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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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來念彼岸詩三帖
(一)秋來 秋來而你未來, 一片葉子落在心上, 寫成了一個字 於是 把心裁成一朵窗花 貼在想念的窗口 日夜綻放 (二)思念 醒來 在南方臨海的一座小城 思念如泉亦如舟 化成遠雲 停泊在一座島嶼上有你的城市 把輾轉了一整晚的思緒 還原成以你為名的兩個字 (二)彼岸 城市有雨 思念滲入島嶼的胸臆 在眼底泛成你的容顏 一點一滴一字一句 封存為舌尖的記憶 以唇印開啟 雨後雲開 霧中的港灣 歸心似舟 你在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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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毋忘在莒」牆堵談起
前天,回夏興探視年邁的母親,回程,路過高砲團舊址,巧遇陳文顧鎮長,正在向媒體記者介紹新近修繕完成的「毋忘在莒」牆堵,不意竟被抓去充當義務解說員,我毫無心理準備,但盛情難卻,被眾人一擁而上,就在牆堵前,一口氣講了好幾分鐘,翌日新聞見報,頗感意外! 這讓我想起一些陳年往事,深覺可和大家分享: 高砲團的這堵牆,坐落於團部的大門前,是一塊長方體的水泥建築,其正中央書有「毋忘在莒」四個大字,大字上方是團徽,可惜沒落上下款,雖減損了些許價值與歷史感,但肯定是又一處打卡熱點。其位置係夏興蜂腰處,又在大馬路邊,極易尋找,亦方便遊客拍照留念。 它的正對面,就是團部所在地,當年的大門,設有左右各一個衛兵哨,因軍令如山,軍紀似鐵,閒雜人等甭想越雷池一步。衛兵哨面向馬路這一側,題有「頂天立地、繼往開來」八個大字,字體古樸蒼勁,殊值細賞。 當年,我常利用早晨開飯時間,徵得同意,進入部隊賣油條,生意時好時壞,對軍中紀律森嚴,記憶深刻。賣油條的同伴,不只我一人,生意要做得比別人好,只有眼觀四方、耳聽八方,一見官兵有風吹草動,就要馬上反應過來。 記得每年先總統蔣公誕辰這天,團部都會布置莊嚴雅致又充滿喜氣的壽堂,值星官用擴大器廣播,請村民入堂向蔣公肖像拜壽,主其事的弟兄貼心,早已備置由麵粉做成的一籠籠小壽桃,待我們行禮如儀後,親手一一送上,在那個物質普遍匱乏的鄉下,這已是大受歡迎的回禮,大家都視若珍寶,久久捨不得吃。 過春節的前幾天,在團長指示下,他們會在白天上班時間,一連騰出三天,讓村民扶老攜幼前去澡堂洗澡,男女分開,男性使用士官、士兵部,女性則使用軍官部,如此貼心便民的服務,博得村民交相讚譽。 當時,中山堂設有一桌球台,但打桌球的阿兵哥不多,他們比較喜歡撞球,平日幾乎門可羅雀。後來,來了一位副團長,本身是好手,惜部隊裡沒有對手,頗感寂寞,有一次,在戲台的球桌上,偶遇我跟國勝對壘,覺得我球技佳,就常約我過招。那時,只要我依約前往,在衛兵哨前,向衛兵報名,就由其中一位領我進入球室,且現場早已備好開水與點心,頗受禮遇。 再來,記憶較深刻的,就屬過年的舞龍舞獅表演了。大概在年前一個月左右,每天下午時段,總會從某處傳來熱鬧的敲鑼打鼓聲,還是四嬸婆機靈,她說:「快過年了,高砲團又在準備舞龍舞獅了。」當年表演的場所,就在他們建造的戲台前,這個戲台,可是駐軍與村民的交誼重地,只要有勞軍團、國劇(俗稱「京戲」)、電影、布袋戲演出,它都是首選。 值得一提的是,早些年,先祖父尚健在,表演過後翌日,他老人家會早早喚我起床,讓我帶著原裝鳳梨罐頭的空罐子,趕往戲台前撿拾菸屁股,拿回家後,我幫祖父把它們一一撥開,取出剩餘的菸絲,先用小竹篾盛放,等天氣放晴,再拿出去空地曬,曬得乾乾的,好讓祖父用菸紙捲成長條狀,再塞進菸斗裡面抽。 看著他一邊滿足的抽著菸斗,一邊用放大鏡閱讀過期的報紙,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總讓我油然而生羨情。 如今,高砲團早成廢墟,雄偉的大門和衛兵哨上的醒目標語,也不知去向。保留下來的,僅剩這堵牆,觸景生情,撫今追昔,我又再次墜入記憶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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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藤
前幾天老爺子搬回來一盆開滿紫色花的盆栽,花型長得很像苦楝花,只是五片花瓣紫得均勻,也沒有中間凸起雄蕊筒柱,一大片圓錐花序,十分美麗。問老爺子得知其名,許願藤又叫喜願藤,連名字都很夢幻很羅曼蒂克。 許願藤的中文學名是錫葉藤,原產地是在墨西哥、西印度群島和中美洲,因為葉片相當粗糙有如砂紙,可以用來磨擦錫器使其發亮,所以博得錫葉藤的稱號。但是花市為求吉利喜氣,就取其諧音,稱呼許願藤、喜願藤,更能吸引愛花人的青睞,送人時亦有夢想成真的美好寓意。 隔天澆花時,發現掉了好幾朵小小紫花,仔細觀察才發現,上一層呈現藍紫色,下一層花裂較淡紫色,花中有花。上網查詢後才知道,原來上層部分才是花朵,還留在枝頭上的淺紫色五星芒狀其實是下層花萼,花朵雖然只有幾天壽命,花萼卻能維持很久,花萼代替花朵展現迷人風采,真是奇妙。 老爺子說,朋友在南投中寮附近開闢有機農場,種了一大片許願藤,遠看就像紫花隧道,美極了。我聽完後,腦海裡立刻浮現一幅幅紫花紛飛詩意畫面,一顆心早已飛向溫暖南方,多麼希望能夠瞬間移動,盡情徜徉於浪漫許願藤花廊下。 許願藤(錫葉藤)花語是「天使之顏」,花如其名,聖潔、唯美、純真……讓人看了心情愉悅,喜上眉梢。感謝老爺子提早將春天帶回家裡,藍藍的天空,暖暖的陽光,再搭配眼前搖曳生姿的許願藤花,讓我備感幸福。希望它的加入,能讓新的一年充滿喜氣和無限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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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豬人家
她的便當裡常有豬睪丸,大多是三杯作法,偶而會分幾個給同學,中午時我們一起吃飯,一起商量大事,鎮上一家手帕工廠到學校招募作業員,提供膳宿,若是遠途,過年時還專車送回鄉,條件不錯,幾個人約好畢業後一起去「呷頭路」,結果大家都去了,只有我被老爸押著去參加聯考,算是中途「叛逃」。 仲眉在工廠裡從包裝、繡花、一路升到組長,還差一點成了小老闆娘。 這工廠小老闆也算熟人,國三分班前他是我們班長,自然對仲眉等幾個同學多些照顅,起初老闆不以為意,但當小老闆和仲眉越走越近時,老闆才猛然意識到事態嚴重,他以學歷為藉口阻擋,仲眉不服這口氣,開始去上補校,我們放學她上學,偶而在校門口遇見了,只覺得她越發漂亮,烏溜溜的長髮和大眼睛,對照我齊耳的短髮、黑框眼鏡,簡直是諷刺。 學歷可以補,家世很難改變,老闆眼看仲眉遇難不知退,又挑剔仲眉的父親是「牽豬哥的」,這事讓仲眉很受傷,她脾氣一來,對著老闆拍桌:「牽豬哥怎麼樣?」濃眉一挑、大眼一瞪:「不稀罕。」據工廠的同學轉述,老闆當場不自覺的倒退了二步。 也是合該有事,仲眉辭了工作回家,恰巧村裡傳言那位剛搬來,有點冶豔的女人曾是酒家女,她的女兒,聽說(只是聽說,完全沒根據)是川叔的孩子,這事大大引起仲眉的反感,自己父親的職業雖被嫌棄,但她不怨,可是花心這一樁,她斷斷不能容忍,從小到酒家找父親的不愉快經驗像個火種,平日深埋,一旦被撩撥就熊熊引燃,她把幾年來的委屈一次總清算,或許年輕,或許渲洩,她跟父親吵得幾近決裂,忘了為父親留一點起碼的尊嚴,也沒有為彼此留一點轉寰的餘地,多年後她回想起這一段,應是有悔的。 那一夜,川叔在夜半坐到廊下,一人對著星光嘆息,好久,他小心的把門關上,慢慢離開,仲眉在窗內看著他的背影,沒有阻止。 川叔離家後,仲眉一肩挑起全家的重擔,那時村裡養豬的人較少了,她反而從五隻養到八隻、十隻,進而到村郊租了塊地搭起豬舍,繼續養豬,當同齡的我們騎著腳踏車,肩上頂著無形的聯考壓力,或是到工廠上建教合作班時,她正騎著野狼125,載著飼料、舉重若輕的扛著「豆箍」,當起養豬人家來。 村人看她每天混在豬舍中,有些不以為然:「水噹噹的女孩子,怎不去呷頭路,粧得水水?」 我也納悶,曾問過她,她簡單的說:「喜歡啊。」我半信半疑。 川叔離開家後,其實也沒走遠,他到鎮上一家農藥行找了送貨兼看店的工作,大概還是放心不下家裡吧,在鎮上,距離適當,不會遠到音訊不通,也不致近到聲氣相聞,大家各過日子,知道平安就好。 有時爸爸到店裡買農藥,川叔會旁敲側擊問些川嬸和孩子的事,爸爸知道他關心,只要到鎮上去,就繞到農藥行,說些大小平安,或是勸他回家之類的話,川叔都不吭聲,也許他是想回家的,只是得有個台階,爸爸揣摩著川叔的心思,回頭去探川嬸的意思,川嬸說:「怎麼出去的就怎麼回來。」言下也不反對,但川叔的解讀是須取得仲眉諒解才行,一想到仲眉的脾氣,大家都搖頭,這事只好擱下。 有次川叔在送貨途中,看到仲眉和手帕工廠小老闆走在一起,他憂心的把爸爸找了去,像不知如何措詞般,猛吸菸,幾番猶豫,才終於開口請爸爸轉告仲眉:「條件不相當的婚姻不會幸福。」 爸爸沒遇上仲眉,只把這句話託給川嬸,沒幾日,仲眉帶了幾件新衣服請爸爸交給川叔:「我媽買的,快過年了,給他換新。」又從口袋裡拿出個紅包袋:「我們姊妹的心意,讓他買些吃的、用的。」 明明心裡互相懸念的一家人,卻如參商般不相見,爸爸看著仲眉,決定管一回閒事:「妳們爸爸年紀大了,不請他回家過年嗎?」 大概沒料到爸爸會提到這事,仲眉先是一愣,然後拿起溫熱的茶杯慢慢轉著暖手,像是沉思,又像掙扎,久久不說一句話,最終,爸爸輕嘆了口氣,把紅包退回給仲眉:「妳是晚輩,應該自己送過去。」 有一年,班上開同學會,大家聚在一起遙想當年,有人臉上依稀是當年模樣,有人已阡陌縱橫,一樣的歲月流轉,不同的滄桑遭遇,吃吃喝喝間,一個成績一直是班上前幾名的同學半是調侃,半是感慨的說:「我們三更燈火五更雞的苦讀,結果現在,騎輛摩托車當個小科員,早知跟著仲眉養豬去。」 一陣笑聲附和,直到散席,仲眉的車子離開,看著她車後的賓士標誌,我才猛然想起,忘了問她:「川叔還閹豬嗎?現在還有豬睪丸吃嗎?」 懷念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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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緣而柔
「堅硬的城市裡沒有柔軟的。」(徐志摩)。人來人往的街,何時能尋得片刻止息,佇立原地,也像迷失方向般,不知何處得以依靠。人應該皆有某個時刻,感受到自己的迷惘與失意,或是找不到能夠信任的人事物,也許是因一時興起,想將這些心情釐清,緩解這些負面和低靡之事,也讓正受此氛圍壓抑的人,能安心與自己對話,不要害怕面對與懷疑自我。 就像寫作般,剛開始下筆總是猶豫,但,一但開始、一但進入氛圍與情緒中,一切便不會那麼難了。當人與人之間開始產生連結,慢慢地,會延伸出「好」與「壞」的區別,隨之,由外在或各式的條件所驅使,心裡會做出抉擇,人與人間的關係,是如此地複雜,卻又意料外地簡單建立。近期,許多身邊的朋友,正在面對友誼的不定與結束,每個人的反應不同,但皆存有不捨;舉一親密的朋友為例,她與男友在自認為感情穩定的情況下,結束了長達五年的情侶關係,不吵不鬧的他們,和和平平地談話,並達成協議成為朋友。她幾乎每天都對我說:「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肯再試著努力一下?」,她無法理解,為何幾年的時間可以說斷就斷,雖然她的神情落寞、每天都在流淚,但嘴角總是笑著,總是笑著對我說出這些刺痛心扉的話。 「天空越暗的時候,越能看見星辰。」每每面對她的訴說,我像是一個無知的老師,僅是聽,但我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給予正向性的鼓勵,顯得表面;心靈上或身體上的陪伴,會不知覺中,自己也陷入那鬱鬱漩渦。我也有過這種情緒,明明不願去想,但生活周遭的大小事,卻像深怕遺漏細節般,時時刻刻地體醒著你,你,曾在某處、對著某物,曾經的「我們」,曾有美好回憶。 一段關係,不論親情、友情亦或愛情,只要達到交心或更深更深,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階段,若得面對割捨,絕對不是件輕易的事。說來好笑,我明明不是個飽腹哲理的人,卻能面對朋友或他人的情緒,說出些自己都嫌矯情的話語;「就算他離你而去,但又不是世界末日,一定總有一個人,會成為你的信徒!」聽完後她大笑,笑著說自己又不是什麼神仙或師傅。我很開心能看見她的笑,那真切由心而出的笑意。 歲月太長,可以豐富也可以荒涼,能夠忘記人生途中的種種結果,但不能從未經歷過。堅硬的城市中,每個人都是武裝的、經過掩飾的個體,看不見的「柔軟」,只有在遇到契合且願意交心的人,才得以慢慢萌芽和孕育,成為屬於彼此的柔與軟。因為緣分,柔軟的心與情誼能夠不斷地被傳遞,愛人與被愛的心,也是如此被傳遞而永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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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村的味道
眷村,這個大時代裡特殊的聚落,在台灣已近消失,只剩下少數被保留當作化石供人憑弔。 1949,這個被標記的年份,層峰一聲令下,百萬軍民渡海而來,在島上住下來,而三軍官兵及眷屬,被塞進了日人留下的宿舍、倉庫、軍營,以及臨時搭建的棲身之所。他們以為很快就能重返家鄉,所以不投資,沒置產,一切都是臨時型態,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最後,他們回不去老家了,後代也終究繁衍生存在這處南方島嶼上。 眷村聚落,有著與在地不一樣的風格與習慣,可以稱之為外省文化,它有著屬於自己的味道。這種味道不外乎是同舟一命、生死與共、離鄉背景、反共復國、大陸家鄉、同袍道義、南腔北調、各省菜系以及為自保發展出來的道上情義。站在外圍看,眷村是黑瓦泥造與竹籬曲巷的建築,走進去近瞧,立刻接觸到的是各省鄉音、軍裝旗袍服飾,空氣中飄散著臘味醃菜,以及酸鹹辣嗆的菜香味。 他們由大陸南北西東,帶來屬於自己家鄉文化,像撒在土裡的種子,在土壤裡生根發芽,成了一種大江大海文化,豐富了台灣的多元層次。早年這裡極少三代親人同住,有別於在地大家族模式。他們在老家的族裔親人,只能用口傳與少量照片傳述給下一代,因此村內有的盡是異性兄弟與結拜姐妹,或是好認乾親,以加強人際結合成一種力量,一起闖過危難,共度艱辛歲月。 眷村有著像四大名著裡的幽默,如水滸傳裡結義扶持但尚不至扯旗造反;紅樓夢裡兒女情長卻多是一場虛空;西遊記裡盡是坐懷不亂、精猴般調皮孩、憨傻卻也難戒貪及守本份之人;更有如三國演義裡擺雀牌棋盤成天鬥智場面。看著來自大江南北人,各個都有一份生存本領,他們談到家鄉季候、風俗見聞、美食小吃及各種光怪陸離見聞,為小輩們上了一堂大中國生活課,鐫刻在後輩腦海裡,終有一天回到老家那片土地上,作了印證。 眷村裡早年各種形象與人物不外乎: 老兵下著大褲頭,上身穿著露膀背心,搖著鵝毛扇在簷下坐者,滿口鄉音、陣陣汗味,隨風飄蕩,那是一種味道。 村內媽媽,提著菜藍,一襲素布旗袍,氣韻外透,走在村內巷道,迎著村童的招呼聲,輕柔回應,她是一種味道。 身架結實的年輕男生,一身卡其色學生服,褲子被改成窄襠,大盤帽捏得像美軍帽式,騎著單車耍帥蹓出村子,他是一種味道。 白衣黑裙女生,走路時裙襬不動,眼眉低下輕聲而來,而另一種個性外向趕風氣之先的女生,招搖豪爽的作態,又是一種味道。 離開村子就讀軍校,長假時返家,一身畢挺軍服,講話成熟穩重,動作有禮有節的青少年學生,這是一種味道。 孩童好奇看著義士手上刺字圖案,手裡拿著搪瓷缸杯,香片已沖泡發白,重複講著出身入死戰役,及跟著的長官已不再得志事蹟,那是一種味道。 群聚結幫,義氣相投的好閒子弟,抓緊眷村地盤,防止外來挑釁,村內父輩多嚴管子弟加入這個群體,但這種與家鄉響馬、袍哥、青幫文化不無關係,也是村內無法杜絕的風氣,這更是一種味道。 這些味道,曾經飄散在眷村裡。這些看得到,嗅得出來的是一種形象。另一種隱形的味道,如私下互助標會自助自救的;本事較大的拉拔退休或第二代佔崗位,並不求回報的;避談國家大事凡事皆以上級指示作依規的;視事態嚴重性作「可大可小」指示的長官,其實含有極大人情味在內的;鼓勵子弟讀書光宗耀祖,或作為村內榜樣的;口沫橫飛講著駐防外島經歷,休假帶回特產分享鄰人的;芳鄰走動頻繁甚至照顧其他鄰兒的……,這些都是一種眷村情義,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的一種味道,凡是眷村人都曾感受到且無法忘懷的一種家鄉兼同袍的味道。 這些與在地不一樣的味道,隨著眷村拆除,村民散去,復加一切手工美食全由工廠生產,不再傳承後代,所有味道都已消失了,只能在口述、書冊、照片、圖畫上偶一見得,眷村的味道,已成為我夢裡才能品嚐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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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發奇想 學做粿
一直以來,年節祭拜神明和祖先的聖品,最經濟實惠的就是「粿」,因為家家戶戶有一位勤勞樸實的母親,她們靈巧的雙手,做出巧妙各異,花樣百出的粿,自用送人兩相宜,大人小孩都喜愛,吃在嘴裡、甜在心裡,年節的氣氛,屋裡屋外盡是一片歡笑。 做粿,是世世代代口傳心授的傳統技藝,也是流傳久遠的傳統美食。它像一本無字天書,武功深厚,心思細膩的人一看就懂,一點就通。他們對做粿的技巧和方法,洞悉清澈,拿捏精準,光憑目測、手感就知道這粿的香Q軟硬,分量多寡,做起粿來更是得心應手,輕鬆愉快,無須太大力氣即能做出一籠又一籠,口感鬆軟,色澤明亮的粿,令人龍心大悅,佩服不已! 小時候,家裡的長輩們,把年節的炊粿看成是件慎重的大事,尤其做發粿、蒸年糕忌諱多,閒雜人等請自動迴避,廚房重地非請勿入,否則,蒸煮時,發粿沒發到頂級高峰狀態→燦爛如花;年糕沒有在一炷香時間蒸熟→順心如意,會疑神疑鬼,怪東怪西,因此,小孩要信守承諾,不可亂鑽亂闖。 好友相聚,無所不聊,提起做粿,大家興致勃勃,藏私的絕活攤開分享,你一言,我一語,比華山論劍還精采。真誠的言語,熱烈的分析,高手過招,源源不絕!對我而言,沒有做粿的天份,聽聽就好,不敢有非分之想,假如起心動念,想試試有沒這份能耐,不知會不會惹得全家翻天覆地,雞飛狗跳。 防疫期間,平淡的日子更加平淡,沒有任何腦力激盪,精氣神會逐漸鬆散,地上擺著幾顆無辜的地瓜,激發我突發奇想的戰鬥力→學做粿,嘿嘿!機會來囉,讓渾身是勁的地瓜獨挑大樑,可能會爆出不可思議的驚喜。 捲起衣袖,小心翼翼,準備做紅龜粿的工序大致完成,大煙正冉冉上升,期待的希望滿天飛舞!起鍋囉!擺滿一桌的紅龜粿,左顧右盼,怎麼也看不出是軟軟的紅龜粿,真像沙灘撿回來的鵝卵石,色澤暗沉又硬硬的,咦!那也安捏,錯了嗎?滿頭霧水的我幡然覺悟,該用「糯米粉」吧!而我卻放「麵粉」兩者都是粉,怎能相差那麼多,霎那間茅塞頓開。 渾渾圓圓的發粿,像一朵出汙泥而不染的蓮花。清明節到了,慎終追遠的祭拜,有了發粿來應景,心中踏實又不奢華!大夥提供兩個做發粿的秘方:1.白麴發酵→太難,2.現成發酵粉→簡單。從來沒看過白麴發酵後,會是甚麼樣子?聽說長得像蛋糕,鬆軟有彈性。我也來試試,我的白麴發酵,像一碗濃醇香的牛奶,冷冷靜靜躺在電鍋裡,一點發酵的跡象都沒有,看來又是竹籃撈水一場空。 新手上路,還是乖乖用簡單的發酵粉來發酵,水放太多,麵粉無法承受太多濕度,一再加麵粉,不知加了多少麵粉才揉得成一團,而整個麵糰像矗立千年的風動石,暮氣沉沉,沒有「發」的意思,越揉越沒勁,趕緊把它移到陽光下曝曬,有了溫暖的太陽才有發一點點,有點像要做粿的樣子。 最後,把大麵糰分成許多小麵糰,一一裝入碗中,大火蒸煮30分鐘後,鍋蓋掀開,哇!奇蹟,或許是老天爺可憐我的雄心壯志,其中一個長得有模有樣(如圖)讓我喜出望外,張口結舌,感動得五體投地! 凡事,認真最重要,努力的付出,雖沒有預期中完美,但一定有轉圜的餘地!接受失敗的挑戰,才能獲得寶貴的經驗,從做中學,看到做粿必備的工序,如粉類的配備、各種規則性的比例、揉麵糰的力道、蒸煮的火候……等等,一點都不能馬虎,處處是學問,點滴在心頭;做事細心,才能贏得信心,信心不失,才能擁有成功在望的契機,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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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豬人家
「○○吾妹如晤: 自從我們認識以後,您的芳影,便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了。 您的容貌,是那麼地美麗。您的身材,又是那麼地苗條。………您好像是天上的安琪兒,我一想到您,我的神魂立刻就會飄蕩起來………。這幾天來,我想念你之情,彷彿是大旱之望雲霓,………」。 這是從爸爸抽屜底層找出來的<白話尺牘>中的一封情書範例。 「你們那時代都這麼寫情書嗎?有效嗎?」我不可置信的問爸爸, 「當然。」爸爸很肯定的說:「你們川叔當年追老婆都靠這本。」 真的嗎?川嬸可是個大美人,即便已過中年,依然風姿綽約,附近的媽媽們沒一個有她一半好看。 可是川叔的長相,唉!大概150公分的身高,頭微禿,頂個大肚腩,站在川嬸身旁常讓人想起一句話:「巧婦常伴拙夫眠。」 一封情書有這麼大的力量?當然不,其實另有內情。 川叔在街上見過川嬸後,寫了幾封情書打動芳心,接著便託了媒人上門提親,但他有自知之明,相親那日找了一表人才,在農會工作的堂哥代打,如此半哄半騙的娶到了美嬌娘。 這簡直匪夷所思,是騙婚,爸爸說也算啦,不過不是單一事件,屋後的春珠姨,相親時也是找妹妹代替,結婚那天,新郎才發現自己中意的人成了小姨子。 「媒灼之言的婚姻真夠冒險。」我說。 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媽媽這時突然冒出一句:「哪椿婚姻不帶風險?」 川叔這樁騙婚記在村裡偶有人提起,都當談笑話題,至於發現丈夫不是心中所屬之人的新娘子如何自處、調適?好像沒人提過、想過,只知從我有記憶開始,川嬸每日和一般家庭主婦一樣,煮飯洗衣,和川叔過著尋常夫妻的生活。 每天川叔會從門前經過,手拿根細竹竿,口吹竹笛,輕輕驅趕著一隻黑豬公,鄉下地方,家家戶戶都養著幾隻豬,川叔的黑豬公搶手得很,豬隻傳宗接代的工作都靠牠,生意好時,還曾遠征到隔壁村,這有個形容詞:「身穿一領烏袈裟,搬山過嶺去找妻。」 除了趕豬公,川叔另有一手絕學,「閹豬」。 聽說那是華陀唯一傳世的外科手術,其他都付之一炬,經過閹割後的豬仔肉質才會好吃,沒有臊味,只是那閹割過程不太人道,首先將豬的四隻腳綑綁牢靠,再用個圓形長筒狀空罐往嘴巴上一套,連嘶吼的權利也剝奪。 準備就緒,川叔一手拿把利刃,另一手在豬肚上一陣摸索,找著正確位置便精準的劃下,連麻醉也無,取出睪丸後,傷口用麻油瓶底沉積的濃稠「麻油達」抹抹就算大功告成,我們小時候燙傷、割傷也都敷這,像武俠小說中的金創藥。 取出的豬睪丸一般歸川叔所有,大概是看在那本尺牘份上,他會留給我們,那可是一道美食,薑爆麻油煮熟後,起鍋前灑點米酒,味道鮮美滑嫩,用箸尖輕壓,彈性十足,人人搶著吃,如果院子裡有九層塔,摘一把拌炒,又添一層滋味,可是一隻豬不過二粒睪丸,家裡每次才養個二、三隻豬,還未必都是公豬,所以數量有限,加上菜市場上沒得買,所以這道美食於我們而言,簡直成了尺牘中所寫的「想念之情,如大旱之望雲霓。」 川叔有個外號叫「豬哥川」,一來因他的職業,二來因他愛上「菜店」,也就是酒家,每次去,他一定把那所剩無幾的灰白髮染得烏黑油亮,體體面面的出門,至於川嬸這個糟糠,川叔管她叫「煮飯的」,再美麗,一旦成了家花、進了廚房,姿色自然黯淡,哪及野花妖冶魅人。 令人不解的是,丈夫偎在野花懷裡,川嬸從來不鬧,菜店門口偶而會有潑辣的原配耍狠罵人,為什麼川嬸不演這齣?「看開卡好過日子啦。」有人這樣解讀。 看不開的是她的女兒仲眉。 小時候川嬸曾帶著仲眉到酒家門口,告訴她:「去叫爸爸回家。」川嬸為自己劃了道紅線,不願踩進酒家大門一步,大概為了一點尊嚴吧,幾次之後她放棄了,要如此找回丈夫不如自己死心,但仲眉不死心,一個人去,沒有媽媽在外面壯膽,她硬著頭皮闖,每次把川叔從酒國裡拉出,看著醉醺醺的父親一臉陶醉的模樣,她都會懷疑,酒家裡找得到幸福? 川叔有三個女兒,個個都像媽媽,如花似玉,仲眉是老大,跟我同班,和她一比,我簡直像個醜小鴨,國中畢業時,我們曾合照過一張相片,就印在同學錄上,「妳也不比她差嘛。」有人這麼說。 哈哈,照片也和人的嘴巴一樣,會騙人。 這位仲眉同學,也算是個奇葩,她和一般女孩子不同,不嫌豬髒,每天放學就抓起水管洗豬舍,再到廚房提餿水餵豬,如果不是川嬸攔著,她連閹豬都想學,家裡的母豬每生了小豬仔就挑一隻當寵物養,抱進抱出,當然都養不久,稍大點就得放回豬舍裡,我曾問她:「養大了要賣時會不會捨不得?」 「有一點啦,但也沒辦法,誰叫牠是豬。」她這樣說,拿得起放得下,豪氣不讓鬚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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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螺旋
這對母子在樹蔭下,安安靜靜生活了十幾年。 由雕塑大師王秀杞為台中市當年某新開發坐落北區的豪華大廈,所貢獻的深情創作。 這個小小地標,當年吸引許多住戶,路人,傍晚散步的人的晶瑩目光。當然,這些年少不了風言風語的嘲弄,雨打日曬的侵擾,車聲烏煙的渲染,以及時光在母子身上剝蝕愛的痕跡。 銅雕的母親無怨無尤地呵護其子,即使十幾年坐姿不變,低首貼臉的角度垂直不動,依然無損她慈馨溫柔的環抱形象。 面目,可以全非;時間,空無一物。可是,驅動善的體現、美的依戀、愛的昇華的螺旋,勢必留下永恆靜定難以言詮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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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妳顧孩子
兩性相處充滿許多奧秘,正所謂情場如戰場,可作戰有兵書計謀供參考,但愛情完全沒有,甚至這個沒有煙硝味的戰場,更令人膽戰心驚,在這戰場上陣亡者不計其數,白骨盈野。 有了孩子後,戰場規格升級,你親愛的太座,武力值驟升,集氣放大絕威力更甚,孩子是夫妻間的潤滑劑沒錯,但是,筆者自身慘痛經歷,現身說法,其實更多時候,孩子是父母戰爭的催化劑,寶貝女兒三歲前,大戰頻頻爆發,好幾次,我都差點成先烈,一直到後來,我逐漸摸索出生存之道,在地雷密集區閒庭信步,好不悠哉,且聽我娓娓道來。 女兒剛出生時,我手忙腳亂,洗澡好可怕,頭那麼軟手滑掉怎麼辦?餵奶常搞不懂適溫,不是太冷就是太燙,常把孩子她娘鬧得火冒三丈,於是乎,我就只能擔任最簡單的看護工作,三不五時引爆地雷,隨口一句:『幫妳顧孩子。』瞬間引爆核彈,什麼叫幫?帶孩子是我的工作嗎?你都沒事做嗎?長達一個小時的瘋狂掃射開始,我的下場比喪屍還慘烈。 後來,我強烈的求生欲,讓我學會主動幫忙,能做的主動做,少說多做,其實男人很單純,有時候有口無心,但躲不過女人的順風耳,請謹記少說多做,切勿頂嘴,等待,孩子會長大,照顧起來會輕鬆的多,多體諒老婆一點,日子過得舒心一些,諸君!咱們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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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筆記】古厝生活之半農半X
多年前看到一本書至今仍然持續關注,當年我剛好回到金門經營古厝民宿,正在摸索,尋找較好的生活模式,我始終認為民宿是一種生活模式的分享,在自己的家鄉以一種有別於童年的認知,重新審視家鄉的一切,往往也能夠將童年的疑惑註記,將自己的人生謙虛的返嚼一番,以新的自己在家鄉生活。 日本京都綾部出生的塩見直紀先生,1999年以33歲的年紀返鄉,開始實現半農半X的生活,以天職使者的角色發展自己的X,鼓勵大家順從自然、實踐天賦,認為一定有一種生活,可以不再被時間或金錢逼迫,回歸人類本質,一定有一種人生,在做自己的同時,也能夠貢獻社會。我深深被此書所吸引,浪跡了好些年,不知道自己到底學會了些甚麼,回到家鄉是否能得到發揮,對於作者提倡的半農,我開始慢慢地學習著。 我們每個人在社會上工作一段時間,應該會累積出屬於自己的半X,所謂的天賦,上天賦予每個人不同的天賦,讓我們依此得以生活得以謀生,如果自己的天賦恰好也是自己所喜歡的事情,那是很開心的人生,不僅能夠持久更能有所發揮,進而幫助他人,懂得知足並懂得善良的看待世界,是我們要學習的心態,天賦也是一種使命,擔當己任,並且貢獻社會,作者更希望可以幫助他人,尋找自己未曾發掘的X,強調簡樸的生活與充實的使命相結合,我為這樣的理想深深著迷,直到最近跟朋友提起這本書,並獲得朋友相贈此書,我又開始細細閱讀,反思自己這些年來的點滴。 古厝民宿的生活,從接待、安排旅客所需、規劃行程、守護古厝,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十五年,我把最盛年的精力投入在古厝裡,閱讀了古厝的一年四季,接待了各個不同天賦的旅客,閱讀了他們的人生,深淺不一而足,為他人的需要提供協助,我想多少符合了塩見直紀先生的X理論,我跟古厝是一種相互的成長,我養護古厝潤澤古厝,開啟旅者與古厝的緣分,我只是一座橋樑,在最適當的時間扮演著這樣的天職,我很幸運。 這些年許多人體驗了古厝的生活,很多人說我來參觀就好,殊不知門裡門外大大不同的,雖然我從小也是住古厝長大的,但我用一種非常崇敬的新角度來看待古厝,我能靜靜的在廊道裡感受古厝的心靈,感受他要表達的哲理,一年四季晨昏,有著許多豐沛的思維流盪著,愛護古厝的心愈來愈濃,鳥鳴花香,一日陽光計時,看到陽光在院落的位置,便知晨昏,一宿情緣的旅者能不虛此行,希望為您的心靈種下一顆種籽,待他日因緣俱足萌芽,塩見直紀先生推廣的減法的生活,當地生活的體驗,與土地有關的旅行,融入當地聚落生活,與古厝的旅行不謀而合,讓旅行者透過行腳與體驗,豐富了生命觀。 至於半農的部分,是我最不熟悉的,從小沒有種過東西,對土地也不熟,所以剛開始我很疑惑我的半農如何開始,作者說半農其實是要讓你跟土地更親近,了解更多土地與食物的關係,透過農村生活,探索天職與人生意義。我無法像書中種稻米,所以我開始試種植物,種些香料植物。 每年晚冬到早春,紫色花的迷迭香隨風搖曳,春天讓植物像接力棒似的開花,2月的櫻花、玫瑰花、郁李,很香的含笑花總是一推開門香味撲鼻,3月的桂花香,金桔、茶花、百合花,有些花期很長記不住開花期的雞蛋花、九重葛,有些夏天才開的荷花,蓮花,還有突然令人驚喜開花的紅花石蒜、優雅的蔥蘭,花花草草種久了,花圃裡總會有些不速之客,融入大家庭般的偷偷取得一席之地,這不禁要感謝鳥兒與蜂兒的辛勤,還有那自然界的風風雨雨,每每讓人對生活有了許多的歡欣感。 最近開始學習種起了可以入菜的九層塔、香菜、小白菜,拿把剪刀剪一些些加在菜餚裡,很有成就感,源源不絕的九層塔,總是及時派上用場,不禁讓我想起了半農的精神,尤其做餅乾的時候,將新鮮的迷迭香烘乾成粉末狀,做出香甜可口的迷迭香餅乾,慢慢理解了書中的身體力行、平衡生活理念,生活上總是會碰到許多我們無法改變與掌控的事件,而平衡的生活模式,讓我們的身體健康,讓我們的思維簡單,讓生命的時間可以多一些給自己,有點像是佛法中說的人身難得今以得,要珍惜一切。 朋友常說禍福相依,簡單的說是得到與失去,我們如何讓生活取得一種平衡,自在與節奏,讓自己能擁有自己舒服的生活模式,讓外界的紛紛擾擾盡量不影響到自己的生活,說是簡單其實很難,我們常會因為不好意思、不忍拒絕,而讓自己不開心地配合著,一天天消逝其實很快的,一生就走到了盡頭,才猛然想起自己到底想要怎麼樣的生活呢?一種理念的執行,要非常的有毅力,其實不太容易。 後來塩見直紀先生還出了第二本書,半農半X的幸福之路,介紹了88位投入半農半 X的朋友,讓人非常感動,因為這本書出書的時間是2013年,我非常好奇現在的綾部是否仍然執行著這個理念,我便到FB去搜尋,我找到了Naoki Shiomi的作者FB,並試著留言,「你好我喜歡你的書」,很開心得到回應,「謝謝!我很開心」,我接著留言「請問你們現在還在繼續書中的生活嗎?」,得到回應「半農半X的生活」,讓我很感動,作者還在繼續著理念推廣,這很不容易啊,從作者回鄉開始算20年了。 誠如書中說的,找到了自己熱愛的事了,書中所指的半農並不是指一天之中,有一半的時間務農,也不是指土地的大小,而是藉由接觸泥土和其他生命,發現生命中更重要的東西,就像我的小花圃,常常有著一些驚喜,去年秋天發現綠籬上圍繞著金黃色的小苦瓜,金門人常用來泡高粱酒的品種,以及樹梢竟日傳來的鳥鳴聲,鵲鴝、白頭翁常入院子作客,戴勝旋飛歇停在燕尾脊,交響著300年的古厝,櫻花開完之後花謝了綠葉迸出,交替著生命的欣喜,玫瑰花謝了需要剪枝才會蹦新芽再開花,植物與土地的體認遂映照著人生,我慢慢感受著書中的理念與精神,希望有一天我能更完全明白與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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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民瘋口罩
自年初新型冠狀病毒開始瘋狂肆虐,疫情亦由對岸逐漸擴散至全世界。這些日子,只要一打看電視收看新聞報導時,就會發覺每個國家的確診人數,猶如細菌增殖般的迅速擴展,加上新聞媒體的聳動渲染,一時間人人聞疫色變,宛如世界末日即將來臨般令人驚恐。 其實說不害怕那是假話,但我深信國內的防疫措施相當完善,除了衛教普及外,政府官員也頻頻喊話,要老百姓們相信政府有能力防止疫情的擴散。現今要務,就是從自我的防護機制開始做起,不參加大型集會活動,不到疫情嚴重的國家旅遊;更重要的是,出門在外要隨時戴上口罩,除了讓自己能免於病毒的傳染外,也能讓旁人感到安心。 前幾天,有位好友在Line上傳了一則笑話,內容戲謔也頗令人無奈:以前的搶匪是戴著口罩搶錢,現在全民是帶著錢搶口罩。是呀!口罩是基本配備,但這口罩在以前是隨處都可買到,像你我住家附近的便利商店、藥局,不僅貨源充足且價格便宜。擔心空氣汙染的、要到醫院探病的、感冒的,或者怕被狗仔盯梢的大明星,這些人都是口罩的愛用者,但普羅大眾不習慣戴的還是比戴的多。然而現在,戴口罩卻成了全民運動,出入公共場合如果不戴口罩,反而會遭致旁人異樣的眼光。 戴口罩雖然能讓人心安,但長時間戴口罩也會令人感覺難受。記得多年前SARS正流行時,我剛好在台北的大學念研究所。課堂上,戴口罩的教授雖很賣力講課,然而畢竟隔了層複合性功能的不織布,話語聽起來就不是那麼的清晰。而我們這群學生,把口罩一戴就得戴上個好幾節課,得忍受鼻息在口罩裡悶薰著,難受的像快要喘不過氣似的。上完研究所課,當我趕回學校接著教小朋友時,我又得把口罩再次戴上,更得刻意提高講課的聲量,如此一整天下來,整個身心都感到非常疲憊。 沒想到多年以後,噩夢又再次重現了,這對當年記憶猶新的我來說,又將是一番痛苦的折磨了。 記得這次疫情剛爆發時,因為家裡有平日儲備的口罩,數量尚可維持一段時日,倒也不是很心急。然而一家五口每人每日一只,不到半個月,竟然就快要用完了。只怪自己的危機意識不夠,雖早耳聞口罩不容易買到,卻沒放在心上,沒想到等我急需口罩時,是根本就買不到。沒辦法,只好拉下老臉,到處向親朋好友、故交舊識東乞西討地勉強湊些數量來應急。 幸好,政府適時宣布開放民眾用實名制到指定藥局購買口罩,但同時卻限定每人每週只能購買兩只。頭一天,我下完班,趕緊依據藥局開賣時間到現場排隊。天呀!排隊的隊伍簡直像人龍,一路從藥局彎彎曲曲的綿延了好幾十公尺,不仔細找還真找不到尾端來排隊。這嚇人的熱絡場景,我記得只有多年前蛋塔正在台灣流行時,民眾瘋狂排隊搶購的歷史畫面可與之比擬。 不過,看到其他國家確診病例的不斷升高,而國內染疫的人數卻是緩慢的增加,我相信是得力於政府和醫療團體的戮力抗疫。雖然現今口罩的生產數量還無法滿足全民的需求,但只要能抑制疫情的擴散,假以時日,在口罩製造商不眠不休的生產下,必定能徹底解決口罩之荒,進而穩定住民心。 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聽從政府的呼籲,不要囤積口罩,只要夠用,就沒有必要儲存過量的口罩。其實當下最需要的,就是正在與病毒拼搏的第一線醫療人員。全民都應該當那些偉大的醫療人員後盾,提供他們足夠的防護設備,唯有靠他們的努力,才有可能杜絕病毒的傳播,屆時方能真正消弭口罩之亂,還給大家一個健康的生活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