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年後的中午時分，天空飄著細雨，空盪盪的海墘，分外蕭瑟，刺骨的東北季風依然冷冽，海浪一波跟著一波，打在消波塊上聲音還是挺嚇人，就連向來香火鼎盛的六甲西宮，今天也倍覺冷清，彼岸大嶝「蹺嘴仔」、同安的「歪頭仔」，均不見做買賣的船影，也難怪哪些扮演官兵的「海巡仔」，不知躲到哪裡藏龍，想起平常個個眼神銳利，祗要村人從海棚挑起蠔擔，或肩揹「開仔」，他們哪雙有如「牛卵葩」大小的眼睛，無不死盯猛瞧是否有走私品，這也難怪生養在這片海墘腳的子民，內心總是有一把怒火與不平，想想從早年戒嚴軍管，駐軍設立漁蚵管制哨，對村民下海剷蠔，漁撈作業，何止是管，上等的魚貨就這麼一管，很自然就進了軍營的廚房：：如今哪塊戒嚴軍管招牌已然卸下，數十萬駐軍祗剩小貓二三隻，哀嘆的鎮上商家沒有生意上門，祗好養蚊子度度小月，目前雖處「寅吃卯糧」的窘境，但好歹鼎盛的生意他們曾經擁有過，惟若相較於不論寒暑，均要挺身下海作業的海墘腳子民，從戒嚴軍管的「順民」，一路下來到如今個個已垂垂老矣！論理老人總該退休，老人總該在家裡含飴弄孫，享享該有的清福，但他們卻沒有哪種福氣，原因是海墘腳子民的宿命，是無法認識太多字，因為大字不識幾個，才能甘心死守祖輩所遺留的基業，而他們的子孫後代，多數亦難逃惡性循環的糾纏，身上亦留著認字不多的基因，即便不繼承祖業，頂多僅能從事耗費體力的「土水師」工作。今日分外冷清的海墘，唯獨見「福泉仔」孤身一人的身影：：：五十開外的年齡，黑得發亮的膚色，更顯得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今日的寒冷天氣，他依舊穿著哪雙破拖鞋，沿著海墘水泥路面踱步，他雙目低垂若有所思，是剛不捨才送走返鄉過年的子女，還是正為他們在台灣就讀私立大學，近二十萬元的龐大學費發愁，這眼前的經濟壓力，應該是他內心的痛，但瞭解他堅毅個性的人，皆明白這不是他的致命傷口：：：。       算算日子元宵節已過好幾天，為何還不見他去上工呢？是因為連日早到的春雨而影響工程？還是身子不適，或是家裡有事耽擱，原來這都不是他發愁的原因，過完年後他有如「犀牛望月」的盼著、等著，等什麼？等他年前二個多月的薪水工資尚未領到，盼什麼？他盼已經合作近三十年的老闆，何日通知他去上工，他不敢怨懟老闆積欠薪水，害苦了他這個年，他面對子女依然強作鎮定，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深怕他們憂心學費，而影響台灣的課業，他的內心依然對老闆心存感恩，感謝他這些年的照顧，他依然相信老闆祗是暫時有困難，時候到了還是會通知他們去上工：：：：。       傍晚時分垃圾車準時報到，「福泉仔」拎著二大袋打包好的垃圾，在巷仔口候著，車終於來了，來人是他隔壁村的「坎豬仔」，一見面，「坎豬仔」劈頭就是一句：訐，過完年這麼久，還不去上工，真是好命喔！此時的「福泉仔」祗能強顏傻笑，但內心糾結，他開始慌了，想想人家同樣大字不識幾個，但掌握了機運進了清潔隊，如今工作穩定，成了「公務人員」，每月四萬多入袋，看看自己，明天的工作還不知在哪裡，想到此，內心更是焦急，晚餐時刻，賢慧的老婆還是為他準備豐盛的佳餚，有他喜歡的香煎白帶魚，及二道青菜，但他依慣例還是率先為她哪位八十老母挾一塊魚，自己卻大半天祗吃白飯，好像無視白帶魚的誘惑，他老婆看在眼裡，內心已有所感，祗是不忍去揭他的痛處，晚餐的氣氛凝結，偌大的公廳更顯得死氣沈沈：：：：。       晚上八點正，「福泉仔」貼心的長女，由台灣打電話回來報平安，此時的他終於可以得到短暫的歡愉，他告訴女兒：出門在外，當用則用，尤其吃食絕對不能省，天冷要記得添購衣服：：：。至於家裡一切安好，他則是每日「快樂」上工。入夜後北風咻咻作響，震得鋁門窗不規律的晃動，他雖然身體疲累，但是躺在床上就是翻來覆去，無法入眠，老婆見他這般光景，除了心疼，實在擠不出哪一句話語來安慰他，漫漫的長夜長此下去，空氣祗會更加窒息冰冷，突然「福泉仔」  喝一聲：訐，放尿啦！衰尿放放耶，看明天運氣耶卡好　：：：：。

我從小就喜歡猜謎。       記得我在讀小學的年代，隔壁住了一位叫做彭家貴的老士官，也很喜歡猜謎，有事沒事的時候，他都會出謎語給我猜，那時的資訊不是很發達，也沒有我可以看的謎書，僅能憑著自己的喜好和認知，一步一步的走向博大精深、令人神往的「謎學」這條路。       後來，彭老士官乾脆把他所蒐集到的謎語，用一張張小小的記事簿抄寫起來，然後在一個午後時分，他當著眾家玩伴的面，親自送給了我。這些不起眼的吉光片語，在別人看起來，也許不值幾個錢，沒什麼了不得的，但是在一個才讀小四、小五的小蘿蔔頭眼裡，卻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有錢也買不到的天下至寶，到現在，我都還像是傳家寶的把它給珍藏起來，雖然，這些謎語的字跡都已經模糊了，但是，那種發自一位「老芋仔」對一位後生晚輩的愛心與耐性，卻是我一生想忘也忘不了的恩賜。       上了國、高中以後，自己對燈謎的喜愛，並沒有因此而稍減，反而，因為自己擁有了零用錢，可以想買什麼書，就買什摩書來看，因此，書店裡的謎書，自然成了我蒐集的優先選擇，但是，在我們金門的大書店裡，所能買到的謎書，總是那幾本，尋寶的日子久了，難免會有些失望；不得已，我只好把尋寶的觸鬚延伸到台灣的各大書局，剛開始，還是頗讓人悵然若失，因為，翻來翻去，也還總是那幾本。       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我到台北出差，台北市重慶南路的各大書局，又重新燃起我對謎書的尋寶熱，我把各大書局，如三民、學生、正中、中華、聯經、商務印書館、藝文印書館、世界等書局，都幾乎翻遍了，本以為此次又要「入寶山而空手回」了，沒想到就在我快要絕望時，在世界書局的一個冷僻角落上，兩本不起眼的謎書，吸引了我，我習慣性的翻了翻目錄、序言和部分內容，並以極低的價格買到了書，我在想：這些書，都已經泛黃許久了，躺在那一個孤獨的角落，少說也有三、四十年了，這麼冷僻的書，躺在那麼冷僻的角落，好在遇到了像我這麼冷僻的人，否則，它們可能只有繼續躺下去的份了。       對我來說，謎學之吸引人，可以說是「與謎為友，天長地久」；我從小學猜到國中，從國中猜到高中、從高中猜到金師，從金師猜到走上講台以後，有一天我終於開竅了，那一天，我突發奇想，是不是自己也夠格來主持燈謎會？       我把這個構想，告知書汶宗叔，沒想到立即得到他的回應，當時，老家正要慶祝農曆二月二日的恩主公生日，大夥兒就把猜謎活動，當作廟會的餘興節目，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村莊，在全村總動員的情況下，竟然把一個燈謎會，辦得有聲有色，叫好又叫座，還記得當天的猜謎大會，幾乎是在欲罷不能的情況下結束的。       今年的元宵節，我因為耐不住技癢，在充分準備了一段日子以後，決定前往一試，小試身手的結果，沒有讓對我的能耐已經產生懷疑、對我的實力開始動搖的太座失望，當晚，我幾乎猜對了難度頗高的十道題，本來我是想很低調的，所以，特別等開場後才入場，沒想到還是被縣長、同事、文化局的同仁給認了出來，好在成績還算差強人意，要不然，這下可糗大了！       值得欣慰的是，當我猜對的題目，越來越多時，有一位阿嫂認出了我，「他就是當年在下坑主持燈謎晚會的那位先生」，這是在回家的路上，太座告訴我的，沒想到事過五、六年，還有人記得下坑燈謎會，看來，我將來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更加小心，以免壞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名聲。       有了主持燈謎晚會的經驗以後，我更加能體會猜謎者的思考模式，和他們心急如焚、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內心掙扎，從而，也更能體會猜謎射虎者的程度和水平，我無意中發現：現在的年輕人，她們的文、史、地知識，真的是每下愈況，越來越走下坡了。       一個不喜、不善讀書的人，想在燈謎大會上脫穎而出，除了真的是碰碰運氣的去胡亂猜射以外，已經沒有其他樂趣可言了，即使是他運氣好，猜到了答案，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個答案？這是一個非常令人啼笑皆非的場面。       今年的元宵節晚上，就出現這樣難堪的場面，有好幾位謎友，自己雖然是猜中了，但是，卻沒有真正的滿足感和喜悅感，因為他純粹是胡亂去猜而僥倖猜中的。       舉一個例子來說，有一題謎面是：「晉代衣冠成古坵」，猜宋朝人名一。答案是：「司馬光」。卻有人問我：「為什麼是司馬光？」我雖覺得好笑，但還是正經八百的告訴他：「因為晉代的大好江山，是敗在司馬家族的手裡；是被『司馬』家族殺『光』後『光』大的！」他恍然大悟的說：「喔，原來如此，原來燈謎要這樣猜！」我接口說：「是的，就是要這樣去想，這樣去猜，你才會比別人猜得更準、更快！」       山外社區發展協會，是一個非常有組織力的新興社團，儘管它們的成員，幾乎是來自金門各地，但是，只要理事長一聲令下，大家馬上就能夠立刻動員起來，我連續兩年主持社區的燈謎大會，更加深我的這種觀感，這位理事長不是別人，他是前年才從金湖國小退休下來的陳賢德老師，這兩年來，這個社區，在他說到做到、劍及履及的領導風格下，舉凡各種社區的相關活動，都辦得有聲有色，博得社區居民及社會人士的交相肯定與讚譽，可見事在人為，只要有心，不怕事情辦不好！       既然理事長這麼有心，社區居民這麼熱心，我的用心自是情理之常、更是理應如此的；我多麼希望也有理由相信：山外社區的燈謎大會，一定會一年一年的舉辦下去的！              

午後的一陣風，吹拂一葉楓，在空氣中迴轉飄蕩幾圈，墜落在水面，驚動一圈圈漣漪，慢慢擴散開來，再漸漸化為無。         我倚坐在漆色斑駁的木椅，過期的週刊斜放一旁，空白的筆記本攤放在我大腿上，無言的抗議著我的思想，我的心被風吹起，吹落，被冬催凋零的楓樹，僅存的葉還在演著依依不捨的離別，我拾起腳邊枯黃的楓葉，習慣性夾進隨頁筆記本裡，隨手翻翻，裡頭的乾燥桂花瓣散出淡淡清香，飄進我的鼻。         遠處飄來一陣鐘聲，從淺灰色的歐式教堂高塔裡蔓延出來，悠閒的配合風的韻動，忽遠忽近地演奏著。和平鴿停歇鐘頂，沉默地聆聽鐘聲，似陶醉流浪歌手滄桑歌聲的過客，只為聆聽一曲，然後再繼續下一段旅程。         我的心，跌坐在午後的鐘聲裡，思緒迴盪在十九世紀裡的夢裡……       

──南韓之旅         天安牙山驛前，室外八度左右的低溫，讓人直打哆嗦。廣場前，階梯兩側一簇簇碩大的橘黃色花朵，不畏嚴寒地綻放著。豔麗的色彩迎風搖曳，讓站前空曠、單調的場景，增添不少秋末冬初的浪漫氣息。也許是天冷的關係，我們搭乘的時間又適逢韓國人上班、上課，車站候車的人潮沒有想像中的擁擠。我們先在站前空曠的廣場上閒逛、拍照，領受屬於高緯度國家冷氣團的威力。遠處，一株株挺直的樹木，一大片繽紛美麗的色彩，在晨曦中洋溢著高緯度地區──特有林木的萬種風情。       南韓是個進步的國家，也是環保國家。我們在安靜寬敞又乾淨的車廂內，舒適的坐享窗外兩側的風景。遠處高高低低的山巒，快速地在眼前溜逝。近處平坦的田地，一處處栽培蔬菜的溫室，清楚可見。韓國夏季溫熱而潮濕，冬季嚴寒。冬天相對漫長的地區，有極特殊的越冬食物儲藏法，泡菜即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食物。寒冷地區，經霜的蔬菜本來就較為甜美。韓國人以溫室裁培蔬菜，又不施加任何肥料。因此，在韓國吃泡菜不僅道地，而且可以免於耽心殘留農藥。韓式泡菜是許多人的最愛，由於獨特的配料與配方，泡菜不僅是韓國人三餐必備的佐飯菜餚，也是韓國菜中最具特色的食物。       約一小時左右的車程，我們到達大邱。第一個旅遊的景點，是韓國古都慶州的──「佛國寺」。       慶州在公元前五十七年至九三五年，是新羅王朝的首都。大約西元前一百年左右，古朝鮮先後建立的許多部落王國，形成了高句麗、百濟、新羅三國鼎立的局面。直到西元六七六年，才由定都於慶州的新羅合併統一了三國，三國統一後的新羅王朝，對發展文化藝術不遺餘力，因此，促成韓國佛教文化的鼎盛時期。慶州繁華榮盛的局面，也因而維持了一千年之久，當時繁榮景象所留下的痕跡，如今仍有多處遍布在慶州市區與臨近郊區。現在的慶州，是個擁有豐富歷史文物及二十八萬人口的恬靜城市。       佛國寺創建於公元五三五年，歷史相當悠久，寺內的建築群，是新羅文化登峰造極的代表，也是東北亞佛教藝術的傑作，現在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登記為世界文化遺產。由於受到中國文化影響，韓國許多較有歷史的建築都使用漢字，展現出中、韓歷史文化交流的悠久與密切關係。我們不僅看到佛國寺內，處處充滿中國古代建築的風格；只要有文字書寫的地方，都清楚地用黑底鍍金的中國楷體書寫。而且，從佛國寺大門上的匾額到各神殿，都一樣用繁體中文。       順著長條形石塊舖成的道路，在處處林木點綴的佛國寺內，我們一路往前步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分別懸有兩座石橋的──紫霞門與安養門。從遠處看，紫霞門與安養門均衡的造型與精巧的石造技術，雖已歷經一千五百多年，今天仍靜靜地散放著一股典雅、古樸的美。       佛國寺的建築格局大致分為兩大區，一區以大雄寶殿為中心，周圍有青雲橋、白雲橋、紫霞門、梵影樓、自警樓、多寶塔、釋迦塔及無說殿。另一區則是以極樂殿為中心，包括七寶橋、蓮華橋及安養門。       紫霞門與安養門前的廣場四周，參天林木相互映襯，更見古剎的莊嚴與靜肅。我們從旁邊的石路繞道而行，在側面邊門進入其後的大雄殿。大雄殿內，安置供奉的正是佛祖──釋加牟尼佛。釋加牟尼佛碩大的神像、慈眉善目的神容，令許多人不自禁地上前頂禮膜拜。當然，我們一家三口也不例外。

二月四日中午乘著一對銀白色的『大翅膀』，從台北松山機場出發，飄浮在軟綿綿的白雲上，離地表越遠，飛航的時間越久，離故鄉也就越近，心中也就越踏實：：：：今天，台北的交通異常的『塞』，攔了輛計程車，從永和上了福和橋，在橋上又塞了一陣子，『真糟！離報到時間還剩不到二十分鐘，來得及嗎？』我心裏不安地盤算著。看見前方的車流有了動靜，心裏馬上跟著計程車內的音樂節奏催促車潮前進，『拜託，快一點！』我的焦慮完全寫在臉上(雖然，我一句話都沒說)下了橋，左轉敦化南路，筆直而寬闊的大馬路，栽植夾道的綠蔭扶疏行樹，行人悠游地穿梭其中，我卻無心欣賞，只祈禱著計程車擋風玻璃前的紅綠燈，保持我最期待的綠燈燈號，此時此刻，看見紅燈，只會讓我忐忑不安，脈搏更加地澎湃起伏，天總是不盡人意，一路上連續送我四個紅燈，當然，我祈禱也就更厲害了『唉!早知道，應該要早一點出門才對!』，『哪知道今天會這麼塞呢！』眼見航站大廈就近在咫尺，『眼前的紅綠燈是最後的一道︻攻擊發起線︼，過了這個燈號就可以︻達陣︼了』我心裡暗起嘀咕著；或許是紅燈聽到我內心的呼喊，在計程車來到燈號前三十公尺處，紅燈轉為綠燈，我的心隨著計程車的奔馳飛了起來，急速地跨越過敦化北路和民權東路的交叉路口。此時，離航班劃位的最後報到時間剩下五分鐘，我心裡擱著的那塊石頭終於掉了地。       到了松山機場航站大廈前，下了車，拖著兩箱行李，來到航空公司的櫃台前完成報到手續，之後，上了二樓，經過查驗後，進入候機室內，直奔九號登機門，在登機門前的座椅上稍做片刻歇息，安撫一路走來不安的神情。       在等候登機的人群中，不乏似曾相識的臉孔，旁座旅客交談的正是我熟得不能再熟的鄉音了，他們應該和我一樣都是來到台北都會區打拚的故鄉人吧!他們臉上洋溢著喜悅的表情，有的家長不時地對孩子們介紹金門的景色和人文風情;對年幼在台的這一代來說，(金門)或許是個陌生的異鄉，但對於年長的一輩來說，這兒是他們的根，一處難以割捨親情的所在。在『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情結下，很多離鄉背井的故鄉人選擇以回到金門過年的方式，一解思鄉情愁，也許，一年中，只能利用這個比較像樣的長假(春假)，回到金門和家鄉的親朋好友們敘敘舊了。       『搭乘：：航空公司，編號：：往金門的旅客請由九號登機門登機：：』航廈內廣播器傳來的提示聲。我把打包好的一顆心，安安穩穩地置放在機艙內的座位上，之後，飛機逆著北風，扶搖直上，我也踏上了歸鄉之路。       約莫四十分鐘後，飛機機翼上的副翼緩緩地向後伸展開來，飛行的高度也明顯地下降，機翼做出一個順時針的轉向，只見海水的顏色變得清澈許多，俯瞰海面上，漁船點點(大部份是大陸漁船)，海面被漁船劃過的痕跡依舊清晰可見，宛如田裏的阡陌縱橫。       『看到金門了：：：』機艙內傳來一聲小女生高亢又興奮的叫聲，我瞇著雙眼，看著機艙外有些霧白的天際，看到滄茫下有一片似有似無的淡淡潑墨，︻對那位小女孩口中所說的金門，我並不以為然，直覺是小女孩在瞎掰︼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片潑墨，直到潑墨由淺色漸進地轉為深色時，我才相信那位小女生的話是真的，不禁自嘆耳聰目明已不復當年了，當飛機接近金門上空時，萬頃的銀色沙灘徜徉在潮間帶之間，看它金光閃閃，耀眼奪目，讓人賞心悅目，怡然自得，不愧為『金門』；片刻後，飛機一陣一陣地降低飛行高度，隨時準備降落，飛機穿過低垂的海霧，機翼最外側噴射出和海岸平行的白色氣體，此時，大地上的景物就在眼前，耳壓也恢復正常了，閩南的紅瓦三合院櫛比鱗次地鋪陳著，家到了!       『轟』的一聲鉅響，飛機著陸了，我啟開打包在機艙內的那顆心，回家的感覺真好！

考指部除了裁判官之外，還有南雄師支援的一個步兵連，又通稱為假設敵對抗連，每年度要仿造敵軍的編裝及戰法集訓一個月，由考指部兩位資深的本地籍裁判官，蔡承沛及許添福負責施訓及管制運用，在旅、營測驗時，假設敵對抗連的弟兄，手持代表敵軍部隊大小數量的紅旗，在演習時經常神出鬼沒有如天兵神將般，他們對演習狀況進退掌握得宜，成為受測部隊的假想敵及剋星，使測考全程進展更為逼真，成為考指部不可或缺的主角，深獲當時考指部指揮官的賞識。       再度到考指部服務，不管是營區建設，裁判官素質，均已讓人感覺煥然一新，特別是裁判官研習旅、營戰術準則風氣盛行，在這種環境影響之下，使我有機會考上三軍大學陸軍指揮參謀學院受訓。       民國七十八年，我第三度到考指部服務任職政戰處長，當時考指部指揮官王興里少將，為人隨和親切、談話幽默風趣，重視溝通協調，讓人感覺沒有長官部屬間的壓力，但對生活管理極嚴格，每日親自主持裁判官早、晚點名，三餐吃飯點名，午休起床及下午跑步均要集合點名，更重視裁判官的測考戰術素養，親自帶領裁判官研讀測考準則，在上行下效的風氣影響之下，我又幸運的考上三軍大學戰爭學院受訓。       民國七十七年，台灣地區解除戒嚴令，早期金門地區重兵防守的政策，也隨著當時在野黨的金馬撤軍論而做兵力部署調整，當時層峰決定將駐守在金湖鎮的南雄師裁撤移回台灣新竹地區，金防部已召開協調會完成部隊裁撤營區接替作業，律定考指部將移往接替南雄師師部營區，而考指部的營區將移交給湖前安檢組；當南雄師先遣部隊由副師長率隊啟程移回台灣之際，當時金湖鎮新市里地區菜販、商家爭取中央民意代表適時向總統府陳情，建議暫緩部隊貿然裁撤，以免影響金湖地區菜商生計，果然陳情奏效，戲劇性的層峰又緊急下令暫緩部隊裁撤，南雄師的先遣部隊又從台灣移回金門歸建，所有營區接替計畫作業也暫時失效，考指部得以留在山外地區不動如山。       山外地區最繁榮的地方在黃海路，黃海路的路名由來就是因為這條馬路是由駐守在金湖鎮代號黃海部隊的南雄師負責兵工協建開築而成；當時考指部與山外地區黃海路的關係密切，不但軍民關係相處調和融洽，而且當時考指部的裁判官加上南雄師支援的假設敵對抗連近兩百位官兵，如遇旅、營測驗加上各受測單位支援的駕駛兵、話務兵、裁判官等，人數則更多，使山外地區黃海路的人潮不斷，亦形成附近地區的商家林立，如洗衣店、撞球店、冰果小吃百貨店、漫畫武俠小說租書店等林立的特色商圈，特別是考指部斜對面有棟美輪美奐的洋樓，早期是軍郵局宿舍、公教員工招待所，後來又進駐反情報單位閩南工作處，隨著考指部帶來的人潮，業主又收回經營京城天下飯店，是黃海路人氣沸騰，最風光的時候。       在軍旅生涯中能有幸三度在考指部服務，在這裡有最好的長官，最好的同事，最好的生活環境設施，每次路過山外黃海路，不自覺地駐足沈思，勾起無限的回憶，猶如走回時光隧道，充滿了溫馨與感恩，在考指部服務的時光，讓我有機會先後兩次進入三軍大學陸軍學院及戰爭學院受訓進修，特別是在考指部執行測考的日子裡，讓我有機會獲評為民國八十年國軍莒光楷模的軍人最高榮譽。       隨著兩岸局勢的漸趨緩和，金、廈小三通的熱絡景象，金門地區駐軍亦隨之不斷精減裁撤，早期金門是戰區司令官上將編階，下設有中將陸軍副司令官兩位，中將海軍及空軍副司令官各一位，統轄戰地陸、海、空三軍數十萬大軍，如今已精進成為純陸軍的中將司令，兵員不到一萬人上下，而電腦科技兵棋推演逐漸取代各種實兵演習，考指部已在民國九十年裁撤，如今在金門的馬路、山頭已看不到部隊行軍演練的蹤跡，考指部的營區慶幸由山外社區發展協會接收改建，成為社區居民的休閒活動中心，才得以免遭怪手夷為平地的命運，睹物思情，那段風雨無阻執行步兵旅，營測考的日子裡，彌足珍貴的記憶，亦隨著考指部的裁撤，慢慢的走入歷史，所幸山外社區發展協會保留了部份營舍，日後讓所有曾經在山外考指部服務過的裁判官去永遠懷念它了。

──輯在吳稚暉一四一齡誕辰前夕         蔣總統中正知先生返回台北，甚為關切。乃飭陽明山管理局長施季言在山上撥屋借住，以資避暑與休養。施季言即指撥陽明路一段四十二號，供先生居住。先生派狄膺、陳洪、陳淩海三人，前去察看房屋是否適用。蔣總統中正且召見狄膺、陳洪、陳淩海殷殷垂詢所撥房屋，是否相宜焉。先生旋遷寓陽明山。表侄浦士英赴花蓮地方法院任推事，先生贈以「人民保障」四字為勉。         李煜瀛七秩華誕，先生賀之曰：       「人生七十古來稀，七十而今孩與提，烏拉圭中幼稚苑，遠勝農工法蘭西。       　人生七十古來稀，喜有艷妻方與齊，畫眉舉案併相祝、百歲巍坊可預題。」       (李煜瀛元配姚夫人多年前已在法國逝世。其在紐約與張人傑創辦稚暉大學時，與捷克美籍猶太女子，名茹素者結婚，雙方訂五年婚約，期滿男婚女嫁各不相涉。三十六年二月在滬與林素珊女士結婚，避難來臺，旋赴南美烏拉圭孟都定居。林素珊逝世後，又與田寶田女士結婚，夫婦之間，似亦不甚相得。聯中所稱艷妻，係指林素珊而言。)       先生遊阿里山歸來再賀李煜瀛；並手繪阿里山圖祝嘏       「天外昂首阿里山，可憐局促仍臺灣，烏拉圭居南北極，有翁稱壽笑開顏。」       十二月，臺灣大學校長傅斯年逝世，先生輓之曰：       「成學派自由，豫判共匪，五四君千古；       　是真正校長，主持大學，孑民後一人。」       民國四十年(先生八十七歲)夏，先生遷居陽明山。住處正與張其昀為鄰，開窗即可晤談，故相得甚歡。八月，陳果夫逝世，先生輓之曰：       「自困不治之篤疾，亙四十年，專心為治我弱國；       　留遺藥國之方案，積數百卷，並足以藥後世人。」       先生生前懷一志願，鮮為人知者，即意欲於其故鄉雪堰橋鎮興建一所具規模之圖書館，供全鄉嗜學之士進修之用；並作休憩娛樂之所。此事因抗日，繼以大陸淪陷，未能付之實施。先生來台後，曾以此願告語親友，並寄以將來光復大陸之後，代為實現其未竟之志焉。居正逝世，先生輓之曰：       「創造國父之中華民國，公實乃武昌起義重要一份子；       　完成堯舜後民治憲法，君又為三民主義自始起草人。」       民國四十一年(先生八十八歲)夏，蔣總統中正請先生書一聯，句云：       「千秋氣節久彌著；       　萬古精神又日新。」       民國四十二年(先生八十九歲)三月，大韓民國總統李承晚七九華誕。先生以中華民國國民大會代表身份，題：       「箕聖遺澤，長渥東瀛。」八字致祝。       又應蔣主任經國之請，書政工幹部學校「中堂」橫匾。       此為先生親書之最後匾額。       三月二十五日為先生八秩晉九壽辰，先生對新生報記者作壽辰感言：「八十九歲不敢領慶，明年九十如能活到，自當稱慶。」此雖寥寥數語，然亦可見先生之謙沖幽默之風趣。       先生認為史大林逝世，馬林可夫登場，可能魯莽冒險，發動戰爭，臺灣遭受轟炸在所難免，為安全起見，決定再遷居陽明山。六月五日親書一聯懸於寓所，聯云：       「全世界人類先驅；       　 一萬年歷史古國。」       此為先生最後一次之法書。       未考其法書年份者：       張其昀先生採用先生書法為中國文化大學標準字體。       (華岡草創但所有建築皆集先生的字。先生的隸書，秀勁停勻，清光照眼，筆筆中鋒，沉著有力，沈雄端凝、渾金璞玉的篆書「上道周秦」、「獨步當今」。先生為何就喜用兩、三千年前的古篆呢？張其昀指出「就是寶重古文，即為熱愛祖國。」)       早年先生旅居海外，有位學畫的中國留學生要辦畫展，因仰慕大名，特把挑選了一幅最得意的畫，請先生題詞。那是一幅抽象畫，先生左看右看、正看倒看，還是看不懂，卻又不便拒絕，只得提筆寫道：       「遠看一朵花，近看是烏鴉；        　原來是幅畫，哎呀我的媽。」       (先生以滑稽新奇的語氣，笑罵當代，每多發人深省，膾炙人口的軼事遺聞。)       先生為婦聯會書「孺慕堂」三個大字。       先生為總統府篆書「介壽堂」橫額大字。       先生以篆書題「氣壯山河」四字。豪氣干雲、名聞天下。       先生不談官事論國事，很久以前，他就替粥會訂下旨趣，       「閒話家常，笑談古今。」       先生自己信守不渝，這八字又是粥友始終追求的雅集格言。(筆者嗣讀綬章為粥會八十年而作︿福至心靈、身健壽長﹀一文，文首載記：：：八十年前成立之初，沒有所謂的宗旨，只有吳稚暉「旨趣八字」。復據中華粥會九十二年印行粥會八十周年詩選︽以詩歌佐粥︾一事以觀，在「旨趣八字」溯自先生訂下伊始，應是遠在民國十三年上海粥會創立之時。)       三、哲人其萎　典型後世       先生攝護腺腫大，尿毒又微浸腎腦、心臟亦趨衰弱。四十二年十月二十九日晨，腸大量出血。輸血急救，體溫驟增至攝氏四十一度以上，腸出血不止，延至三十日下午十一時二十八分(中原標準時間)逝世。當先生彌留時，蔣主任經國肅立先生病榻前，手扶床架，表情嚴肅。陳洪負責報時，蔣主任經國宣布先生逝世時間。關於治喪，張道藩徵詢親屬意見，究由親屬抑國家治喪，陳洪代表親屬發言，謂：「先生嫡系親屬皆不在臺，先生盡瘁黨國，至死方已，自宜由國家治喪，親屬絕無異議。」張道藩率領先生友好暨親屬數十人向遺靈行三鞠躬禮致哀。再與張其昀、王世杰等至休息室商討治喪發布新聞事宜，並由沈昌煥發布新聞。                     中華民國九十四年二月十四日       

近日收到遠方好友的來信，信中她提及：『女人一到二十五歲，所有青春資本都在慢慢消逝！』女人二十五也許還算年輕，皮膚彈性卻不夠緊繃，容貌也不再亮麗，一笑起來，就該知道要瀏海以細遮額頭上的抬頭紋；而身體所有部位不到四十，全部都開始貫徹地心引力。       於是乎妳大學畢業一個月賺不了多少錢，SK2卻是不眨眼的狂買；妳對醫學不夠瞭解，卻對身體任何部位的整型手術，金錢花費卻是鉅細靡遺，甚至蠢蠢欲動組團去韓國整型，來個年終徹底大翻修，好友希望自己每一部位都很迷人，看到她的男人每一個地方都會很癢。       聽她講得如此懇切，令我不得不相信，男人的最好包裝是年紀帶來的成熟，女人的最好包裝卻是拒絕長大的青春。此刻，不由得開始擔心自己，再過兩個月吹熄二十五的生日蠟燭，是不是也代表我開始與『青春』兩個字漸行漸遠？       以前走在路上，小朋友對自己喊：『姊姊～姊姊～』，彷彿理所當然，因為我們是同一個國度的人，那個國度居住的叫做沒有皺紋的年輕人；現在走在路上，小朋友開始叫妳一聲『阿姨！』區區兩個字卻變成了一根針，彷彿刺在我牙齒最敏感的神經上，震撼程度連我的心都感覺隱隱作痛，原來我已經喪失裝可愛的年紀。　       最近電視剛播畢『金枝慾孽』，老皇帝大享齊人之福，受寵的妃子一個比一個年輕貌美，憶起前些時日，台灣好友梅開三度，婚宴上大家對新娘的美貌嘖嘖稱奇，私下瞎鬧他老婆真是越娶越年經，他笑有所指的回答：『難不成要越娶越老啊！』       果真，女人的青春是一把利器，可以讓有點年紀的男人俯首稱臣。       周圍好友，有感情穩固的，卻也有人踏入了別人的婚姻，她說她知道自己為何吸引他，雖然她不夠聰明，不像他老婆如此精明能幹，能把一個家安置得如此妥妥當當，她也沒他老婆的高學歷，名門之後行為舉止都如此端莊，她一切能力都輸給正牌老婆，她甚至沒有工作，但是她卻有他老婆無法喚回的青春與美貌，她不必上妝也清新可人，而他親他老婆嘴上還沾上一層的粉。　       也許是如此，已婚男人在她身上找尋年輕人才有的熱情，也想找回自己失去的信心，甚至是枯竭已久的愛情。說穿了，年輕貌美的女生，也許沒有什麼工作與生存能力，但至少她如花似玉，就能發揮了讓男人賞心悅目的功能！難怪外遇對象的一滴眼淚，總是比正牌老婆的汪洋幸福還有份量，也許外遇女人不夠美麗，但她絕對足夠年輕。       女人女人，終究不像男人是金門高粱，年代越久品嚐起來越是香醇；女人只是麵包，即使出自金門手最巧的師傅，也有賞味期限。青春彷彿是所有女人的天敵，身為女人，即將邁入二十五歲的我，如今我該高興還是悲傷呢？       最終只能感嘆一聲，女人的青春真是不堪細數。

早期金門是反共的最前線，更是反攻大陸的跳板，軍事戰略地位非比重要，太武山上的精神地標，毋忘在莒勒石，時時刻刻在提醒國人不要忘了效法戰國時代的田單將軍，以兩個小城為根據地，進而復興齊國的大業。在明恥教戰，時時備戰，中興復國的年代裡，金門曾經駐守數十萬大軍，軍隊以作戰為本務，為了確保戰力，必須持續不斷的演習、訓練、測驗來模擬實際作戰的狀況，提升部隊的戰力。       台灣本島當時每年有師對抗實兵演練，金門由於幅員較小，縱深有限，但居民及車輛較少，非常適合小部隊的演習訓練，當時金門每年有一次代號威遠演習的全島性軍民聯合演習，半年一次代號致遠演習的旅對抗實兵演習，所有步兵旅、營部隊每年度必須依訓練計畫進駐基地，集中訓練三個月，從基礎的單兵、伍、班、排到連戰鬥教練、營、旅綜合教練、師預測，最後接受考指部的旅、營測驗，一連串的訓練測驗可以說非常嚴格。營測驗過關後，才能移防接替海防第一線據點的守備任務，若營測驗不及格的單位，則必須再複測一次並接受考指部的重測，各級主官還要受到檢討議處，勞師動眾，非同小可，營測驗成為當時部隊年度訓練的重點工作。       考指部當時全國有三個，分別是一考部，即北考部負責台灣北部地區部隊的測驗考核工作；二考部，即南考部負責台灣南部地區部隊的測驗考核工作；三考部，即金考部負責金門地區部隊的測驗考核工作；直屬步兵訓練指揮部管轄。金考部成立時初期駐地在金寧鄉東州溝營區，後又移至金湖鎮山外營區。考指部當時在金門是一個很特殊的單位，他們不論軍階大小，職務全是裁判官，而且大部份是資深的軍官，甚至還有參加過滇緬地區游擊作戰，常聽他們談起當年在滇緬打游擊戰時，經常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生活非常艱苦。金考部初期是直屬步訓部管轄，後又改配金防部管轄，個人在軍職生涯中能有幸三度計六年的時間在考指部服務，如今感覺起來，那段時光當是最美好的軍旅生活回憶。       第一次在考指部服務是在民國六十九年，那時代野戰部隊是整個師移防外島，駐守二年後再整個師移回本島，基層軍官要從野戰部隊調到直屬單位，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有次休假返鄉探親，剛好碰到村上有位長輩于良臣先生，談及曾在考指部服役擔任指揮官座車駕駛，據說考指部現正缺乏裁判官，可以透過兩個單位間徵調手續前往考指部服務。感謝于良臣先生的指點，就這樣我脫離了野戰部隊，調往考指部擔任裁判官的工作。       當時考指部指揮官王之瑞，編階是上校，為人剛正不阿，對裁判官測考工作要求嚴格，經常風雨無阻的執行測考工作，每一個梯次的營測驗時間是四天三夜，從閱兵、分列式、戰備檢查、射擊、行軍、遭遇戰、宿營到戰術階段的攻擊、防禦、追擊、轉進作戰等狀況演練，對裁判官的體力、耐力是相當勞累的。但裁判官的任務測考工作單純、地位崇高，見官還可大一級，休假非常正常，的確羨煞不少人。       再次到考指部服務是在民國七十四年，擔任營政戰裁判官，此時考指部因測考任務非常重要，當時的指揮官江中柱，編階已提升為少將，江指揮官也是首任考指部將級指揮官，將級指揮官果然不同凡響，對考指部的建樹頗多，江指揮官任內先後整建完成考指部大門、兵棋室大樓、官兵休閒中心、貴賓招待及裁判官宿舍等，特別是策劃完成考指部隊史館，選派資深裁判官赴台蒐集歷任金考部指揮官相片、任內重要事蹟資料、歷年旅、營測驗成效、長官巡視考指示、測考準則等，永續傳承考指部精神。       考指部每一梯次的旅、營測驗、裁判官的體能、對地形地物的了解，都是一大考驗，從四十公里的戰術行軍，當兩軍遭遇戰預警時，部隊必須快速前進搶佔山頭有利地形，夜間攻擊及襲擾，預備隊逆襲時，裁判官都必須隨著部隊行動，掌握狀況，隨時依當時兩軍的兵力、火力、計算大點、裁定兩軍進退。金西地區的中心教練場、西山、珠山、雙乳山等高地，金東地區的鵲山、前埔教練場、五虎山、虎螺山、寨子山、美人山、九八及一一七等高地，經常有我們踏過的足跡跟流下的汗水。如今五虎山已由國家公園接管，規劃成五虎山步道，成為登山及自然生態旅遊的新景點，而山上的有刺植物如仙人掌、瓊麻、九重葛等是天然的防禦工事，其他如反空降堡、散兵坑、觀測所等軍事設施，仍被完整保留，成為自然生態旅遊的另一種戰地特色景觀。

餐後，我們的車子停在附近的便利商店。有人為明天的行程，再臨時作些補給物的添購。我卻被街燈下的韓國街景，深深吸引住。因為，便利商店前片片比巴掌還大許多的梧桐落葉，正滿地飛舞。在寂靜的白色街燈映襯下，出奇的呈現出一片盎然詩意。       韓國是個環保國家，因此任由滿地落葉堆積，隨風四處飛揚。滿地落葉飄零，乍看之下雖有些不習慣，但一地的詩情畫意卻讓我久久不忍離去。平常，欣賞中國古典詩詞，那充滿詩情的梧桐總叫人印象深刻，卻從來也無緣真正見識到它的樣貌。沒想到我居然在這麼遙遠的國度裡，有機會置身在四周盡是梧桐樹的街道上。在高緯度的寒冷夜晚，坐擁滿地的梧桐落葉。       梧桐樹屬於落葉大喬木，生長極為迅速。美麗的梧桐花，或白色或呈淡灰色，頗具觀賞功能。梧桐樹表皮平滑，材質又輕軟。由於不容易翹曲乾裂，吸水性小而收縮性少，又能耐火及水溼，因此頗具實用價值。對音響傳導性相當好的梧桐木，更是製作家具、火柴棒、音箱等的上好材料。中國古代許多名琴，製作的材料也多半是取材於梧桐木。看來韓國人除了重環保外，還能多方面考慮美觀與實用的價值。這樣的優點，值得我們在綠化、美化環境的同時，引為參考。       挺拔的梧桐樹，可高達十五公尺。那充滿詩情的心形大梧桐葉，呈三至五掌狀分裂，就密密的叢生在梧桐樹枝椏的頂端，迎風飄逸著一樹的詩意。綽約的風姿，高雅怡人，難怪會成為騷人墨客吟詠作畫的題材。我站在街道兩側高挺的梧桐樹下，望著周遭密密堆積的梧桐葉，迎著寒風，散放出一地的詩情畫意，內心真有說不出的興奮與感動。         其實，雨打梧桐的詩意是淒清悲涼的。       南唐後主──李煜，一首︿烏夜啼﹀：「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以清秋、深院與梧桐，寫內心剪不斷、理還亂的離愁別緒，訴詩人亡國後的寂寞與悲淒，是許多人熟悉而感動的詞作。元代雜劇大家──白樸，有︽唐明皇秋夜梧桐雨︾雜劇，簡稱︽梧桐雨︾，是白樸雜劇中最廣為流行的作品。全劇採︿長恨歌﹀中：「秋雨梧桐葉落時」詩句文意為名，寫玄宗對楊貴妃堅貞不移、生死不易的纏綿故事。特別是安史之亂後，玄宗回京退居西宮養老的後幾齣，最為感人。傷感、懊恨、愁悶交加的玄宗皇帝，忽夢貴妃請他赴長生殿。沒想到，夢境卻為窗外雨打梧桐之聲所驚破。玄宗只好對著梧桐，聽著雨聲，想著貴妃，獨自垂淚到天明。       晚唐詩人溫庭筠有名的詞作──︿更漏子﹀：「玉爐香，紅蠟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描寫漫漫長夜，獨對葉葉梧桐、滴滴雨聲的離情愁緒，一如玄宗「對著梧桐，聽著雨聲」到天明的悵惘與落寞。如此詩情，又豈是「淒苦」二字可以盡訴？       長途旅行，其實是相當累人的。為了養足精神，在韓國的第一個夜晚，我彷彿就這樣──擁抱著一地充滿詩情的梧桐落葉，早早尋夢去了。       名剎古蹟新羅情         韓國五、六天的短期旅遊，行程相當緊湊。第二天一大早用完餐，隨即趕往天安搭乘韓國的子彈列車，前往大邱。大邱以紡織、蘋果及美女而著名，是韓國的第三大城市，也是韓國七個直轄市之一。我們搭乘的列車──韓國最新的子彈列車，時速可達三百公里，是漢城及韓國中部各城市拉近距離，省去長途車程的重要交通工具。(二)

摸著左腳掌上像黑社會老大刀疤痕的三道疤，我想到的是你。       　記得嗎？雖然交往有一陣子，卻是因為這場車禍，我和你的距離才縮短了，你不管可能會被死當的危機硬是要陪我，好險好友心的故作柔弱，你便擔起了我護花使者的重任。       「這算趁虛而入嗎？」我常這樣問你。       「喂，請說英雄救美好嗎？」你一臉正經的回答我，然後輕敲我額頭。　       　　「是，發霉的霉。」然後就笑成一團。這樣的感覺真好，我就愛回憶這段日子的你，在還沒被我的多愁善感傳染前，你就愛搞笑。       那陣子杵著柺杖的上課前十分鐘，你老是備好機車等我了，等我拿著柺杖出房門，你就會一手拿著我的包包，一手攙扶著我，實在是受不了我龜行速度，你索性將我揹起，也不管別人注目的眼神，那時，可真嚇我一大跳。       還記得拔鐵絲(鋼釘)的那天，急診室醫師拿著嚇人的電鋸切割這隻陪我三個月的石膏象腿，「啵！」醜陋的腳掌爬上三條提醒我懺悔的圖騰。我害怕的不想拔，於是，你伸出你的左手，摀住我的眼睛，右手緊抓著我的手。拔的當時我的眼淚飆了出來，「喀！喀！」鐵絲通過骨骼的聲音劃破急診室的寂靜，而你的手也被我狠狠的捏出幾個指痕，看到我哭，你才說了唯一一句責備的話：「活該，知道會痛了吧！」哼！一點兒也不溫柔。       我就像是慈禧太后一般被人伺候著，三餐你幫我料理，還分配著營養均衡的問題；課業也無須擔心，你字跡工整的筆記，讓我讀閱時能牢記又溫馨。情侶是互補的吧！所以我粗枝大葉你細心、我好動健談你溫柔、我散漫溫吞你勤奮，雖然180公分的高度配我這158公分的矮個兒嚴重不和諧。       現在，傷雖然痊癒了，心缺的那個洞卻還是補不起來，即使，我只回憶著屬於我倆幸福的片段，還是無助地想狂哭，傷疤該是紀念著有你在我生命的到此一遊，刻「骨」銘心得讓人不忍抹去，我只得任憑淚水奪眶而出，其實我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何老是無法將你忘懷，你就像是我淚腺分泌的操控者，一按鈕，我的淚水就得乖乖出兵，攻破眼瞼這道防線。       偶而，傷痕還會隱隱作痛，或許那相對著你對我付出的愛的深。霧季我總特別想念，痛也就特別深刻。也許它在提醒我，你正在天堂為我加油打氣呢！

──輯在吳稚暉一四一齡誕辰前夕         遊峨嵋後，又兼程至青城，遊古常道觀與朝陽洞。對鄭祖駿所作詩改定為：       「岷嶽巍峨江水雄，波濤萬頃撼遙東，       中原滌得劫灰盡，再上降魔第一峰。」       又書條幅贈老道：       「禹城沈東海，何人降馥波，萬方多難日，來此乞降魔。」       民國三十二年(先生七十九歲)先生之法書，為國人所欽敬，尤其所作小篆，被稱近代之冠。仰慕者紛至沓來，以致應付維艱。張道藩、章桐、華林等發起在中央日報為先生訂鬻書潤例，冀減少索者之數量，節省精力。       先生應蔣委員長中正之邀，去黃山官邸小住，由表侄陳淩海隨侍，與陳布雷同室而居。其宅在半山，前有「鶴歸來亭」。涼風微拂，暑氣全消，神為之爽。先生於歸來後，以鬻書潤例，在上清寺寓所「斗室」外增建一間，稱之曰「仿鶴亭」，作為接見賓客及寫字之用。先生寓所，面臨市廛，親友往訪，至為方便。每日不論鴻儒白丁「斗室」常告客滿。性既好客，致終日接待來訪者，竟無片刻餘暇。某日訪客散盡，喟然嘆曰：終日與客閒談，實屬瞎忙一陣，都無意義。為此特書：       「說夢既好笑，彈琴更可憐。」橫幅，並跋云：       「柱火稀聲，蒙叟坐忘，闕里二少，矯以皇皇。斛斗選手，能破八荒。臨了還欲無言，仍不出太上老君之掌。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自身證明其瞎忙。       稚暉行年將八十，似知其七十九之非，囑其言其座右，可嘆。弟吳敬恆題。」       懸於齋壁，含意幽默而詼諧。又先生對其斗室，頗為眷戀。乃效「陋室銘」而作「斗室銘」，藉敘寓所之情況及周圍之環境。其文曰：       「山不在高，有草則青。水不厭濁，有礬則清。斯是斗室，無庸德馨。談笑或鴻儒，往來亦白丁。可以彈對牛之琴，可以背癩痢之經(此經為民間訕笑患癩痢頭之小品文，先生幼童時甚覺有趣而熟讀之。尤其先生記憶力強，在斗室中每謂熟讀文章之例，而背誦之)。聳臀草際白，糞味夜來騰。無絲竹之悅耳，有車馬之作聲。南堆交通(部)煤，東傾掃蕩(報)盆。國父云：阿斗之一，實中華民國之大國民。」       八月一日，國民政府主席林森逝世。先生撰聯輓之：       「繼國父之受終民主以令百揆；       　喪先生而築室獨居亦逮三年。」       十二月二十日，石瑛逝世，先生輓之曰：       「抱建造現代國家之才，未能一試；       　得留遺超人風節而逝，自足千秋。」       民國三十四年(先生八十一歲)五月，先生出席國民黨第六屆全國代表大會暨六屆一中全會，擔任主席團之一。大會推舉蔣公中正，連任總裁。先生代表主席團說明提案旨趣。       蔣主席中正親函先生，請書一聯及養地箴等五箴。聯云：       「生活之目的在增進人類全體之生活；       生命的意義在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       民國三十五年(先生八十二歲)先生承蔣主席中正命書丹︽蔣金紫園廟碑︾上石並篆額。       蔣主席中正六秩壽辰，吳先生撰聯，親書致祝。       「成吉思加勤西回伊始；       　華盛頓再主北美之中。」       民國三十六年(先生八十三歲)先生喜撰春聯：       「百代郅降惟立憲；       一年之計在於春。」       九月先生攜表侄陳淩海、姨甥馬光啟重遊南京湯山，沐溫泉浴。訪晤徐永昌。九日夜半，先生因服瀉藥，藥性發作，不及如廁，在床前乘勢一撤，以致淋漓滿地。事後吟打油詩一首，以記其事，並以自嘲焉。其詩曰：       「半個鐘頭半截腰，居然遮蓋絕絕好，不是親眼看見過，不得有此不得了。       　無錫常常稱老小，人到老來就是小，出恭出尿尋常事，還要裝作大好老。」       十二月張繼逝世，先生輓之曰：       「待人至粗，待人至篤，故偉且大；       　盡瘁於國，盡瘁於家，不私其身。」       民國三十八年(先生八十五歲)一月，以局勢之激變，蔣總統中正深感挽瀾乏術，乃決心引退，離京返奉化。仲春，蔣總統中正遊雪竇寺，妙高臺間，吟詩一首，內有：       「靜觀明月松間照，閒聽清泉石上流。」之句。請先生書聯。       十月十六日，吳忠信訪先生，關於蔣總統中正復行視事問題，徵詢意見，先生答以：「城存與存，城亡則亡。蔣總統中正必當重新視事。」十月三十一日蔣總統中正六秩晉三華誕，新生報請先生題「百壽圖」。       民國三十九年(先生八十六歲)春，先生應陳誠之請，書自箴聯。語曰：       「艱難困苦不足以移其志；       危懼震撼不足以動其心。」       夏，先生以臺北天氣炎熱，難以適應，於七月二十一日上阿里山避暑，由甥女馮熙及外甥儲福興等陪同前往。表侄陳洵(陳洪之弟)則由嘉義隨送先生上山。住阿里山林場俱樂部貴賓室。先生至阿里山後，頗有攀登玉山之意願，惜因多年來攝護腺症，致體力衰退而罷。後曾題「海疆南嶽」四字，以譽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