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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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累也要陪你去散步
牠環繞在小主人身旁,寸步不離,深怕他在轉瞬間又消失了蹤影,深怕此一別不知何年何日再相逢?真是一隻敢愛且勇於表達的熱情小狗,多惹人憐愛、惹人喜歡! 之後,每天晚上一進家門都先往樓上跑,再下樓來喝水、吃宵夜。外子還為此而「吃味」呢。幾天後,小主人回台灣了,牠依然連續三天皆是先上樓遍尋不著小主人蹤影,方死了這顆心,您瞧!牠是不是真的是一隻多情的忠狗啊!不僅僅是對他小主人如此,對任何一位家人皆如此,若有親朋好友來訪,正可好好的表現牠的公關魅力與待客之道,任誰也比不上牠的周延與熱情,牠可是一個個來,絕不怠慢任何一位,除了頻頻搖尾示好,更是熱情的撲到你身上,嗅你、舔你,毫不保留的表現出極度的開心、快樂和熱烈歡迎!讓人深深感受到那股受歡迎的程度是凌駕在一切之上,為此,你能不感受到無比的開懷嗎? 每當要出門時,牠總是以那楚楚可憐的眼神望著你,讓你覺得不帶牠出門是一種罪過,所以,每次外子上班前總是「十八相送」般的依依難捨,就像切斷臍帶般的艱難萬分、難以割捨。而離別後的分分秒秒更是如同歲歲年年般的難熬、難忍,真有「相見時難別亦難」之嘆!叫人不得不佩服牠的魅力實在驚人,就像「攝心術」般的把你團團揪住,使你一見牠就開心,再見牠更傾心,甚而幾達「為卿瘋狂」的地步! 在飲食方面,我想沒有一隻狗比得上牠,照理說,牠現在已經是一隻成狗,每天一餐足夠了,但是,每當看到你在吃東西,牠必定乖乖的蹲在你身旁,等候你的餵養、施捨,此時的你忍心自顧自的吃嗎?必也與牠分享一杯羹吧,所以,如此這般,算算一天外加宵夜至少吃上4餐以上,短時間還好,假以時日,可就十分可觀了,如今瞧那胖嘟嘟的身軀,簡直毫無腰身可言,皮下脂肪是厚厚的一層,我真是擔心、真是憂慮啊!這就是「愛之適足以害之」的最具體寫照了!舉凡牛排、雞胗、雞腿、叉燒、三寶、任何可吃的、任何水果…都是牠的最愛,且無一不愛,更妙的是牠還有一絕活──剝花生,牠連花生都愛吃呢!你信嗎?大家看了都嘖嘖稱奇、哈哈大笑,太不可思議了。 服裝方面,就那一百零一套,牠自己那一套雪白的貂皮大衣已夠炫、夠迷人了,外子還趕搭時髦列車,也請人幫牠簡單的縫製了一件以應景,其上還有個大大的「醉」字,雖然有點俗,但可是獨一無二,大大地不同凡響啊!今年寒假女兒在台北也特地幫牠選購了一件狐狸狗的最大size,屬於聖誕系列花色,十分討喜,熟料穿在牠身上竟如同穿緊身衣般的,連胸扣都扣不住,只得像套背心似的套著,胖,還真是另類的悲哀啊!就連這最基本的衣裝需求都只淪為奢求了,還好路基並不以為意,當然大家看了還是開心不已,牠就像大家的開心果、忘憂草,為大家帶來歡樂,再多的煩惱也只好暫擱一旁,留待明天再去煩惱了。 至於住,可真是印證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句話,雖然,路基跟大家已經是熟稔得不分彼此,沙發椅、床舖可是不費功夫的一躍而上,但是,睡覺時牠還是寧可待在自己的小天地──為牠鋪好的地毯上。每當牠鼾聲大作時,就是老爸最開懷、最滿意的時候,這時一切都得安靜無聲,不但電視音量調小聲,還得輕聲細語、緩步慢行,唯恐吵醒牠的美夢。牠每天早睡早起,由你帶牠南征北討、馳騁沙場,回家後再獨自慢慢的享受牠的回籠覺、春秋大夢,真是一隻聰明的好命狗啊!當然比起綁在外頭餐風露宿的狗狗,路基可真稱得上是一隻好命狗,也許真的是上輩子修來的福,牠好像是生長在溫室裡的花朵,不知人間疾苦,為此,倒叫我十分佩服這些狗狗,不知牠們是如何熬過今年奇冷無比的寒冬,一向不怕冷的我都大感吃不消了,何況是鎮日裡拴在樹下的狗兒,無處可遮風擋雨,真的是一枝草一點露嗎?我想應該是勿庸置疑,因為萬物最終皆能找到生命的最佳出口來因應生存之道,上蒼對待萬事萬物都是公平、合理的,越是經過一番歷練,就越能展現一番成就。誠如孟子所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增益其所不能…。」我想:這些狗狗早已練就一身金剛不壞之身了,不論寒冬、或是酷暑,皆無懼於強風吹、大雨淋,設若能將此當作是更上一層樓的一種磨練,相信心中自然就會很坦然、很知足的欣然接受了。 經過這三、四年來的朝夕相處,家人對路基從責任的照顧演變到今日一日不可沒有牠的眷念情懷;從畏懼、排斥、拴綁到如今的抱抱、親撫、鬆綁;甚而是無時無刻、朝思暮想的都是牠可愛的身影;其來有自。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在熱情的催化下,大家都拜倒在路基難以抗拒的魅力下了。特別是在老爸眼中,路基簡直成了完美的化身,不論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完美得無以復加,甚而牠的任一眼神都是可愛的,而且還觀察出、知曉牠所想何事,諸如:又在生氣啦!搞自閉啦!開心啦!…等,就好像連體嬰般的成為一體,心神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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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阿秀這個囡仔毋爾喙花好,嘛誠乖巧,俺娘是疼甲心肝命命。」 「槌哥,我彼種已經兩個月無來啦……。」春桃羞澀地說。 「啥物?」槌哥激動又興奮地,「春桃仔,妳是講我欲做老爸啦,是毋?」 「毋通赫大聲啦,」春桃盯了他一眼, 「予人聽到會愛笑。」 「春桃仔,我等這日已經等誠久啦!我日時拚草園,暗時拚生囝,等我草園若開好,妳嘛欲生啦!春桃仔,無啥物比這兩項事志予我擱較歡喜得!」槌哥說得口沫橫飛,喜悅的神色溢於言表。 「槌哥,我知影你這陣的心情,有咱該己的囡仔,有咱該己開墾的田園,毋爾你歡喜,我嘛歡喜甲喙笑目笑!」 「雖然咱的囝擱無偌久著欲出世啦,但是阿秀仔猶原是咱兜的心肝寶貝,無管是俺娘抑是我,我相信無人會大細心,這點妳千萬毋免煩惱。」 「我知影啦。」春桃說後,突然收起笑容,「毋拄槌哥,我若是育囡仔,著無法度通綴你來山、共你湊相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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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副徵文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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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的海岸
沿著九井路走,路旁大紫薇花一串串如龍眼的花蕾吸引著我,就一棵棵瞧瞧摸摸走下去。來到村口,向村民詢問海邊如何走去?村民熱心告訴,還奉送一些兩岸泳士這幾年來在沙灘上舉辦泳渡活動的消息。說到這,神情有些眉飛色舞,想像這海灘為村裡帶來了些風光榮耀之類的,而讓他想滔滔為我多說些。當反問這多風的冬晨去海岸做啥事,我說去寫生找些碉堡畫一畫,驚異和不解的表情迅速佈上他臉。 在村莊盤桓了一陣,遇到的人都親切,他們放心讓我隨處走隨處看,倒是有幾條村犬,不死心盯防著。繞了幾圈,看了些古厝,拍了些防空洞的照片,這時海濤已在不遠處等候著。 海岸,海波粼粼一片,雖遠處水氣迷茫,廈門幢幢的高樓依稀可見,讓人不免有著「好近」的興嘆。有風,有浪,是漲潮的時刻。潮水不停來回沖洗著軌條砦。平緩的沙灘無人跡,一路蜿蜒鞋印的尋覓,來到這廢棄的碉堡前。 冬陽和煦照著,海風一陣陣吹來,海潮也一波波湧上,有了這些,這早上在碉堡前的作畫,這一人的海岸就不顯得那樣的寂靜了。這座大碉堡以V字的型制聳峙在沙灘中,那尖端伸入海中,兩翼盡是槍口,控制著沙灘的兩側,有著萬夫莫敵的氣概和威力,否則怎抵擋那麼逼迫的威脅?棄置的碉堡在平沙之中是突兀的,堡上那紛紛滋生的瓊麻只讓人感到莽亂。其實,讓人感到莽亂的是那戰爭的歲月,那砲火的呼嘯。 這碉堡是我所畫的碉堡畫作中最近大陸的一座,似幾步之遙,感受也就比較尖深。但可能是這陣子見多了碉堡等軍事工事,心中那波瀾之情也就快些平撫下來了。戰亂啊,俱往矣。還是俱往矣?但願是前者。不論是對岸的高樓大廈面對此岸的海濱公園;還是此岸的村舍民宅眺望著彼岸的海濱浴場,在這海域在這些島嶼之間,這樣的發展都是人們所樂見的,也樂見那隆隆的客輪聲穿梭航行,也樂見那麼多的泳者泅泳橫渡交流。如此,人們的心將不會莽亂,將是安心一片。 海潮在不知不覺中湧到背後,威脅到寫生的工作,於是告一段落,收拾好畫具走上沙灘。軌條砦高高低低淹沒在海水中,先前來時留下的鞋印也被沖失了。經過幾座小崗哨,不知是當初有意貼伏於地面建設的?還是幾年來海砂堆積作用形成的?低低矮矮的情形,真是別於我所看到的。在一列防風林間徘徊一陣,那被掏空的底部盤根錯節讓人好奇,那耐風耐海水的生命真是不簡單。再往下走,到一叉路就踅回。來到了西湖水鳥保護區,遇見成排的戰車,但那已是供遊客參觀的陳列品,拍照留念幾張就離開了。 這冬季除了在小金門外,較多的時間就是在田埔和大地。 冬季的風大又冷,但冬陽卻是溫暖的,是召喚我出外的主要誘因,是我寫生的安定力量。這天2012年1月20日冬陽又誘惑著。找明燦同行,有事。找天澤老師,也有事。擋不住誘惑,就一人獨行了。徑迴路轉的,來到田埔海邊。沒有捕魚人,沒有拾蛤女,沒有遊客,有的就是冬陽、冬風、海浪、碉堡,還有一個我。不,還有一隻螃蟹。 那直筒狀的碉堡是主要的目標。田埔水庫在馬路一邊,路的另一邊下了坡就有一水潭,潭邊有一列直挺挺的木麻黃,樹影總婉柔綽約映在潭水中。水庫的水壩出水口過自強大橋下洩到潭裡,然後有一小溪潺潺沿著村莊邊流,再繞過碉堡出海去。這碉堡位在村子北方,眺望著許白灣。從這開始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碉堡瞭望哨衛崗就構築出一道銅牆鐵壁緊緊環繞著岬角密密圍著村莊。宏偉高聳的碉堡和溫柔彎曲的溪流交會,就在我的腦中譜出一個好景致,一個好印象,這樣個好印象,先前就一直想來畫,但不是風大作祟就是漲潮的關係,遲遲這日才一個人來。 風不大,不會砭人肌膚。冬陽溫暖,安定心神,曬出了一個寫生的好心情。整座碉堡也沐浴在陽光下,水泥牆體通亮,少了肅殺的氣氛,多了些刺眼的光芒。這造型簡單的碉堡,不必花太多時間就勾勒完成,倒是旁邊的樹木草叢和堡下的碎石用了不少功夫。簡單和繁複並置,畫面能夠包容,這讓自己也頗稱心。 海浪已退遠,廣大的沙灘就呈現在眼前,乾濕的關係使沙地有著不同層次的色彩。一隻螃蟹的出現,讓我放下筆紙,走入海灘。小小隻的螃蟹,那軀殼如同沙色,牠爬上我的鞋子,在鞋帶之間闖走,然後爬上褲管。當我靜觀其變的時候,就滑下到沙灘,迅速爬行,腳步之快,讓我看得眼花。一隻出來曬冬陽的螃蟹?無意間爬上我的褲腳,打斷專注的視線,於是動心跟著走,讓久坐欲僵的身軀有些活動。螃蟹走走停停,我也跟著走走停停,有時趨前,牠瞪著眼揮舞著小小的螯,或是快速鑽入沙裡。有時,連沙和蟹捧在掌中,沙在指間消失,蟹在指縫爬,撩起了好熟悉的感覺。頓時,我找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赤子身影,跌入那捉蟹撈魚的孩童時光,一絲絲美好的回憶中,卻也有著重重的哀沉,畢竟那已是好幾年前的流光歲月了,一去不復返的匆匆。 放走了小螃蟹,牠順著水路爬去,我走返沙灘上另一端筆紙的天地裡,往事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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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累也要陪你去散步
常聽人說:真是好狗命啊!此話應是「運氣好」、「好命」之意吧!說此話的人還真有先見之明和超人的智慧呢!因為他早已深深地悟出能當一隻狗應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才有今世的好命吧!試看,現代人所飼養的寵物狗凌駕在一切之上,就知其究理了。 說真格的,狗真是人類最忠實的好朋友,不但忠心不二,還是最佳的傾訴對象呢。牠「好」在於不會把你潛藏在心中「不能說的秘密」添油加醋的到處大肆宣揚,所以心事啥人知?唯獨狗狗知曉一切,牠是可以盡情為之傾吐的對象,不但為你的秘密安全把關,省卻後顧之憂,還是一位最佳的心裡諮商師呢,因為潛藏在心中的心事只要能一吐為快,便無大礙,怕的是痛到傷心處,有苦難言!若真到了「無言勝有言」的地步,可就大事不妙了,所以只要有了可以傾吐的對象,問題應該就解決一半了,心情也就為之輕盈、泰然了。 再說,狗能為你排遣寂寞、填補空虛、帶來歡樂。您瞧牠總是靜靜的守候在人們身旁,充當最忠實的貼身侍衛、有形伴侶,陪你度過無聊時光,特別是孤獨的老人,常常是獨自一人鎮日裡可能都說不上一句對話,除了自言自語、自我對話之外,若能有狗兒相伴,與狗對話,相濡以沫,必能發揮語言之功效,且時時腦力激盪一番,散發出言詞之美,如此一來應該就不容易得「老人失智症」了吧,久而久之,說不定還可能成為最佳馴獸師、聽得懂狗語的狗狗超人呢,因為養狗知狗性、近山識鳥音啊! 當身體有不適之時,可能還是你第一時間的救命恩人呢,之前看過一部寫實的紀錄影片,描述一位登山受難者,摔斷了脊椎,動彈不得,橫躺於山間等待救援,還好有隨行忠狗守候身旁,寸步不離的日夜守候,一起對抗山風吹襲、豔陽曝曬,還舔山窪露水來滋潤主人,狗兒不但聰明還具有靈性,用牠那變化無窮的吠聲,傳達於千里之外,最終是引來救援大隊,救回主人一命,看了「忠狗救(護)主」的寫實片之後,心中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而且狗狗絕不會嫌貧愛富,趨炎附勢、愛慕虛榮,在牠小小心靈裡一切皆平等,絲毫沒有分別心,不會因你的大富大貴而多愛你一些、多巴結一點,也不會因粗劣的狗食而棄你而去。如今,不知是心靈的空虛,亦或是文明的後遺症,使得養狗族群如排山倒海而來,蔚為風氣,我們的左鄰右舍皆為愛狗一族,常常是一聲吠、百呼應,聲勢壯大、銳不可擋,簡直可用「震耳欲聾」來形容,稍不留神,肯定會受到驚嚇,每每電話鈴聲響起,牠更加的氣燄高漲,好似盡忠職守的警衛,不停歇的吠個不停,話筒都聽不真切,真是吵死人了。黃昏時候是愛狗族群的大會串,一談起養狗經就有說不完的豐富體驗,一個個聊得眉飛色舞、口沫橫飛,個個都誇自己的狗兒聰明、神勇,真真是意猶未盡、不吐不快啊!我想三天三夜都訴說不盡「狗狗經」,若編(寫)成一本精彩的<狗狗現形錄>還真是綽綽有餘呢?這蘊藏其中的樂趣除非你也深入其境的養隻狗狗來體驗一下,方能理解,否則還真是很難體會箇中三昧呢。 當然,愛狗一族終究還是少數族群,一般人還是很難領略愛狗一族的心聲,所以為了狗狗鬧家庭革命的不在少數;飽受批評、非議的經驗更是多如棉絮;甚而爭議、糾紛的依然是大有人在啊!真正是「甘苦吞腹內、心事啥人知?」為此,我真是欣賞「自己不養狗,但是能夠容忍別人養狗」的善心人士;我更欣賞石鎮長在金城地區創建了狗狗運動場,雖然還不曾帶我們家路基前往運動、健身,但我們早已感同身受,感受到這份浩瀚的恩澤! 有一回,我們一起帶路基前往防疫所接種疫苗時,發現籠子裡關著一隻隻可愛的狗狗,有大有小,惹人憐愛!詢問之下,方知這些都是人們棄養的、走失的流浪狗,經過一個月的時間若無人領回或認養,就得接受安樂死的命運,想及此,不覺讓人悲從中來,無限感慨!天地之間,眾生平等,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何須如此相互煎熬、廝殺;愛狗人士啊!既養之,則愛之,何苦任其流落街頭,餐風露宿,等待死亡呢?且讓我們將心比心,相信就會有不一樣的作法。我深深以為:愛是一種無怨無悔的付出,亦是一種責任啊!養狗之前還請三思慎思!近日報上登載著捕狗大隊又增設了新型武器,看了直叫人不寒而慄!想及我家路基真得好好看管好,設若一不小心走失了,還有請善心人士趕緊將之送回,免我日夜懸念及遭受撲殺的命運。 因為家中三年多來朝夕相處的小狐狸狗-路基,儼然已躍居為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分子了,每天總得為牠安排「放封」時段與地點,牠可就真的是「好狗命」啊!真不知牠是哪輩子修來的福?當然,為了牠我們還是多多少少帶來了一些不必要的人、事上的困擾,雖然傷腦筋,但是誰叫我們用情之深!用心之切!無怨無悔的這一份情、這一份愛,唯日月可以明鑑!我們且將它當作是一份甜蜜的負擔,再累也樂意帶牠去散步。 說也奇怪,神奇如牠,早上5~6點與晚上9點下班時刻一到,牠就開始煩躁不安,發出的聲音也與平常迥異,那不是強有力的吠聲,而是「帶點ㄋㄞ」的頻頻低鳴、淺叫,好似告知主人「xx時間已到,我們該出發、回家了。」就像生理時鐘般的準確無比,叫人不得不為此而嘖嘖稱奇,對牠另眼相待。因而,我們不得不早起,雖然多年來的早起已成習慣,但是,在路基的呼喚、催促下,我們更加的規律,甚而比平常更早起,且不論刮大風、下大雨都要帶路基出門「放封」。舉凡陶瓷廠、市港路上、漁港海邊、慈鑾宮風景區、湖前聚落、太湖、羅寶田神父紀念園區、蘭湖、中山林、延平郡王祠、石雕公園、濱海公園…等,都是我們早、晚悠遊散步的健康步道,有了路基的陪伴,真的是走它千百遍也不厭倦。 聰明的路基可是有其強烈的自主性,總要照著牠的路徑走,否則就賴著、趴在地上不走,阿凱曾說:你們到底是人遛狗、還是狗遛人啊!經他如此一說,真是一語點醒。還是他觀察入微,方能說得如此貼切,且不論是人遛狗、還是狗遛人,反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大家皆樂在其中就足夠了!若不趕時間還好,否則就得抱著一坨重量不輕、毛茸茸的大線團快走,還真是一大負荷啊!特別是在炎熱的夏季裡,那是加倍的「熱情負擔」,因此之故,只好開車兜風遛狗了,有時候還得一個開車(防牠萬一耍賴不走,還可以車代步)、一個陪著走(讓狗狗有充分的運動時間),為了牠,實得有賴夫妻同心協力的相互配合,方能圓滿完成每天晨起與晚間的重要功課。 路基的記性真好,嗅覺更加敏銳,有一回牠的小主人自台歸來,我們一進家門,許是聞到小主人鞋子所散發出的味道,竟忘了散步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喝水,牠二話不說馬上衝到二樓小主人的房間,對著小主人發瘋似的狂舔,又聞、又叫、又跳…,那無所顧忌的熱情實在叫人招架不住,此情此景,任何人都會感受到無比的溫馨,對牠的愛好像都在這一刻得到應有的報償,值回票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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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歹勢啦,可能是我目睭挩窗看毋著。應該是春天的桃花咧開,毋是阮某春桃仔面咧紅。」 槌哥此語一出,更讓春桃笑彎了腰。 「好啦,毋佮妳滾笑啦,我緊擱來去掘。若是像咱這種進度穩會綴著冬。而且我該己嘛咧想,這坵園已經歇誠久無種作,園塗定著會較肥,無管將來是先播芋抑是疊蕃薯,一定會有好收成。」槌哥信心滿滿地說。 「咱若是共彼四坵園還阿兄,伊若是租袂咧出去,又擱無人通種作,我看毋免偌久著會變成草埔;將來若是想欲擱種作,著擱掘草掘甲馬面得。」春桃有點憂慮。 「我嘛是有淡薄煩惱,若是按爾著對不起祖公。」槌哥搖搖頭,內心似乎有些許無奈。 「若是予俺娘知影,毋知欲怎樣共伊解釋。」 「俺娘已經誠久無來山啦,伊應該袂想著赫濟才著。」 「若是有人共伊講咧?」 「上好是毋通予伊知影這項事志,若無,老歲仔一定會氣半死。」槌哥不假思索地說。 「咱應該著共佇這角勢咧作穡的厝邊頭尾交代,毋通共這幾坵園無種作的事志講出去,免得予俺娘聽著受氣。」春桃囑咐著說。 「等咱這冬蕃薯芋收成了後,才揣機會共伊交代。講實的,無按爾做也是袂煞得。這陣我無驚啥物,拄拄驚老歲仔的身體,伊是袂堪的氣得,氣著是規身軀咇咇掣。」 「你講的無毋著,老歲仔若老康健,著是囝兒相大的福氣。」 「我若是想著阿爸破病倒咧眠床頂的時陣,心肝頭著艱苦、鼻仔著酸。想著較早欲飼伊食一喙糜,著共伊偃起偃落,屎尿又擱無法度通該己控制,步步著人來共伊纏綴。破病的人本身艱苦,纏綴的人也無快活,最後天頂彼逝路也是著行,人生著是赫爾無奈。」 「毋通想傷濟啦,過去的事志著予伊過去。」春桃安慰他說。 「講實在得,俺娘若是老康健,我流擱較濟的汗也甘願。」 「你毋免煩惱傷濟,伊這陣有阿秀仔通作伴,心情會較快活。尤其是阿秀仔喙花好,一日到暗俺嬤長、俺嬤短,叫甲予伊喙笑目笑;老歲仔人若是心情好,著會老康健、長歲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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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糞風波
馬路上有牛糞,在今天的金門,應是一件很稀罕的怪事,但在四十幾年前家家養牛耕田的時代,則是觸目可及,而且,還是官方傷腦筋、農民耽心受罰的大事。 話說民國三十八年之後,「國、共」兩軍隔著金廈海峽對峙期間,大陸上的「中共政權」於一九五八年實施農村政治經濟制度,全面推動「人民公社」,把工、農、商、學、兵組織在一起,便於集權領導,直到一九八四年經濟市場興起才逐漸解體,由鄉、鎮組織所取代。 同樣的,一水之隔的金門島上,十餘萬準備「反攻大陸」的國軍部隊,為有效掌握軍政指揮權,於一九五六年實施「金門戰地政務」實驗,由「金門防衛司令部」司令官集黨、政、軍一元化領導,島上各村落成立「戰鬥村」,居民不分男女全民皆兵,男性年滿十八至四十五歲、未婚女性年滿十七至三十五歲,通通納入民防自衛隊編組,隨時支援國軍作戰,直到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七日終止「戰地政務」實驗,才回歸民主憲政。 什麼是「人民公社」?什麼是「戰鬥村」?國、共兩軍在玩什麼把戲?值得進一步比一比! 先說大陸實施的「人民公社」,其目的為管理生產、管理生活、管理政權。期間還發動「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由年輕學生組成的「紅衛兵」,手拿「毛語錄」,頭戴綠軍帽、身著綠軍裝、腰間束武裝帶、左臂佩紅袖章,擎舉「革命無罪,造反有理」的大旗,到處張貼大字報,「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的口號喊得震天嘎響,讓抄家「破四舊」的運動在各地風起雲湧,中華民族五千固有文化被摧毀殆盡。 同時,「文化大革命」期間,為激勵民族意識,對外,喊出「反蘇修」、「反美帝」與「反一切反動派」;對內,則喊出「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等政治口號,企圖以「土法煉鋼」的精神「大躍進」,希望很快要「超英、趕美」,成為世界超級強國。 其次,實施「戰地政務」實驗的金門,同樣喊出:「時時備戰,日日求新」、「軍事第一,民生為先」、「加強建設,繁榮金門」等政治口號,要將金門建設成為「整潔的金門、禮貌的金門、戰鬥的金門、富康的金門」,使金門成為「三民主義的模範縣」! 當然,大陸施行「人民公社」,並沒有讓經濟「大躍進」,更沒有很快「超英、趕美」成為世界超級強國,反而搞得人民「一窮二白」,直到一九九二年鄧小平南巡發表「改革開放」的號召──不改革開放、不發展經濟、不改善人民生活,只有死路一條!因此,國外資金與技術爭相湧進,配合優惠的土地政策和廉價勞工,十年之後,大陸經濟真的全面起飛,無論在經貿出口值、或外匯存底等等經濟數據,均列為世界第一,實力已「超過英國,趕上美國」,並逐步向「世界超級強國」的目標邁進! 至於軍管體制下的金門,有沒有實現「三民主義模範縣」的夢想?以今天的眼光來審視,恐怕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 就以建設金門為「三民主義模範縣」四大主軸,其中的首項「整潔的金門」而言,當時,金門是硝煙彈雨的戰地,隨時都有敵人的砲彈臨空爆炸,所謂「戰火無情、生命無價」,砲彈是不長眼睛的,誰倒霉被碰上了,若非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向閻羅王報到,即是斷手斷腳終身殘廢。因此,金門大門對外封閉,一般人不能任意出入,所以,沒有民航班機,自然沒有觀光客,更沒有什麼經濟活動,島上的居民,除了部份靠幫駐軍洗改衣服,或販賣冷、熱飲食,賺取蠅頭小利,其餘大抵以傳統農耕過生活,種些蔬菜或番薯、高粱、大小麥與花生。其中,高粱與大小麥兌換大米當主食,番薯則切片曬乾碾碎成「安脯糊」當副食。 一般而言,農家為了耕田,必須養牛拉犁。而牛,是人類忠實的伙伴,華夏民族以農立國,五千多年來,牛幫炎黃子孫拉犁耕田,讓五穀豐登。而我們的老祖先,代代縱橫阡陌,從晨曦初露到黃昏夕照,耕牛如影隨形,彷彿就是農家的一員,尤其,耕牛走過春夏秋冬,翻土耙地,汗水滋潤的青禾,人們擷取甜美的果實,卻讓牠吃無用的莖葉和糟糠,怪不得很多老農看到年青人吃牛肉,都不甘心地直呼殘忍與忘本。 此外,農村家家養豬、戶戶餵雞鴨;通常,養豬的目的為收集豬屎、豬尿當水肥澆灌作物,所以,豬隻普遍圈養在農舍旁邊,豬屎、豬尿像寶貝一樣的收集,也因此,豬糞除了臭味飄散之外,大致上不會造成環境髒亂。可是,雞、鴨則成群放任在農舍四周遊蕩,所謂「雞腸鳥肚,隨吃隨放」,雞、鴨隨地便溺,農村環境衛生髒亂形景,不言可喻。 然而,耕牛吃草,又以野外放牧為主,每天早上牽牛上山吃草,傍晚牽回牛舍過夜;因此,牛隻不論上山耕田或拉車,無可避免地都要經過馬路。雖說牛隻和人一樣,都是懷胎十月所生,但牛比人笨,且不能明禮義、知廉恥,動輒隨地大、小便。於是,馬路上處處可見牛糞,既影響整潔衛生,也有礙觀瞻! 「戰地政務」軍管體制下,金防部司令官為「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兼主任委員,集黨、政、軍權力於一身,說出口的每一句話,就是命令、就是法律,島上軍民人人遵行,不能任意打折扣。尤其,島上大小道路,悉由部隊劃分責任區維護與清掃,路旁相當的距離,分別堆置有「消防砂」與「戰備石」,以備遭砲擊或風雨侵蝕可立即修補。 由於金門要打造成為「三民主義的模範縣」,特別是「整潔」排在第一項,所以,每天清晨都可看到阿兵哥在打掃馬路,為爭取評比績效,人人戮力以赴,任誰都不敢馬虎應付了事。 然而,島上的馬路,很少看到馬,除了汽車和行人之外,倒是常常看到牛車或耕牛,而牛隻要撒尿或拉屎,既不會事先表明,也沒有任何預告動作,想拉就拉、說放就放,因此,馬路上時時可看到牛糞,有些是牛隻停下腳步排放,一大坨黑色的糞便堆在馬路上、有些則是牛隻行走間沿路排放,形成一步一小撮糞便落在馬上路,成為破壞「整潔金門」的頭號大敵,不在話下。 於是,司令官下令命,規定農民牽牛上路,必須攜帶掃帚和畚箕,牛隻上路排放糞便,飼主應自行負責清理乾淨,否則,要罰款三百元──相當於基層公務員或教師月薪的一半,很多窮苦的農民繳不起罰款,只好被抓去「關禁閉」──通常是抓到鄉鎮公所關三至五天。 「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為貫徹「整潔的金門」命令執行,一方面補助豬舍、牛舍遷往村外,牲畜不可與人同居,雞、鴨應圈養,不可外放四處遊蕩,並為消滅老鼠與蚊蠅,大力填除糞坑,補助家戶建置「化學廁」──即抽水馬桶與化糞池。同時,採取重罰手段,要求「戰鬥村」警員加強巡邏稽查,凡違反清潔衛生者,諸如:雞鴨外放、牛隻馬路排便等等,統統開單告發處罰;相對的,若是員警巡查不力,將依規定記過處分。 其實,牛糞在農村是一項寶物,不但是農作物堆肥的重要來源,也可曬乾當成燃料。畢竟,早年金門島上沒有瓦斯,也沒有電力供應,自然沒有瓦斯爐炒菜或電鍋煮飯,民間爭相砍伐樹木或耙取田野雜草當燃料,以致放眼童山濯濯風沙為患;民國三十八年之後,十餘萬國軍部隊進駐,官兵炊事亦需柴火,軍民爭相砍樹伐木,島上缺柴情況更為嚴重。 由於牛吃雜草,草是綠色的纖維組合體,被牛舌捲進肚內,經過四個胃的反芻嚼咀,由消化脢將纖維素分解為葡萄糖吸收,最後排放出一坨黑色的纖維殘渣,那就是「牛糞」。換句話說,牛糞的形成,等同把草料送進絞碎機榨取汁液,所剩的殘渣是一堆青草纖維,所不同的是顏色由綠轉黑而已。難怪牛糞在灶內燃燒,和燒草一樣,並不會發生臭味,所以,不只西藏遊牧民族視牛糞為寶貝聖物,從前金門島上的居民,亦爭相撿拾曬乾當燃料,唯一有別的是,曬乾的牛糞較少用以炒菜煮飯,通常是在農舍裡當作煮豬食的燃料。 昔日,生長在農家的學童,下午放學不是去補習班,更不是回家做功課,而是背起籮筐,拿起鐵耙,到馬路邊的木麻黃樹下耙落葉,供作燒水煮粥;或背起籮筐,拿起簾刀,上山割牧草,順便牽牛回家。 或許,我的童年餐餐吃番薯,營養不良身材瘦小,但每次上山割草牽牛,不怕拉不動碩壯的耕牛,也不怕公牛發性用角觸人,唯一害怕的,是牛隻在路上拉屎。因為,每次看到牛尾翹起準備排便,想要阻止,卻每每束手無策,只有眼睜睜地看著熱騰騰的牛糞,一坨坨從牛尾擘裡叭啦落地,這個當兒,最怕的是被副村長或戰鬥村員警發現,除了會遭受一頓責罵之外,家長將被開單告發處以三百元罰款,畢竟,在那窮苦的年代,對農民處於三百元的罰款,確是一項非常嚴重的處罰,因為,耕稼人家終年辛勞,賣十擔青菜或百斤番薯,也不一定能有三百元的收入! 認真說,農家牽牛上馬路,那是家常便飯,幾乎是每天晨昏必做的例行工事,萬一牛隻在馬路上排便,又未攜帶掃帚與畚箕,假如不幸被戰鬥村員警撞見,那麼,應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因為,戰鬥村員警都是道地的金門鄉親,即便被怒罵,基於「人不親土親」的情形下,最起碼字眼上不帶髒話;相反地,如果是被屬於「北貢」族群的副村長看見,那可就慘了,別的不說,光是面對那付窮凶惡極的嘴臉,以及出口成「髒」不堪入耳的辱罵,足以令人三日食不下嚥! 記得有一次,我下午放學順便牽牛回家,走在馬路上,迎面有部隊行軍,這個當兒,不知好歹的大笨牛,竟突然翹起尾巴,大刺刺地排放糞便,一坨熱騰騰的牛糞落在馬路上。正巧,該路段正是行軍部隊的清潔維護責任區,有一位肩上有槓槓的軍官走到我面前,要我儘快設法把牛糞消除。 雖然,牛要拉屎,就像「天要下雨」一樣勢不可擋,儘管軍官沒有對我疾言厲色怒罵,但我已感到驚慌與愧疚,立即將牛拉至路旁拴在木麻黃樹幹,攀折帶葉的樹枝當掃帚,迅速將牛糞從馬路上掃除,並覆以細沙再清掃一次,讓路面恢復原有乾淨的面貌,才牽牛回家。 往後的日子,每次放學順便牽牛回家,遇牛隻不識趣排便,均趕緊設法自行清除乾淨。然而,有一天,當我自行清除牛糞的當兒,正巧被副村長撞見了,先是一頓責罵,立即以牽牛上路未攜帶清掃工具為由,準備開單罰款,當場把我給嚇壞了。後來,經過村長居間斡旋協調,極力為我辯護,強調雖未依規定攜帶清掃牛糞工具,卻能善盡清掃責任,最後勉為其難獲得法外開恩,僅告誡一番免於受罰,才平息一場牛糞風波。 經過這次風波之後,往後每次牽牛上路,更加小心謹慎,因而未曾被處罰過,倒是聽說有許多農民被罰款或抓去關禁閉。同時,也有許多「戰鬥村」警員,因馬路上有牛糞巡查不力,遭到記過處分。 時光荏苒,離鄉在外謀生近四十個寒暑;偶而回到鄉下老家,發覺金門早已結束軍管,兩岸關係日漸和緩,砲聲已遠颺,當年枕戈待旦準備「反攻大陸」的駐軍幾乎撤光了。而且,隨著大時代環境的變遷,年青人相繼離鄉出外謀職,沒有人願留在島上耕種,守在農村的,普遍是上了年紀的阿公阿嬤,以致諸多田地拋荒,部份則由專業農戶承租代耕,無論是種高粱或小麥,悉由機器耕耘,牛隻已逐漸在農村消失,馬路上自然沒有牛糞,也沒有影響環境衛生的問題了。 如今,環保意識抬頭,除了落實垃圾分類、資源回收,並大力推行節能減碳,以營造優質的生活環境,甚至,一般人飼養寵物,「蹓狗繫狗鍊‧蹓狗不留便」,才不會影響環境衛生;否則,寵物隨地便溺,將依「廢棄物清理法」處以一千二百元以上六千元以下之罰鍰。 也許,當年「戰地政務」體制下,「司令官」下令耕牛在馬路上排便,處以三百元罰款,被批評為「鴨霸」不講情理,較諸於當下寵物排便罰款,應是「小巫見大巫」,當時為營造「整潔的金門」,確實用心良苦,雖然,金門距離「三民主義的模範縣」尚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但努力的心血沒有白流,如今,金門結束軍管對外開放觀光,許多訪客飛臨金門,對島上環境整潔讚譽有加,應歸功於當年立下良好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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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骨
追尋一條船的前世,擺渡在黑魚的肚腹 我看見船艙裡擁塞躺臥著 眼線細窄、棕褐色瞳仁、薄唇的弧度 跟中原皮土一樣黧黑的黃 你們濡吞彼此唾液,沐洗著鹹水 看魚群滑翔在原鄉之外的海峽 寒風凜冽刮刺,彼此肉體緊挨著 在黑夜星空下、暴雨中跌宕… 口袋裡塞滿豆子穀粒,一根鋤刀和蹦跳的心 只有男人和男人,粗壯的臂膀寬闊的胸 挺身來開墾一座不饑荒的處女島嶼 你們將拚命獵逐南方健碩的女子 與她們在雨季池塘裡親密相愛 產下滿牛車的甜豆子、稻米 如山爍瓅的糖鹽、樟腦 交流上好的布疋、藥材與白銀 一條小船有它遠大的飛行夢想 在魚身完美的圓滑曲度,曾有砲彈拋物線墜落 無數的戰船曾絢葬於瞬即花火 刺刀與砲身堅挺對視於兩端海口 操著熟悉的東亞母語,頻率卻迥異疏離 如今我要抓著黃皺的族譜,登錄船艙內的靈魂 沿一條隱淡而皴裂的線索覓跡 墓碑上頭依稀的堂號:廬江穎川西河天水滎陽… 那是一個遠古魚族的深層意識 即將孵化成一條騰翔巨龍前夕的好兆夢 在如今昇平美麗的晴朗日子裡 黃土地上發出瑩亮光澤,你們的額頭開始飽實豐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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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槌哥,歇睏食點心啦。」每當太陽微微偏西時,春桃總會煮一小鍋麵,泡一壺茶,用小竹籃提著,來為槌哥加油打氣。 只見槌哥脫下斗笠,朝自己的臉上搧一搧,雖然臉上有笑意,但卻累得說不出話來。 「趁燒,緊來食。」春桃深情地說,並順手為他添了一碗遞給他。 「咱湊陣來食。」槌哥接過後,坐在田埂上。 「我袂枵,你緊食,食飽才有氣力。」春桃笑著說。 「人有時誠奇怪,作穡喊無氣力,若是佮某倒咧眠床頂,氣力自然就來。」槌哥竟開起玩笑說。 「看你拚甲啍啍喘,又擱流規身軀汗,抑擱有彼個心情通講笑?」春桃取笑他說。 「作穡人永遠有做袂完的穡頭,若無利用歇睏的時陣佮妳講兩句笑話,一日到暗激一個臭屎面予妳看。春桃仔,予妳講,若是拄著這種翁婿,妳心情敢會快活?」 「槌哥,佮你湊陣這幾年來,我目睭金金咧看,看你一日一日咧變,我這陣雄雄想著,你毋是戇、也毋是槌,是智慧較晚開啦。咱經常看著有的囡仔到四五歲抑擱袂曉講話,看起來又擱戇戇,予父母煩惱甲強欲死,驚伊大漢會變戇、變啞口。想袂到伊智慧一開,毋爾頭殼變巧,話嘛講甲煞煞叫。」春桃說後,又加強語氣重複著,「我咧想,你毋是戇、也毋是槌,是智慧較晚開啦!」 「毋是按爾啦。」槌哥搖搖頭說。 「毋是按爾?」春桃不解地,「毋是按爾是怎樣?」 「是妳的功勞啦。」槌哥脫口說。 「我的功勞?」春桃更加不解,「我有啥物本事通予你變赫濟?」 「我食著妳的喙瀾啦!」槌哥開玩笑說。 春桃白了他一眼,雙頰紅得像春天盛開的桃花。 「面紅啦,著毋?」槌哥消遣她說。 「我哪有面紅?」春桃撫了一下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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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人—我在金門的旅記
海水太寬 「你可以去蓮花池走走,荷花開了……」 認真為我解說導覽的她,用心的幫我在植物園又找到了另一個新景點——蓮花池。其實,她是大可不必的,僅只身為一位臨時雇員,又得每個月簽一次約,在台灣像她這樣的人很多是和尚敲鐘,不會自己找事找麻煩的,但她偏偏就是熱心,有一副古道熱腸的雞婆個性,把每一位到植物園的旅客都當成家人,深恐我們錯失了每一個認識金門的美的機會。 午休時分,她沒有回家。問她家住哪裡?「沙美。」很簡潔的回話,才六公里的距離,如果在本島車子一發動十來分就到了,但她可懶了,金門的夏,豔陽熱情得太過,她說只要一想到得全副武裝——口罩太陽眼鏡手袖手套,外加一頂安全帽,就不想出門了。我笑了,她說的幾乎是我外出旅遊的裝備,在金門旅遊,好像在打戰一樣,跟夏日和烈日玩一場防曬抗黑的大作戰。 她家在沙美,但不是在新的沙美老街上,而是最近吵著要整修的舊的那條老街。她聽了有些意外,問我怎知道沙美有兩條老街?我沒正面回應,秀了一個文教基金會的名字給她。「真的?你真的去逛過那裡?」她有些驚訝,很少旅客會逛到舊的老街,更何況是走到底的基金會館那裡,那處真的太裡面了,看了一堆傾圮毀倒的老屋,大半的人只走到一半就折回走了出來。 蓋基金會的,也是「落番」,聽說在新加坡事業做得很大,是個銀行家,人老了回來尋根,她這樣對我說。「那妳呢?」我沒有笑她,而是好奇,年紀輕輕的,三十來歲的女孩,不是回來幫忙看家裡的店,也不是開民宿,更不是正式的公務員身分,怎麼會想回來金門? 「沒辦法……」她手一攤,攤得自己也無可奈何。「我就是想回來啊——除了到台灣讀書的那幾年以外,我都住在金門……」 她的哥哥也回來金門,妹妹沒有,在她對話中,我知道前段日子她陪妹妹去陳景蘭洋樓拍照,她妹妹說拍出來的景色、感覺很像夏威夷海灘。「不想出去?」我問她,外面的世界很大,怎麼不到外面走走? 她還是笑,除了那一句「沒辦法」以外,就說了這個理由——海水太寬哪。 海水太寬? 我在這一首歌的哼唱中,離開了植物園,忘了她一直介紹的蓮花池,忘了她說的荷花奼紫嫣紅……只記得她說話的模樣,頰間浮起了笑,自自然然的在紅唇間露出皓齒,像個無憂的不想長大的小女孩。 在小徑賣炒泡麵、蛋香、蛋狗、雜七雜八的阿婆笑得很誇張,她在廚房炒泡麵,我坐在屋前樹下的小餐桌,我們隔空聊天,話語、文字跑得喘噓噓,一來一往七八公尺之遙。我聽得最清楚的,就是她爽朗的笑聲。 跟海潮一樣,無拘無束的,跑得快又高亢。 問她,小徑的店關的關,走的走,她不擔心以後嗎? 還是笑,她把我點的炒泡麵、蛋狗端出後,指著屋旁一小圃的菜園,輕說一句:「沒關係啊,我就種一些青菜,長出來時,就跟隔壁鄰居分享。」 這是七月。我在太武山上,只看見金門的田地一片土黃黃,沒有綠,沒有作物。她的小菜圃什麼也沒有,只有幾個翠綠小小的芽,但她的先生卻勤奮的手提了好幾趟的水桶灌溉。 「小麥剛收完,現在才播種,你當然看不到什麼……」 所以她也沒透露小菜圃裡種的是什麼,只跟我開玩笑,「中秋那時,你再過來,我慶你免費吃炒泡麵、蛋狗,那時它們就長起來了。」 好賊,她笑得大辣辣,斬釘截鐵的料定我不會那麼快重遊舊地。我不服,也虛晃一招,下了戰帖請她有空到台灣走一走。「這是我的手機,只要妳過來,我就招待……」 她笑得更樂,頭仰向天,每個笑聲都飛入藍天中。 「不要——不要——」她以笑聲豎旗投降。「我沒辦法呼吸啦,我一到你們台灣,就沒辦法呼吸……不要,不要,我不要去——」 她寧可早早向我服輸,就是不肯敷衍一句,說個好——改天,我過去走走。 其實,她來過台灣,孩子也一直留她,但就是不曉得為什麼,四十來坪的住得她全身不對勁,感覺就是——快不能呼吸了,所以「逃」了回來。 「逃」,是樂觀的她玩笑說的,但語氣中透露了些哀傷,說不上的。 「不知道為什麼,一逃回金門,什麼病都好了,呼吸順暢,精神愉快……」 年輕的她,生意做得很大,先生會刻印章做名牌,整個山外、大武山附近的軍營,大半全被他包下了,昏天暗地的忙著。而她也不遑多讓,雜貨店、小吃店的工作,使她變成多手的章魚,不曾空閒過。 但她享不了清福,住不慣大樓多車多人多的台灣,就只是習慣金門。 好像我以前戍守時,站在花崗石上那樣地凝視——海水太寬。她說,只要看見海,好像什麼煩惱都沒了。 離開小徑時,我想起植物園裡的她。兩個人都一樣,喜歡家鄉的泥土,一個和老伴相依,而年輕的她,除了眷戀家鄉以外,我猜想——也許還有愛情。 那一首《海水太寬》的蘇格蘭民謠,歌曲的前幾句給我一些遐思——寬闊的海水讓我無法度過,我也沒有飛翔的翅膀,給我一艘可乘坐二人的船,讓我與我的愛人可以一起渡過……。 我一直以為留在金門或回來金門的,就只因鄉土的眷戀或則親情、愛情的守候,我用一種世俗的擔心觀察他們——以後的生活怎麼辦? 離開阿婆炒泡麵的店前,發現一排竹架上很翠綠的綠苦瓜,小而鮮亮,在西斜的暉光中,熠熠的,閃著自己的亮光。 這時,我才開始後悔沒看植物園的荷花,它們,一定也跟台灣的不同,只是我竟忘了去觀賞它們。 海水太寬—— 這一首歌,在小金門李將軍廟附近的那家小吃店中,我找到了它的涵意。 我是她那天的第一個客人,而她那家小吃店赫赫有名的,也列在導覽旅遊的手冊中。但戰備道全改成自行車道,遊覽車進不來,所以客人大減。 怎麼辦? 我為她擔憂,問她以後怎麼辦? 很奇怪的,在金門旅遊我老是保持一種台灣人貪婪拚經濟的本性,一貫以憂慮的眼神來看她們。在植物園中那位臨時雇員的年輕女孩,在小徑那位一到台灣就不能呼吸的賣炒泡麵的阿婆,當然的,還有這位只賣我一盤蚵仔煎的小店主人。 只是,她們似乎都喜歡笑,而且笑聲格格,很率真。 因為離海很近,看見了大海,就天性樂觀開懷?她們從沒有我的無謂煩憂,那種杞人憂天,反而從老天爺中得來了一種「淡定」。 「沒關係啊,沒客人,那我就到海邊去挖花蛤、螃蟹,再拿去市場賣。反正是老天爺給的,又不需成本,只要去挖,就有……」 除了鄉土,除了親情,除了也許中的愛情,我一時都清楚了。海水太寬,說的就是金門人的這種個性,老天給了她們樂觀的個性,也給了她們無憂的未來,只要肯動手,很寬的海水,什麼都會給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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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俺娘,阮的事志妳毋免煩惱傷濟啦!老歲仔著清心清心過日子,毋通煩惱東、煩惱西,按爾才會長歲壽。春桃彼爿的好園也袂少,若欲搰力去拍拚,毋免驚會枵腹肚。」 烏番嬸點點頭得意地笑笑,雖然失去了老伴,但有槌哥和春桃的照顧,又有阿秀仔那個可愛的小孫女來陪伴,人生還有什麼好遺憾的呢?唯一讓她耿耿於懷的就是華章那一家,夫妻倆自私自利,哥不像哥樣、嫂不像嫂樣,處處和弟弟計較,他父親在世時對這個家已鮮少關注,往後更別冀望他來噓寒問暖。如果沒有槌哥和春桃,而依靠的是他們夫妻倆,或許她將成為一個孤單的老人,在這個小島上自生自滅。 仔細地想想,華章之於會有今天,她和老伴都必須擔負最大的責任。但繼而地一想,從小學到高中,他的功課不僅名列前茅,也相當地乖巧聽話。想不到受了四年的高等教育,竟讓他成為下等人。即使他在職場上能稱職,但對家的關注、對父母的關懷、對弟弟的包容,卻都是不及格而必須重修的科目。如今,養育他長大的父親與世長辭,喪葬費則全由弟弟來擔負,他想得到的田地亦能如願地取得,當所有的目的都達成後,或許,他將逐漸地把這座島嶼淡忘掉,轉而投身在一個現實的社會裡,做異鄉城市的現代人。烏番嬸愈想愈氣,愈想愈不是滋味。 槌哥把廢耕多時的田地重新犁了一遍,然後用三齒逐一鬆土,撿拾雜草,如此地一鋤一鏟向前推移,即使腰痠背痛、雙手長繭、疲累不堪,但依然改變不了他把荒地變良田的決心。他要讓兄長看看,沒有他那四塊田,他仍舊能播芋疊番薯,仍舊能比別人早日收成,仍舊能賣到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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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寶是什麼﹖
「你們兩個真是寶喔!」 我聽得出來媽媽這句話不是責怪,不過媽媽說我是寶我就不太明白了,倒是妹妹真是個寶,常常在家裡製造笑料。 好比說有一次阿姨來我們家,和爸爸媽媽聊天時說到她在做的人壽保險。 「姊、姊夫,你們有什麼保?」 大人的話題裡一直出現什麼保什麼保的字眼,狀況外的妹妹偏往狀況裡跳。 「阿姨,拔啊和麻啊有我這個寶啦!」明明在看電視的妹妹還分神去插一腳。 「嗄?喔,呵呵……」阿姨笑了兩聲,「伊潔,妳還真是寶呢!」 「對嘛,我本來就寶。」 妹妹這個大笨蛋,阿姨這句話裡的「寶」可不是說寶貝的意思,而是有在形容好玩有趣的意思,妹妹自己還加上「我本來就寶」,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自己承認自己就是「寶貝蛋」級的人物? 不過,妹妹也還真是這樣一個人,我們家之所以常常充滿笑聲,一半以上是妹妹製造出來的,這該是她對我們家的最大貢獻吧! 「妳看妳的電視,別吵,人家爸媽和阿姨在談事情。」我以哥哥的身份要求妹妹安靜,妹妹對我撇撇嘴,不情願的把眼睛固定在電機前。 平常我習慣安靜看電視,今天阿姨來了,客廳裡不免因為大人的談話聲音而顯得吵雜些,但是只要我多用一點力氣專注,我還是很能自得其樂。但妹妹就不一樣了,她老是分神去聽三個大人的談話。 「我們剛剛說到哪裡?」阿姨問。 「說到我是寶。」妹妹還是想要湊熱鬧。 「伊潔……」媽媽喝了妹妹一聲。 「喔,對了,說到『保』,姊、姊夫,你們除了勞、健保外,還有什麼保?」 我不小心也聽到阿姨的話,我想阿姨聰明了,她直接把勞保健保說出來,免得妹妹又隨便插進一句她是寶的話。 「嗯,還買了幾個單位的醫療險。」 「姊,妳這樣做就對了,我們同事說一個人至少要有三保。」 「阿姨,我知道,是勞保、健保、一九九吃到飽。」妹妹真不甘寂寞啊! 「哈哈……」阿姨揉揉妹妹的頭笑著對爸媽說:「你們家的伊潔怎麼這麼好玩?」 「阿姨,不是好玩。」妹妹這個人又要看電視又要加入大人的話題,簡單的回答讓大家一臉茫然。 「呃?」 「伊潔──」媽媽喊了妹妹的名字,我聽得出來這是比剛才更強的制止信號,可是妹妹這個頭號愛「花」人,卻像來不及煞車似的繼續往前衝,而且還使出她最擅長的撒嬌功。 「麻啊──人家我們老師說人不是東西不能說好玩。」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爸媽太寵妹妹,再讓她這樣肆無忌憚的胡言亂語,我電視大概是不用看,爸媽和阿姨的談話也不用談了。 「不然咧?要形容一個人很寶該怎麼說?」我帶點咄咄逼人的口吻問道。 「你不會說撐死了啊?哥,你好笨喔!」 什麼跟什麼嘛,竟然把寶歪到飽,妹妹是皮癢了討打嗎?我掄起右拳,想給她一記右勾拳,突然想起老師教過「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所以就只虛張了聲勢一下,就訕訕放下手。可是我還是不甘心被妹妹說笨,尤其是她故意來個腦筋急轉彎的答案,再恥笑我,我是怎麼樣也嚥不下這口氣。 「我是說像妳這樣常常不按牌理出牌,老是說出或做出好笑的事,要怎麼形容?」我咬牙切齒的說。 「哥,這麼簡單你也不會?」 「哼!」真讓人生氣居然挑釁我?忍不住我又抬手握拳。 「伊仁──」這次是爸爸喊我,不然我可能真會給妹妹一拳。不過我在放下手臂時惡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她有被我的眼神震懾到,所以身體往後傾斜三十度趕快說了,「就有趣嘛!」 「哦……」三個大人發出原來如此的聲音,我雖然也是一樣的心情,但我才不表現出來,我得顯現莫測高深的樣子,不然老讓妹妹看扁,有損我這個六年級生的形象。 爸媽和阿姨又繼續他們的話題,我呢?對電視完全沒了興趣,我不能老讓妹妹專美於前,萬一阿姨真以為我智商不高,那怎麼行。 於是面對電視機的我,表面上像是很專注在看電視節目,其實我是拉長耳朵聽他們大人的說話,好找時機也「酷颼」一下。 大人還是繞在保險的話題上轉,三保一直跑出來,阿姨的看法是除了基本的,照顧退休後生活的勞保或公保一定要有,最好還能有醫療加意外的保險。這樣的話題我好像使不上「酷颼」,正當我有點懊惱英雄無用武之地時,突然一個不久前社會課老師講到的名詞跳出我腦海,我於是見縫就插針。 「阿姨,其實還有一種三寶,才能究竟人的一生。」我說得會不會太籠統或太高超了? 「什麼三寶這麼高深?」在爸媽還只是以疑惑的眼神看著我時,阿姨已率先回應。 「你們兩個真沒規矩,老是打斷我們說話。」同樣都是責怪,爸爸的就比媽媽高明一點,「伊仁,你最好說出像樣的東西。」 這下我慘了,因為我不確定我所知道的三寶是不是像樣的東西,如果沒辦法說出道理,只是步妹妹後塵耍嘴皮,爸爸事後一定會修理我的。事到如今我已經騎虎難下了,誰教我也想學妹妹那樣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眼看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發了,我用力嚥了一口口水,不著痕跡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故做鎮定的把社會老師說過的話幾乎一字不漏地搬出來。 「人的一生如果沒有一種宗教信仰做依託,身處當今這種光怪陸離的社會,身心很容易受到外界干擾與引誘,然後心有了邪念,身體就做了不當的行為,所以有個正確的信仰是必須的。佛教從印度傳進中國,幾千年來無數得道高僧,苦口婆心不斷傳法布施,為的就是教信眾安住身心。」我一口氣說完。 「哇哇,大姊,妳家伊仁真不是普通呢,才六年級生就能說出這番大道理。」 面對阿姨的讚美,我微笑欣然接受,我並沒有特別說明是社會老師教的,因為老師教課之後,我學來應用,應該算是我發揮的了。不過雖然我說的頭頭是道,爸媽可沒昏頭,他們還是注意到我沒說出三寶,兩人同時厲聲問道:「那三寶呢?」 「三寶出去玩了。」妹妹突然冒出這一句。 「呃?」大家先是一愣再哈哈大笑,媽媽還用眼神擰了妹妹一下,妹妹也配合得很好,歪倒在沙發,「對啊,有一家的人名字就是三寶啊,以前那個娘家裡面不是就有個三寶?」 哇,妹妹頭腦轉得還真快,看來她其實不「花」嘛! 我其實本來是一時想不起來佛教裡的三寶是哪三寶,現在讓妹妹這樣一打亂,反而清楚浮現,我趕緊祭出三寶,「就佛法僧嘛!」 現在換成媽媽露出佩服的神情。 我們家算來也是佛教家庭,但我們只能算是註過冊(因為有皈依),卻沒很投入,像一些精進佛教徒那樣活躍於各種佛教活動,所以一些佛教專有名詞,或是該有的禮儀規矩,我們一概都不很清楚,現在我脫口而出佛法僧三寶,媽媽當然是意外囉。 在爸媽對我刮目相看時,我很不知好歹的跟阿姨開起玩笑來了。 「阿姨,我們有三寶,妳有什麼寶?」 「我……」阿姨到底是見多識廣的保險人員,反應非常迅速,「呵呵,我的寶是吃得飽的潛艇堡。」 「哈哈……」 哇,這個更厲害,我真服了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