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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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碑林二考
可嘆的是:彈劾胡應魁的福建巡撫王士昌,他自己在「官箴」上也非清白無玷--就是在前面提到的天啟元年二月兵部作出對遭劾武官的裁定之前幾個月,便有一位御史王槐秀曾對王士昌「參了一本」:在「明光宗實錄」卷之四(時間是萬曆四十八年、即泰昌元年的八月初六日)記載,王槐秀彈劾王士昌有「貪肆不檢」、「入境之初,多用夫馬,已無恤民之念」,以及「暮夜入金(收受賄賂)」等非行,應該「亟宜罷斥」。對於王槐秀的指控,明光宗的裁示是「留用」,未將王士昌逕行罷黜。但到了明熹宗即位之後幾個月,便因御史王槐秀、張慎言,及給事中孫杰、霍守典等人交章彈劾王士昌「贓私狼籍、流毒地方」,而命王士昌罷官回籍(見「明熹宗實錄」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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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島嶼住住高粱田‧風獅爺
下湖村風獅爺,188公分高,頭仰朝天。為了拍祂的表情,外子肩上駝著女兒,她一邊驚叫連連、一邊完成了拍照的使命。 金門的風獅爺,大多數分佈於東半島。祂們的模樣幾乎都不同;有大有小;材質有石雕以及泥塑之分。 在野外乍見祂們,心情總是欣喜的,因為大多時候就突然見到了祂們,「原來在這裡啊」、「原來是這模樣啊」! 沒有古風傳統獅子的威嚴,風獅爺的共同點是「憨厚」。 前幾天,我們開著車想到峰上海邊,因太久沒去了,竟然迷路。還沒到峰上,突然在不知名的小村莊(後來才知道是下湖村),發現了這尊風獅爺,旁邊圍繞著一大片一大片的高粱田。秋收前的農人,騎著機車,手上拿著嚇鳥用的沖天砲,努力想保護他的莊稼。景觀如此類似以前澎湖還種植高粱的年代,這已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 我們一家四口好高興「發現」了這尊未曾看過的風獅爺!我們幾乎是用跑的、跳的,來到了祂面前!好高喔,費力爬上去,還沒祂高。 祂仰著頭,看不清楚祂的表情,只覺得祂的姿勢好可愛。這些風獅爺的模樣以及大小,都是取決於匠師以及其(取材)石頭的大小。 風獅爺很可愛。創造祂的匠師也很可愛。雖然年代久遠已不可考,然而我們還可以欣賞祂的神態。 我們決定學祂的模樣,仰著天,欣賞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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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明天
那是一雙晶瑩的眼眸。 那樣明亮的眼,合該是要看著明天的太陽升起。 黃昏時分,離去前,我在佛光山山頭門外,遇見胸前揹掛著搖籃的年輕父親。有人以為遮蓋的布巾裡,或許有著寶一般的物品,事實是原民父親胸前,攬著一個兩個月大的男娃娃,那讓我想起台語歌后創作的那首歌「甲你攬牢牢」,年輕的爸爸是不是也擔心孩子夜啼,所以盡其所能的要護衛孩子? 年輕原民父親懷中的小娃娃,有雙他們族人特有的深邃眸子,眸子裡無邪無懼,教我看見天使的眼睛滿載明天的希望。小寶寶是爸爸的天使,合該有如許的真純;小寶寶是父親的寶貝,合該要為他圈護一城的安全,就讓他安穩的躺臥在父親胸前的小搖籃吧,所有的驚濤駭浪只讓大人承受就好。 驚懼,在孩子父親的瞳仁裡殘留了幾分。怎樣的惡水洪流,怎樣的山崩地裂,怎樣的土石掩埋,教他眼睛裡的明天都蒙上塵土。 不該說「如果還有明天」這樣的話語,因為明天一定有,明天的太陽依然會由東方的天空升起,該做的是如何讓明天的希望,一點一滴流進年輕爸爸的心裡? 我知道這對父子來自何處,我也明白年輕父親心裡一樣有個籃子,籃子裡裝滿失去家園與親人的傷痛。就什麼都別說吧,這一刻,只需給這個年輕父親滿盈一抱或一握,他便會清楚知道他不會寂寞、不會孤單,不會再遇上無情洪流。 都說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可我們從來都忘記。是我們的疏忽,抑或天地真的不仁?一場雨滔滔不絕,一年便作一天來傾倒,湍急溪水無可避免的潰了堤,漫過道路、漫過橋樑;淹沒田地、淹沒家園。比這更駭人聽聞的是,一波波山區滾落的泥流撲天蓋地而來,誰躲得過土石的蹂躪?誰避得了洪流的肆虐?誰禁得起措手不及的生離死別? 明明是世外的桃源,總以明媚風光、青山綠水向遊人召喚,螢火蟲的故鄉、台灣?魚的棲息地,還有那芋頭產地和光潔石板屋,卻是一夕之間都傾圮成廢墟。災難來時正是屬於爸爸的節日,老天何其殘忍,教許多人的祝福話語卡在喉頭,怕是以後都沒得再說出口了。 年輕父親眼眸裡閃過一絲憂傷,山上荒蕪的家可有明天?離散的家人可有明天?他和懷裡的寶寶可有明天?從此後他這個爸爸要如何保護他的寶貝?從現在開始搖籃外鋪蓋巾被,不許外來的傷害驚嚇了他的寶貝,好讓所有的殘破不堪、所有的天地無情,都別再接近他的小寶貝一分一吋。 看了,教人心疼、教人不捨。所有的為什麼,都得不到答案,悲憤問蒼天,祂無語,只有眼淚嗚咽在人們臉上。 多年來,陸續拜訪過這些美麗的山川,看過山裡的孩子陽光下精神奕奕,每一雙眸子都飽含未來的希望。我喜歡在山裡哼唱快樂的歌,喜歡看孩子們在溪旁撥水逗著魚兒玩,喜歡和孩子窸窣說著山上和平地的不一樣,那是多少多少深深的戀慕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想要拜訪一座山間小村落,讓新鮮的空氣、清澈的流水,洗滌濁了許多時候的心靈。因為沉澱之後有了滿滿嶄新的精氣神,下了山便又是英雄好漢。 此時真正的英雄是,吃得下絕境的苦,耐得住噬人的煎熬。所有的人都知道,挺過這一番無情折磨,咬牙衝過難關的災區朋友才是一條條好漢。這樣的英雄好漢需要多一些支持與鼓勵,便能儘快重新站起,展現奕奕的生命力。 可愛的小娃娃教人忍不住再看一眼,那是一雙美麗的眼睛,長大要看清澈的溪流、碧綠的青山、美好的家園。彷彿不久之前才在寶來、霧台、達娜伊谷見過如此明亮的眸子,猶如一顆顆綴滿夜空的星辰,晶瑩剔透,熠熠生輝。 或許會在佛光山再遇見那位年輕父親,相信走過艱難、走過相挺,他會發現心裡那個沉重的籃子其實空無一物,而他肩頸上揹著的才是他明天的希望。原民爸爸應該會明白揹好娃娃,全心全意照顧小寶貝,他還有很多個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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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哲學斷片─關於維根斯坦﹑科學實在論﹑並兼致陳慶瀚
自己對維根斯坦越發感到興趣此事,得提到我的科學家朋友陳慶瀚,即約兩年多前,我和出身法國‧法蘭西孔德大學的陳慶瀚博士﹝現職中央大學資訊工程系所副教授﹞在談到科學的「實在性」議題時,兩人意見有所出入。陳慶瀚認定宇宙間的確存在著某些絕對的客觀實在性,即如重力、地心引力等等。我一聽下相當驚詫,心想他的論點所本,可不仍然停留在十九世紀以牛頓為首那種「實物中心論」的傳統經典物理科學嗎──基本上,經典物理是抽離了時空的產物。我說,即如地心引力既為人所制約,故應是人所發明的,並非純粹客觀存在。在我和陳慶瀚兩人意見相乖左的當下,自己對「實在性議題」言談所本,其實幾乎只憑藉直覺,心虛下,我求諸許多科學史實及典籍,我發覺到,在二十世紀初量子物理興起後,科學哲學主流,較偏向於我這一方。即如以《時間簡史》名噪一時的史蒂芬‧霍金﹝他被稱譽為繼愛因斯坦之後最傑出的理論物理學家﹞於1994年劍橋大學,和另一牛津大學教授羅杰‧彭羅斯,針對宇宙本性某些基本觀念作了連續七場的演講辯論。史蒂芬‧霍金在第一場演講會中就這樣開宗明義地說:「我採取實證主義的觀點,物理理論只不過是一種數學模型,詢問它是否和實在相對應是毫無意義的,人們所能尋求的是其預言應與觀察的一致」;又如卡爾納普在其《世界的邏輯構造》裏說﹝客觀﹞實在概念,就其獨立於認識者的意識之意義而言,不屬於理性的科學,而屬於形而上學。自己對凡此的解讀是,實在性隱沒於未知的領域,故其如「物自身」一樣,只是一概念,是假定其存在的東西。實在性這領域超越了科學,換言之,科學並不處理實在性議題,實在性屬於形上學,尼采也說過並無「科學形上學」這東西,科學只處理現象學領域。依我看,科學只需把實在性當作功能性的約定,一種暫時的跳板,不必追根究底──若欲追根究底,即涉入形上學領域矣。再進一步說,實在性屬於本體論,十九世紀前的傳統原子本體論,實體可以獨立地擁有自身,但以量子力學延伸的關係本體論裏,實體及其屬性是在一定的關係中體現出來的。十八世紀的德國數字家萊布尼茲《單子論》一書裏即闡明了任何事物都在系統中顯現、存在的認知。他的學說對近代系統論的創立有著直接性的影響。 在和陳慶瀚議論實在性提旨時,我曾舉「測量」一題,作為客觀實在性之存在很難成立的例證。陳慶瀚說,科學的測量,是必須在同樣的條件── 即同樣的時空背景,同樣的測量方式下,才能成立的。我以為測量是實際的行為,並非純理論。我的意思是,並無「同樣的條件」此事。我舉的例子是,即某人從甲──假設是中壢,到乙──假設是新竹,理論上,每次的甲乙往返都是同樣的時間和空間﹝距離﹞。但實際上,千百次有千百次的差異,竟沒有一次是相同的。當時,我憑藉的依據主要是量子論奠基人之一的海森堡的「測不準原理」。我還沒讀到《在宏觀與微觀之間──量子測量的解釋語境與實在論》﹝作者成素梅博士系山西大學科學技術哲學研究中心副主任﹞。此書第八章〈量子測量解釋與實在論〉把實在論在西方科學界、從以牛頓為代表的傳統經典物理到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以量子物理學中的視點,作了一番扼要的評析。此章節涉及海森堡理論的闡述,讓我更確定先前自己對其「測不準原理」的憑藉,確足以用來理解測量問題──那我和陳慶瀚彼此認知不同而產生的爭議,似乎對自己較有利。海森堡的微觀粒子運動過程中內在固有的「測不準關係」是這樣子的: 同時﹝對於同一個波函數﹞確定微觀粒子的位置和動量,它們的準確度有一個原則上不可超越的限度。 海森堡的「測不準原理」促成量子力學中把測量所得當作一種「統計關係」,有別於傳統經典物理的「決定關係」。前者是微觀的,而後者是宏觀的。陳慶瀚以甲乙兩地有固定而明確的時空間距,無疑是屬傳統經典物理學的宏觀看法。如今我們已漸漸能體知到人類的認識視境是有限制的,在至小的「微觀」和至大的「宇﹝宙﹞觀」層次,「客體」勢必難以為吾人觸及,只有介於二者中間,適大適小的傳統經典物理的「宏觀」層次,才易於呈現眼前。海森堡的「測不準原理」,據說是從愛因斯坦的「是理論決定我們能夠觀察到的東西」此一觀點獲得啟發的。雖然愛因斯坦此話依然停留在傳統經典物理學那有著一個與認識主體相對應的客觀實在,﹝別忘了愛因斯坦很長一段時期並不接受量子論的多項認知,他也拒絕把量子力學視為終極理論﹞在這份關係裏,人依然是個發現者。但我始終以為,人的角色其實是個萬物的發明者才對,也就是說,並無一個不依認知主體而存在的純粹客觀性事物,即使是時空,重力等這類事物也一樣。經典物理對測量的基本假設是「還原論」的,它假設──不,它相信測量時測量儀器的賦值是在測量之前這個物理量所擁有的。它認為測量不會使系統的存在狀態發生原則性的改變,更不會使被測對象的「客觀屬性」失去之前的實在性地位。然而,果真如此嗎?量子物理興起後,恐怕再相信這種觀點的人越來越少了。量子力學興起後,越來越多人寧可相信,測量儀器的設計過程,相當程度決定了測量結果──這也應該是前述愛因斯坦那句「是理論決定我們能夠觀察到的東西」,以及史蒂芬‧霍金那句「詢問它﹝物理理論﹞是否和實在相對應是毫無意義的」的廣義延伸。許多科學所謂的不變律則,所謂測量的一致性,如今已被視為無非出自人造的「科學語境」,即把測量結果理解成依賴於測量語境的相對表現,而不再是對客體屬性的最終揭示,這就是量子物理的測量共識。 之前我在寫給陳慶瀚看的一篇文字裏,就曾明白表示,客觀實在性是科學的一種假設的約定論,藉以作為運作理論或實務的基礎而已,它未必是真理、實在本身。猶如數學演算所依據的公理。有人說諸如「真理」「複雜」、「科學」等等都是具爭議性的名詞﹝雅克‧德里達就曾說過真理是一個令人絕望的形而上學概念﹞,其實「實在性」一詞不也如此?依我看,「實在」或「客觀存在」不如改稱「自然規律」、「必然性」、「自然一律性」或「因果必然性」來得妥適些,雖然它仍舊只是人的認知,未必就更接近事實本身。休姆由於對自然科學的根基,即歸納邏輯,表示疑問,所以連帶也對因果必然性有了懷疑。休謨的質疑暫不評論,但我從他那裏引申出的聯想思考是,因果必然性在自然科學中有其運作的必要,在人文科學中何嘗不然?在後者,因果必然性為人情、人性的運作而產生,而自然科學或竟也不可避免受到人情、人性的浸潤,換言之,是人希望有一客觀實在、一因果必然性,此實在,必然性才產生的。 尼采雖說科學只處理現象學而不涉及形上學,但科學探索畢竟是停不下來的,科學終竟會走上反科學之路,但與其說科學要摧毀其自身,不如說科學要不斷拓寬其視境。關於實在性,或說因果必然性,科學不追究就算了,一旦追究,終要踏入形上學,甚至宗教的領域,陳慶瀚幾番告訴我,說他最怕我討論學術時走上(宗教)信仰的路,其實他或應該用更寬大的的視域來探索科學,而不要害怕走上極致,即使有一天他會因此讓自己的科學為之崩解,也該在所不惜。 對必然性議題,我或許可以用黑格爾和卡爾 ‧雅斯培各自的一番話來作進一步的描述,我希望陳慶瀚不要只單純地將之視為哲學形上學,或宗教神秘境域而一筆抹煞。黑格爾的話是這樣子的: 「偶然的東西是必然的,必然性規定自己為偶然性。而另一方面,這種偶然性又寧可說是絕對的必然性。」 而卡爾‧雅斯培則說: 「作為思想內容的客體,它絕不可能是一切事物;絕不可能是存在的整體,也絕不可能是存在自身。」 他這段話是就認識論視野中的複雜性而說的,同時也警告我們切莫再輕信樸素實在論中那以「客體」和「認識」為同一的論點。 也許溝通不良,也許互有偏執,兩人始終未能就這一議題達成共識。事後,我們又兩次在電話裏就這些相關問題有所溝通,最後那次,他大概認為兩人各說各話並無意義,便直接表明惋拒再作討論。於是我花了一個月時間,寫了篇約兩萬字的書面稿,就科學究竟有無客觀存在性題旨,再作一番陳述。陳慶瀚收信後,問我要不要讓他也寫一篇文字回應?我說你很忙,把我的稿子看一遍就行了。於是此事便暫告一段落。 直到今天,偶然間讀大陸學者涂紀亮的《維特根斯坦後期哲學思想研究》一書,驀見作者說了這麼一段話: 「他(維根斯坦)前期認為哲學應追求明晰性、確定性、普遍性,到後期轉向主張哲學應滿足於模糊性、不確定性、個別性。」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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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碑林二考
以筆者之見,當年兵部將各地督撫論劾轄內高級武官的奏疏一併綜合答覆之時,是僅就奏疏所上內容作回應,以故產生這種看似扞格的情形。也就是說:福建巡撫王士昌彈劾胡應魁時,胡應魁還是「福建南路參將」,嗣後胡應魁雖已因軍功陞轉廣西總兵,但兵部擔擱了相當時間才作出裁處,故在覆文中是稱要將「福建南路參將胡應魁」革職;其實兵部答覆之際,胡應魁已然去廣西上任了。「明實錄」中未載胡應魁陞轉廣西總兵之事,或是因其陞任後不久便遭革職,以未曾久蒞故不記。 關於「金陵通傳」中稱胡應魁官至「廣西總兵」,已有張燮之詩題為證,但當初他在福建時到底出了什麼岔子,導致他陞官之後還被拉下馬?欲追溯此事,必需查考當年兵部主事者的答覆內容、以及彈劾胡應魁的奏疏中說了些什麼;但筆者在尋訪萬曆末至天啟初之兵部尚書、侍郎等人的著作上並無收獲,而當年彈劾胡應魁的福建巡撫王士昌亦未留有個人文集;剩下唯一的官方記載,就僅有「明熹宗實錄」中提到的「貪劣」一詞,如此泛泛之語,難以提供具體事實。關於胡應魁遭論劾事,在張燮所作「胡真卿帥粵西,有重名,以閩事被言。小詩志概」這首詩中,有一句「別是干城摧二卵」,或許透露了一點隱情。所謂「二卵」,典出偽託孔子九世孫孔鮒所著「孔叢子」,該書卷上「居衛第七」載,孔子之孫子思,曾向衛國的國君推薦一位「茍變」、認為他是將材。衛君亦知茍變有能力領軍,但因茍變過去當官征賦時,曾白吃了老百姓兩顆蛋沒給錢,衛君認為其不夠廉潔故不用之。子思聽了這等理由,便告訴衛君身處戰國之世,取長才不可因小疵棄之,「以二卵棄干城之將」,不是聰明的做法。以張燮所用典故來看,他認為使胡應魁遭彈劾的情事甚是微小,為此而斷送一員大將的前程是太過了,故為胡應魁感到不平。以「二卵」出典觀之,使胡應魁遭劾的事由,或許是和「收受」、或者軍隊帳目不清等事有關,故而被概歸於「貪劣」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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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愛你老爸
人生,真的有太多的無法預料。 計畫許久的畢業旅行在5月28日正式展開,第二天正當我沉醉於綠島的美時,電話響起,一個天大的惡耗傳來,爸爸車禍重傷要被後送到台北榮總,這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從綠島往台東的船全部停開。就在這一瞬間,我深深了解到什麼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什麼是無能為力的悲哀。我想要立刻到老爸面前,但是我辦不到。 隔天清晨,搭最早的一班船到台東機場,再從台東機場搭飛機到台北松山,趕到醫院的時候是上午的11點50分,還有10分鐘的探病時間,穿上了隔離衣走到老爸病床旁邊,『崩潰』是此時此刻最真實的寫照,我深深愛著的爸爸全身插滿管子,病床邊擺滿了機器,每一台都在搶救他的生命,原來心痛的感覺可以這麼強烈。 原本老爸和我相約6月6號要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穿著我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帥氣的出現。但是老天爺卻把他帶走了,讓我的大學生涯留下一輩子的遺憾。 在榮總的40天,心像是失去了方向,從阿姨家來到醫院,在醫院的許許多多個角落,看到坐在輪椅一動也不動的老爺爺,我知道老爸一定不願意自己的下半輩子會是這樣,因為老爸是一個開心果,每一個場合都會因為他的存在而熱鬧滾滾,他是天生的主角,註定要成為人群中的焦點。所以每天我都在求老天爺,求祂不要對老爸這麼殘忍,不要奪走他的天賦,或許老天爺真的聽到我的請求,但是祂還是沒能把歡樂老爸還給我們,而是把他帶走了。祂要給老爸一個全新的生命,讓他在下一段新的人生裡繼續當人群中最受歡迎的主角。 老爸走了,在她寶貝女兒大學畢業要回到他身邊陪伴他的時候走了。 老爸走了,拋下了天天以淚洗面的媽媽,媽媽對老爸的愛,讓我了解什麼叫一輩子;什麼叫至死不渝的愛,這是很多人沒辦法了解的。 老爸走了,留下了堅強承擔起一切的哥哥,我知道哥哥的內心很痛,我知道哥哥也很愛老爸,很敬佩老爸。 小的時候,我最喜歡寫作文。每次老爸都和我一起期待作文上報的那一天。明天是老爸離開我們的一百天,我為您寫了一篇作文,希望您在天上看的見,看的見我們有多愛你,看的見我們有多想你 老爸我們永遠愛你,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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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事件
我捧了一束盛開的菊花 興沖沖地進辦公室 彷彿捧了陶淵明 和他悠然看見的那一座南山 給供養在花瓶裡後 我便埋頭在諸多案牘間 不意才一剎那 抬頭一看 猛然發覺那束菊花 已然枯萎殆盡 唉,那束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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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承祧兩姓其責亦綦重哉─林樹梅血脈宗族觀念之討論
林樹梅的血脈宗族觀念,涉及到三個問題。首先是關於父林廷福這一房的後嗣問題;其次是浯江林氏(康熙間由同安遷至金門後浦一族,以乾隆間林國元為始祖)宗族興旺的問題;再次,是林樹梅令其子複陳姓的問題。 先看父林廷福這一房的後嗣問題。 林樹梅本生父姓陳,本生母姓謝(1772-?)。謝氏生樹梅時已經三十七歲,樹梅周歲時過繼給金門千總林廷福為子。時廷福三十二歲,夫人陳氏二十六歲;陳氏二十二歲歸廷福。樹梅本生父陳春圃為廷福夫人陳氏的族兄。林廷福夫婦對樹梅憐愛有加。陳母過世後,樹梅由外祖母趙氏撫養,趙氏非常疼愛樹梅。嘉慶二十二年(1817)樹梅十歲,繼母黃氏生弟光左。 道光十年(1830),林樹梅父廷福卒,年五十四,時樹梅二十三歲;次年,弟光左卒,年僅十五,樹梅為之撰《亡弟光左壙志》,並云:「予愚憨,未得家人歡,弟輒從中緩之,居常寢食弗敢先。」但是,「未得家人歡」,「家人」是誰?光左可以從中斡旋(「緩之」)者,似乎只有繼母黃氏一人而已。如果這一推斷大體不錯的話,少年的林樹梅似未得到繼母的歡心。林廷福官至副將,食二品俸祿,薪俸較豐。然而,光左卒後,黃氏養一幼兒名成郭的為光左之後,又養一個名叫光廉的為己子。這樣,林廷福留下和遺產便一分為三。樹梅是非常講孝道的,繼母的財產分割,也許他覺得有些不妥,但是,他不加議論,對其子說,「祖母為汝曹計衣食,使今日不致重凍饑,其所為恩,斯勤斯凡,以成就及吾,造福及汝,蓋用心之深亦殊苦矣。」必須「仰承汝繼祖母意」。「幸而無傷汝祖母之意,無辱祖若父家聲,兄弟即非同生,要須一體。吾所望于汝曹如是而已。」(《授產條約及家錄引》第一則)樹梅之父林廷福嘗舉義田、義塾、義塚,樹梅秉其遺命多施義舉。林樹梅要求子孫「汝曹有能振大家聲,究成吾志,當取祖若父未竟之事,畢力自為。無事近名,庶幾得為一鄉善人已。」(《授產條約及家錄引》第二則)由此看來,林樹梅並不很看重財產的分割自己所得的多寡。 那麼,林樹梅和繼母黃氏在林氏後嗣的問題上有沒有分歧呢?有。其一,是為光左立後,林樹梅認為「《禮》無為殤子立後之文」(《授產條約及家錄引》第二則)。光左未成人,不宜立後;黃氏為之立嗣,有違於《禮》。其二,黃氏養光廉為己子,光廉是異姓子。黃氏不一定有文化,不一定懂得這麼多。而林樹梅的血脈宗族觀念比較強烈,一方面,他不去拂黃氏之意,「吾方求釋母悲,敢不委曲承順邪」《亡弟光左壙志》?另一方面,「吾嘗從容偕眾議,以從父某公次子某為吾弟,俟吾薄有儲積,即以畀之,使承林氏宗祧」。樹梅和族人商議,找了一個「從父某公的次子」為其弟,也即找了一個族弟為弟,目的就是和自己一起接續浯江林氏廷福這一房的香火。他說,等他有了積蓄之後,將把積蓄給這個弟弟。當我們翻開林樹梅所纂的《浯江林氏家錄·世系》,發現林廷福(仕公)有四子:長子光前(即樹梅)、次子光左、三子光廉、四子光抱。光抱之名,不見於《嘯雲文鈔》。光左是黃氏所生,光廉是光左亡後黃氏的養子,那麼,光抱是誰?回過頭讀《授產條約及家錄引》,便可推斷他就是過樹梅以之為弟的族弟。據《世系》,樹梅生次子功惠,功惠生百齡、滄洲;光抱生茶古,茶古生和尚。承葉鈞培老師告知,在金門後浦田調,林廷福後人有兩支(樹梅一支、光抱一支)比較興盛。他們都還供奉黃氏的神主,說明從林樹梅開始,都是十分的敬重黃氏的。 這裏還要澄清一個題,既然樹梅沒有複姓陳仍然姓林,又有了子嗣,為什麼又要了一個同姓族弟為弟?實際上,這與當時金門這個地方生活環境過於艱難有關。「單傳」不太保險。林樹梅看到本生父所生兄弟六人,最後只有他一個人活著。林氏這邊,光左十五歲就夭亡。他對繼母抱養幼兒成郭為光左後,也是擔心的,「其賢不肖,成立與否,吾固不能預知」(《亡弟光左壙志》),這裏說的,恐怕不僅僅是就成郭能否成才言的。不幸的是,在分產不久,成郭果然又夭,黃氏又養一個名叫再育的小孩為光左後。林樹梅妻薛氏所生長子公(功)愛,亦夭。當時金門人口死亡率高,小孩易夭亡。弄清這個問題,對林樹梅又立一個族弟為弟就好理解了。後來,林樹梅妾所生的兩個孩子,即功恩、功念複陳姓,也是為了確保陳氏血脈的延續。 其次看浯江林氏宗族興旺的問題。 林樹梅既然已經成了浯江林氏宗族的一員,他感念養父養母之恩,並且對這個宗族也產生深厚情感。浯江林氏自始祖起都是不怎麼讀書識字的,所以始祖的名號只能從神主得知,至於始祖所封的「將軍」名號,到底是什麼將軍,如何得來,隻字沒有記載。從始祖到父廷福,已歷五世,其中有功名的僅廷福一人。到了六世,林樹梅總算也是一個出人頭地的人物,其餘的都沒沒無聞。可以說,這一個不很興旺的家族。不錯,在養母生下光左之後,林樹梅曾有過還本複陳姓的念頭。但是,光左早殤,林樹梅便斷了這個念頭。黃氏決定分產,林樹梅把自己應得到的那一份,「分潤親戚裏黨諸貧乏」,而且分潤的主要是浯江林氏宗族的族人。林廷福生前將1500兩銀寄存在水師提督陳化成處,廷福卒,這1500兩分成三份,繼母,未成年的光廉、成郭及林樹梅各得500兩(還有其他房產田產),林樹梅得到的遺產,一部分是這樣處置的: 1·伯父海公,與先考早經分爨,今樹梅願自抽銀二百圓,並贖回橋巷店屋一所,及原典許姓園地一區,統與從兄光亮,為伯父祀產。 2·將原典沈姓園地囗區,與從伯母翁氏,為從伯父才公祀產。 3·將原典許姓園地一區,與再從兄有志,為從伯父雅公祀產。 4·自抽錢一百千文,與再從伯父德公,給其子雙喜婚娶之費。 5·原典表兄王秀才星華房屋一所,念吾兄弟皆蒙訓迪,今以契價並錢二百千文,還以贈之。 6·自抽銀二百圓,並原典趙姓店屋一所,奉獻外祖母趙宜人供贍。又以原典邱姓園地四區,奉獻外祖母洪孺人供贍。複自抽銀為舅氏資本。 7·先考在省,收撫來發,遺命奉祀伯父澤公。今撥祖宅房屋一所,並原典趙姓園地一區給與之。 以上根據林樹梅所撰《浯江林氏原定授產條約》加以分條排列。第4條,分潤于王秀才,因為王是林氏兄弟的啟蒙老師。第6條,外祖母及舅氏。除了這兩條,其餘五條,自伯父至從伯父,自從伯父至再從伯父,由親到疏,都在宗族之內。五條中,三條是關於置祀產的。祭祀是古人中一個很重要的禮節,需要一定的花費和開銷;如果未能祭祀逝去的父祖,就難於得到父祖的庇佑,所以,祭祀對一宗、一族、一房來說是很重要的。第四則講婚娶,婚娶關係到傳宗接代,關係到宗族或某一房的香火,故林樹梅亦加「分潤」。第七條是講奉祀伯父的,與祀產性質相近。 最後,林樹梅令其子複陳姓的問題。 《授產條約及家錄引》共三則,前面兩則講孝道、財產及行善事,第三則講繼陳氏香火之事。生母謝氏生六男,樹梅排行第六,而其他五人先後亡故,這給林樹梅帶來很大的壓力。繼母生光左,林樹梅本以為等到光左長大,援室生子,林氏有了後人,他自己就可以「援例複姓」,回歸陳氏,沒想到光左早夭。有鑒於此,「吾受汝祖父母養育恩深,終吾身不敢齒複姓」。恢復本姓既不可能,林樹梅想到令其子複陳姓。這一則又寫道: 顧吾陳氏,自吾三歲時,本生父已卒,同產兄弟六人又皆先後死亡,吾本生母今年七十有三矣。吾以一身承祧兩姓,其責亦綦重哉……半世苦心,極不得已,何可不為汝曹言之。 吾娶汝母薛氏,生汝惠、汝意。又娶蔡氏,生愛,殤,乃生汝忠、汝恩。又娶李氏,以奉事吾本生母者,生汝念。茲欲使汝恩、汝念以後陳氏,汝惠等宜從吾姓,畢汝身、汝子、汝孫有欲複姓者,則非吾與汝所能禁也。嗚呼!吾蓋念此有年,既不能公義、私恩均無所負,第就目前之境求為此心之安,其得以自盡者,如是而已。天如哀我林、陳兩門,使汝兄弟盈昌蕃衍,未必非吾一身兩盡之道也。(《授產條約及家錄引》第三則) 林樹梅三歲時生父就亡故了,如果他不是過繼林家,往後的日子也不可測。因此林樹梅一輩子都是感念養父母的,都是感念浯江林氏的,他希望林廷福的子孫和浯江林氏能夠繁盛。另一方面,樹梅過繼林家,生父陳春圃這一房等於無後嗣了,血脈難繼。所以,他負有承繼二姓的責任,這對他來說,壓力太大,擔子也太沉重了。林樹梅先後娶薛氏、蔡氏,生五子,其中蔡所出公(功)愛殤,尚有四子。後來,樹梅又娶李氏。生母謝氏生樹梅時已經三十七歲,道光二十四年(1844),已經七十三歲了,需要有人照顧。李氏又生一子,這樣樹梅已經有五個兒子了。樹梅把三個大兒子留給林氏,兩個小兒子複陳姓。這樣做,既對得起林家,陳氏此房也就不怕無後,他也可以做到「吾一身兩盡之道」了。林樹梅的安排,可謂用心良苦! 「吾以一身承祧兩姓,其責亦綦重哉!」林樹梅所盡的是兩姓的孝道和道義。林樹梅的友人蔡廷蘭在道光二十七年(1847)所作的《林君瘦雲四十初度壽言》亦特別拈出此事加以彰顯:繼母弟殤,君同產兄弟,亦皆死亡,乃迎養本生母,命妾所生子後陳氏,復述二族先代事蹟,纂為《合錄》。每謂余曰:「吾以一身系屬二族,不忍於所後所生,有所偏厚,求為公義私恩,此心兼盡,則惟令兒曹分祧兩姓而已。嗟乎,是可觀君孝思矣!」(林策勳《浯江林氏家錄》,家印本,1955年版)蔡廷蘭所說的《合錄》,當是陳、林二氏先代事蹟的合編,據蔡氏所述,雖然不見他書著錄,但這部《合錄》在蔡氏作《壽言》時似當已完稿,可惜今天已經亡佚,難窺其貌了。 林樹梅在廈門置別業,娶李氏奉事生母,時間可能在道光二十一年(1841)或稍早,有張際亮《瘦雲於三月望日攜姬人觀海頓白鹿洞繪圖屬題時君奉當事聘練鄉兵於此》(《思伯子堂詩文集》卷二十九)可以為證。樹梅之父林廷福的原配陳氏,卒於嘉慶十九年(1814),繼母黃氏生光左在嘉慶二十二年(1817),以正常的情況推測,其時黃氏當在二十歲出頭,那麼到林樹梅在廈門從軍的道光二十年(1840)、二十一年間,黃氏當在四十五歲左右。因此,當閩浙總督授例擬授林樹梅官職,樹梅以母老辭之「老母」,應是七十歲的生母,而不是四十五歲的繼母。此前後,林樹梅詩文中提到的回金門看母,也應當是生母。當然,從人情禮節上,林樹梅也會前去探視黃母的。道光三十年,林樹梅入林則徐幕,則徐畫松鶴圖並楹帖為樹梅母壽之母,也是生母非繼母。林樹梅三歲時,生父亡故,樹梅的陳氏五兄弟早卒,生母謝氏孤苦伶仃,晚年,林樹梅把她從金門接到廈門奉養,以盡孝道。 道光二十五(1845)、二十六年間,生母謝氏居廈門。林樹梅的詩多次寫道侍母、奉母出遊:《侍母游南普陀上五老峰觀海》、《春日奉母宴游鹿洞虎溪諸勝》、《九日奉母游萬石岩》(《嘯雲詩鈔》卷七),其《春日奉母宴游鹿洞虎溪諸勝》二首其二云: 薄暮言歸未忍歸,慈顏回顧亦依依。洞雲溪水共千古,碧海青天森四圍。且掬清泉供煮茗(自注:母喜品茶,攜泉而返),各留花氣與薰衣。嬌兒似解從遊樂,也把松毛當麈揮。 詩不一定寫得很出色,卻也能表現也對生母的一片真摯情感。林樹梅還在《誡子詩》其六寫道:「念子最晚出,雙瞳秋水明……且期慰祖母,旦晚添笑聲。」詩作于道光二十七年(1847),這時小兒子念功已經恢復陳姓,林樹梅為念兒的笑聲能慰藉祖母而感到高興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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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緣仔花
「隨緣啦」!這是我最近聽到最多、也最通俗的一個詞兒。 無論是在自身的生活情感體驗中,抑或與夥伴的相處上,總會聽到對方回答我這句話。也許有磁場間的相互吸引,志同道合的朋友彼此拉進了距離!自然而然地共同學習、分享,當對方說出這句話回應我時,內心感到的是一陣喜悅! 在我們這個競爭激烈,又處處功利主義的世代裡,許多人忙著滿足物欲需求都來不及,要事事都隨緣─還真的需要一點修為呢!當然,在我認識的朋友中,仍不乏是不愛世俗紛擾,在平凡的日常中,依舊保持內心清淨的人物,他們知足、惜福、自得其樂「日子怎麼樣都能過的…」這就是他們一貫的思維、也頗能在平淡中尋找樂趣,享受淡中有味的人生。 最近跟一位很久沒有連絡的朋友見面,老朋友相見歡,一聊就是大半天;我們都發現彼此有心事;她因為婆婆在多年前罹患了老年癡呆症,這是個棘手的疾病,他們也請了外傭全天候的陪伴和照料,但是無形的壓力仍讓她的頭髮白了不少,「她還是像從前一樣,老是嫌我東、嫌我西的,罵起人來就不癡呆咧!」朋友還以玩笑似的形容她跟婆婆的相處上。 她家族裡雖有多位兄弟姊妹,但是照顧的重擔卻都落在她肩上,加上家族的事業體龐大,都由她撐著,真可說是一人身兼數職,內外交迫啊!但是 當她訴說著這樣繁重壓力事件時,我並沒有感受到她的憂愁,反而是自己為了些瑣碎雜事而心情低落,感覺很慚愧呢! 她說:「我根本沒有時間悲傷,每天一睜開眼睛就有一家子人開口要飯吃,一大堆事情要處理,一群人等著領薪水…連公休都沒有呢!」我問她:「 這樣的日子妳是怎麼熬過來的呀!」她回答說:「珍惜擁有,享受現有,捨下妄有,一切隨業─更隨緣囉!」 我昔日的工作夥伴,也是文友,她撥空指導社區婦女們書寫創作小說的技巧,費心地設計課程進度,當我們跟她提到束脩的部分時,她也是謙卑地回答:「大家一同學習,教學相長,隨緣吧!」,我們不得不跟著她的心態─也隨緣盡份了。 的確,隨緣是一種很好的態度與理想,在現實生活中充滿了福德與因緣;有一陣子我還會在某個十字路口處,尋找一位賣玉蘭花的老婆婆,因為她種的玉蘭花飽滿且香氣十足,在那樣短短地幾分鐘內要兜售、買賣花,也是要等待緣份的!因為你想買花時她不見得會出現,或者是綠燈亮了,急駛的車輛一台接一台,安全上是無法勉強的,有緣之人才買得到她種的花呢!有一回,我很幸運地車子就停在她的跟前,我立即搖下車窗,大聲喊:「阿嬤,好久攏嘸買到妳ㄟ花喔!我今天要買三束玉蘭花。」「感恩喔小姐,今天ㄟ花卡水,阿桑多送妳一束!買到是有緣啦!」所以我都戲稱她賣的是─[緣仔花]!不是「圓仔花」喔! 我珍惜發生在我周遭的人、事、物所衍生的機緣,就讓我們隨著緣份的流轉,在心中停留深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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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去廈門走行腳花
散步無聊時,走到雄獅堡海濱公園,遠望對岸高樓林立,尤其是晚上,燈光一亮,兩座裝飾燈像極大帆船的大樓,更是吸引著旅人遊客的注目,有著一探究竟的嚮往,常有觀光客好奇地問著:那是小金門嗎?不是,是廈門。你們金門人常去嗎?有人是像走灶腳,好玩嗎?不知道,個人喜好不同,去走一走自己去感受。 一水之隔,國共對峙,古寧頭大戰、八二三炮戰、單打雙不打,時光倒流,燈火管制,在湖下慈湖邊,對岸什麼也沒瞧見,兩岸開放,還沒小三通,到小金門湖井頭利用望遠鏡看廈門環島路,「一國兩制統一中國」,我們也不甘示弱,照過來,看個清楚「三民主義統一中國」。 民國七十六年底,兩岸終於開放,但得從香港轉機到大陸,明明廈門就在您眼前,卻得由金門搭機到台北,再去香港然後風塵僕僕去廈門,因為很多金門人廈門人在民國三十八年就莫名其妙流落他鄉,隔海相望,日日夜夜昐望著親人的歸來,好不容易有著「衣錦榮歸」去探望,因為當年在大陸的親人十之八九,大多一窮二白,中華民國在台灣的親人是比當時的大陸親人來得風光。 記得民國八十二年暑假,去桂林、北京、華東旅遊時,特地安排到我們家對門的廈門島,從杭州到廈門,一下飛機就被相似的閩南口音嚇到,心想應該是到廈門不是金門吧,更絕是一位母親因孩子的哭鬧,不耐煩地罵著孩子的語氣,簡直就是金門人的口氣,讓人有著「回家」的錯覺。 那年的廈門雖然開始有了改革建設的雛型,但很多公共設施還沒上軌道,跟我們台灣當年相比,差很大,記得那年在集美學村鰲園上洗手間,還得特地拿把傘,不是怕太陽晒也不是遮風擋雨,是充當廁所的門,因為廁所都沒門。 當時住宿鎮海路的假日海景酒店,走路到中山路,還是高高低低的巷弄,小男孩光著身子,露著小鳥到處尿尿,大人小孩端著大碗公連女人家也是,就蹲坐在門口台階大口大口的吃著飯,那場景好似我們台灣四、五十年代。 一晃民國九十年一月二日金門小三通正式起航,卻被老百姓生氣地說成:「通三小」,因為那實在是在整人,一開始從料羅港開往廈門和平碼頭,將近兩小時的海上顛簸,再來更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去料羅港辦出入境,人再從水頭港進出,真想不通那時政府辦事時的思維。 終於可以從水頭四十分鐘的行程到廈門和平碼頭,一上岸沒幾步路就是中山路,也讓你見識到廈門日新月異的進步,交通方便,所費不多,還有攜帶物品的互利,吸引更多人的來來去去,有人去補牙、有人去針灸、有人去置房炒樓、還有人去求學找工作,也有人去休閒旅遊,感覺在廈門就如同在金門生活一樣,有事還可當天來回。 退休後,有事沒事想去就去轉一轉,但都在中山路附近繞,看著大樓一棟一棟突起,什麼名匯廣場、老虎城、南中大地、交通大街小巷越來越通行無阻,難怪老共要說廈門變大了、廈門變美了,因為改革開放讓廈門不再是島,是接連大陸的半島,是對外通商的口岸。 在廈門常喜歡去逛一下開元路和開禾路之間的八市,不買看著也好玩,因為東西多得讓人目不暇給,有時看著便宜就想有地方煮多棒,可是廈門的物價越來越貴,而中山路的人潮似乎永遠沒有退潮,鼓浪嶼的班船每次搭都是人擠人,南普陀的香客遊客如過江之鯽,中山公園石桌石椅竟然是一大堆牌友,也有吊嗓子的票友,也有打拳跳舞的運動達人,當然也有跟我一樣買份報紙在樹蔭下看著,也有休息小憩打發時間。 廈門島的發展已不只在老市區思明區一帶,沒事搭人民幣一塊錢的公交車,去江頭Sm城市廣場或江頭市場,現在也很熱鬧,不再是改革開放前的禾山郊區,當地人說廈門以後會往東區發展,所以嘉禾路的新樓盤很多,湖里區是廈門經濟特區發祥地,現在產業外移海滄、翔安、同安,只是路過南山路,不是很熱鬧。 篔簹湖白鷺洲附近,是住金雁酒店時,一早起去走一圈,覺得綠化美化得不錯,也是元宵看花燈的地方,前陣子去湖濱北路,傍晚涼風習習,和老伴想反正沒什麼事就散步到湖濱西路,沿著篔簹湖邊的篔簹路,才發現這整條路好優美,是一棟棟獨立小別墅,而空氣間瀰漫著陣陣咖啡香,原來靠著路邊的別墅,不是西餐廳就是咖啡座,有著巴黎左岸咖啡的聯想,有著歐式的浪漫,最主要是每一家的生意看起來都不錯。 有人說金門和廈門面積差不多,都是國共時的炮陣地,為什麼發展差這麼多,其實雙方發展條件,自古來就不一樣,早年福建人以富貴貧賤來形容沿海四大島,廈門就是富,而金門占在貴,看金門的一些地名就知貴氣逼人,榜林、瓊林、官澳,何況金門懸於九龍江口外,既無腹地又無深水港,反觀廈門有良好深水港,又有四通八達的交通網跟內陸銜接,而為什麼同安首位進士是金門人,開澎、開台的進士也是來自浯島仙洲,在科舉時代就是耕讀傳家,民國後從廈門落番討生活,民國三十八年以後不又是靠讀書改變生活,不又是要出外謀生。 十月一日老共國慶,廈門花車遊行,很想去看但還是沒去,從小的信念就是「三民主義統一中國」,辛亥革命,建立民國,中國大陸也在國父 孫中山先生建立的中華民國渡過風風雨雨三十八年,老共還得恭恭敬敬尊稱革命先行者,兩岸從對峙到三通各走了六十年,哦!一甲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老共來個建國大業六十年大陣仗,十一大閱兵,反觀我們被政治口水淹不夠,來個莫拉克八八水災,九十八年雙十國慶免了,一切從簡,好懷念「光輝十月」四海同心,薄海歡騰,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飄揚,希望中華民國百年大業兩岸齊慶,慶祝國父 孫中山先生,創建亞洲第一個民主共和國的成立,別忘了,廈門的新華路以前是稱為民國路,而鎮海路原來就是雙十路,還有名為雙十中學今年可是建校九十週年紀念,所以孫中山、雙十、民國都是我們兩岸共同的懷念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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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居於礁嶼上
2009年6月10日,李溫林告知官澳岸邊的礁嶼上,有蠣鷸下蛋。這是一項難得的訊息,於是次日我們便到那個礁嶼觀察,果然礁嶼上有一枚如雞蛋般大小帶有褐色斑點的蛋。在同一個礁嶼上,也同時發現黑枕燕鷗的一窩2枚蛋。當我們上礁嶼時,二隻蠣鷸在我們頭上盤旋,並偶而俯衝攻擊我們。這顯然是在保護牠的巢窩。黑枕燕鷗也同樣有保護巢窩的攻擊動作。為了不作過分的干擾,我們為蛋與巢拍攝照片之後,便匆匆離開,並於附近用望遠鏡觀察牠們的活動。蠣鷸和黑枕燕鷗在金門的繁殖,早幾年就有發現,並非新鮮事,然而牠們的生息動態,尚未引起人們的注意。 金門的海岸邊,在離岸不遠處有許多礁嶼,最有名當屬浯江溪口的建功嶼。這個礁嶼以前叫「苔疙礁」,過去專供痲瘋病人居住,與群眾隔離以免傳染他人的礁嶼。民國38年國民黨軍隊進駐金門之後,將其改名為目前所稱的建功嶼,同時也派兵進駐。這些棲居於建功嶼上的軍人,除了防禦敵人入侵的任務,天天面臨著海洋,過著一段既孤寂又無聊的長期守衛生活。除此之外,金門島西南角的后湖、泗湖及東北角自西園至馬山觀測站的岸邊,也有許多沒有名字的礁嶼。這些礁嶼在軍管時期,除蚵民外,一般民眾是不能夠去的,所以礁嶼上棲居著什麼生物,人們都無法得知。 近年來,駐紮金門的軍人撤守海岸,改為岸巡署為走私把關,民眾才有機會來到這些無人居住的礁嶼,而觀鳥者也才發現礁嶼上有海鳥棲居。冬天的時候,許多普通鸕鶿棲息於西園海岸邊的礁嶼上,等待下海捕魚的機會。夏天的季節,黑枕燕鷗來礁嶼上生蛋繁殖。而全年都可觀察到的海鳥,則是蠣鷸,一種在台灣僅能偶見的鳥類。 海鳥棲居於礁嶼上,每天面臨著潮漲潮退的自然規律運作,日常的生活節奏也都要與潮水的漲退相配合:漲潮時,海水湧進,站立在礁嶼上,面對著汪洋海面,只得靜靜地等待與冥想,既無聊又無趣;退潮時,灘地裸露,可以提起精神到潮間帶行走、覓食,填飽肚子,既為生存又很自由。然而礁嶼上沒有林木的遮蔽,終日曝曬於陽光下,全靠體羽的隔熱作用,才不至於被曬死。如果遇上強風暴雨,更要躲在岩石下,忍受風雨的吹襲。當然,這就是海鳥必須終身與海為鄰的宿命。 蠣鷸的英文俗名為Oystercatcher,意為吃蚵的鳥。金門島的北岸恰好有豐富的蚵場供覓食。全球的蠣鷸有11種,在金門繁殖的這種蠣鷸,廣泛分布於歐亞大陸、非洲、太平洋諸島嶼及澳洲。其全球的種群數量,並沒有面臨生存危機的狀態,也就是不在政府的保育名錄中。雖然如此,我們也不能輕忽牠的存在。在觀鳥活動日趨開展與熱絡時,牠是重要的觀光資源之一,尤其此鳥在台灣不易見到,更能吸引台灣觀鳥者的賞光。棲居於金門礁嶼上的蠣鷸,看似孤寂,若能開發為觀光資源,常有人用望遠鏡眺望觀賞,也就吾道不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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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碑林二考
佛教中稱一切眾生得以成佛之所為「寶所」(大乘之至極佛果),但通往寶所之路漫長險惡,若道中無喘息之地,則怯弱眾生將因疲懼半途而廢,故佛以「化城」(也就是小乘之涅槃)作為求法眾生暫且止息的處所,以供養復精力再求精進。池顯方於虎溪巖頂所建「玉屏」寺本是佛剎,故以「日官」、「化城」等佛教之事物來比喻胡應魁所建「嘯風亭」。此記中特別值得注意之處在於:池顯方是位著名的文人,行文自當有章法,但這篇記文寫到後來卻似偏離原題,不言「珠」而讚「櫝」,由自身尋幽建剎的經過,轉而為胡應魁建亭的功勞與命名之寓意作記、將建亭之功德說得好似大過建寺了。由這一點,可看出當時胡應魁在地方人士心目中的分量;即便是錦上添花之舉,也能獲得近乎溢美的推崇。至於胡應魁將自建之亭名為「嘯風」,源於古人有「風從虎」的觀念,認為虎嘯可生風;位於海島半山的地帶,諒是常聞風嘯,因景生名。池顯方記文謂命名「嘯風」有胡應魁自寓之意,當由「虎」與古代軍事的相關性而來:自古調兵之符信即作虎型,稱為「虎符」,勇將稱「虎將」、將帥之營帳稱「虎帳」;亭名寓虎意,可視為胡應魁欲治軍嚴整、以赫赫軍容保疆衛土的自我期許(但也有可能胡應魁生肖即屬虎?此點筆者缺少論據,故只能姑備一說)。當年胡應魁登山遠眺,其意諒不止於遊覽山水;在觀察防區形勢時,他心中大概也正盤算諸般守禦應變之策吧。 在有關「嘯風亭」的記載之外,前面提過曾為紀元憲擢陞作贈序之漳州府龍溪縣人張燮,其所著「群玉樓集」中,亦收有他為胡應魁而寫的詩六首、書信六篇;從這些詩與信件中可知,張燮除了胡應魁在福建任職期間即已結識,甚至連胡應魁被劾解職回到家鄉後,張燮還曾於往南京時前去拜訪他,並曾有讌飲,顯見交契深厚。而在「群玉樓集」卷十四中所錄詩作:「胡真卿帥粵西,有重名,以閩事被言。小詩志概」,由這首詩的詩題,已可佐證「金陵通傳」中稱胡應魁曾官至「廣西總兵」一事,確實無誤。在「群玉樓集」卷六十一所錄「寄胡真卿」這封信中,張燮又曾感嘆:「……嗟乎!漳水之上有一真卿,去後之思,久方彌著;竟中蠅點,而奪粵人所倚重!」由張燮此詩與書信來看,胡應魁不論在福建或廣西都甚受推許,但卻是在已陞任至廣西擔任總兵之際,因為過去在福建遭論劾之事,導致去職。因有張燮之詩文為證,胡應魁是由福建南路參將陞轉廣西總兵(帥粵西),之後遭論劾革職;但何以「明熹宗實錄」天啟元年二月間提到「胡應魁」遭革職之事時,是稱其職務為「福建南路參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