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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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動精靈
貓,是大自然賜予人類的靈動精靈,牠那矯健的身姿、柔軟的皮毛、靈巧的動作,無不讓人讚歎。讓我們走進這靜謐而神秘的世界,去探尋貓那隱藏在光影之間的優雅與力量。 晨曦初露,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萬物尚在沉睡,唯有那靈動的貓咪,早已在庭院中輕盈穿梭。牠那柔滑的皮毛,如同春風拂過的草地,泛著絲絲光澤。每一個動作,都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靈巧的身姿在晨光中若隱若現,彷彿在進行一場孤獨而優雅的舞蹈。 貓的步伐,輕如蝶翼,無聲無息地滑過地面,彷彿怕驚擾這世間的寧靜。牠那銳利的眼神,捕捉著一切細微的動靜,靈敏的耳朵,微微顫動,聽取風中的每一絲聲音。牠像是一位天生的獵手,又如同一個神秘的守護者,守護著這片屬於牠的領地。 當太陽高懸於天空,萬物在炙熱的光芒下變得懶散,貓也開始尋找一個清涼的角落,享受午后的靜謐。牠蜷縮在樹下的陰影裡,閉上那雙寶石般的眼睛,陷入一片溫暖的夢境。牠的呼吸聲,輕柔而規律,彷彿在奏響一曲悠揚的催眠曲。 在這寧靜的午後,貓的身軀微微起伏,彷彿在隨著內心的節奏而舞動。牠的尾巴,有時輕輕擺動,有時又靜止不動,似乎在享受這片刻的安寧。偶爾,有一陣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清涼,貓兒會微微睜開眼睛,然後再次沉入夢鄉。 黃昏時分,天邊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貓也從夢中醒來,開始了新一輪的探索。牠的眼睛,在暮色中閃爍著迷人的光芒,靈動而深邃。牠的身影,在光影交錯的庭院中穿梭,時而躡足潛行,時而快速奔跑,像是一道靈動的閃電。 貓兒在黃昏的光影中,展示著牠那卓越的身手和靈敏的感官。牠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動靜,靜候著獵物的出現。當一隻小鳥或是一隻蟲子出現在視野中,貓兒會悄然靠近,然後突然發力,一躍而起,迅猛如獵豹。牠的獵物,常常來不及逃脫,便已落入牠的掌中。 當夜幕降臨,星空點點,萬籟俱寂,貓的世界變得更加神秘而迷人。牠靜靜地蹲坐在窗邊,望向遠方的夜空。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透著深邃的智慧,彷彿在思考著宇宙的奧秘。牠的耳朵,微微顫動,捕捉著夜風中的每一絲聲音,像是能聽見萬物的心跳。 在這靜謐的夜晚,貓的身影若隱若現,猶如一抹流星劃過天際。牠的動作,依然那麼輕盈靈巧,每一步都充滿優雅與力量。牠的呼吸聲,融入夜的寧靜,像是一曲悠揚的樂章。 貓,這個既野性又溫柔的生靈,牠在我們的生活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牠用那靈動的眼神,柔軟的身姿,俘獲了我們的心,帶給我們無盡的快樂和慰藉。無論是在寂靜的夜晚,還是喧鬧的白天,貓兒總是以牠獨特的方式,陪伴在我們身邊,成為我們最忠實的朋友。 當貓蜷縮在主人的膝上,閉目養神時,牠那輕柔的呼吸聲,像是一曲悠揚的催眠曲,讓人心生寧靜。牠的體溫,透過薄薄的皮毛,傳遞到人的手心,溫暖而安慰。牠那柔軟的身軀,輕輕地依偎在主人身邊,帶來一份無與倫比的安心。 貓的靈魂,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牠的神秘,牠的優雅,牠的勇敢,牠的溫柔,無不讓我們著迷。牠是一個獨特的存在,一個美麗的奇蹟,一個永遠不會被人完全讀懂的謎題。然而,正是這份神秘和不可預測,讓我們對牠愈加珍愛,愈加感激。 貓在我們的生活中,扮演著多重角色:牠是狩獵的能手,守護家園的勇士;牠是溫柔的伴侶,治癒心靈的良藥;牠是神秘的智者,帶來靈感的使者。無論是哪一面,牠都那麼真實,那麼美好,讓我們在牠的陪伴下,感受到生命的豐富與多彩。 貓,是一首無聲的詩,是一幅靜謐的畫,是一段永遠無法完全解讀的旋律。牠的存在,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加豐富多彩,更加溫暖動人。讓我們珍惜這份與貓兒的緣分,在牠的陪伴下,感受生命的美好,體會自然的神奇。貓兒,這個大自然的精靈,將永遠在我們的心中,閃耀著那靈動而迷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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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坐在左首的一個胖子道:「如今這天下是越來越亂了,鬧了二十幾年的東林黨爭,去年魏閹剛剛伏誅,現下聽說陝北的流寇勢力越來越大,我們做生意的遇上時局不好,這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下首的年輕男子問道:「土匪也能這麼猖狂?連官軍都壓不住?」那胖子道:「土匪?根本就是殺官造反哪。那闖王高迎祥原來只在涼州、陝北一帶作亂,現在都要打到河南了。這些年來朝政不安,內亂又起,遼東女真人又屢犯我邊境,內有內憂,外有外患,我看大明兩百多年的氣運……」同行坐在一旁的一位老者連忙搖手制止了他。 此時隔桌一位莊稼漢打扮的青年卻端了酒走了過來,恭敬地作了一揖,道:「諸位前輩可是剛剛從襄陽來的?」那桌上的四位客商彼此看了一眼,那老者道:「正是,請問兄台有何見教?」 那莊稼漢道:「不敢,只是在下聽聞那陝北流寇作亂,打的可是義軍旗號,要不是連年作物欠收,朝廷又是苛捐雜稅,導致災民流離失所,又何來犯上作亂之說?依在下看,這根本是官逼民反,不得不然耳。」 客商中那老者道:「這位兄台說話可要小心,此乃人煙聚集之地,兄台口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莫非不怕王法?」 那莊稼漢道:「不瞞各位說,在下原籍陝西,十年前隨親來到江南,種田為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朱家天下原與我無關,但見貪官橫行,吏治敗壞,想那大明享國已兩百六十年,萬曆時尚有首輔張居正,天啟之後閹黨橫行,忠良受戮,現有闖王高迎祥揭竿而起,自古時勢造英雄,何不聞風景從,幹他一番事業?」 那胖子驚道:「你……你究竟是何人?如此張狂,看不著人把你送官法辦?」 那莊稼漢哈哈一笑,轉身道:「舜何人也?禹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在下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黎名鉞的便是」說著摸出一枚碎銀丟上了桌面,喊了小二前來會鈔,便戴上了斗笠,背了包袱,大搖大擺的下樓。(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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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給的就是愛
這天一早阿母身體稍不適,特地請假回鄉下陪她,下午狀況好多了時,便邀我泡茶聊天。 阿母泡茶時的話題「千遍二律」,一是自我感覺良好的說她和阿爸胼手胝足建造的這棟樓房子有多讚,鄰居阿婆家的客人來借洗手間時,對這寬敞的建築讚不絕口,這是阿母每回泡茶都引以為傲的話題。是啊!小學二年級前,這樓房的前前身還是兩幢雙併人畜共居的低矮豬舍,小學三年級時,二姊要嫁人前才裝潢、隔間成人住的平房,但夏季每逢豪雨來到,一旁的排水溝漲起,就是滿屋子的泥水,住得辛苦啊!直到高三時,才墊高重建成現在的房樓,鄉下的農夫積攢汗水而成樓房,難怪阿母那樣的滿意;另一例就是阿母總是慎重其事的對著我說:「喝茶的好處有多好呢?我來說給你聽!」「那天我感冒去診所,那護士血一抽就驚訝說:『喔!阿桑,你水果吃很多喔,血很清呢!』」阿母總露得意的微笑說:「我哪有閒錢呷水果,喝了一二十年的茶有啦!」然後學著護士的口吻比著讚說:「喔!喝茶喔!這樣讚讚讚!」這都是泡茶時必然的話題,儘管千遍二律,但能好好的跟著兩老坐著一起吃點小茶點、泡茶,都是我珍惜的福氣,百聽不膩。 回到老家時間較晚,相聚的時間較短,就專心陪老人家泡茶,沒上樓午休。午後,看阿母精神很好,茶也喝不下了,我才安心的回自己的家。 一到家阿母就來電話,她氣喘吁吁略帶責難的說:「你這個人也真是的,看到餅乾也不會問,就說要讓你帶回去給孫子吃,我也沒記性忘,你也沒有問餅乾的事!真害!」我著實不知道阿母所言何事?什麼餅乾?要問什麼? 「什麼餅乾?我不知道啊!」我問後,阿母才再把話說清楚:「就拜神明的幾包餅乾,我擔心忘了告訴你要帶回去給孫仔吃,才放在你房裡的床櫃上,你看到也不會問?」 這回我全明白怎麼回事了! 阿母擔心自己記性不好,會忘了讓我把撤下的供品帶回去給小孩吃,就刻意放在我的房間裡,好讓我看到提問就能記起這件事,可惜呀!我沒回到房間午休啊。 「我都沒進房……」我說,阿母也訝異:「啊你沒進去房間午睡喔!」「沒啦!」我應著,老人家便懊惱:「哎呀!就是要你帶回去給孫仔吃,你沒帶回去我就『袂過心(過意不去)』。」我明白阿母疼孫的心,家裡有餅乾一定要我帶回去給孫子,儘管我的孩子都大到不喜歡吃零嘴了,但源於天性的慈愛,孫子不管多大,在阿嬤的眼底都是愛吃糖果餅乾的小娃兒,那是老人家表達愛的方式,不管你喜不喜歡,她的愛就是要送給你她認為你喜歡的東西,這我能懂,能接受、能深深的意會。 「你不回來拿嗎?」阿母急著,特別是她那麼在意的事。這一趟往返得二個多鐘頭,為了帶三包小餅乾,不管如何算計都不符合經濟效益,但若融入阿母的愛那就昇華成無價,只是我才剛到家,天色也晚,著實為難。 「先放著沒關係!」我安慰著:「下禮拜我回家再拿!」然後慢慢分析:「一趟路的油錢都可以多買好多包了!這樣特別開著車回去拿三包餅乾『算袂和(不划算)』啦!」阿母聽懂了,恢復理智了,才從遺憾的情緒中豁然開朗的笑說:「對喔!這樣一點都袂和,呵呵呵!好喔!這樣下次回家要記得拿。」這時才放寬心,掛上了電話。 心頭暖暖的,阿母總是用她的方式來愛我們,儘管她給予的是那麼不起眼的餅乾,甚至是我特地帶回去的新鮮水果,但老人家總忘了吃,忘了是誰給的,但唯一記得的,就是要讓我帶回家,所以,常常久放後已不新鮮了的水果也硬要我再帶回來,不管東西貴賤,能否食用,我總不忍拒絕阿母的愛,收了,阿母才放心,她釋出的愛才有歸依,才安心、也才會笑。 當思緒已不清的老人家熱情給予東西時,千萬別拒絕他們的好意,因為那是他們能給予的他的全部,能吃、能用的就珍惜,不能吃的,就代為處理,這是我饋給阿母的愛,也感恩她讓我學會智慧,她開心,我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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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儀許族懿德垂世的許孺人鄭孟姬
梁韻書,字蓉函。適侯官副貢生許濂。父為太常寺卿梁上國(1750~1818,字斯儀、九山,乾隆33年中舉人、40年進士。嘉慶12年升任太常寺卿)。母許馥荃。伯父梁澤卿、堂姐梁賦茗著有《臥雲樓詩草》、堂兄梁章鉅(1775~1849,字閎中、茝林,嘉慶進士,官至江蘇巡撫,有《藤花吟館詩鈔》等著作),姐梁符瑞(字紫英、丈夫為湖北天門縣知縣龔豐谷,著有《崑輝閣稿》,妹梁秀芸(也有詩作,並與姐姐們唱和)。長子許雲銑,咸豐15年舉人、次子許雲鑲(附貢生)、三子許雲鏞(太學生)。個人著作:《靜庵詩文草八卷》、《影香窗詩稿》。 梁章鉅對堂妹梁韻書敘述如下: 梁韻書,蓉函九妹,為九山公次女,適侯官副貢生許濂。九山公三女,皆能詩,而蓉函為之冠。工繪事,善鼓琴,於詩用力尤專。隨宦京師時,每陪諸昆季作八韻試律,雜之館閣名篇中,幾莫能辨。間作小文小賦,亦深得騷雅之遺。嘗隨妹婿許蓮叔明經,重遊遼瀋,依蓮叔之從父畫山邑侯署中。畫山本詩壇老宿,蓉函從蓮叔後得其指授,又獲山川之助,故所作益工。吾鄉女士,當首推之。著有《靜安吟草》,索餘序言。餘謂「蓉函精進未已,愈唱愈高,似宜假以時日,俟其大成,再當操鉛槧相從,此時正不必汲汲也」。 蓉函先隨九山公及許太淑人宦游遼瀋,後復隨其婿依畫山叔翁於承德邑署,故集中有〈重山出海關詩〉。如此壯遊,而屢得之閨媛,蓋天所以顯其詩,而成其名也。詩之後半云:「憶昔隨親作壯游,旌旄過此無遮留。飽看塞外蒼茫景,那解人間羈旅愁。山光海色供吟筆,謝庭清暇詩無敵。今日鴻泥換舊痕,山川覿面猶相識。塤篪迢遞千山隔,棣華賦罷情何極。故鄉更在天一方,夜夜夢魂歸不得。樊籠鎩羽難奮飛,愧作當年丁令威。」自注:〈丙寅游瀋〉詩有「他年丁令化鶴來」句,竟為此日重游之兆。「卻羨度關數行雁,往來只趁高風便。」筆力夭嬌如游龍,是為稱題傑構,「玉臺」中詎易有此。 對堂妹梁秀芸敘述如下: 梁秀芸,十一妹秀芸,為九山公第三女,適國學生陳兆驤,早卒。少嘗受業於余,工繪事,亦善為詩,與諸姊唱和,獨能作豪壯語。〈出山海關〉云:「海光時動壁,城勢欲爭山。」〈永安橋大雪〉云:「人疑騎白鳳,寒欲透華貂。」〈渡巨流河〉云:「倒影萬峰環北鎮,急流千里接東瀛。」〈出都作〉云:「京國陔蘭近十霜,閩雲回首轉蒼茫。今朝忽唱歸來曲,不道還鄉似別鄉。」時九山公全家皆在京師,獨秀芸隨婿南去也。 孺人鄭孟姬次孫女許福祉,自號夢槐老人,閩縣人,醴陵縣知縣蘭臬先生齊弼之配,河南府知府北瀛太守齊鯤之母,許馥荃之胞妹也。生長名門,通詩禮,然雖喜吟詠,而從不存稿。晚年家遭多故,乃偶藉詩以寫哀忱,讀者傷之。有《玉尺山堂存稿》。〈戊寅哭鯤兒〉云:「敢言無德亦無愆,有子難留送暮年。豈是前因我缺憾,避人含淚問蒼天。二十餘年瞬息過,與兒聚少別兒多。歸來尚擬能終養,天不由人喚奈何。銘恩勒石建生祠,今日真成墜淚碑。寄問洛陽諸父老,去思何以解哀思鯤兒守豫郡,頗有惠政聞。歸裏時,有建祠勒石以紀者。池館淒涼畫掩扉,春寒料峭懶呼衣。從茲老病無人問,一對遺容一淚揮。」〈送鯨兒公車北上〉云:「汝兄棄我歸泉路,獨汝承歡牽我衣。今日又辭慈母去,出門難免淚頻揮。收拾琴書上帝鄉,槐花黃後杏花香。公車一路尋常事,偏我離兒最斷腸。」鯤兒妾玉麟盡節自經,弔之以詩云:「酸風吹面鎖雙眉,蠟炬無光冷畫幃。望帝不歸春已矣,杜鵑啼落碧桃枝。」「四千里外離桑梓玉麟河南人,十五年華賦氾沱。死別生離終永訣,家山何處白雲多。」〈哭孫女祥宜寄示孫婿何伯雅〉云:「前身合是掌書仙,環佩珊珊入九天。二十年來渾一夢,春風零落翠花鈿。」「四載于歸鼓瑟琴,無端玉碎與珠沉。懸知騎省悲秋後,又合神傷動苦吟。」 齊鯤,(1776年-1820年),齊弼、許福祉子,字澄瀛,號北瀛。福建侯官(今福州)人。住玉尺山房。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舉人第二名,嘉慶六年(1801年)進士,選庶吉士,授翰林院編修,嘉慶十二年(1807年)出使琉球,充任冊封琉球正使,閏五月十七日安抵琉球那霸港,國王按慣例設七宴款待。後與副使費錫章合撰《續琉球國志略》。嘉慶十四年(1809),誥授中憲大夫翰林院正一品銜。嘉慶十七年(1812年),外放洛陽,任河南府知府。嘉慶十八年(1813年),河南大旱,齊鯤捐俸賑災,廣設粥廠。嘉慶十九年(1814),調往雎州治水。著有《東瀛百詠》。有子齊祥慶,女齊祥棣。 觀《閩川閨秀詩話》卷三收錄詩詞,均為進士梁章鉅家族婦女為主,共收錄十五位梁家女詩人,以王太夫人(章鉅母)、許太淑人馥荃(章鉅叔母)、鄭夫人(章鉅妻)、梁九山(章鉅叔)之女符瑞、韻書、秀芸三女、章鉅女蘭省、蘭臺、梁澤卿(章鉅四兄)女賦茗、蘭芳、金英三人及其孫女瑞芝、梁蘭笙繼室周蕊芳(梁蘭笙,章鉅十弟)與其女佩茳與楊美𦤑章鉅三子恭辰之婦)等十五人。另孺人鄭孟姬、許福祉(許馥荃胞妹)、梁韻書女許還珠、許繼蘭二女、林炊瓊(韻書夫許濂側室)、趙玉敏(韻書媳婦)、齊祥棣(韻書女弟子夢愧老人許福祉孫女)等詩詞皆有收錄。 自明朝以來,福州梁氏家族雖家境拮据而不廢詩書,連續十五世出秀才。清乾隆 29年(1764),五十多歲的梁章鉅祖父梁天池、字劍華,率領四個兒子同赴科場,令主持科試的紀曉嵐大為感動,稱讚梁家是:「閩中巾卷世家,以長樂梁氏為第一」。並手制「書香世業」之匾額予以表彰。在福州這一梁氏支派,明清兩代簪纓不斷,有五位進士,十位舉人。梁章鉅一家子孫三代相繼出了兩位進士、四個舉人,真是科舉世家。 進士榜 梁上國,乾隆四十年(1775年)乙未科進士,劍華四子,許馥荃夫。 梁運昌,嘉慶四年(1799年)已未科進士,章鉅堂弟。 梁章鉅,嘉慶七年(1802年)壬戍科進士,贊圖(上治)子。 梁逢辰,道光五年(1825年)亞元,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辛丑科進士,章鉅長子。 梁章鋌,光緒三年(1877年)丁丑科進士。 舉人榜 梁贊圖(上治)清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戊子科舉人,劍華次子。 梁上泰,乾隆三十年(1765年)乙酉科舉人,劍華三子。 梁際昌,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甲寅科舉人,上寶長子。 梁雲銑,乾隆六十年(1795年)乙卯科舉人,上國、許馥荃長子。 梁雲鏞,嘉慶二十四年(1819年)乙卯科舉人,上國、許馥荃三子。 梁丁辰,道光十九年(1839年)己亥科舉人,章鉅次子。 梁恭辰,道光十七年(1837年)丁酉科舉人,章鉅三子。 梁光辰,道光十七年(1837年)丁酉科舉人,上國、許馥荃孫。 梁映辰,道光十九年(1839年)已亥科副貢,章鉅四子。 梁俊年,同治元年(1862年)壬戍科舉人,章鉅孫。 福州梁氏家族,代代詩書傳世,科考功名連連,真是人才濟濟,為地方美談。難怪昔日清代名臣林則徐讚歎曰:「吾閩望族」、紀昀稱「閩中巾卷世家、以長樂梁氏為第一」、「書香世業」。縱觀梁、龔家族的興盛,成為地方的望族,都有許家孺人鄭孟姬教子育孫的影子,在其詩書傳家的教養下,子孫不論男女,皆能依訓承襲,在詩書、科舉功名上永續發展,佔有一席之地,實為母儀許族、懿德垂世,永遠讓後人尊敬與懷念。 (下/稿費贈金門家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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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綠意
舊家大門口前,放置一個從娘家搬來的大水缸。水缸裡種了蓮花、養了孔雀魚。一旁的盆栽種了竹子、合果芋、蝶豆花、西印度櫻桃、巴西鐵樹……。綠葉扶疏小小的一隅,生氣盎然。 新家就在隔壁。每天黃昏來這個小角落澆水,賞花觀葉。看水缸裡的孔雀魚自在悠遊,綠意映入眼簾,心情煞是輕鬆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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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不能來呀?大家吃了飯都睡午覺去了,我覺得無聊,所以到處走走,沒想到鐵頭哥還真是認真,居然在這裡練武。」她兩手手指撥弄著垂到前胸來的辮梢,兩頰透紅,模樣甚是可人。 「鐵頭哥你能不能也教教我武功?我學會了武功也不怕別人欺負了啊。」 「妳是官家小姐,誰敢欺負妳?」薛起元道,又自顧自地練起了招式。 「那不一定,有時候公雞就挺愛捉弄我的。我要是學了武,他如果對我不禮貌,我就這麼給他來兩下……」說著她胡亂比劃了兩招,「教他不敢不尊敬我。」說完話把頭抬到鼻孔都快朝了天。 自徐穎芬來到薛家讀書,薛起元一直把這位官家小姐當作不懂事的小妹妹看待,即使任性驕縱,她是臬台的千金,來府是客,對她也不敢造次。可是越不想理她,她越纏人。 「好嘛,教我兩招……」薛起元剛好使到一招傍花拂柳,右手探出,徐穎芬這時正好靠了過來,要去拉他的手撒嬌,薛起元的手卻不偏不倚按正她胸口。徐穎芬雖未達及笄之年,然而發育較早,薛起元這一觸手只覺得軟綿綿的甚是受用,立時嚇到縮回手來,那徐穎芬突然紅了臉,扁了嘴,作勢要哭,卻急忙抱胸跑了開去。薛起元不知所措,呆立當地。他倆正要步入青春,再兩年甚至已可婚嫁,對男女之事只是懵懵懂懂,這一下兩人心中異樣感覺陡生,頗為尷尬,還好家人皆午休未起,也沒有雜役丫環經過,不禁放下了一半心。 第四回 萍水相逢 時過中秋,天氣漸涼。這一日武昌碼頭來了許多外地客商,都是從襄陽順流而下,途經武昌,便在此地歇腳。碼頭邊客棧酒樓人聲雜沓,絡繹不絕。臨江的一幢酒樓招牌上寫著「得月樓」三字,那酒樓共三層,朱漆綠瓦,飛簷紅牆,十分堂皇;店夥送茶倒酒,食客人進人出,好不熱鬧。三樓上靠江面的一桌坐著幾個商賈模樣的男子,正在高談闊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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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儀許族懿德垂世的許孺人鄭孟姬
鄭孟姬為福建侯官魚門中丞鄭任鑰之女,嫁金門后沙許盛將軍孫許明經臣驥為妻,生子許崇楷,崇楷曾任翼城知縣,孫許懿善,曾任博羅知縣,曾孫許德樹,清道光6年(1826)進士,曾任臺灣府儒學教授。27歲守寡,乾隆24年(1759)以節孝受旌,復以許崇楷官贈孺人。 鄭女父親鄭任鑰,字維啟,號魚門,福建侯官人。清康熙45年(1706)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官至湖北巡撫。 孺人自幼聰明伶俐,精於文學,能詩能文能畫,多才多藝。其在父親鄭任鑰教誨薰陶下,尤熟諳諸史百家,工詩,能書畫。適許臣驥,時臣驥為明經歲貢生,國子監學生。因門當戶對,夫唱婦隨,琴瑟和鳴。惟天忌英才,臣驥早逝,致孺人27歲守寡,育一子許崇楷,其為全力栽培,將其子攜帶回娘家福建侯官教養,親自督課詩書,未曾懈怠,尤為勤懇。嘗謂父曰,吾子孫以父為榜,勤奮向學,他日定與父齊名,榜中進士。子崇楷不負母望,於清乾隆24年(1759)考取舉人,乾隆32年(1767)任山西翼城縣知縣。孫許懿善亦考取舉人,曾孫許德樹更不辱使命,完成遺願,於道光6年(1826)中三甲進士,光宗耀祖。 許崇楷在福建福州應童試,督學取附侯官籍,諸生訟之,除名。孺人聞知,親赴訴轅門,官令具牒,孺人從輿中出紙筆,迅即手書數千言,各得條理,觀者驚歎,官署乃從之,自此子孫俱以福建侯官籍應試科甲。 許崇楷育有二子二女,長子許懿顯、次子許懿善、長女許馥荃、次女許福祉。因崇楷前期忙於科考及之後中舉人任官忙於公務,無暇親自督導子女課業,孺人乃親自督課子孫詩書,未曾懈怠,為孫子女未來的科考與事業成就立下基礎。 孺人父魚門先生,清康熙45年(1706)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官至湖北巡撫。清雍正4年(1726)任湖北巡撫,雍正5年(1727)巡撫罷官,留湖廣修理江案工程效力贖罪。孺人捐產業衣飾,得白金二百斤助費,父親得以在雍正10年(1732)回歸。 孺人夫臣驥病,陰股肉以進。有責其毀傷者,其泣曰:「寡婦稱未亡人,夫萬一不幸,當以身殉,豈惜此一股之臠哉?」言者無以奪也。 孺人夫卒,乃攜子從父居侯官,而盡棄其在晉江之田廬,盡與夫昆弟,泉州知府義之,書門曰「巾幗君子」。孺人每歲依古方以善藥制丸散濟人,冬則作絮衣數十,貽婚親之無衣者。家既日貧,偶念族有男女二人流落異鄉,適子崇楷自粵寄金數斤,遂以贖之。時孺人乏糧已數日矣,其好義如此。孺人聰明剛毅,能斷大事,其詩詞底蘊深厚,留著作詩文二首: 〈即目〉 新竹如柳垂,弄影清池上。幽禽偶一棲,亞枝作微響。見人已高飛,焉能識所往? 〈秋夜雲〉 暑退衣單薄醉醒,流光荏苒度流螢,片雲忽暗庭前樹,一夜秋聲帶雨聽。 雖著墨無多,而具有氣格。進士朱梅崖嘗從其曾孫蔭坪廣文訪求遺稿,不可得也。詩詞收錄於梁章鉅著《閩川閨秀詩話》中。 子許崇楷、孫許懿善分別考取舉人,曾孫許德樹更不辱使命,完成遺願,於道光6年(1826)中三甲進士,光宗耀祖。鄭孺人是許家族的賢內助,督子課孫於科舉功名,也開啟家族靠自身努力科考,成就以學問走士途之門路。同時對孫女之教養與婚事,也在門當戶對下,擇門第匹配聯婚,成就壯大家族。 子崇楷常年在外任官,無暇教養。孺人乃擔負課孫子輩學業,在其諄諄教誨下,各個皆有成就,約略述如下:長孫許懿顯,崇楷長子,字道彰,貢生。許崇楷擔任翼城知縣時,主持翼城縣志修志時,其亦在官署,除了當「見習生」之外,也在父親主持修縣志的工作中擔綱。在翼城縣志序文之後列出工作人員表:「乾隆辛卯年纂修姓氏」。「纂修」為「翼城縣知縣許崇楷」,其下小字注「字禮門,號端木,福建侯官縣人,己卯舉人。」;「分纂」有三人,其中之一是「許懿善,邑令崇楷次子,字道秉,辛卯舉人。」;「參訂」有四人,包含「許懿顯,邑令崇楷長子,字道彰,貢生。」 次孫許懿善,祟楷次子,字道秉、號繼之。乾隆36年(1771)辛卯科舉人,歷任廣東博羅、歸善、陸豐、海豐等知縣,其中出任海豐縣知縣乾隆50年(1785)7月至55年12月。在廣東歸善知縣任內,生育進士許德樹。 長孫女許馥荃,懿善妹。字鸞案,長樂人(福建長樂),著有《琴音軒詩草》。夫梁上國,與之育有三子三女,長子梁雲銑、次子梁雲鑲、三子梁雲鏞。長女梁符瑞(紫英)、次女梁韻書(蓉函)、三女梁秀芸。侄子梁章鉅(1775~1849)。 許馥荃膝前三女皆嫻吟,自幼其母馥荃傳承祖母孺人鄭孟姬教養方式,要求內眷人等,個個曉讀詩書,人人吟詩作對,至今內外,人人有集者。其中尤以梁韻書最為突出,並收錄諸女弟子學習。進士梁章鉅更將諸女眷所作詩詞,收錄編成《閩川閨秀詩話》,韻書亦為該書作序,傳之後世,供愛好者瀏覽觀賞。 梁上國(1750~1818)字斯儀,一字九山,江田人。生于乾隆十五年(1750),乾隆三十三(1768)年中舉人,時年十八歲。乾隆四十年(1775)中進士,選庶吉士。后因守父母孝回鄉。乾隆五十五年(1790)授編修,遷御史給事中。歷官奉天府丞兼提督學政。嘉慶十二年(1807)遷詹事府少詹事,后升任太常寺卿。 梁上國曾於詹事府少詹事任內,於嘉慶十二年(1807)到台灣考察蛤仔難(噶瑪蘭),之後上書嘉慶皇帝建議將其收入版圖,而終獲得同意,建置噶瑪蘭廳。以下為台灣學者高諸觀在《梁上國收蛤仔難》一文中的敘述「梁上國清嘉慶十二年(1807)到台,官少詹事。由台北翻山涉水入蛤仔難,見那裡田土平曠豐饒,每為海盜所窺伺,而清廷視之為化外之區,感到痛心,上書清廷,主張收入版圖。清廷納其所請,並命福建總督阿林保、巡撫張師誠議之。十五年,總督方維旬巡視台灣,到艋舺,後條陳其地形情勢,以其地名噶瑪蘭(蛤仔難)。十六年,總督汪志伊、巡撫張師誠酌定條例,置噶瑪蘭廳。」梁上國以官少詹事的影響力,上書嘉慶皇帝,成就蛤仔難收入版圖,建置噶瑪蘭廳,功績厥偉,也為台灣地方志事業作出貢獻。 另者梁上國亦在清朝嘉慶年間,在金門山后梁氏家廟晉有「狀元拜相」牌匾,其署名為裔孫翰林學士梁上國書。目前保存良好,足見當時金門與福州梁氏家族間往來密切,此為梁氏家族名人之殊榮,永為子孫所效法。 許馥荃--依梁上國侄子進士梁章鉅在《閩川閨秀詩話》中對其叔母許馥荃的記載如下: 先叔母許太淑人,字鸞案,侯官人,山西翼城令崇楷公長女,廣東博羅令懿善公妹,歸先叔父九山公,封淑人。生長名家,濡染庭訓,敦詩悅禮,蔚為女宗。事九山公相敬如賓,雖日以詩律唱酬,而內政肅然,三黨咸欽式之。余總角時,即從太淑人受五七言句法。膝前三女,皆嫻吟詠,至今內外群從,人人有集者,太淑人之力為多少。嘗隨宦汾晉間,又兩度入京師,旋出山海關,遍游遼瀋,所歷幾半天下。年逾八十,神色不衰。善鼓琴,自額所居為「琴音軒」,有《琴音軒詩草》藏於家。 另對堂妹梁符瑞,敘述如下: 梁符瑞,紫瑛六妹,九山公長女也,適閩縣湖北天門令龔豐穀。天門有循聲,而紫瑛尤能以勤儉佐之,故中年以後,不暇兼涉吟事。猶憶餘少時,與紫瑛同學為詩於許太淑人,每拈一題,紫瑛輒有靈穎之句,而笑餘鈍置,太淑人亦多護之,餘實自愧弗如也。今忽忽五十餘年,每誦陸放翁「青燈有味似兒時」為之惘然。 虛白伯兄嘗語余曰:「紫瑛七歲即能成吟,授以唐人句法,輒有神會。」五言如〈漁梁阻雨〉云:「窗帶雲陰重,岩添石髓流。」〈曉發〉云:「宿霧侵衣濕,寒泉入耳清。」〈過黯淡灘〉云:「風聲兼浪湧,水勢拍天寒。」七言如〈姑蘇懷古〉云:「雉堞空留千劫眼,鴟夷早乞五湖身。」〈曉渡揚子江〉云:「地吞淮海洪波合,山點金焦宿霧晴。」〈中秋〉云;「滿地秋聲黃葉裡,一天離思碧雲端。」〈詠虞美人〉云:「宮中有土難埋恨,帳下聞歌尚愴神。」皆冷然可誦。近始自編其詩為《昆輝閣詩草》,尚未付梓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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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金門大橋的美麗
自從那回到金門旅遊,一位在地朋友在黃昏時刻,帶我到一處觀賞金門大橋跟夕陽最好方位之處,之後的每一次造訪金門,我都一定會憑印象自行騎車到那個地方去拍照等夕陽。 我以相機設定十秒自拍,在來來回回的取景按快門及回溯觀看拍的鏡中人像中,獲得自得其樂的美好。 也在凝望金門大橋的美麗及夕陽的浪漫裡,確定人生未來的方向以及生活的指標。 謝謝金門,謝謝金門大橋,為我帶來豐足的心靈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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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薛家公子,你來答。」 蘇煥臣見狀知道自己答得不對,自討沒趣地低下了頭,卻瞥見窗下的一位十一、二歲的總角少女睜著明亮的大眼似笑非笑地窺看著自己,一時犯窘,心中有氣,不去理她。 薛起元被叫了起來。雖然自己兄弟丟了面子,他年少氣盛,也不管這許多,當即答道:「孔聖人之意為,即便以法令治理,以刑罰約束,百姓不免還是會沒有羞恥心,但若是以道德規範,以禮節約束,百姓不僅會有羞恥心,也能持身以正。」 吳夫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孺子可教。」 誰知那薛起元並不就此停下,卻繼續發表高論:「然而學生認為孔夫子之見未免陳義過高。太史公有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有道是人不自私,天誅地滅。以德化民固好,然百姓非聖人,豈能一心寄望百姓有恥有德,乃至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韓非亦有言曰:『夫嚴家無悍虜,而慈母有敗子』『布帛尋常,庸人不釋;鑠金百溢,盜跖不掇。』可見人性本貪,見小利而忘大義,亂世之中尤甚。學生以為以德勸說莫如以法戒之,以利導之,方為切實。」 「誠哉是言。」吳夫子把經卷在自己手掌上拍了拍,道:「孟子亦有言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人性善惡,非止一端。薛公子讀書涉獵甚廣,實屬可貴。先秦諸子百家,各有所長,然孔孟之說為修身之本,還是要明白才好。」 薛起元坐了下去,只覺窗邊那雙眼睛總不離自己身上。 堂課已畢,夫子步出課室。那窗邊總角少女待薛、蘇二人也走出之後,嘻嘻哈哈,活潑伶俐地跑了出來,攔住他們便喊:「鐵頭、公雞,你們好啊?公雞今天心不在焉,給先生罵了,真是活該,到底在想什麼?」蘇煥臣見了她沒好氣,道:「這是男塾,你一個女孩子家老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也想讀書。我爹不讓我來,我難道不能自己來嗎?」 這女孩子不是別人,正是江西臬台,徐遠圖之女徐穎芬,世居九江。蘇洋調至九江府台後,百般結納長官,年節禮敬,無一不備,因此蘇、徐兩家老小彼此均頗為熟識,內眷常相往來,子女亦常在一塊玩耍。徐遠圖生有二子,那徐穎芬為徐遠圖老來方得之獨生幼女,自小被視為掌上明珠,受到百般疼愛,也因此變得嬌生慣養。 當時的官家女子禮教甚嚴,輕易不得出閨閣,但一來徐穎芬年紀還小,二來個性飛揚跳脫,不受管束,於大戶人家子女之中卻成了個特例,平日裡不愛絲竹管樂、針黹女紅,卻愛與男孩子講文論武,嘻笑怒罵,蠻橫有餘,娟秀不足,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時常引得徐遠圖夫婦頭痛不已。這一年聽得薛華家中設館教學,無論如何總吵著要她爹娘同意她來館讀書。他爹拗不過她,但又礙於男女授受不親,與眾男子同處一屋習文實在不成體統,便只答應她由姆媽陪著,得空便來館舍聽講,待得他日興頭一過,也就罷了。誰知這官家小姐卻是樂此不疲,三天兩頭便跑來薛家。薛華之妻黃氏對徐穎芬卻是甚為喜愛,也容得她在薛家進進出出。因黃氏只生薛起元一子,心裡頗有把徐穎芬視如己出之感。 「治天下是男人的事,女子只要在家相夫教子就好,大道理說了你們也不懂。」蘇煥臣不以為然地說道。 「是是是,治天下,原來玩蛐蛐也能治天下?」 蘇煥臣聽她出言譏刺,不由得伸手要打。徐穎芬抱頭一縮,卻躲到了薛起元身後。「鐵頭哥救我!」她嬌聲嬌氣,一派天真,卻也逗弄著薛起元無可如何。 未時,用過午膳,薛府上下正是一天之中較為閒散的時候,即便家丁雜役也得片刻休息。可那演武廳裡卻獨有一人弓步紮馬、拳腳刀械,認認真真地練著武。他今年十三歲了,雖然他也喜歡文史典籍,但是卻不喜歡給人看作百無一用的書生。 午後的陽光半照進廳,左右陳列著十八般兵器,薛起元練的是華山派的破玉拳,拳招走剛猛一路,使出來大開大闔,力大勢勁,虎虎生風。他專心練武,額頭見汗,並不提防門邊走進來一人,待得他斜步轉身一見,頓時嚇了一跳,喊道:「你怎麼又來?」卻是徐穎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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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浦舊事】懷念!古早味,金門美食原道
但是現在的「酸辣湯」,一點味道都沒有,不酸不辣,只是淡淡的味道,我想是為迎合大眾的口味,才把它平常化。 二、巷弄美食類:蚵嗲炸、蚵仔輪、麵線糊、粥糜 蚵嗲炸 「蚵嗲炸」在小時候,必須走到「巴剎」去買的零食。它是和「蚵仔煎」同樣的調和方法,做起來是把鍋鏟先把「蚵嗲炸」的料,鏟在鐵鏟裡,變成鼓鼓的凸在鏟子裡,再入油鍋炸,使之熟透了;而整個「蚵嗲炸」又亮又飽滿,整個「蚵嗲炸」看起是墨綠色,而從外面就可看到裡面的「蚵顆」來很是可口。不像現在的「蚵嗲炸」,只是把鍋鏟底抹上麵底,再把蚵放上去,再塗上麵粉,放入油鍋炸就可,所以我也不吃。 由於它非常好看又很能滿足,我們小小心靈的口感,當時沒有什麼零食可買,能吃到這種「蚵嗲炸」算是很享受的。 那時的海蚵顆粒非常小,好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而那時在做「蚵仔煎」的料也不須要太大的蚵肚去做的,因為它那白白的蚵肚有點嚇人。那時金門很少吃「生蚵」,以致於大家的習慣都要煮熟了才吃;所以看到老外及台灣人把大大的整顆「生蚵」吞下肚,金門實在很警嚇到。 蚵仔輪 「蚵仔輪」其實和「蚵嗲炸」的作法是幾乎都差不多的。「蚵嗲炸」是用油去炸的,而「蚵仔輪」則是用水去煮的。在湯中要勾芡後,才會吃起來有滑溜感,非常的好吃,而且便宜。但是在台北,很少看到類似的作法,所以我可以說,就是沒有吃過。 麵線糊 「麵線糊」在台北時,我不吃的食物中,還要加入這「麵線糊」。記得當時公司的同事,常會拿出公聚金去「大腸麵線」來吃,整個公司三十幾位同事,只有我不吃。 因為當時的「大腸麵線」,看起來是有點不雅觀,整碗「大腸麵線」又黏又土黃色的,給人的感覺很不好。 我是從未吃過「大腸麵線」的。在金門的「麵線糊」非常地乾淨,整碗「麵線糊」是白色的「麵線」,再加上海蚵,及一些佐料如:蔥、蒜、芹菜、蝦米、肉絲或加點香菜等,在湯中勾芡後即可上桌。這種「麵線糊」是金門所專屬的。 粥糜 1972年赴台北求學時,金門似乎都沒有聽過「廣東粥」的稱呼。我在金門時都稱呼它做「粥糜」,因自小到大都這樣叫著。 後來可能因「粥糜」很多人都不常寫又不會唸金門話,才會有好事者用「廣東粥」來取代,這也可說是「福」或是「禍」,現在無法說什麼是「對」的。如此一來,半個世紀過去了,我們該可以好好地把它回復到原來的名字「粥糜」或「金門粥」。 我在台北時,吃「士林源粥品店」的「廣東粥」,也沒有我們「金門粥」的美味和形態,雖然在網上看過「廣東粥」的圖片,但我沒有吃過廣東在地的「廣東粥」,我想還是有點不同吧! 「粥糜」的作法,每家店都有不同的佐料,但主要的「豬肝」都一定要的。其中佐料有:小肉丸、小魚丸、地瓜粉、蒜、薑、蛋液、芹菜、瘦肉片。 金門「粥糜」跟一般「粥」都不一樣的,讓鍋裡的「白米」都要熬煮到看不見,而形成「糊狀」來成「粥底」,這樣無論什麼年齡都可以吃。 如果再加上「油條」,除了「乾著吃」也可沾湯「濕著吃」,口感非常地好。這一碗「粥糜」外加一份油條,實在是美味到爆。小時候吃這碗「粥糜」,好比現在的「五星級」飯店的名廚所做的佳餚一樣。百吃不厭,越吃越愛吃,現在想起來,就是有吞嚥口水的「見笑」(不好意思、丟臉)。 後跋 現在手麻的效果,是寫字非常地困難,無法正確地表現字的型態。雖然是用「手寫識別」來輸入,尤其是筆劃少的,都要寫上三、四遍,才能找出正確的字來。如此篇文字,就要從去年尾,寫到今年初,才算完稿,真的很累。 我在台北實在是有點古怪,說這是懷舊吧,也可以,又說他是頑固吧,也可以;那時不知是什麼原因,就是看不慣,大家都搶著吃的瘋狂行為。 寫這文章時,細細地算一算,有好多食物我都是拒絕往來戶。 (1)台北的「潤餅」(七餅)形態,我個人是不吃的。 (2)「蚵仔煎」是一大坨,我是「拒吃」的。 (3)現在的「鍋貼」,如果是在我讀小學時,就不會吃的。 (4)「酸辣湯」,一點味道都沒有,不酸不辣,只是淡淡的味道。 (5)現在的「蚵嗲炸」作法,我也不吃。 (6)「蚵仔輪」在台北,很少看到類似的作法,所以我可以說,就是沒有吃過。 (7)我從未吃過「大腸麵線」的。 (8)「廣東粥」與我們「金門粥」的美味和形態,我想還是有點不同吧。 綜觀以上「八種食物」,我這個老朽實在與時代「太脫節」了;想來該反省反省,才不會被人認為「老頑固」,食古不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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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口兵變親歷記
王捷,1936年生,這是他隸屬反共救國軍的化名,代碼6005。當了幾年因突擊大陸不成,就改服裝甲兵,屬裝一師搜索營第二連,開連長車。 湖口兵變時,裝甲兵副司令集合部隊,王捷就坐在廣場第一排。副司令要求全副武裝,裝甲車要裝砲彈,槍枝要裝子彈;然後開始發表演說,說他的血是熱的,藉口要清君側。 副司令說,除了蔣介石總統與蔣經國沒貪污,其他官員都貪污,中山裝的袋子那麼大,錢都裝得滿滿的,要求官兵跟他一起革命。有一位士官長響應。 然後他叫裝一師師長上台,檢查槍枝。師長擊發對空鳴了一槍,副司令認為聽從他的命令,就又開始演說。有一位輔導長也說要跟他一起革命。副司令要他上台,就跟他握手,輔導長順手把他的手槍搶在手中繳械,兩位憲兵立刻上台把副司令架走。 王捷當了四、五年的裝甲兵就退伍,受訪時是80歲。 根據維基百科記載:湖口兵變,又稱湖口裝甲兵事件或趙志華事件,是1964年1月21日,由中華民國陸軍裝甲兵副司令(時任代理司令)趙志華少將在台灣新竹縣湖口鄉裝甲兵基地所發動的一起未遂政變。(訪問時間:2014年9月27日/訪問地點:山后民俗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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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那主婦倒仍是不以為意,大約是看多了蘇煥臣這樣的表演,倒是一旁服侍的婢女看著笑了出來。 「翔兒今兒個什麼事情這麼開心?」門簾響處低頭走進來了一位瘦小的中年男子,左頰上的那塊胎記讓原本陰沈的臉更顯多疑猜忌。 「見過老爺。」那婢女向著這男子福了一福。這男子正是蘇煥臣之父,蘇洋。 「翔兒今天逮了個賊。」蘇洋之妻姜氏回道。 「賊?人呢?」 「給老乞丐帶走了。」蘇煥臣又興高采烈地說了一次。 蘇洋朝著婢女擺擺手,示意她下去,把長褂後襟一撩,跟著懶懶散散地往榻上茶几另一邊坐下,斜倚著身子說道:「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能抓賊?我看那乞丐比你還小吧?」蘇煥臣給拆穿了,當下擠了個鬼臉。 「剛剛我聽到什麼『雲亙秦嶺』,來來,再演一次我看。」蘇洋手裡剝著花生,懶懶地說道。」蘇煥臣如獲聖旨,認真地練了一手。這倒不是他瞎比劃,這是他在薛家看武師練武時偷學到的把式。 「爹,你讓我也學武吧,府衙裡那些捕快們都會功夫,孩兒想跟他們學,老是讀書快悶死人了。」 「雖然我朝也有武舉,但你不是練武的料,你還是好好給我讀書吧。」蘇洋頭也不抬,自顧自地剝殼。 「我也不是讀書的料啊。娘─」蘇煥臣轉頭向著他娘親央求道。 姜氏放下繡花圈道:「練武有什麼好?就算從軍有了功名,戰場上打打殺殺多危險?你把書讀好了,考秀才,中進士,那才有前途,娘也放心。你爹雖然只是鄉試及第的舉人,也幹到了知府。學學你爹,這多好?」蘇煥臣見雙親都不支持,愀然不樂。 轉眼間節氣已過了大暑,正是三伏日的中伏,氣候炎熱,長江上舟楫來往,川流不息。那九江港埠上接武漢,下接安慶,乃油鹽米糧百貨運輸之重鎮,最是繁華熱鬧。薛華經商得法,米莊、油行、客棧一家一家的開,薛公館在當地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古以來官商一家,薛華除了打點各方人馬之外,於官府一面尤其用心經營,四時節慶送禮酬酢無不周到,自兩年前蘇洋到任九江知府之後,來往慇勤,薛華尤其加意巴結,甚至已結為通家之好。 薛華在家設館,延請名師宿儒教授子弟經史文章,當地商賈仕人、名流大亨也樂意將子嗣送至薛公館就讀,以備參加縣試鄉試,求取功名。薛起元與蘇煥臣年紀相仿,一年多來的同窗之誼下幾乎形影不離。薛起元天分甚高,學習認真,文才武藝無不熱衷,而蘇煥臣於讀書了無興味,來館讀書是假,玩樂是真,尤其愛瞧薛家武師操演武藝,時常央求薛起元轉授兩招他自武師學來的武功招式,但他心無定性,只當依樣畫葫蘆即是學會武功,對於呼吸吐納、紮馬步、練下盤、折元寶、綁沙袋、疾奔、挑擔等等基本功底則吃不住苦,往往虎頭蛇尾,是以即使背著蘇洋學武,一年多下來仍然是出拳無力、脈象虛浮。 薛家館塾平日裡只在晨間授課,自辰時正起講,午時二刻下課。一眾學生與西賓老夫子搖頭晃腦,琅琅有聲,口誦之文無非聖人之道,仁義禮智。那老夫子姓吳名謙,原是姑塘鎮出的一個舉人,因屢次會試不第,又上了年紀,遂絕意進取,近年來都在家開館授徒,薛家便把他延請了過來。 吳謙手持經卷,另一手背負於後,吟曰:「『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這是什麼意思?蘇家二少爺?」 那蘇煥臣方才正心不在焉,還想著昨天家丁給他買來的一隻王牌蛐蛐,想著怎生換個木盒來養它,被吳夫子這麼一叫,登時糊塗了起來。「呃……道之以政……這是說,如果政事有道理,刑罰能嚴正,人民就不會無恥了。有道之人,如果又禮數周到的話,那麼就算無恥,也沒什麼要緊。」他胡謅一通,只求運氣好,能過得了關。吳夫子臉色不豫,但看在是知府大人公子的份上,也不敢對其過於疾言厲色,只好搖了搖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