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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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後來,杜安進了大學經濟系,倒讓金花感到意外。有一次,金花和兒媳池荷談起往事,才知道當年台平盼望杜安高中畢業,投考空軍官校。池荷不同意,所以把這件事壓下來,瞞著母親。池荷覺得兒子學習飛行,從軍報國,是光明道路;但是飛行訓練嚴格,淘汰率大,杜安會受不了心理的打擊,他會痛苦。金花聽了池荷的話,點頭稱是。 杜琪是個才華橫溢的女孩,她的功課名列前茅,不驕不怠,努力上進。杜琪比哥哥智商高。她在北一女畢業後,以第一志願考進了台大醫學系。卓金花每次談起這個孫女,笑得閤不攏嘴。杜琪不但功課棒,長得也非常漂亮,她站在女孩子之間,確有鶴立雞群之勢。 過去童沐天常在杜恆夫婦面前,讚揚杜琪。並且慨嘆自己的孫兒阿毛,年紀不大,否則巴結上這麼一個親戚,那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他的話引起一陣哄笑。老童伉儷去了歐洲,路過香港,給杜恆帶了兩瓶瀘州大酒。老友在一起聊起出版情況。由於海峽對岸進口書籍日漸增多,致使台灣出版業愈加萎縮。而且版權問題也呈現混亂癱瘓狀態。唯一的優點則是讀者購書方便,價格低廉。 陳凌召集編輯部開會,討論如何開展出版業務。童沐天甫從海外考察歸來,他建議編輯部應遴選一位精明幹練的人才,時常往來海峽兩岸,觀察大陸出版市場動態。因為若要擴展銷路,中國大陸是不可忽視的市場。讀者人口眾多,運輸書籍成本比較低廉,目前印刷簡體字已不成問題了。 「但是,派誰去呢?」 這不僅是陳凌董事長的難題,也是「海客出版集團」面臨的難題。大家察言觀色、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童沐天打破沉默的空氣,繼續發表意見。 按情理來說,長江後浪推前浪,社裡應該派出年輕有活力的擔任這項工作。但是,論出版眼光、經驗閱歷、學識修養,以及顧到他目前的工作情況,老童認為杜恆最適宜擔任這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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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歹命人生
「這件事絕對與狗屎貴仔這隻狐狸脫不了關係,」美枝咬牙切齒,「除非他良心發現,要不,我們是不會主動去求他的!」 「現在這個社會,是一些能奉迎拍馬的小人在當道。我們也不必去求這種滿口仁義道德的假紳士,相信老天爺自會還我們一個公道。」秀春說。 婉玉神情黯然地,腦中所想的,盡是志宏的安危。這件事的始末,認真說來,與她亦有關連,想不到狗屎貴仔親事說不成,竟以這種卑鄙的手段挾怨報復。但願憲兵隊的長官能調查清楚、秉公處理,還給志宏一個公道,並把平日為非作歹、專做投機生意的狗屎貴仔繩之以法! 志宏已被憲兵隊關了三天,依然沒有被釋放的跡象,婉玉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她曾試圖找村長以及諮詢代表幫忙,但一聽說是非法買賣軍品,無不趕緊打退堂鼓、不敢介入。而正當婉玉為此事感到焦頭爛額、走投無路時,卻偏偏又遇上了一個凶神惡煞,他就是那些罐頭的主人,不知其真實姓名的班長。 「妳給我聽好,憲兵隊正在調查罐頭這件事,妳要設法告訴你們老闆,如果敢把我和阿貴扯進去,老子就拿槍通通把你們幹掉!別忘了,子彈是不長眼睛的,到時要是讓老子冒火,一個也不留!」 「班長,好漢做事好漢當!你應該到憲兵隊自首,不要栽贓於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這才叫著男子漢大丈夫!」婉玉無懼於他。 「丟你老母嗨,老子還要妳來教訓!」班長又提出警告,「這次事件,如果敢把我和阿貴牽扯進去,大家就走著瞧,老子絕不會放過妳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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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赤裸春猶寒
「我要控告你們殘害花木。」一位清純面善的女生,指著路邊被霓虹燈纏繞著的木棉樹,不愛那燦爛明滅的燈光,是否令人眩目或增添幾份暖意,只為那赤裸的木棉憐惜。 「謝謝妳的愛,我們已向市政府報備使用權了,歡迎妳持續監督」,經我和緩的口氣,服務顧客的招牌笑臉,稍減了她的怒氣,與其相約花開的季節,來檢視彼此的愛心。 寒冬中只剩灰澄澄的枝幹,真怕它真是枯萎了,日夜的澆水,綠葉片片襯於五彩燈光中,更加亮麗。 在木棉花開的季節,碩大豔麗的紅橙色花朵,總不堪微風細雨的輕佻,就墜落人行道,車道上,色染一地的驚豔,在台北公館、古亭間的羅斯福路,伴我一季葉落赤裸的孤寒,花開花落,聚散悲歡的時光。 如今,幽居太湖畔,同樣的季節,在故鄉重逢——金門之花,不必複製香色,思緒已穿透鐵窗高牆,直達復興路尾,繁花繽紛的山外新市廣場上。 繁華地段,綠樹、豪宅的建築案推出,帥哥、美女進駐耗資千萬、誘君入購之觀光樣品屋,我也被派任保全服務,能與華屋富人共舞,更是神采飛揚,倍感傲氣。 只是一季,隨著木棉花開花落,華麗精緻的樣品屋已灰飛煙滅,再路過目睹嶄新的精典商業華廈,不畏寒冬,赤裸的木棉仍昂然挺立,喚回我日漸封存的記憶。 午夜的街道,仍是冷風嘯嘯,一位女生,偎縮在已打烊的咖啡廳外,人行道邊的座椅上。 「小姐,這麼晚,沒公車了,等人嗎?很冷喔!」我以工作職責的本能反應,注意著駐地週遭一切物安、人安,就熱心的詢問她。 「我在等人,有朋友要來接我」,向我投注警覺性的眼神,漠然的回答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表情。 「我是警衛,天氣冷,到屋裡等,較暖和些。」指著那氣派非凡的暖屋,我向屋走去到門口,一回首,驚覺發現她正以那行動不便的雙腳,慢慢一步步的移動走來。 屋內大廳的奢華、高雅、暖化了伊的心防,彰化鄉下出生,雙腳變形,腳掌內彎成橫,在教會中成長,承受愛的壓力,歷經社會的冷暖,不畏艱辛、自力更生,在新聞大學研究所、修社會學碩士,流浪宿居街角的孤女。 從那寒夜起,經我查證確認其身份後,每晚,只等售屋的廣告公司人員下班離開。伊就來,使用台北頂級豪宅夜間居家的幾分感覺。而在我早上七點交班前,伊必須盥洗,整裝先行離去流浪,這一季,我都沒有休假。 「這盒蘿蔔糕,給你吃,是我們同學聚餐,剩下帶回來的。」晚上,我常弄好一些吃的,等她來吃;我知道她沒有錢,殘障搭車免費,三餐有佈施才有得吃;聽她這份心意,我淚盈滿眶,不捨她沒得吃,還找藉口反哺於我。那一夜,我將蘿蔔糕,摻著即將流出來的眼淚,吞進肚內,很飽。 都是長髮惹的禍,幾許髮絲散落在床枕、盥洗間,經嫉妒心、勢利眼的售屋小姐檢舉,保全人員於夜間留宿女人;以違反公司紀律,我被遠調至碧潭橋下,看風景。 來不及告別,木棉花已落滿地,任飄零,有罪的我,尚能躲進暖被中,探索『雨果』——悲慘世界;而伊人可像那木棉承受冬之赤裸,尋找那缺陷,為愛的唯一出口,進入『艾蜜莉』的異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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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的生命
一、憂鬱情懷 柔美的身段、玲瓏的曲線,海的女兒有著健康的膚色。 她,認識了戰地男兒漢,背著行囊離家鄉,為愛上前線! 不懂憐香惜玉的他,糟蹋她的情、撕毀她的愛! 同住一屋簷,每日四目相望,摩擦連連。想離去,不忍幼兒無辜,思前想後,孩子交給婆婆。 她在街道尋找,尋一個白晝棲身所。 小姐時代,曾有一技之長的她,很快有了結果。她告訴老闆娘,酬勞不計較,只要讓她逃離那個家,有個落腳處,心頭就已滿足。 不多話的她,做起事來,一板一眼。老板娘交代的工作,均能不負所望。 正欣喜心情漸開朗,與客人相談甚歡、和同事相處融洽。問題卻來了,她的另一半,找到了她,要她回家,乖乖地待在家裡。 她真的回家了!但,從此臉上無歡顏、憂鬱情懷滿心間,她比以前更不快樂! 終於,她走進了一個地方,慢慢地躺下。左右兩側,有她的朋友,她們同病相憐,彼此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心事! 二、掌上明珠 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的她,怎麼樣也沒想到,此生會是這樣的結局? 生性活潑開朗,喜歡中性打扮的她,一直是個快樂的女孩。 每日,單車輕騎大街小巷,樂觀的性情,逢人笑盈盈。嗓門一開,話題就來,很快地,便與人打成一片。 青春的歲月,日日年年過,沒多久,步入紅毯,迎接另一人生路。 數年的婚姻,亮起了紅燈! 辦妥離婚手續,返回娘家居住,父母健在,給了支援。但漸漸地,她的性情大變,開始喃喃自語,目光呆滯! 父母心疼,帶她求醫。醫療結果,時好時壞! 曾是黑髮的父母,照顧他多年的結果,每每憂愁滿面。如今,兩老已白髮蒼蒼,他們擔心愛女,曾是率性健談的她,再也好不起來了!他們擔心,他們百年之後,誰來照顧她? 三、迎向陽光 當兵數月,家屬質疑被欺侮,但軍中診斷結果為「自閉」! 與外界脫離的他,居住家裡,由母接濟。 含辛茹苦的母親,見愛兒如此,心有萬般不捨! 屋漏偏逢連夜雨,坎坷的母親,兒如此、夫病逝。緊接著,其母又中風! 她一肩扛起生活重擔,照顧慈母與愛兒。時間對她來說,彌足珍貴,閒餘之際,幫人端菜洗碗,外燴商家,給了她一線生機。 她親授兒子求生的技能,在外人眼裡,那「自閉」的兒子,終於走出家門,迎接陽光、迎向綠油油的菜園。 他開始翻土、施肥、種菜、澆水! 他主動照顧外婆,對外婆噓寒問暖! 他小心翼翼地騎乘機車,載著他敬愛的母親,母子倆迎著晨風與夕陽,輕啟塵封已久的心扉。 四、養兒防老 中風的她,兒在台灣,離鄉背景,為生活打拚。唯一留在身邊,則是受扶助的對象! 居家服務員,為她打理,但她心中渴盼親情陪伴。 一身邋遢的兒子,穿著一雙破拖鞋,見車攔車、見人攔路,伸手即是要錢!他雖沒有殺傷力,但路人擔心、婦女害怕! 為了一根煙,他在母親腰間,來回找尋。覓著了,手舞足蹈了起來!當打火機點燃的瞬間,他竟不吵不鬧,在自己的世界裡,沉靜思考。 知道他的需要,很想買幾包煙給他,但抽煙有害無益,尼古丁易戕害身體,因而作罷,改了其他的方式幫助他。 五、年輕的生命 從鷹架上摔下來,從此下半身癱瘓! 十幾年來,伴著他的,除電視、尚有電腦。 年紀輕輕,做小工,存款娶妻、養兒育女,人生有規劃。 世事多變,上蒼無眼,做工期間,四腳朝天!這一摔,毀了人生路。 兄弟均在台,父親不忍留下來,照顧著他,讓他有溫暖。 從抑鬱寡歡,不能接受這事實,到近年來的看開一切,他的一顆心,掙扎許久。 年輕的生命,不該如此,沒有未來! 他知道,今生就此過,不再怨天尤人,但呼籲朋友,「賺錢有數、性命要顧」! 六、自食其力 外籍新娘來到前線! 碼頭工人的另一半,在一次搬、卸貨的時候,出了嚴重的意外,不治死亡! 婆婆怪她剋死丈夫,她忍氣吞聲,擦乾眼淚,將撫恤金拿來蓋了房子,讓一家大小有住的地方。 三個孩子,她含辛茹苦地將他們扶養長大。女兒學美容、兒子油漆工,他們各有自己的天地,養活得了自己。 曾經苦過的她,如今無憂無慮,但她不忘苦日子,依舊每天騎著機車,到市區一處餐飲店工作,廚務雖忙,日子卻過得充實。 自食其力的結果,除了自身零用,亦存款,期待娶媳婦呢! 容光煥發的外籍新娘,每回相遇,總是含笑點頭,在前線居住許久的她,已說得一口流暢的國語,民情風俗,更是難不倒她。 七、背影 服用藥物後,反應有些遲鈍的他,旁人指指點點,相較之下,他的心卻是善良。 他和她有著相同的境遇,因此相識於同一場所。 他對她疼愛有加,怕她餓,他會細心地為她張羅吃的;怕她孤單,他亦日夜陪伴。 在他們的世界裡,他們也有愛。 他是個有禮貌的孩子,缺陷卻讓他無法走入人群。 社會是現實的,有身分、有地位,自有逢迎拍馬者。角落的人群、孤單的背影,有多少人理會? 他們亦需要關懷、需要愛。黑暗與光明,在一念之間,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人們,是否該為他們設想些許? 八、熟悉的聲音 年輕的她,丈夫赴南洋,一去不復返! 肢體障礙的她,數十年來,與養子相依為命,住在一棟破舊的古屋,養子打零工、做永續,除讓她三餐溫飽、亦讓他享受天倫樂。 政府的許多津貼,幫了她大忙,也減輕了養子的負擔。 足不出戶的她,活動空間只在庭院。平日,她大門深鎖,有訪客,不輕易開門,除熟悉的聲音。 日日年年,她守著古厝,天氣好轉,則依偎在那扇褪了色的木板門後面,曬曬太陽、亦聽聽屋外的聲響。 寒流過後,溫暖的陽光普照大地,與另一半送著「愛心水餃」去看她,叫了好久的門,沒有回應,好擔心! 村裡的人,看我們尋訪未遇,找來了她熟悉的聲音,輕輕一喊,門縫越來越大,終而整扇門開啟,見到了安然無恙的她,雙手遞上「金元寶」,祝她年年如意、歲歲平安! 九、往日情懷 她領有身障手冊,生性獨來獨往的她,忍受著冷言冷語與被歧視的滋味。 無奈和悲悽的命運環繞著她,已夠不幸。但一波波異樣的眼神,讓她覺得渾身不對勁。她告訴我,找到真愛了!但愛得辛苦,因為別人閒言閒語,讓她眼睛不爽、心裡不悅! 分分合合的歲月,她躲躲藏藏。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刺傷了她的心扉。她亦是人,有權利在陽光下自由穿梭,居於優生學的考量,只要她懂得保護自己,能做好防護措施,旁人,除了祝禱,實不該抱著看熱鬧的態度,對她指指點點! 出門許久,不見回家!再次相遇,她的眼神顯得呆滯,髣如變一個人似的,那白嫩嫩的臉蛋,毫無血色。 她默默的注視著前方,嘴中喃喃自語,似乎遭逢什麼事的她,顯得緊張不安! 觀察她很久了,那黯淡無光的眼珠,何日恢復昔日的明亮? 十、尊嚴 為五斗米而折腰,觀人情百態、看世間冷暖。 他覓了一份勉強糊口的工作,個性稍嫌內向的他,字典裡沒有「不」字! 某天,受委曲了,淚往腹吞,就是不敢表白! 強勁的風雨,一波波的襲來,考驗著他的耐力。木訥寡言的他,神經緊繃的,身處在危機四伏的地方! 隱身暗處,裝神弄鬼之人,差點毀了他! 顧人怨個性的她,發揮了抱不平的功能,她不讓人扼殺他的人生、她不讓人毀了他的幸福,所謂「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她要他,活得有尊嚴! 她看他被歧視、她看他被威脅,於心不忍的跳了出來,與他肩並肩! 人生路,還很長,她要他過得有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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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歹命人生
要不,怎麼會有憲兵在看守。左鄰右舍雖然感受到一股沉悶的氣氛,但礙於軍方的權勢,以及不願捲入這種是非圈,因此,並沒有人主動進去關懷,只在門外等消息、看熱鬧。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婉玉問志宏。 當志宏把詳情一五一十告訴婉玉時,婉玉內心隨即有一份強烈的反應。 「志宏,一定有人暗中搞鬼,說不定我們已中了人家的圈套。」 「怎麼說?」 「那位班長絕對不會再出現,」婉玉搖搖頭,「不信你試試看。」 「我自己也在想,其中必有蹊蹺。」志宏激憤地,「那位班長說是安貴商店老闆介紹他來的,而狗屎貴仔明明知道我們從不買賣軍用品,為什麼還會介紹他把那些罐頭拿來賣給我們?自從說親不成後,他就懷恨在心,處處想整我們。原本在我們店裡買雜貨的師部連和工兵連,也被他搶走了。」 「依我的判斷,這一次一定是他設計來陷害我們的。」婉玉說。 「怕什麼,我們從來就沒有買賣過軍用品,這些罐頭純粹是那位班長寄放的,無論到什麼地方去講,我們都不怕!」志宏理直氣壯地說。 「這件事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單純,或許,麻煩事正要開始。」婉玉憂慮地說。 「管它的,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就好了!」 「話雖這麼說,但軍方豈會輕易罷休。」婉玉依然憂慮地,「如果那位班長不出面,我們對那些罐頭又不能自圓其說,軍方一定會追根究底。」 「依目前這種情勢來看,一旦那位班長現身來搬取這些罐頭,勢必馬上被憲兵抓走。如果他不出面而把這些罐頭嫁禍在我們身上,那可能才是我們苦難的開始。」志宏也開始有些憂慮。 「從許多事件看來,我們可以發現到狗屎貴仔這個人的惡毒。」婉玉搖搖頭說。 「這種人會得到報應的。」志宏氣憤地說:「如果真被叫到憲兵隊問話,我一定要把班長所說的每一句話,據實地告訴他們。尤其是狗屎貴仔為什麼要介紹班長把罐頭拿來賣給我的那一段,更要做一個詳細的說明。」 「他們會相信你的話嗎?」 「不信,我也得說。絕不能讓狗屎貴仔置身事外。」 婉玉心有同感地點點頭。 臨近中午,依然不見班長現身,二名武裝憲兵押走了志宏,搬走了罐頭,這是否就是所謂的人贓俱獲?同街的商家一陣嘩然,志宏涉嫌賣買軍用罐頭被抓的消息隨即傳遍各地。美枝、秀春和婉玉,面對天上那輪皎潔的月光,過了一個愁雲慘霧的中秋節。然而,三個女人集中在金和信,即使絞盡腦汁、徹夜未眠,依舊無法想出一個妥善的辦法,來營救志宏。 「狗屎貴仔認識很多大官,找他一定有辦法。」鄰人向她們建議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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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澎湖到了每年中秋節後,才進入風季。其他季節都是旅遊的理想時間。在澎湖親近著海,陶冶著海洋一般的胸懷和容量,這是住在都市的人享受不到的。 「等兩個小孫子進了國民學校,咱們帶他們去澎湖吧。」 杜恆聽了金花的話,洩氣,沉默起來。 「你想出去玩,老是拉著我幹什麼?」 這是卓金花的老套話。杜恆幾乎聽過一百多遍。她不願意出門,卻也不希望別人外出旅遊把她拋在家裡。因此她這句老套話是虛假的。 卓金花的心,都寄托在兒孫的身上。彷彿她是為兒孫而活在世上。凡是從電視上看到了不幸的事件,她總會心驚膽顫,若是這件事發生在兒孫身上,她是多麼悲傷而難過!每天二十四小時,她都在緊張中煎熬度過。 卓金花是一位優秀的田徑運動員,她卻堅決反對自己的孫兒走這條路。「只要身體健壯就好,不必當運動選手。」這句祖母語錄,曾被杜安寫在作文簿上,受到老師的批評。杜安還因此哭了一場,那是剛進國中時期的往事。 杜安腿部肌肉非常結實,是學校籃球隊隊長。當初學校原想保送他進師大體育系。杜安打電話向祖母請示,卓金花說:「報考教育系能當校長,體育系只做體育老師,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不知道怎麼辦……」 奶奶笑起來。 「報考你自己喜歡的科目,別聽老師的鬼主意。」 「我喜歡體育,跟爺爺一樣,將來當體育教師。」 金花長嘆了一口氣。她瞭解丈夫走過的道路。杜恆原是喜歡文學的,當時進大學是個窄門,他抱著先進校門再說,才報考了人數較少的體育系。後來,杜恆還上過漁船,受過白色恐怖,這些事情怎能使孫兒理解?躊躇良久,她告訴杜安說:「聽你媽的意見吧。我不替你做主。以後你後悔,賴上我,怎麼辦?」 杜安嘿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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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跟火的島嶼
金門,一個戰爭的島,一個生命跟死亡緊密交織的島,卻同時也是我的深望之島。我寫它,像扳開生死的織線,撥一個小縫,放進一些光。 我在許多場合談論過金門。前一次就在一月,而一月就有三次。兩次在國、高中演講,再是週刊專訪。談一個生我、育我的地方,情感不得不真,語調不得不誠,但每次,我都得按捺胸臆起伏的情緒。多年前,我參加北臺灣文藝營座談,還提到金門,說著戰爭,那些被炸死、炸瘸的鄉親,或想著沒有民航機的時代,阿嬤強忍一口氣,彌留多日,只為等我的父親再回到床頭,喊她一聲娘。阿嬤一口氣用盡,七孔流血而死。至此,我才知道真有七孔流血這件事,代價卻是一輩子的悲慟遺憾,且在公開會場上溯及,幾乎失態痛哭。因此,再提到金門,便不得不維持距離。 近來閱讀約翰˙班維爾散文《布拉格畫像》,文中提問:什麼是布拉格?他的提問,在解釋他的布拉格未必等於他人的,同樣的,若我問,什麼是金門?什麼是金門文學呢?一家所見,未必符合眾人期待。事實上,我直到近四十歲,才開始就歷史的、以及較深沉、跟客觀的方式看待金門,有別以往的鄉愁抒發。我九十二年考上研究所,便決定以金門現代文學當研究論文,九十三年,著眼歷史,書寫從一九一一年到現代的金門小說。這幾年,總有人問我一樣的問題,比如說,研究金門文學沒有學術出路,寫金門文學,像走入又窄又暗的胡同,你不走出來嗎?我搖頭說,不單不走出來,還要再往內走。 文學能夠帶領我們發現什麼呢?對我來說,一個深刻的意義是讓我重新認識故鄉,我像在學習,怎麼當一個金門人,也因為寫論文,察覺金門文學的特色。政大范銘如教授曾對澎湖、金門兩島做了生動比喻,說澎湖是女人的島,溫柔婉約,金門則是男人的島,陽剛堅毅。金門的陽剛跟它的戰亂有關,它從明清開始,即遭受流寇肆掠,民國三十八年以後,成為國共戰爭的前線,戰爭,成就金門島嶼跟人民的特質。金門人,必須跟天、跟地、跟盜匪、砲彈拚搏。烽火環伺,死亡、疾病、貧困、威權等,成為金門人共同的生長環境,從災難歷練而出者,是人們對苦難的容忍跟接受,且內化為堅忍性格跟處世態度,我發覺,「剛毅木訥」的勇敢典型是金門籍作家人物抒發的共同典型,這一典範,有利身教的延續,成為一個地方的表徵,但在文學的性格表現上,也是一種單調了。尤其,當一套標準被多數人遵行後,形成道德上的障礙,便不易在文學上,再求多層次的呈現。 金門陽剛味十足,女性的聲音顯得柔弱。金門早期,除了威風凜凜的女兵,也因為戰地生活困苦,丈夫或戰死或早年下南洋謀生,加上軍民雜處這樣一個環境,使得自由的呼喚跟情慾解放,成為金門女性有別於剛毅堅忍、定於一式的個性。但這發聲,畢竟稀薄了。 金門許多介紹資料,都交代朱熹過海講學,教化居民這節,但金門書店少,讀書風氣不盛,曾經興盛的文風若沒有人的傳繼,又何以延續?金門作家出類拔萃者有之,多數作家都以辭暢為呈現重點,缺乏更上層樓的藝術經營;作家的發表,也以《金門日報》為滿足,而怯於挑戰全國性媒體。金門在文學上保守的表現,跟它的強風、豪飲的地理跟人文形象,恰是對比,期許金門作家能夠跨大步,走大路。 民國九十二年,我考取研究所時,也同時發生一件全球性大事。那是SARS侵襲,人人戴口罩出入公共場所,進電梯或搭公車,聽到咳嗽聲,就緊張皺眉。我在SARS來襲前,曾跟父母認真討論搬返金門一事,媽媽問,誰搬?我說,我們一家。我、妻子跟小孩。那一年清明,正是週六,母親、我跟孩子,到萬華龍山寺求神問籤,籤紙寫著上上籤,我想,連老天爺都讚許遊子歸鄉,卻就在當晚,萬華流民爆發SARS感染,隔不久,全球驚恐。我在電視上看見金門的SARS報導。一染病的陳姓婦人被鎖在救護車上,圍上黃色警戒布條,沒有人敢伸出援手,她只能等死。婦人的死,凸顯金門醫療的嚴重不足,阻擋了我的歸鄉夢,我的論文跟寫作,像在彌補無法歸鄉的遺憾,卻沒料到,這遺憾卻成了發現。 金門,一個戰爭的島,一個生命跟死亡緊密交織的島,卻同時也是我的深望之島。我寫它,像扳開生死的織線,撥一個小縫,放進一些光。 (轉載自97年2月16日國語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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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紅蘋果
一顆紅蘋果,擺在香案頭,滿室生輝滿室香,孝敬了祖先,吸引了目光,滿足了嗅覺,挑逗了味蕾,家也跟著貴氣了起來! 蘋果,一種營養價值極高的水果,外表美麗,且耐久藏,可以生吃、入菜、做成蘋果茶、蘋果醬、果汁、蘋果乾、蘋果派等等,食用方法廣泛,又是平價易得的水果,不論國產或進口,都是物美價廉、四季可得之水果,所以我家冰箱永遠少不了它,它是主角也是配角,隨時可以當主食,也可以是其他水果缺乏時的替代品。 每天早上,我為家人準備的早餐中,蘋果是必須的主食,彷彿一顆紅通通的蘋果下肚,一天的活力就貯存了,有時,孩子吃膩了,偶而會皺眉頭、抗議、拒吃,但我也會有權宜之策,苦口婆心勸說它的好,份量也會從一顆、半顆到四分之一顆不等,彷彿家人吃下蘋果我才會安心,這是我固執的個性,但誰會知道蘋果是我童年的夢,是我幸福的期盼,是我美麗的回憶,更是過年富裕的象徵,反正它給我一切一切都是正向的觀感,況且它還真的是美味可口哩! 民國五、六零年代,也就是我童年的階段,金門物資極為缺乏,台金運輸仰賴一個月兩班軍艦的運補,所以運補重點擺在基本的民生物資,水果不易貯存的特性讓當地居民視為高價的奢侈品,再加上本地氣候和土壤不適合水果培植,因此吃水果成了不可能的妄想,因此水果的種類、特徵只能從圖片和書本去認識,至於口感和味道當然只能憑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囉!不知道為什麼?每當碰到生病、感冒頭疼發燒時,想吃水果的慾望就特別的強,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媽媽才會破例買幾顆較為便宜的柳丁或楊桃罐頭讓我解饞,柳丁滋味還不錯,楊桃罐頭可以降火氣,但是味道實在是不敢恭維,所以到今天我還蠻排斥楊桃的,其實當時我最最渴望的還是蘋果啦!但是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因為它是多麼昂貴的奢侈品啊!一般平民百姓哪能吃得起呢? 每逢過年,村莊裏前往台北當女工的大姊姊們紛紛返抵家門團員,孝順的女兒們總像在台北掏金似的,把平日省吃儉用的微薄工資帶回故鄉,當然家人的新衣、新鞋是基本的配備,她們更不惜金錢、不辭勞苦,千里迢迢的將一些平日金門吃不到的食物、水果從坐公車、火車、軍艦,輾轉從台北、高雄帶到金門。每當鄰居的阿姊返抵家門時,村子都轟動了起來,她的家更是擠滿了看熱鬧的小孩,當然也期待分點餅乾、糖果之類的,但是那也是妄想罷了,並非她們小氣,因為粥少僧多嘛!況且那些都是她們的血汗錢,送給長輩、父母和兄弟姐妹都還嫌不夠,哪能再和鄰里分享呢? 媽媽為人敦厚,平日熱心助人,在鄰里間頗受好評。當夜幕低垂,人群漸漸散去,阿姊的母親就會將一個大大的紅蘋果塞在衣襟,偷偷摸摸拿來贈與母親,多麼貴重的禮物啊!母親總是推辭再三,但是最後總會在盛情難卻之下收下禮物。天啊!紅紅的大蘋果擺在案頭上,我過年的美夢就此開始了!祖先面前的紅蘋果閃耀著耀眼的光輝,就在五燭光的小燈泡的輝映下!我每天總要看上三百回,伸長脖子嗅上三百回,要不是母親警告別去觸摸,可能我也會去摸個三百回,就這麼從除夕盼到初一,接著初二、初三、初四………,盼著,盼著,日子真難熬啊!終於盼到了天公生(初九),今天真的是特別的大日子,因為拜過了天公,品嚐蘋果的時候就要來臨了,母親將紅紅的蘋果皮小心翼翼的削去,露出白白的果肉,其中卻坑坑疤疤夾雜一小塊一小塊褐色的疤痕,樣子並不怎麼好看,好像蘋果上到處是疤痕,原來美麗的外表下卻有著醜陋的內在,我有一點的失望,但是仍然有著強烈吃它的慾望,母親用刀子切成薄薄的十小片,家人每人得到一片。 我將蘋果片送進嘴裡,鬆鬆、軟軟、綿綿的感覺,香味早已不再,不免又失望了一次,但幸福的感覺仍在,我問母親:「為什麼蘋果聞起來那麼香?吃起來卻一點都不香呢?」母親笑而不答,現在想想,勤儉的母親當然也從未吃過新鮮蘋果的滋味,她如何能回答我的問題呢?就在今日,各式各樣的水果滿足了我的需求,但是蘋果對我的意義卻根深蒂固,它是擺脫貧窮的夢想,它給了我希望的動力,更有著濃濃的人情味,尤其是那種甜蜜幸福的滋味是任何水果都無法取代的,我想我與它的情緣將會是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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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鷹
馳騁恆春半島的魚鷹 突破森寒的重重圍剿 盤旋於車城溪口 以銳利的喙撕裂夜的深度 即使折了羽翼,仍鼓動斑駁的自信 勇敢飛向天際,無視狂風與驟雨 惡狠地搓揉充塞胸臆的莫名酸楚 縱然盲了雙眼,仍挺直痠痛的軀體 沸騰全身血液,任憑暗黑與恐懼 跋扈地試煉咬緊牙根的最後尊嚴 淒冷的風,乾了眼角的淚 無情地掠過剛毅的臉龐 閱讀歲月雕琢的無盡滄桑 水波的冷冽,啃噬不了 肩挑家計的鋼鐵意志 暗夜的孤寂,擰碎不了 守護家園的亙古決心 洶湧的暗流,在夜的邊陲 切割著孱弱僵硬的軀殼 裸裎的冷月,在夢的出口 凝視著滾燙不屈的靈魂 沉重的夜,彎駝了 歲月蒼老的背脊 幾聲無奈的喟嘆,溶解於 悲涼夜色的盡頭 當黎明第一道曙光甦醒 悄悄爬上疲憊的倦容 馳騁恆春半島的魚鷹 蜷縮在福爾摩莎的溫暖懷抱 安靜地 沉沉地睡去 註:謹以此詩獻給屏東縣車城鄉雙眼全盲的七十二歲獨臂老漁夫尤瑞琴。雙眼全盲的他,總在闃黑的夜晚外出,獨自到車城溪口捕魚,天亮才回家休息,靠捕魚養活一家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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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老童回家,聽到這件事。他安慰老伴:「破財免災」,這筆錢也不是大數目,千萬不要自尋煩惱,在心理上留下創傷。為了撫慰諶潔受了驚嚇,童沐天買了往返倫敦的機票,探望孫兒阿毛。週末,他倆離開了台灣。有關諶潔被詐騙的事,任何人都不知道。 童沐天夫婦出國旅遊,使杜恆羨慕不已。杜恆不想到海外旅行,他懷念的是澎湖列島,過去在順風號漁船,每次在馬公漁港靠岸,他時常搭小船到離島去逛悠。他最愛的地方是漁翁島。從牛心灣J字形水泥砌成的碼頭靠岸,走過一段山徑,眼前便是內垵村,村中用咕石堆成的菜圃,種著蔥綠的高麗菜。山坡開滿野菊花,牧童騎在牛背哼唱悅耳動聽的情歌<望春風>。內垵村不遠也是海灣,海水在陽光下燦燦閃亮,湧泛激盪。藍天如海,數隻海鷗在濛茫的蒼空盤旋。杜恆慨嘆自己不會作畫,這美麗的畫面讓他終身難忘。 「咱們去澎湖旅行好麼?吉貝島、西嶼,都是好地方。」杜恆對金花說。 「我不願去澎湖喝西北風,你喝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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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歹命人生
「那一個單位的?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志宏據實說。 「既然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讓他寄放?」軍官怒斥他說。 志宏一時無言以對。 「是不是你向他買來賣的?」軍官又問。 「整條街的人都知道,我們金和信商號向來不買賣軍用品。」婉玉從旁解釋。 「那位班長只是暫時寄放,或許等一下就會來拿走。」志宏補充著說。 「既然是這樣的話,為了毋枉毋縱,以及對檢舉人有一個交代,我們就留一位憲兵在這裡等候,以便釐清事情的真象。」軍官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好,這樣很好。」志宏同意他的說法。 金和信店裡有一位憲兵在看守,馬上引起同街的人議論紛紛。一向中規中矩的志宏,難道會做出什麼違法的事情,抑或是與軍方有什麼過過不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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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詩兩帖
●紅色 住家窗外。許多人在新春喜慶中放鞭炮。笑聲在空中炸開。我貼耳細聽。越來越多的炮竹聲朝著天空的年獸擊發。笑聲也就越來越高亢激奮。啊。笑聲。覆蓋了我驚惶失措的夢。 我在夢中不斷的逃亡。我聽見笑聲有血 那年的戰火像炮竹聲凶猛劇烈的向我的年齡掃射。七歲跌倒。九歲受傷。十二歲流血。都是紅色的。我在母親的掩護下繼續的奔跑。直到看不見紅色為止。但紅色的那一攤記憶卻在胸口乾成黑色茂密的圖騰。 啊。新春是紅的。喜樂是紅的。我不該對紅色有動盪招魂的幻想。 只是五十年來「紅色」永遠是我憂患裡的一帖符咒 ●風箏 小時候。不能放風箏。因為風箏是戰爭的導火線。父親告誡的說。十三歲。我在屋內偷偷的放起風箏。低低的飛過屋簷。飛過自己的天空。飛過美麗的童年 直到有一天。父親警告我不能在玩這種遊戲。中年以後。我們都長大了。終於在自由廣場看見風箏一隻一隻的展翅飛翔。掠過我迷惘的視線。我終於知道風箏是可以飛越更高的紛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