順、教育部技術及職業教育司司長陳明印、教育部國際文化教育事業處副處長許睿宏、內政部入出國及移民署專勤事務第一大隊長唐敏耀、交通部基隆港務局秘書室公關科長兼國會聯絡人許懷平、法務部調查局科長陳國清及秘書洪慶裕、國防部常務次長黃奕炳、國防部總政治作戰局副局長執行官鄭瑞堅、中央選舉委員會組長莊國祥、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NCC)簡任視察許志麟、衛生署疾病管制局主任唐敏德、國家安全局簡任研析員黃世團……。 行政、立法、司法、考試、監察、內政、交通、教育、國防、及其他中央部會,都有金門人,有政務官,有事務官,他們的職位,隨便丟一個回金門,都是局室主管。 不止在中央,當晚邀請名單還有來自台北縣市政府及公營單位、教育團體、民間社團的金門人,台北市政府:資訊處長張家生、工務局技正陳君烈、工務局專門委員陳川青、工務局總工程許乃欽、教育局副處長李招譽、民政局大安區副區長王先黎、監理處主任李國宇、捷運公司課長胡宗禮、捷運公司組長許奮鬥、中山分局中二派出所所長林國平、大直派出所所長呂清安;台北縣政府:參事吳興邦、勞工局副局長許秀能、海山分局副分局長吳水龍及台北縣議員林國春等。公務體係外,國立雲林科技大學校長楊永斌、銘傳大學語文學院院長陳德昭、台北市民族國中校長姚榮華、台北市辛亥國中校長修金莒、台北市教師會總幹事羅德水以及中央投資公司信託董事長黃怡騰、台北縣新莊郵局經理(局長)楊肅芳等也都在邀請之列。 「從中央到地方,金門人才濟濟,今晚在座的,夠金門日報鄉訊版的星期人物發揮。寫一年量了」,「流水席」鄉宴的主人、行政院政務委員薛承泰,望著滿頭大汗捕捉、記錄每一張臉譜、身世的《鄉訊》,有感而發。 聚菁英、鄉訊十年前人力資源調查 〈金門『京官』四十六 各領風騷十八部〉,一九九三年七月三日出刊的《金門日報‧鄉訊》,以「公職篇」作為一連二十五周的「旅台人力資源調查報導系列」的第一炮。 時隔十六載後,再來回溯當年《鄉訊》地毯式搜索而來,服務於行政院中央各部會的金門人名單,已產生了諸多職等、職位上的人事變化。《鄉訊》停格在一九九三、民國八十二年,中央部會的金門人名字、職務與出生年是這樣的,一、行政院:參議陳德新(一九五二);二、內政部民政司科員莊國祥(一九五七)、資訊中心技士張忠吉(一九五七)、陽明山國家公園管理處副處長李養盛(一九四○);三、外交部:北美司薦任主事蔡添福(一九五六)、駐南非約翰尼斯堡領事宋文城(一九五二);四、財政部:保險司副司長楊誠對(一九三七);五、教育部:秘書室科長周以順(一九五六)、國教司專門委員陳昆仁(一九四三)、檔案科技士歐陽美蓉(一九六五)、國際文教處二科科長許丕坤(一九五五)、駐外三等文化秘書歐陽彥恆(一九五八)、人事處科員呂吉祥(一九五六)、科員吳振福(一九五七)、國立教育資料館資料組主任洪文向(一九三九)、國立金門高中校長王添富(一九三九)、國立金門農工職校校長李光明(一九三九);六、法務部:人事處科員方文雅(一九五四);七、經濟部:礦業司技士魏忠堅(一九五七);八、僑委會:亞太科科員林秀玲(一九六六)、事務科薦任科員鄭藩降(一九四七);九、中央銀行:存款科辦事員莊能治(一九六八)、檢查科三等專員洪曉諭(一九五四)、稽核科辦事員陳彥云(一九六六);十、主計處:第一局視察莊振輝(一九五五);十一、新聞局:人事室科員林玉玲(一九六四);十二、衛生署:食品檢驗科科長黃炳中(一九五五)、秘書室辦事員許碧治(一九五一);十三、環保署:管考處科員蔡鴻銘(一九五六)、技士向國孝(一九五六);十四、經建會:經濟研究處薦任科員許怡隆(一九六五);十五、農委會:農糧處農政科長李增宗(一九三四)、技正黃聰山(一九三七);十六、文建會:第二處專門委員陳清添(一九四四);十七、勞委會:勞工檢查處簡任技正莊鎮坤(一九四八)、綜合規劃處科員莊美娟(一九六二);十八、福建省政府:委員兼省主席吳金贊(一九三六)、委員謝炳南(一九三四)、委員黃武仁(一九三九)、第一組專員楊誠璽(一九四五)、組員陳志達(一九五九)、第二組秘書林庭軒(一九三八)、編審趙銓生(一九三一)、第三組主任陳榮泰(一九三四)、組員李昭平(一九三九)。 以取得公務人員考試資格,任行政院各部會的辦事員、科員以上職務為調查對象,一九九三年《鄉訊》所取得的數據顯示,行政院所屬三十二個部會中,金門籍公職人員分散十八個部會,其中又以教育部的十人居冠,年齡層則從最年幼、二十五歲的中央銀行辦事員莊能治到最年長、六十二歲的福建省政府編審趙銓生,職等也從委任、薦任到簡任、特任官,所在都有。 進行以行政院為主體的中央部會人力資源調查同時,一九九三年《鄉訊》亦作在台灣各縣市政府、公營及黨營事業、政府社團等擔任要職的金門人名單:高雄市教育局主任秘書陳榮華、台北市教育局督學陳昆乾、台北市捷運局資訊中心主任洪國興、台北市銀行國外部經理李明遼、台北市新生公園主任許乃文、台北中正紀念堂園藝主任洪火煉、永和市公所主任秘書蔡亞例、民用航空局人事主任方文惠、台北航空貨運站人事主任李錫欣、電信總局視察許文鉅、電信總局南區視察黃水慶、台肥企劃處處長許榮輝、台電營業處經理楊忠全、澎湖地方法院院長黃水通、海基會旅行服務處副處長蔡金美、救國團專門委員許丕華、國民黨駐泰國總支部特派員李金塔、國民黨中央黨部青工會編審李增城、國民黨台灣省黨部考紀委員黃廷川、國民黨台北市黨部專員林國平。 風雲起,地方到中央漸漸發生影響 一九九三年的《鄉訊》公職篇人力資源調查,經過十六年時空淘洗,風景已產生了很大的變化。 一九四○年代前後出生者,多已屆齡退休,如官至國家公園金門管理處及墾丁管理處處長的李養盛,農委會技正黃聰山與移居加拿大的科長李增宗,福建省政府委員吳金贊、謝炳南、黃武仁,自高雄市教育局主任秘書、高雄市立商職校長轉金酒公司人事主任的陳榮華,台北市教育局督學陳昆乾,民用航空局人事主任方文惠、台肥企畫處處長許榮輝,任職救國團四十七年的許丕華,國民黨長期駐泰的李金塔等;自台電退而不休的老臣楊忠全,兩任金門縣副縣長。 一九五○年代前後出生者,很多人爬到高位,陳德新從行政院參議到第六組組長,黃炳中從衛生署科長到立法院總務處長,洪國興從台北市捷運局資訊主任到監察院處長,黃水通從地方法院院長到台灣高等法院院長,宋文城從外交部駐外人員到返國任副司長,莊國祥從內政部科員到中央選舉委員會簡任組長,張蒼波從內政部警政署專員到澎湖縣警察局長。 一九六○、一九七○年代出生者,冒出不少耀眼的新面孔,陳明燕從考選部科員到科長,蔡美美從台南地方法院法官到台南高分院庭長,蔡美麗從金門陶瓷廠設計員到國立文化資產保存中心編審,蔡麗蓮通過高考任地方政府農業主管,洪進業先普考後高考任澎湖縣政府文化資產保存課課長,楊恭尊從金管會科員到科長,范燕燕從雲林教養院五職等輔導員到行政院九職等編審,李聰勇從農委會科員到金融局專門委員。 歷代金門出了四十三位進士,明朝小小西洪村,更流行一句傳唱不絕的「人丁不滿百,京官三十六」;今日金門,博士三百餘,通過普考、高考,甚至甲等特考,取得公務人員資格,在地方、中央為官者,難以計數,但金門人也常感嘆「朝內無臣」,以致馬英九上任總統未滿百日、接見金門同鄉時,台北市金門同鄉會理事長王水衷向總統進言,「請給金門優秀子弟一個為國家、社會服務的機會!」 傑出學者薛承泰獲馬政府重用,成為首位入閣的金門人;未來,是否還會有金門人入閣發揮影響力,很可期待。薛承泰凝聚人才、聯繫鄉心的一場「流水席」鄉宴,散落中央、地方的官員齊聚一堂,是一回難得的鄉情盛會,更是一次展現金門龐大人力資源的風雲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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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眸甲政第──金門僑鄉文化史一頁永遠的痛
〈甲政第消失的經典歷史建築〉,因著「甲政第」散居海外的第三代子孫黃東濤於八月二十三日訪台,興起我們推出這一周的《鄉訊》專題,從消失的「甲政第」歷史建築再追索一支飄散的金門家族。 筆名「東瑞」的黃東濤,以一百一十六種個人著作在印尼、香港等華人社會建立文名,他的堂哥黃東平也以描寫華工血淚的《僑歌三部曲》長篇小說奠定華文重鎮。他們的文學成就,他們的歸鄉之旅,為近百年的「甲政第」僑匯時期建築再注入文學家祖居的原鄉內涵。因此,「甲政第」的精采可讀可玩味,不止是三落大厝的宏偉與精緻外觀,更在於彰顯了鄉僑與僑鄉的情感與精神聯繫,以及金門其他僑鄉建築所欠缺的移民文學氛圍。 「甲政第」在可維護保留下竟一夕遭「怪手」解體,這將會是金門文化史一頁永遠的痛!「甲政第」,作為回憶,也作為痛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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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治掌文創處─台藝大文化創意產業學處掛牌
國立台灣藝術大學創校五十三年,新成立「文化創意產業學處」(文創處),張國治首任處長。 一九五七年出生於金門城的張國治,八月間卸下三年任期的台灣藝術大學視覺傳達設計學系系主任兼所長職務後,原以為可以就此專注教學、創作,不意又獲校長黃光男重用、任命,接任該校新成立的「文化創意產業學處」處長,身分也躍升為學校一級行政主管。 張國治於一九七五年畢業於金門高中,來台先後就讀台灣藝術大學前身台灣藝專、台師大美術系西畫組,留美取得芳邦學院藝術碩士學位,返台後續留台藝大教書,由講師再升等為副教授、接掌系主任、所長。具詩、畫、攝影等多重藝術身分的張國治,期許文創處長任內,為台灣的文創產業注入活水、培育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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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東濤蔡瑞芬原鄉情文學夢
「離開金門的前一天,我們在莒光路隨便漫步,卻是如有神引,又走到祖屋『甲政第』,這是否冥冥之中暗示著祖屋和她衍生的子孫那種神秘的關係?我想到祖屋大體完整之下,也有媒體稱其『有傾倒之虞』─下次不知何時再來?下次不知何時再來?會否一陣大風吹過,神話般消失,抑或如某報所說:『將來串聯朱子祠、將軍第、模範街、總兵署…』等,成為旅遊動線,更吸引觀光人潮的豐富之旅?」 二○○四年四月,黃東濤偕夫人蔡瑞芬首次返鄉,走了祖父「甲必丹」黃成真建於一九一○、清宣統二年的三落大厝「甲政第」,如見親人的激越之情,黃東濤寫下〈祖屋,我終於來探望您〉。 但只隔了二年,是一陣風,一陣怪風,二○○六年十二月,歷史建築「甲政第」敵不過建商寸土寸金盤算下的「怪手」,一夕拆除,改建現代大樓。風華落盡!黃東濤、蔡瑞芬,喪失了再回鄉的熱望。 「甲政第」的第一代主人創造一則南洋發跡傳奇,「甲政第」的第三代子孫再為傳奇寫續篇。黃東平與黃東濤這對堂兄弟作家,分別在印尼、香港生根,以一枝筆,發展出傲人的華人文學版圖;黃東濤與蔡瑞芬,由表兄妹親緣關係再結髮為夫妻,共同經營的獲益出版公司,出書六百餘種,名列香港出版十大。而擁個人著作一百一十六種的黃東濤「東瑞」筆名由來,亦即取夫妻之名組合而成。 黃東濤,祖籍福建金門後浦西門境,一九四五年五月三十日出生於印尼三馬林達,父親黃啟泉與母親許雪霞都在金門出生,父親五歲時出洋,母親十六歲時離鄉;蔡瑞芬祖籍福建莆田,一九五○年六月十一日出生於印尼三馬林達,父親蔡金發是在印尼認識金門籍的母親許雪娥,結為連理。許雪霞、許雪娥,金門來的親姐妹,又在印尼出閣後生下黃東濤與蔡瑞芬這對表兄妹並結姻緣,自此,島嶼與家族結合的情感,譜出亂世兒女的異地動人樂章。 印尼三馬林達的童年,黃東濤與蔡瑞芬已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印尼排華的氛圍,一度拉開了表兄妹的距離。一九六○年,十五歲的黃東濤離開印尼,赴中國大陸求學,一九六九年畢業於泉州華僑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黃東濤在中國待了十二年,歷經文革,與金門、印尼的家族聯繫幾中斷,但與表妹蔡瑞芬的情份就是扯不斷,一九六七年,表妹也來到中國,倆人再續前緣,也建立了革命情感,一九七二年相率奔赴香港前夕,五月在廣州辦理結婚登記。 從小就是個嬌嬌女的蔡瑞芬,在黃東濤的印象裡,「孝順可愛,小小年紀就能歌善舞」、「兩頰有迷人的酒渦,臉上笑容常掛」,這樣一位陽光女子,卻被大環境所迫,跟著他在黑暗的時代竄動。到了自由、但龍蛇混雜的香港後,為了生存,黃東濤幹過送貨員、裝配、印花工、打蠟工等粗活,蔡瑞芬也由嬌嬌女到做過玩具裝配工、製衣廠女工、玉器經紀人,甚至還租過只容一個人站立的唐樓樓下梯口賣胸衣。那時黃東濤工作不如意、多次失業,只能寫些散稿,對落魄中的文人丈夫,妻子不但不埋怨,反倒不時鼓勵他「慢慢來,急甚麼!」一九七六年,黃東濤進入《讀者良友》做執行編輯,生活才漸漸安定,書也一本接一本出,長篇小說《天堂與夢》,中篇小說《瑪依莎河畔的少女》、短篇小說《彩色的夢》及小品《南洋集錦》等著作都完成於這個時候。一九七九、一九八五,兒子海維、女兒海瑩相繼出生,「甲政第」海外黃家有了第四代新生命的喜悅。 一九九○年代初,已在香港寫出一片天的黃東濤,興起要從事出版業的念頭,他需要一個事業搭檔;茫茫人海,自認交遊欠廣的個性,能信任者也只有枕邊人了。蔡瑞芬對出版業不熟悉、興趣也不大,為了幫先生成就文化理想,蔡瑞芬只好勇敢一試,「失敗了我們再去打工吧!」如此樂觀的態度,一切從零開始,一九九一年,「獲益出版事業有限公司」在香港成立了,夫唱婦隨,蔡瑞芬是董事、總經理,黃東濤是總編輯。 如今,「獲益」穩穩走過十八年,累計出版六百多書種,躍居香港出版前十大。黃東濤後來的著作也多集中在「獲益」出版,創作魅力於二○○六年榮獲香港「小學生最喜愛作家」,個人著作《校園偵破事件簿》獲選「中學生好事龍虎榜十本好書」及「最受小學生歡迎十本好書」。無論在文學或青少年讀物出版領域,黃東濤與「獲益」的品牌打響。 黃東濤、蔡瑞芬,金門、印尼、中國、香港,如此繁複的土地與身世糾結,從表兄妹再到好夫妻同心經營出版,最難得的是,他們的心靈世界始終未拋落故鄉金門原鄉情,即使僅存的家族地標「甲政第」消失了,黃東濤筆下的故鄉金門,「已不僅是祖父的原鄉,父親的記憶,我們這一代的夢幻;金門,是那麼真實、接近,也是我們這一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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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政第消失的經典歷史建築
黃東濤,感傷此生再也無祖屋可探 「甲政第消失了,我再也沒有祖屋可探,也喪失返鄉的動力!」 二○○九年八月二十三日,金門籍旅居香港著名作家黃東濤(東瑞)偕夫人蔡瑞芬造訪台灣六天,此行一改過往,到台灣必回金門;隱藏在他心中的痛,祖父黃成真建造,留下的「甲政第」一夕間沒了,黃氏家族在與地方政府協商出售、保存不成後,轉而遭建商買下,拆除改建大樓。曾力主保留的黃東濤除了感傷於無祖家可探,也對「甲政第」的結局,感到愧疚;曾經風光返鄉的他,現在竟坦率道出,「回家會讓我感到羞愧!」 究竟是怎樣一棟房子,怎樣一個事件,在整個海外黃氏子孫對外保持緘默下,做為一個有故鄉情感、真性情的文人黃東濤,還是忍不住要傳達一些聲音。 甲政第,金門又一棟歷史建築毀了 這棟歷史建築事件如果發生在台灣或世界任一文明角落,必然引發軒然大波。但在譽稱「文化建縣」的金門,反而被拆得格外乾淨也異常平靜,從官方到民間,除了部份媒體作「一日報導」、少數文人提筆寫詩文發出微弱的憤怒與嘆息之聲,除此,倒了棟傳統建築,干卿底事。 不過,這可不是一棟普通的房子,它裝填著歲月的風華,飽滿著僑鄉的記憶。它還牽動著一支時代動盪中星散四域的家族故事。 時間必須回到二○○六年十二月,「世界金門日」在吉隆坡召開前夕。 〈甲政第 拆了 金門又一棟歷史建築 毀了〉,二○○六年十二月六日的《金門日報》在第二版左下角,刊出記者陳榮昌的一篇現場目擊圖文報導,「甲政第,拆了,又一棟歷史建築,毀了,而這回,旅印尼八十三歲的知名作家黃東平,真的回不了家了!」,「現場拆除的工人表示,拆除作業已進行二、三天,拆下的古物、木雕,依次裝入箱中,工人透露,原地可能會改建大樓」、「買下這棟古厝,這塊土地的地區旅館業者陳圓表示,他是以一千三百萬元買下」、「面對『甲政第』輕易地被拆除,地區文史工作者表示,金門地區歷史建築數目雖榮登全國之首,但大多數都屬私人所有,很擔心今後會形成骨牌效應」、「文化局坦言,對於歷史建築的拆解現象,依現有法源,實在無法可管,必須要教育民眾,自發地養成維護傳統建築的觀念」……。 「甲政第」是如何被拆的,拆除過程又如何進行?購下該屋的陳圓向媒體透露,他因為喜歡「甲政第」的木雕、瓷磚品,因此並未雇用怪手挖除,而是改請師傅小心拆屋,同時將另於伯玉路榜林往瓊林方向的加油站一帶,依原貌重行組合一棟傳統古厝作展示用。 陳圓在拆除古厝後面對媒體的說法與承諾,沒有人可以監督與全程紀錄,包括主管歷史建築的文化局也無法可管,旅台藝術家呂坤和及在地文史解說員李錫福到場時已是一片廢墟,站在殘磚斷瓦裡,很難想像要如何依原貌形式重行組合?時隔近四年,「甲政第」已變身為住宅大樓對外銷售,退休教師顏生龍拍下「甲政第」今昔圖景,以「鍾馗」詩名多次發表詩作,表達他的不捨與憤怒。 「浯江溪可整治而未為整治在北堤加蓋停車場,毀了金門母親之河的容貌;甲政第可保留而未努力保留,傷了金門僑鄉的尊貴」,台師大藝術所國畫組博士候選人呂坤和,每回談起「浯江溪」、「甲政第」,痛! 一九七○年代,呂坤和自金門高中畢業赴台求學時,台北市正掀起「林安泰古厝」的「路讓厝,厝讓路」保衛戰;二百餘年歷史,占地二千七百坪的林安泰古厝,一九七七年,台北市政府為了把敦化南路拓寬成五十米的林園大道,引發原址保存或拆遷重組之戰,拉鋸下,最後路贏了,但厝也沒輸;全民監督,林安泰古厝被解體下來的二萬零九百八十二才樑柱、三萬八千零九十三塊磚石、二十四萬零五十片瓦等建築原件,全給重建在台北市濱江公園。 文化的金門,又是如何「粗暴」地對待一棟歷史建築? 甲必丹,黃成真宣統二年建三落厝 近百年歷史,建築語彙豐富,被建築學者推崇為「城區經典建築」的三落大厝「甲政第」,甫於九月赴哈佛大學客座的金門技術學院閩南文化研究副教授江柏煒於二○○二年寫就《庶民生活的空間美學:金門的歷史建築概說》,書中的「傳統民居建築」只介紹六棟,「甲政第」就列其一,他描述道:「後浦甲政第位於金城西門境,為三落大厝加左護龍的傳統格局,是僑匯時期金門地區規模宏大的民居。建物正面門楣上勒有『甲政第』石匾及『LUITENANT』羅馬拚音(疑為人名或商號拚音),表明了屋主的身分地位。正面看堵上有精緻的花草主題之磚刻,水車堵以忠孝節義故事為題的交趾燒及泥塑飾物栩栩如生,鵝頭墜上的泥塑人物亦十分生動活潑」、「甲政第為『甲必丹』(Kapitan)興建的大厝。甲必丹,一個源自荷蘭語及印尼語混音的詞彙,意指有官職之華人,是殖民政府所冊封的華籍首領。從此線索可知,甲政第的屋主應是出洋至印尼或汶萊的鄉僑。現在後人(黃氏)移居美國,委託文姓管理」。 江柏煒初探「甲政第」立即留下驚艷印象,他後來又綜觀全島建築作出比較;二○○四年受訪時指出金門晚清僑領的故居已不多見,僅西山前李宅和山后十八幢王氏聚落保存完整,而地處金城後浦城區的「甲政第」則係其中的重要作品,特別的是後浦城自明、清開發以來,呈現歷史進程的歷史建築林立,他建議有計畫營造人行步道,從「甲政第」串通朱子祠、基督教會堂,將軍第、鄧長壽洋樓、總兵署、模範街,再與奎閣、陳詩吟洋樓、許氏家廟作橫向交錯,將會是有特色的歷史建築人文體驗。 二○○四年四月十九日,黃東濤回故里,「甲政第」飛回了第一隻燕子,也揭開了、釐清了江柏煒的「甲政第」主人身世謎團。 旅居香港、筆名「東瑞」的作家黃東濤的父親黃啟泉是「甲政第」建造者黃成真最小的兒子,家族中被喚作「十一叔」,在「甲政第」出生、生活了五年即出洋至印尼。黃東濤循著祖父、父親的來時路,回到祖屋「甲政第」探視,他從屋內的木雕琵琶上發現到「宣統貳年」字樣,依此算出「甲政第」應建於一九一○年或更早;他又站到門外,將視覺緩慢移動向上到門楣處,看到鐫刻在花崗石的「甲政第」三個大字之上又刻有一行荷蘭文「LUITENANT」,查出此一荷文今作「LETNAT」,中譯為「雷珍那」,是被委任管理華僑的具體官銜。黃東濤的祖父黃成真是「甲必丹」出身,「甲必丹」是荷蘭殖民統治時期,相當於村長或區長的官銜,也可說是華僑社會的首領。 黃東濤歸返祖居「甲政第」,有感而發寫道:「祖屋,在我心中,一直是虛無飄渺的概念。從童年起,父親就很少跟我談起他少年住過的祖屋,甚至也沒有跟我們說過祖父和祖母的故事。父母親從金門下南洋,四十年代生下我,也許父母也沒能設想到,『番仔』有一天也會回老家看看祖屋吧!」、「細細撫摸祖屋的容顏,感覺到她像一位歷史老人,見證了金門百年來的滄桑巨變,可是而今已默默無言…」。 黃東平,書寫一棟大宅門一個時代 二○○四年四月,「甲政第」主人黃成真的孫子、五十九歲的黃東濤從香港回來,同年十二月底,又從印尼回來一個孫子─八十一歲的黃東平。 黃東平與黃東濤是堂兄弟,也都是享譽華文世界的作家,黃東平以一百三十萬字小說《僑歌三部曲》影響華人世界,是「印華文壇開荒牛」,黃東濤著作百餘種,當過香港作家協會秘書長。 一棟「甲政第」出了二位名重海外的作家,歷史建築外也深化了作家祖居的文學內涵。 相較於不曾住過「甲政第」的堂弟黃東濤,身為堂哥的黃東平,在這間祖屋生活過,有著深厚的互動情感。 一九二三年在印尼加里曼丹出生的黃東平,一九三四年、十一歲時為避南侵的日軍,父親黃啟三、母親吳金妙娘帶領下,偕他及二姐黃東華、妹妹黃東彩、弟弟黃東安,一家六口從印尼再一路流轉、折返金門,在「甲政第」度過逃難的童年,黃東平也曾入讀過金城國小前身金門公學。 為避日軍而回故鄉,哪知僅待了三年多,一九三七年再又為占領金門的日軍南逃。二度逃亡的路上,母親把孩子們自廈門帶到香港後,染痢疾而逝,先一步回印尼的父親聞訊折回,接手將他們帶到印尼爪哇島北加浪岸。 在金門「甲政第」大宅門內僅有三載童年,卻是黃東平此生對家鄉最深刻、重要的記憶。他在〈閩南家鄉瑣記〉文中寫金門,也寫「甲政第」的一段時代、土地與家族糾葛,那是一九三四年至一九三七年的時空背景:「父親帶同母親和我們五個孩子,從南洋坐荷蘭『芝』字輪船回閩南家鄉去了」、「經過十幾個晝夜,歷盡暈船之苦。我們終於登上廈門港,又從廈門坐渡船回原鄉,家鄉在廈門港外的一個小島上」、「當我們回國時,這大家族早剩下一座空第宅(甲政第),田產甚麼的大半光了,就是這第宅,其後座的一部份,也許賣給別人,我們不能進去玩了。不過剩下的部份,在我小孩看來,還大得很,後面的幾間房子都空廢著。而剩下的幾場田,也因沒男人耕種,包給親戚了」、「父親一帶我們回鄉,這座死沉沉的大第宅登時注入了生氣,四近以至鄉下的親戚熟人,只要還有點牽帶的,都來探訪。只是父親在海外只當賬房,不是在開行開店,沒能給他們甚麼好處,較近親的,也只能送幾塊香皂」、「才一個多月,父親便漸漸覺得『床頭』銀盡了,不得不趕快再出洋去。把兩個待嫁的女兒和三個還不懂事的子女留給母親,這擔子在她是很沉重的。因此,不顧父親這一去不知何時才得見面,母親還是暗中跟他頂撞起來。為甚麼要回唐山?」、「而今,幾十年過去了,由於海外生活不寬裕,也由於政治的因素,我這生大半再也不能回到那只住過三、四年的家鄉了!各房四散之後,當日那座舊宅,早已託給外戚看管,改為租給別人居住了,而我們兄弟姐妹,以至當日同住一宅的各房近親,而今則長久分居在印尼、越南、柬埔寨、新加坡以至緬甸等地」…。 黃東平回憶文中的舊宅,指的就是「甲政第」,十四歲離開後,二○○四年底再回來已是八旬老人了,他嘆道「年紀大,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回來家鄉了!」而早他一步回來探視「甲政第」的堂弟黃東濤也似有預感寫道「下次不知何時再來?會否一陣大風吹過,神話般消失」…。 「甲政第」,就在主人的兩位裔孫作家回來最後巡禮的第二年,不是風吹,而是怪手,在黃氏家族與官方、建商三方角力下,如神話般一夕消失了。學者江柏煒當年發出的「甲政第」位處城區的視覺緩衝地帶,「若加以保留和妥善維護,將可使日益擁擠的城區獲得喘息的空間,期待縣府出面管理和用心經營」的美好期待,化為烏有。 甲政第消失事件,經典建築與僑鄉文化一個缺口永遠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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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漫回家的路上──與歸鄉人張煥宇楊婉苓相遇
做為一個「沒有職務代理人,不能生病,不能請假,不可開天窗」每周要撐住一個大版的《鄉訊》主編,能夠回家走走,散散心,那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發完上周的〈八二三 跨國文學聚射金門島〉專題後,我在「八二三砲戰」紀念日前夕回到了金門,又在「八二三」紀念日當天飛返台北。匆匆金門行,整顆心還是被採訪任務給武裝著。我跟著紐約影展紀錄片金牌獎得主張煥宇,在大島小島、大街小巷穿梭了三天,他要以一年時間用攝影機拍攝金門人在解嚴後《再出發》的生命力,這是個好題材,因為未知、因為充滿探索,他無法預知一年後會剪出何種變化、結果。 快節奏行腳金門,從燕南山走到珠山的「慢漫」民宿,遇見了英國回來的民宿女主人楊婉苓,我的心情步調隨著民宿內的托斯卡尼橘色系放慢了,眼前的女主人,曾是十八年前在台北街頭呼喊金馬解嚴的女大學生,如今她跳脫了激越吶喊,回到島鄉恬適築夢。「走過千山萬水,才更珍惜家鄉單純的美」,婉苓的一句有情,令我感動。也許,我們也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