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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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到0的距離
「『鸞扇斜分鳳幄開, 星橋橫過鵲飛迴。 爭將世上無期別, 換得年年一度來。』這是唐朝李商隱的詩。」 我才念完這詩,不期然看見你蒙上一絲哀愁的眼眸,難道你聽出了什麼? 「爭將世上無期別, 換得年年一度來。」你低低複誦著。 那回是在仿古建築的茶藝館裡,木窗外水塘裡游過一群群錦鯉,偶爾幾隻鴨子呱呱叫著,望著你沉思神情,我明白你讀出了什麼,我也明白,我們將不能「換得年年一度來」。 我們是不是曾經在輪迴裡錯身七世?才有今生如此之深的因緣,而這因緣裡唯獨少了該還的情債,所以這一生依然錯身紅塵。倘若以這個角度來看,也就不難想見吳湘君的執意瀟灑了,想來她是以累世七回的夫情妻愛看待她的軌外路徑,這也只能說幾度輪迴裡,她欠下多樁愛情的債。 若以美麗的角度來看,吳湘君軌外愛戀未嘗不是錯誤的美麗,總之她樂在其中便能感覺那份美麗吧! 事實上,七,這個數字是所有數字中我最喜歡的。 我雖愛數字「七」,但我卻不愛七夕的故事。七夕的故事太違反倫常了,凡是悖逆倫常的事,我向來不喜愛。 許多人津津樂道牛郎織女一年一會,更口徑一致地讚嘆其淒美堅貞的愛情,然而這近乎殘酷的煎熬忍耐,豈是凡人所能做到的?如你所說的,那是違反人性。 七夕是七夕,只是一則遠古以來的神話故事,何關於我哉? 我還是只要說說數字七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luck seven的緣故,還是我喜歡那個讀音「ㄑㄧ」?總之所有需要做數字選擇的測驗,我一律選七,結果竟也常是不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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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小說問鼎
因此中共非中國;中國非中共!中共政權和漢、唐一樣只不過是中國歷史長河中的一小段,所以我們怎可隨政客似是而非之謬見,將先人所遺留之中國名號拱手讓予中共獨享? 或以為中共在國際上圍我甚囂,不如此何以區別解困?問題是不認同中國並不能改變國際強權政治,反倒是內則帶來文化斷層;外則徒增兩岸的緊張。倒不如勇敢地以正統中國後人自居,不但可免上述之危害;又可以民族主義阻止中共軍事冒險。 又有論者以為就算其先人是移自中國,卻是為了避中國之「暴政」,而今與中國區隔,正是繼承其先人遺志。持此論者其實是昧於史實。以今日台灣住民來論,除少數原住民及明清時代被流放或偷渡來台者之外,絕大部份是透過兩次有名的大遷徙而來的:明末鄭成功率部來台;及民國三十八年間國府播遷來台。 這兩次大遷徙,內含無數精壯的武裝部隊、知識份子、技術官僚。也可以說是自五胡亂華以來,中原精英份子最有組織的二次大遷徙,對台灣之貢獻無以倫比,而今台灣住民絕大數是他們的後人。若想探索這些先人們對中國的心態,且以鄭成功為例,鄭臨終之際,因愧於反清復明大業不成、未能匡復中原,以手捉臉血流滿面痛哭:「未能匡復中原,何面目見先帝於地下」;至於國民政府在李登輝之前,向就以光復河山;心懷統一為志。 所謂大孝承志為先,若堅持以中國後人為榮,志在中原,內則不辜先人;外則誰征誰討,尚不得而知。若連中國人都不敢自承,不但篡改先人遺志,且奪紫為朱:偏安妄稱英雄,苟且竟成豪傑,若如是,真不知如何教育後代子孫!而妄想以主權不及於中國大陸,希冀換取和平之癡夢,徒增中共輕我之心。 又有論者以有唐山公,無唐山母,因此今日台灣人早已非是中國人了。持此論者尤謬:晉文公母親是狄人;明成祖的母親是韓國人、鄭成功的母親是日本人,但幾曾影響到他們在血統上的認同?因為我國自古以來族群之認同是以文化而非血統,所謂夷狄入諸夏則夏之語也;至於以比北京話更中國化之河洛話(台語)來區別中國與台灣,對此種荒謬無知之論,實不屑贅言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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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當櫻花盛開
昨日看[當櫻花盛開]是個運氣,謝謝蘇蘭老師賜票。原本預計7/2看長春戲院的本片首映,作為台北生活雜事的結束,看完再趕車回嘉義和高雄整頓生活,準備自己研究所的開學。這兩年作了些事情,一點一滴累積起來變成命運改變的痕跡,只是一個起心動念,我就要和台北暫別兩個月,然後學歷欄上標上研究所就讀中,看著自己生命的履歷表,此刻我有些恍惚。一如看完當[當櫻花盛開],很特別的影片,逼得我眼淚靜靜地掉,走出戲院也是恍恍惚惚,戲院外陽光燦爛,該是青春飛揚的心情,我卻一下子就安靜了,靜靜的看著電影節的佈置,眼光含悲。 德國來的[當櫻花盛開],是無比平凡的家庭故事,平凡的際遇卻有打動人心的畫面與寓意。本片在德、日兩地拍攝,一對年紀已屆退休之齡的夫婦安居德國鄉間,生養兩男一女,大兒子和女兒(女同志)住在柏林,小兒子卡爾住在東京。每天晚上媽媽杜莉會打電話從德國到日本給卡爾,在沒人接聽的電話上,總是溫暖的留言給卡爾。杜莉一直有個日本夢,卻為了家庭和丈夫把一切埋葬了,老年生活只好在廚房裡貼著葛氏北齋的富士山浮世繪剪影,日日穿著和服想望遙遠的日本。丈夫魯迪是個嚴肅過著日復一日單調生活的男子。某日在杜莉的提議下離開鄉間,前往探視兒子女兒,兒女已大有自己的生活,對著遠道而來的父母,並不熱烈歡迎,父母反而像是家庭的外人,格格不入。又一日杜莉提議去看海,魯迪不情願的到了海邊,抱怨生活、抱怨潮汐、抱怨一切,卻在隔日早晨發現杜莉在睡夢中過世,魯迪的生活在也不一樣了,沒有人陪伴他生活,兩人的甜美老人生活完全變了調,故事其實從這裡才要開始…… 看本片一直流淚的原因,某部分實在是我太善感了,另一部分在於導演安排物品與情感的連結太深刻的原因。片中出現許多物品的隱喻,像是杜莉一直不離身的和服、黑色的念珠、藍紫色的毛衣、還有富士山,這些遺物變成線索,讓魯迪在妻子死後前往日本追尋妻子從未實現的日本夢,間接的他也發現自己從來不明白枕邊人那些關於夢想、激動、愛憎、飛揚的部分,他看見的從來都是溫順、美好與順從。人死不能復生,但對於老年另一半猝逝,魯迪還能怎麼辦呢?幸運的他遇到了一個跳日本舞蹈[踏舞]的少女優,少女告訴他舞蹈是自己和影子的溝通與跳舞,穿著和服的少女優彷彿是妻子的再生,引領著他感受身體律動、影子和自己、過去和現在、生命和死亡的連結,櫻花樹下老人和少女,跳著舞蹈,繁花之中,他們追尋、感動、碰觸又明白又不明白的一切。(後來兩人的富士山追尋之旅才因此而順理成章,而非變成怪老頭誘拐少女的援交情節。) 全片的最終章用富士山畫下了句點,在日本人心中有聖山之稱的山嶺,確實在本片創造了不同凡響的效果。如果說之前的櫻花是生命燦爛又逝去的過度,最後的富士山就是久候的結尾,一老一少追尋到山下,等候數日始終不見,卻在一日清晨,霧散了,追尋富士山而來的魯迪穿起杜莉的內衣與和服,在湖面之下跳起舞步,杜莉彷彿也跟著起舞,跟光、跟影、跟富士山一起見證生死的極限。水空之間的兩座富士山,彷彿生死的通道,死去的生命和活著生命連結在一起,沒有永恆的東西,所以相遇的霎那如此珍貴,當初沒有機會把握的,此刻用生命珍惜。 對我而言,本片是個悲劇,其實人生從悲觀面看之何嘗不是悲劇,赤裸裸來到這一遭,又赤裸裸回去,生命的高潮迭起、緣分聚散,黃土之下又有誰記得?什麼留得住呢?沒有留得住的。但我還是執意要走過這一遭,堅持用感情相逢,好的緣分留在心中,壞的隨風飄落,原因無他,只求此生無愧也無憾。一如片名[當櫻花盛開],櫻花總在最燦爛時凋落,稍縱即逝,與其抱怨逝去的,不如縱身入林中,和櫻花共舞,縱使未必花香滿袖,卻也是春色無邊,快意一時。以後回想起來,也沒有遺憾。人生日日無憾,即是幸福! Ps.當我看著老人穿著太太的服裝在櫻花樹下,期望讓死去的太太能感覺到日本的空氣泥土花香,我真的難以自持,人為何總在失去之後才苦苦追戀?何必要有天說[早知道…];本片前半的老爸令人不滿;後半的老爸卻令人不自覺動容,他的故事不是愛,而是醒悟太遲。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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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國手札傻眼山城
小巴在蜿蜒的山路上艱難的往前行,既要防範毫無預警從轉角處冒出來的牛車,又得靈巧地閃過馬路上隨機分布的坑坑窪窪,在一種帶著規律的零亂節奏催化下,車上的乘客自然地進入一種飄忽狀態,睡眼朦朧的打了個哈欠後便陷入沉沉的夢鄉。 但有個人還醒著,因為捨不得車窗外早春的滿山油菜花,黃澄澄、油亮亮,轉過個山頭便一大片一大片的朝你湧來,像在比賽似的,爬滿一階又一階的梯田,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在夕陽的映襯下,和遠處的雪山融成一幅迷人的鄉村景致。因為貪戀著沿途的美景,不知不覺間,車子已旋過大半山頭,在鴨蛋黃般豔紅的落日隱入山間的前一刻,一行人抵達今晚的下榻地-Himalayan Shangri-La(喜馬拉雅香格里拉)。 Himalayan Shangri-La是座招待過各國使者和來訪皇室成員的休閒渡假旅館,標高一千七百公尺,坐擁喜馬拉雅山色之美,遠離了加德滿都永遠抖不完的塵埃,這裡的空氣清新冷冽而且飄散著一股掩不住的貴氣;旅館裡的每個房間都擁有一間隔開的客廳和大片落地窗,推窗出去,喜馬拉雅壯闊的山景就在眼前開展,讓人頓覺人類的渺小;你可以在小陽台上大口呼吸和平地截然不同的空氣,泡杯咖啡暖手,在升騰的霧氣裡聆聽四周鳥兒的啁啾,放空思想,只讓大自然在心中奏出一曲平和。 這樣的旅館,理應完美無缺,在推開沉重房間木門的當下,也忍不住為映入眼簾的一張大到不行的床和和被窩裡暖呼呼的熱水袋深深感動,能有如此體貼顧客的服務,我想,這一定會是個美好的夜晚;然而,這種興奮沒有持續太久,隨著夜的加深,山區的溫度緩緩下滑,熱水袋只剩一點餘溫掙扎著,像擋車的螳螂,不一會兒就被滿室的清洌吞噬,插電式的暖氣機也吐不出一絲暖意,沁涼的空氣隨著每一次呼吸滲入肌膚,讓人不禁打了個冷顫,山城的夜呀!果然不能小覷。 轉念一想,既然寒意逼人,那就洗個香噴噴的熱水澡暖暖身子吧!說不定,洗完澡出來,暖氣機已將整個房間烤得如三月的春天般舒服;抱定如此想法,充滿希望地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咦?怎麼沒有熱水?試試另一邊,山泉水活潑潑的湧出,可是,一點熱度也沒有!身上一絲不掛的我忍住渾身顫抖誠心地祈求蓮蓬頭在下一秒噴出熱水來,一分鐘、二分鐘、三分鐘過去了,赤腳站在大理石地磚上的我已經全身僵硬,每滴濺到身上的水都像刀子劃過般讓人有想大叫出聲的衝動;不行!這樣等下去一定會感冒,心中的警鈴忽然響起,便如夢初醒般抓過架上的衣服披上,一股腦地衝出浴室,但是,迎接我的不是暖洋洋的房間,冷冰冰的空氣依舊無情地撲來,看來,非打電話找人來瞧瞧不可了。但是,翻遍臥室裡的每一份簡介,就是找不到客服電話號碼,心中忍不住嘀咕「怎麼回事嘛?」 打開房門想去搬救兵,正巧碰見一位客服人員走過,便十萬火急的請他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本以為救世主出現,我的問題一定馬上獲得解決,誰知山區裡的服務員英語不夠好,兩人比劃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只好撥電話請求支援,不一會兒,另一位服務生到了,先請他看了故障的暖氣機,瞧了老半天才發現是插頭壞掉,換到臥室角落另一端的插座才讓它正常運轉。再說了,好不容易盼來一位能以英語溝通的服務員,怎可不請他看看熱水為何遲遲不來?一番說明後,服務生走進浴室,看著他步入浴室時那篤定的背影,再聽見嘩啦啦的水聲傳來,我的心中燃起無窮的希望;然而,兩分鐘過去了,水聲依舊,服務生卻沒一點動靜,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問了聲「有熱水了嗎?」「沒有!」他靦腆的回答,然後一轉身,走出浴室,再直直地朝房門口邁去,乾脆利落地撂下一句「晚安」就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這…這…這是什麼跟什麼,我的問題還沒解決呀!沒有熱水難不成要洗冷水,然後凍死在這山區的小城?然而,服務生決絕堅毅的背影似乎在無聲地宣誓著「沒熱水,我也沒辦法!」,丟下一臉錯愕、不可置信的我,窩在床上,不停的喃喃自語「這…這樣對嘛?」 這裡是尼泊爾,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什麼事,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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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閱讀邊緣四帖
<一>闖入者 十七樓頂。鐵皮屋。小小隔間隔離天際隔離紅塵隔離隱藏。像偷渡交易販賣的無政府主義。肉體或靈魂。巡弋或潛躡。世界觀的建立就在這一座極端風景的城市上。您將成為一個窺視或鑑賞中的漫遊者。 白日您獵取叢林生活裡的衣食供養。夜晚急速轉型成後現代消費成員之一。您用身體瓦解信仰並且用實證看待這個燦開繽紛的週遭。從那年的十七歲到今年三月的二十九歲。從禁忌到放縱。從制約到叛逆。從蓬勃神經線不斷的截彎取直接收現狀發育遊戲。刺青。聖羅蘭。K他命。嘻哈。相對論。器官。您用自己捍衛自己。以存在意識廉價交換輪迴。直搗夢的核心。凝固一個徹底的原我。 光鮮亮麗的您。直覺判斷裡無法想像您是純靜鄉下孩子。無法想像屋頂上鐵皮屋是您的豪華住宅。您全身都是豪華混搭的胚種。您揮霍日子像撕掉一張衛生紙的即興。直到您完成三十九歲末期。直到您留著淚水面壁懺悔。我恍然知道了。您努力經營的位置是一種晃影爬升。那些向上的角度隱藏難解的三角議題。一個的您和二個的他者。空白或佔有。您都被形塑成自己文本中的故事。 故事不斷的上演。情節不斷的起伏。顫動。您。永遠是第一人稱。 <二>發生 孤獨是白的。一齣多年荒遠故事。塵封灰灰。黑鐵門。有銅綠記憶。深暗巷口。穿青藏色布衣的阿伯端坐如佛。一個人一個世界。幽幽背影。意象決裂。梵音吟詠。美麗人世迴旋中有小傷。寧靜。鬱苦。以及相映紛紜的擾擾。 二○○一年。我悄悄拍下闖入這時空的人間。閱讀一灘泛黃沾濕歲月的影像。影像裡的人。事。物。彷彿倒影杯底沉澱。靜靜。又彷彿那風月伏流裡的涓涓細淌。那人已在燭火搖曳盡頭。 那影像膠著我和我們之間。二○○一年的九月。 <三>投擲 無可置疑我們相信人生的藍圖是塗塗抹抹的正負眉批。修改與議論。綻放與萎落。如此繁衍我們學習中的練習題。是非對錯。煙雲閃逝。如我的捕捉。如我的淚眼。 二○○七病房。您剩一堆肉身逗點。一口啟齒難言的激情。一床時間層層剝剝的日月。您扔下都是惘惘的心。啊。惘惘的心。我們又能攜帶什麼樣的紅塵? 設想靜謐。吞食肉身空格。收藏問路的自己。我傾斜的步伐正從您的眼眸慢慢移位。方向投擲。這人生崎嶇路口攀扶。剩三五行稍縱踉蹌的胭脂燦麗。今天明天。藥和前方。喘喘的存在。喘喘的穿梭在會痛的夢痕。 二○○七病房。生滅輪迴。暗暗回首。是否該向融雪的北方擁隨。 <四>詩人 第一版新聞是馬英九。第二版消息是姦殺。第三版是副刊六行詩句。詩人埋在字堆裡。然後潛逃在人際脈搏群體。呼吸。營食。交纏俗世中的親近和滲透。 詩人放一把火。灼亮我們每個黑暗角落。 詩人把這六行詩句雕琢成自己心中的地標。 詩人知道。他每行的書寫都安裝在孤獨的左心室。 詩人懷疑。面對集體的辨證。態度。實踐。詩是最鬼魅的閱讀。甚至是現實踐踏的裸露者。 詩人閒逛在資產主義和精神邊陲結構邊緣,找中心點。找定見。找自覺。找無名記憶中的那些殘落編織。 詩人相信自己是寫詩的人。詩人的永生是堅持交出命運裡的每顆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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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到0的距離
「這我讀過。」你臉面帶笑似是尋到舊時友伴。 「你讀過?」我知道你專業的研究耗盡所有心力,但不知你平日閱讀的文學書籍,也包含了詩詞。 「高中的國文裡面就有古詩十九首。」 「噢。」原來,我竟忘了從前的國文教育比起現在是紮實多了。 「這詩真美啊,每一句都有深厚含意。」 「嗯,我最喜歡『盈盈一水間, 脈脈不得語』這兩句了。」我低低自語,並不打算你有回應,但你卻如模仿人說話的鳥兒,輕輕重複一遍,「盈盈一水間, 脈脈不得語」 幸好這種不自在靜默的時間很短,你很快回歸到我們原來談著的正題,而你似乎是聽上癮了,又像孩子一般央著了,「還有沒有?再來一首。」 我沒把「你真是可愛」這話說出口,心裡倒是想著,如果我的生活裡恆常能有如此的興味,怎會不快樂?唉,無法勉強的便是人與人之間心靈的相契啊! 我得好生掩飾這份愁思,好避開你關切的眼神,讓詩意來模糊你的焦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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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小說問鼎
「先談這篇『我當然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理真論切,彰顯了老師躍馬中原、踵效稼軒之壯志!」珮如動容地說著。 「寫這篇文章時心情是很難過的,想到今日執政當局處心積慮去中國化,但我們看看台灣各種事物,從古典到現代,都與中國的歷史文化息息相關,那濃郁的中國感情,讓人想起余光中曾說過的論斷:文化上的台獨是不可能的!」 「我且舉上個月應美國素友會(Psi Sorests)之邀,在其成立八十週年慶典演唱的殷正洋為例,他來自天天要去中國化的台灣,也得過台灣新聞局的金曲、金鐘獎,但殷所演唱的卻是中國詩詞的優美曲子,所以說兩岸關係正如釵鳳裡所說的:山盟雖在,錦青難託;剪不斷,理還亂,老師就不必為政客的短見而傷神!」珮如回應道,又接著說: 「雖說此種文章,有誰會看呢?但實在是有其春秋大義的功用,所以我還是特別校對、簡約保留,請老師過目。」 我當然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忍令上國衣冠淪於夷狄,且率中原豪傑還我河山─ 中國這個名號是一種泛文化認同,由於文化高於四方,居天下之中,於是乎以「中原」及「中國」來自稱。遠在三千年前的《詩經》中就有「小雅盡廢,則四夷交侵,中國微矣」之語;在《漢書》中則有「匈奴交凌,中國不甚其害」之話;而《資治通鑑》中更有段唐太宗李世民欲征遼東的原因:「遼東本中國之地,隋氏四出師而不能得,朕今親征,欲為中國報子弟之讎」之語。可見中國這名號並非某一政權所專利,而是傳統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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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面對的真相
「河水,輕輕慢慢;枝葉,隨風搖曳,你聽得到鳥叫,聽得到蛙鳴,聽得到牛哞聲,感受這綠綠青草,感受這河邊的泥濘,一切是如此協調而祥和,突然,這片景色驚動了你,讓你倒吸了一口氣,這是在夢裡的記憶嗎?」這真的是在夢裡的記憶嗎?是夢裡的記憶嗎?我不停的問自己,到底我們做了什麼不可挽救的事呢?在剎那間一幕幕景象衝向我腦海,似乎給了我一個答案…… 這是一個知識爆炸的時代同時這也是工業迅速發展的時代,一直以來我們總認為人定勝天,人類是偉大的、是萬能的,我們往往忽略到了一些我們認為微不足道的事,我們不願意面對對於大自然的破壞,為了自身的利益著想不斷的破壞環境。或許人們已經喚醒些許良知,開始發覺地球對我們的重要性,因而不停的思索,經歷種種的破壞,我們又留下什麼給後代子孫?在影片中,我們看到了全球暖化的原因,二氧化碳含量不斷的升高,許多冰河後退的情形,這些冰河融化不僅僅是自然景觀的消失,溶化後的雪水會使海平面上升,或許再過幾十年、幾百年現在的地形景觀已不一樣了,許多地方都會被水覆蓋。但是,真的有那麼嚴重嗎?過去這樣想能正確,但是現在可能不是這樣了,因為我們破壞的地球最脆弱的一層保護──大氣層。太陽光以長波輻射照射地球,部分波以紅外線輻射,而大氣層則保留一些熱使地球溫暖,它維持了地球一定的溫度,但是大氣中充斥著工業活動所產生的氣體導致空氣渾濁,這也使得更多紅外線被阻擋,造成全球氣溫上升,也就是所謂全球暖化、溫室效應。這真是一場大浩劫,人類的活動顯然對脆弱的自然造成傷害。二氧化碳濃度上升、溫度不斷增加,雖然說我們制定了許多法令來減少日益增加的溫度,透過國際間的合作來互相制衡、約束,希望能降低對地球的危害,我相信看過這部片子的人都會深深反省,了解環境保護的重要。 曾經失去過才懂得珍惜、曾失去才深深後悔,我們不要這種結局,我們都應該為環境盡一份心力,曾經在報章雜誌甚至電視上都看過這樣的報導,地球增溫,使得生物開始出現異常現象,台灣的櫻花樹因為這種氣候的影響,擾亂了原本的生理時鐘提前綻放;因為冰山消融,北極熊及企鵝這些寒帶地區的生物可能會滅絕,未來,我們只能對著過往的資料興嘆,看著標本想像著他們的生活,在電視新聞上北極熊因為找不到食物而翻垃圾桶找食物甚至闖入民宅;亞洲有三分之二的國家都靠著高山上的雪水生活;祕魯的聖嬰現象,使原本乾燥的地區下起了大雨,濕潤的地方竟然低雨不流,種種現象都顯示出大自然發出的警訊,身為萬物之靈的我們怎麼可以漠視呢?人類不是應該和大自然和平共處嗎? 這真的是在夢裡的記憶嗎?在我們面前這些自然美景都將成為過往記憶?潺潺小溪不再流動,地球上的生物一一滅絕,大地一片死寂,到處充滿人們留下過的滿目瘡痍、廢棄的工廠還呼呼呼的吐出黑煙、滿地的垃圾發出陣陣惡臭,或許氣候異動使冰河時期再度來臨、大自然的災害爆發,一切將無可挽回……這是最壞的想像。當然,我們也可以避免這些災禍,只要我們有心,一起面對這我們長久以來一直不願面對的真相,我相信,我們一定辦得到的,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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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八二三戰役五十週年改錄舊作之三祭文二首
唉,兄弟,你右頰的血綻如蓮花 你左頰的烽火漫如春草, 一翻掌 便有一翩翩的蝴蝶蹁躚而起; 而兄弟呵, 羽化之前,可知你來自何方? 羽化之後,可知你去向何方? 之一 我的槍管窺視你的身子 陽光陰霾 你的身子萎縮成 一株枯瘦的白楊 在河彼岸 (兄弟,原諒我,誰的意願呢?) 血 飲泣如蓮花綻放 唉,春日已老 你右頰最終的形容熄不滅 你烽火的左頰 (兄弟,原諒我,誰的意願呢?) 之後 你即不朽成一方 碑石,任青苔覆蓋 株株白樺枯瘦依然 在河彼岸,在河此岸 (兄弟,原諒我,誰的意願呢?) 一九七五、三、十八旅台 之二 厚厚的泥土襲上薄薄的白茅 薄薄的白茅衣上瘦瘦的身子 瘦瘦的身子如瘦瘦的蘆花款擺 沿河兩岸 有霧,有低低的哭泣傳來 夏秋之間 總有人會捎來些微熱鬧 一串長長的鞭炮咬著一串長長的名字 一紙祭文 我們便被死守成一個據點 我的忌日啊 我十七歲的兒子該已長大 而我剛過門的媳婦呢 夏秋之後 我們的寂寞是每一雙踏過墳前的足聲迴響 一九七五、三、二十二旅台 祭文二首記事 此兩首詩作於1975年3月,原發表於1975年6月出版之「浯潮」第二期。 古寧頭戰役至今近六十年,八二三戰役至今五十年,一甲子的國共對峙,從近身肉搏到隔海轟擊,何其不幸,金門成為戰場,成了相互窺伺的窗口。 「兄弟,原諒我,誰的意願呢?」當今日兩岸海船再度穿梭往來,想想:這近一甲子的戰爭何其荒謬?何其可笑?謹以這二首舊作悼念兩岸因戰爭死亡的軍民,更祈禱戰爭永遠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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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車車
買車車! 走!走!買車車! 這是寶貝兒子常常拉著我的手,要出門的催促。 說到我這寶貝兒子,不到三歲的年齡,對於車子的喜愛,尤其是玩具車,可以說是到了「愛不釋手」的地步。 就拿我和老公幫他準備的一間遊戲室來說,裡頭除了有一個球池外,自家買的、別人送的大大小小各式的玩具車,少說也有二、三百輛。 兒子的第一輛車,應該是他從襁褓中,就一直睡覺成長的「嬰兒車」。 這輛車雖然不是真的車子,但兒子從出生後,好像不太喜歡它。雖說這輛嬰兒車是我這懷孕、捧著肚子到台北,專門找了一家知名嬰兒用品店的媽,用心替他挑選,又堅固、又寬敞的嬰兒床,但好似與生俱來的不喜歡受束縛個性,這嬰兒車很早以前就已被擺在一邊納涼了。 兒子不管走到哪裡,目光總是停在車車上,不光是目光銳利,就連其他小朋友把玩的車車,兒子也很想要摸一把、玩一下。 爸爸!爸爸!車車壞了!沒關係,爸爸幫你修理車車。 這父子倆,經常在我於廚房忙時,在遊戲室裡玩車車。 由於兒子對玩具車的喜愛,我們家花在買「車車」的開銷不少。雖然說,疼小孩不能養成他們奢侈習慣,但我和老公對這貼心的兒子,有時還是拿他沒輒。 兒子在家裡最大的一輛車,是他外公送的兒童腳踏車。這輛車,是他外公買給孫女一輛時,連同又加買的。 兒子即使身高還沒高過這輛腳踏車,但堅持要跨坐上去,在我和老公的牽引、幫助下,上了車的小傢伙,高興的把玩起手把,但就是不敢踏踏板。 不過,經歷幾回嘗試後,兒子漸漸習慣了,能踏著踏板,踏轉半圈。後來,漸漸的能在家中騎來騎去,快樂非常。 兒子尤其喜歡「怪手」、「跑車」。每次到便利商店買東西,小傢伙發覺店裡有玩具車可買,一次買、二次買,到後來只要經過便利商店,都會嚷著要買車車,讓我們夫妻倆人傷透腦筋。 為了轉移兒子對車車的注意力,我特別買有車子圖案的拼圖,讓他拼個夠。兒子對拼圖有一份執著和好奇,有賽車、公車、吊車等車子圖案的那塊拼圖,也早被他拼得脫了一層皮,不成圖形。 即使如此,兒子還是捨不得丟,一塊拼圖也沒少。就連有車子圖案的名片,或是日曆卡,被我丟到垃圾桶去,他還是會撿回來,愛「車」程度之深,教我們很難想像。 兒子也很愛電視卡通片,起初轉到小叮噹、海綿寶寶、天線寶寶節目,他還看得很起勁,到後來,轉到有火車、消防車、賽車的卡通節目,不准轉台,霸佔著搖控器,就是他。 由於金門難得有大型書展,我們夫妻倆得空帶著小傢伙到城中體育館逛書展,當兒子看到一組各式動物造型,可組成車陣的玩具,就嚷著要,不肯走。拗不過他的堅持,這組有些貴的玩具,到頭來還是搬回了家,成了他的玩具。 我在書展現場,也發現一本認識車子的工具書,小傢伙翻了翻,拿在手裡,也被他帶回家,並逐一認識了各式車的造型。 這是翻斗卡車、這是火車、這是消防車、這是警車、這是耕作機、這是觀光巴士、這是油罐車…,兒子記性超好,總能如數家珍,連大人有時都被考倒。 由於家裡的週遭都是農田,現在的農夫已逐漸捨去耕牛,取而代之的是耕作機代替牛隻耕田。每逢耕作機在屋外耕作,兒子都會叫他爸爸抱著到窗口或屋外,為的就是看耕作機耕田。 在今年農曆春節,我和老公帶著小頑皮,走小三通到對岸去旅遊。兒子看到碼頭停放好多車車,也會數數一輛、二輛、三輛…九輛、十輛。 到了廈門和平碼頭,我們跟著旅行團坐上兒子口中的「牛奶車(遊覽車)」,展開四天三夜的福建之旅。 由於旅遊行程中,坐遊覽車的時間最長,兒子很開心在車上又叫又嚷,隔窗看風景大地同時,沿途的各型車子流動,也讓他一喊再喊。 由於春節的天氣還相當冷,我們口中的「兩輿」兒子,穿著厚重的外套,在前往旅遊景點的「龍硿洞」時,就第一次坐上電動接駁車,顯得很興奮。當然,也順勢就在「牛奶車」前擺架勢留影了。 而春節過後不久,兒子的舅舅、我的二哥在台灣要訂婚、結婚,我們全家出動觀禮、參與。兒子也第一次坐上捷運,感受車子的快速、便捷。 有了與捷運的接觸之緣,兒子再次到便利商店看到「捷運」車車時,就整組把它搬回家。和他老爸七手八腳拼接了軌道,裝上電池,這輛有兩個車頭、一個車廂的「捷運」,終於很快上路,一繞再繞,要等到玩到沒電了,兒子才肯罷手。 兒子愛車成癮,即使在睡夢中,有時也還再講車子的夢話,讓我們摸不著頭緒。不過,久而久之,我們夫妻已很習慣兒子的大玩偶,其實就是「車車」。 在兒子愛車的影響下,連他的老爸也深受波及,有回到台北走走時,到嬰兒用品店為戒不掉奶嘴的兒子買奶嘴時,兒子的爸爸就看到一組小型車很漂亮,也掏出腰包買了其中的兩輛。一輛是「皮卡丘」造型的車,一輛是小型轎車,一回到旅館,車子交到兒子手上,「皮卡丘」車子的一支耳朵,一下子就被玩斷了,讓他老爸很生氣。 再有一回,我們到山外署立醫院探望生病的小侄子時,老公在山外街的一家玩具店同我選購送生病小侄子禮物時,也看上一組日本新幹線捷運車子,由於太貴,這回並沒有買回家送給兒子。 當我們再度去山外時,這組新幹線還是逃不過被兒子當寵物的命運,興高采烈的搬回家。只是,當我們花了一份氣力,好不容易將軌道組裝完成,新幹線安裝上電池時,打開開關後,竟然一動也不動,直教人失望、洩氣。兒子也是相當失望,直叫他爸爸去「修理」。 只是,爸爸修來修去總不動,為了新幹線能走,我們還跑去燦坤買指定電池,換上新買電池,新幹線依舊不動如山,這回不得不又上山外一趟,老闆娘也一頭霧水,被我們唸了一頓。 為了兒子的新幹線,我們第四度往山外跑,這回新幹線終於修理好,能開動了。「噗噗起恰,噗噗起恰」,當聽到兒子又再喊這聲音,我們家又熱鬧起來了。可愛的兒子,愛車,就像我和老公一樣的疼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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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到0的距離
「想起哪些詩?念來聽聽吧!」 「『巧雲妝晚, 西風罷暑, 小雨翻空月墜。 牽牛織女幾經秋, 尚多少、 離腸恨淚。 微涼入袂, 幽歡生座, 天上人間滿意。 何如暮暮與朝朝, 更改卻年年歲歲。』這是宋朝女詩人朱淑貞寫的詞『鵲橋仙』」 「女性?」 你詫異的口吻不是輕衊,我感覺得出來是一份含帶稱許的訝異。是的,古代在男性為首的世界裡,女性要能留名是不容易的。其實現代社會雖然標榜兩性平權,但真是如此落實了嗎?似乎隱隱然還是有一股力量阻礙著女性的自我實現。在我們談話的當時,我也不把這話說出口,因為對你是不公平的指控,你並不是表裡不一的男子。 「是啊,女性留名不容易的。」我快快接下,以免你又讀出我的心思,「再念一首古詩十九首裡面的『迢迢牽牛星』給你聽吧!」 「好啊。」你雀躍不已的模樣真是可愛,若非刻意壓制,怕是會伸手撫一撫你的臉頰,如我撫著孩子一般。 「好,別急,這就念了, 『迢迢牽牛星, 皎皎河漢女。 纖纖擢素手, 札札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 泣涕零如雨。 河漢清且淺, 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 脈脈不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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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小說 問鼎
或許時間還早,加上雨天,所以還不見其他客人。一位女侍引領他們靠窗座位坐下: 「妳較熟,妳來點!」重耳待珮如坐定後說道。 「好!先來壺桂花茶,對了,請問你們供應的養生醋是雙十路醋王之家的醋?還是徐蘭香的醋?」珮如邊點邊問女侍。 「醋王之家的!」 「那再來一壺養生醋,餐點待會再點。」女侍應聲退下。 望著珮如一身滾紅粉白杭綢唐裝,再看自己一身今早剛在第五市場買來的藏紅唐裝,那還真是絕配。記得昨夜在路上,接到珮如電話,興奮的語氣宛如小孩: 「老師,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在第五市場看到適合你的唐裝,你明天早一點來,我帶你去買!」 「老師;那我們現就開始討論吧!」看著重耳不語,珮如從公文包拿出一疊文稿。 「真難為妳了,校對本就是件苦差事,再加上我文稿又太冗雜;不過所謂閑同才女量身世,懶與時賢論短長,不亦樂乎!」重耳向珮如致意著。 「老師您客氣了;其實我才佩服老師,在選舉、管委會、家變三件官司同時交相煎熬下,竟還能教書寫作,且一寫就是三十多萬字,坦白說,我沒盡什麼心,因下班後就想休息,所以先請諒解!」珮如委婉說著。這時女侍已將飲料端上,並在桌上放了一枝桂花。 「沒關係,主要是希望妳幫我大刀刪改!」重耳幫珮如倒了杯茶後,再自己倒了一杯。 「基本上,我不敢動什麼。只把其中我認為較特殊的拿出來與老師討論。」珮如啜了一口茶後,拿出其中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