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人生羅生門
你對人生感到困頓嗎?西方哲人羅素:「我不能決定生命的長度,但是生命的寬度操之在己。」唯有以健康的心態面對人生旅途中的每一件事,才能真正激起生命中那美麗的浪花。 人生如同電影《羅生門》的敘事結構不循直線而行,基於個人不同生活價值創造多重敘事觀點,因為每一個人都有他的主觀真實,即便是在相同的時空背景中,卻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偏鋒。 人生是齣常態顛覆的電影經驗,我們都會隨著年齡改變對於主觀真實的既有認知,因此反思所謂真實已經成為理所當然,尤其透過生活中的各方獨白來做闡釋得到事實,往往成為人生橋段的必要經典。電影《羅生門》片中有句對白「哪裡有軟弱,哪裡就有謊言」,這不僅是警世良言,也是本片的一大亮點,為何一件殺人案會走出四個版本?就電影情節來看是再八股不過的橋段,但是由於文本巧妙的安排彼此間的結構關係,於是誘導出一部具有開創性及深度的電影,也就如同人生旅程的各種價值推翻以及重建的過程。 你的人生宛如羅生門嗎?其實主觀與客觀真實有如小丑魚與海葵般的共生共存,差別在於能否在破與立的糾結之中,拍出自己巔峰造極的人生大戲。
-
軍官的本職學能
下基地前夕,連長把我編為第三排排長。他的構想是,把連上精兵放在第一排與第二排,讓資深上士與志願役少尉擔任排長,作為受測的主力部隊。因為我是下部隊沒多久的菜鳥少尉,讓我帶第三排,以老弱殘兵當作預備隊,負責連上的公差勤務。 下基地的第一階段為普測,也就是本職學能的單項測驗,可說是下基地的熱身賽。遊戲規則以排為單位,抽籤受測,分項成績加總平均後,即為普測成績。連長原本盤算跟裁判官喬喬看,最好不用抽籤,直接把吃重的項目分給第一排、第二排,以這兩排去爭取好成績,剩下的再給第三排。 沒想到裁判官玩真的,喬都沒喬,已經抽完籤了。連長在晚上召集幹部開會,把各排的受測項目告訴連上幹部,大家都傻眼,情勢大逆轉,幾個困難的項目都落在第三排。連長當機立斷,由第一排上士排長連背未來三週的值星,帶領第一排擔起公差勤務,然後丟下一句話給我︰「我會好好訓練你!」 普測是七十分及格,如果不及格會全排「洞八」。「洞八」是週六早上八點放假,「夭八」是週五晚上六點放假,雖然只差十四小時,但弟兄們非常在意,因為戰鬥部隊相當艱苦,大家都想早點休假離營。 我們第三排有好幾個受測項目,當中的重頭戲是「排級城鎮戰沙盤推演」,分成兩部分,首先為「沙盤推演」,排長限時一小時內完成沙盤製作;其次為「戰車排戰鬥教練」,由排長處置狀況,指揮全排四輛戰車接敵應變。 在裝甲兵學校分科教育時,我們學過「沙盤製作」。製作沙盤其實不難,只是沙盤教室的沙盤很大,相當耗時,所以普測「偷吃步」的方法,就是先把道具做好,包括插在沙盤上的小旗子、塑膠盒做的建物模型等,不然一小時根本做不完。事前練習時,我第一次完成沙盤製作,還挺有成就感,像戰爭片裡的沙盤推演一樣,指揮官在沙盤下達命令,指揮大軍作戰,沒想到我居然做出沙盤了! 至於「戰車排戰鬥教練」,考驗裝甲軍官指揮戰車的作戰能力,困難度高,也更為重要。我在裝校學過「戰車單車戰鬥教練」,從「進入集結地區」、「受命後動作」到「遭遇敵戰車」、「通過雷區」、「通過敵區」,以及「目標奪取」等狀況,但那時不用背報告詞,讓大家有點基本概念而已。 在裝校只是學基本狀況的處置,這次設定的情境為「城鎮戰」,也就是我軍在湖口臺地上攻擊前進,最後要在城鎮跟敵軍接觸作戰,最大的不同是這次受測有九個狀況,全部要跑完,不能看講義,而且報告詞的分量實在太多,還要全背下來。 打個比方,戰鬥教練不動實車,只是空操,就像演戲給裁判官看:舞台是沙盤教室,劇本是事前擬好的九個狀況;演員是全排弟兄,共計十六員;而臺詞就是九個狀況的報告詞;還有道具,排長與車長要帶戰鬥手板,各成員都要攜帶配槍。 在整個戰鬥教練的過程,排長大概佔六成重要性,負責指揮全排;各戰車車長約三成,要指揮全車;射手、裝填手與駕駛手只有一成左右,主要覆誦車長的報告詞。 譬如有一個狀況是「遭遇敵武裝直昇機攻擊」。排長依據行動準據,必須立刻向連長做接觸報告,然後展開狀況處置,首先通知全排:「乘員注意,十一點鐘方向,敵武裝直昇機!」排長馬上進行火力分配,各車車長指揮駕駛手,迅速進入半遮蔽陣地。車長下令瞄準目標,射手完成後立即報好。 排長掌握時間,命令全排以八五機槍攻擊:「全排,八五,十一點鐘方向,敵武裝直昇機,放!」各車射手同時攻擊目標,排長確認命中彈,下令停放。最後,排長向連長回報戰況,攻擊前進,繼續下一個狀況。 從這個狀況可知,排長是整個戰鬥教練的主角,而且是一環緊接一環,如果排長沒把報告詞背熟,結結巴巴甚至記錯的話,車長跟其他弟兄很難繼續操作下去。 所以,不只連長給我從上而下的壓力,從下而上的壓力更大。我剛下部隊沒多久還沒建立威信,弟兄都在看我有何本事。如果我害全排不及格,導致全排另外十五個弟兄跟著我一起「洞八」的話,我在連上也不用混了。 我們在沙盤教室練習時,旁邊是營部連偵查排,也在練習戰鬥教練,志願役的中尉排長看起來經驗老到,指揮若定,而且他們的裝備看起來相當專業,全排弟兄都穿著黑色護具,戴上防風護目鏡。反觀我們,一群老弱殘兵,除了志願役車長比較有經驗,連我這個排長都是菜鳥模樣,氣勢弱了一大截。 在測驗前一晚,部隊就寢後,連長把我還有另外三位車長叫進中山室,狂練戰鬥教練,連長放狠話:「沒練完不要睡覺!」我們就這樣一次又一次不斷練習,直到凌晨兩點,結束後回到排長室,我累趴在床上,不到一分鐘便入眠。 受測當天上午,全連帶到在沙盤教室,裁判官跟連長就定位,計時開始!沙盤推演不難,道具也都做好了,為了節省時間,我幾乎把整個湖口臺地的地圖都背起來,無論高地、道路或城鎮,全都記在我腦海裡,果然在一小時內火速完成沙盤製作。 然後是壓力最大的戰鬥教練。連長跟我說,身為排長就算不熟報告詞,也要大聲吼出來,氣勢不能輸人。隨著連長下狀況,我把報告詞吼給弟兄聽,吼到「燒聲」。測驗完,我已經沒有聲音,講不出話來,隨即知道分數,裁判官給我們七十四分,及格了! 雖然不是高分通過,但我們終於完成這項任務。經過基地第一階段的普測,讓我成長許多,培養出一點信心,大概知道指揮戰車是怎麼一回事,再加上日後開戰車跑、還有實彈射擊的經驗,我想這便是一個裝甲軍官基本的本職學能吧! 事情沒完,還有後話。我鬆了一口氣,不過休息沒幾小時,到了下午,上士值星官把值星臂章交給我,「連長說你都測驗完了,可以背值星。」我當週留守,帶著沙啞嗓音,連背十天值星,十天後拖著疲憊的身體,終於等到休假離營的時刻,踏出營區的一瞬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覺得外面的自由空氣如此美好!
-
給媽媽的一首詩 --我生命中的守護天使
多少個 晨昏朝夕無微的照顧 多少句 貼心呵護親切的叮嚀 多少顆 擔心喜悅串串的淚珠 換來如今 年少青春的我 皺紋趕走了青春 白髮替換了黑絲 媽媽的容顏 任憑歲月輪轉 永不改變的 卻是媽媽對我 一顆永遠呵護的心思 一張永遠慈祥的臉龐 一雙永遠關愛的眼神 親愛的媽媽! 謝謝您用一生的青春 灌溉我、撫育我 讓我享受生命的美好 讓我看見世界的綺麗 親愛的媽媽! 您是我生命中的守護天使 一朵金針花送給您 謝謝您用生命灌溉生命 使我的人生 豐盈美滿、幸福洋溢!
-
征戰
華夏多豪傑,殺人談笑間, 縱馬躍千山,寒風如刀尖, 日暮風悲兮,烽戎萬裏邊, 烽火不曾滅,征戰何時歇, 飢時■敵肉,渴時飲敵血, 殺氣沖塞門,殺人莫敢前, 孤月懸天際,血仇猶未雪, 仗劍屠千裏,仁義且拋卻, 願以從軍去,勝作一狀元, 立得班超志,守得蘇武節, 盡得武穆忠,壯為侍中血, 兵戈既未熄,鐵騎終不還, 千秋不朽業,皚皚白骨累, 朝時西出去,夜時提頭回, 一心挽國運,待得凱旋歸。
-
早晨
手機鈴聲喚醒了意識 雖然一再被 周公慰留 想繼續未完成的棋局 翻滾 關閉鈴聲 再次 丟到十萬八千里 最終 還是 抵不過現實的 壓力 親觸 冰涼的大地 寒冷刺到骨子裡 跳起 嘩啦啦漱洗完畢 中式早餐的香氣 只能停留在空閒時刻裡 叮-咚-叮-咚-的歡迎光臨裡 西式麵包與微波爐 霸權 的 震撼力 逼逼的 機械式的電子聲 完成 擔擔肩上的重量 撇一眼 嗷嗷待哺的荷包 甩甩頭 為自己加油打氣 讓自己充滿朝氣 新的一天也要滿滿活力
-
棉花糖
飛雪下的纏綿 盤旋圍繞 似躍動的華爾滋 撥弄著我的心跳 雲絮般的柔軟 黏膩綿密 如夏日的冰淇淋 挑動起我的味蕾 一團握在手中的雲朵 是融化少女的溫床 吸引力無限大
-
離別是永遠的折子戲
若是哪天你想不起了 那時空中的煙花裂爆 剎那的歡愉 讓我從歌聲中 翻找那夜 唱給你聽 至今未曾黯啞過的歌曲 依然攥緊音律 無庸置疑,那 是和落幕煙花流浪落腳 唯一的細軟 滿天涌動光芒的星子 始終箍攏歌聲的燦爛 緊緊擁抱……
-
駐縣藝術家──陳韋竹與她創作的金門動物縣民們
從烈焰裡蘊新生,帶來觸動,帶來愉悅,也帶來美……,以雙手雕琢陶土,紮根土地,陳述真實,成為充滿生機的表現形式,駐縣藝術家陳韋竹以陶為媒,製作了戴勝、水獺、中華白海豚、黃尾鴝,同時也製作了金門風獅爺和藍眼淚意象小怪獸,一件件童趣溫潤的作品,細細言說著金門的生命之力。 這些作品也許並不恢弘、並不暴烈,既不桀驁、也不甚激情,然而,卻透出細水長流的拙趣、敦厚和雅意,線條流暢地演繹著每一物件的姿態、曲線以及心情;彷彿它們正在凝視,彷彿在笑,彷彿纏綿有情,充滿了令觀賞者難以自拔的獨特魅力。 一般大眾對於金門的印象,不外乎軍事,不外乎戰地,在未抵金門之前,陳韋竹亦如是。直待踏上金門這塊土地,陳韋竹訝異於金門的生態豐沛,也對金門的海深深著迷。一連數月,居於成功海灘旁的沉思小築,窗外鳥兒忽閃與飛躍,村莊的純樸與沉靜,悠然愜意的生態環境,無不激發陳韋竹的靈感與創意。 創作題材多以動物為主,自研究所畢業後即赴日本駐村創作,在向內探詢自我、挖掘內部情緒的同時,依舊以動物型態的創作來呈現,陳韋竹說,彼時於日本駐村,居處附近常見狸貓、野生的鹿,這都成為她的創作素材。而後,前往芬蘭駐村,爾時於窗邊就能看見野兔,「也真的是麋鹿就在你的窗邊走來走去。」聽來,簡直超現實又魔幻,彷彿夢遊奇遇記。 「我來之前也不知道會到海邊住,所以我住得還滿開心的。」語氣裡十足輕快,帶有微微雀躍,在金門駐村,能住在臨海的屋子裡,陳韋竹坦言始料未及;生於都市、長於都市,陳韋竹過往駐村都選擇鄉野之地,以體驗不同生活,會選擇金門駐縣創作,亦是基於同樣緣由。 喜歡動物,喜愛海,以金門為靈感源泉,陳韋竹以藝術回饋在地。近身觀察金門在地鳥類,由友人陪同前往尋找水獺蹤跡,或經由網路查詢,也問詢在地鄉親,陳韋竹把自己駐縣所見、所感、所聞,經由凝聚與完善,以自己擅長與喜愛的創作媒材陶藝來創作,於是,一件件立體、溫潤、和暖,真切生動,不矯揉造作,與在地生態無縫接合的金門動物縣民們,於焉誕生。 於駐金期間,陳韋竹主持了「和動物說話」工作坊,帶領金沙國中學子體會用手捏塑陶藝作品,並以金門動物作為雕塑主題,藉由創作的軌跡讓大家更認識生活周遭的動物。此外,陳韋竹亦應浯作工作室之邀,開辦「動物造型陶花器」工作坊,陪伴與教授毫無創作經驗的初學者,享受心手與陶土合一的創作樂趣。 融入在地日常的陶藝創作,是藝術家以敏感的洞察力捕捉神思與靈感,將細膩與專注浸入每件作品,把點點滴滴的觸動以陶藝方式凝集在一個可視、可觸的形具之中,作為一種可以靜心觸摸的情景,一種可以近距離體驗的心境。 我們因而知曉,根植於土地,藝術也能如此柔軟,讓日常作息滋養出創作的花朵,哺育出生活的靈光,藉由陶藝展現創作力和表達慾,使多變的陶土演變出更多的可能性。宛如漣漪,一圈圈泛起後不斷地擴散出去,陳韋竹以創作、以陶藝,讓我們對生活周遭習以為常的一切靜物與動物,長出了一種全新的思考與詮釋。
-
一枝草一點露
母親出生兩個月後,外婆便將她送給五股蘇家當養女。那段苦難歲月,刻骨銘心,但她老人家對養祖母從不怨懟,反過來教導我們:「人要飲水思源!」甚至在最艱苦、拮据之時,仍不忘回饋養祖母全家人。 記得幼年時隨母親返回五股坑(舊五股鄉公所地名),總有老人家對我說:「你媽是五股坑第一名的孝女」。母親十七歲時,養祖父擔心她被日本人拉去當慰安婦;又聽媒婆說,三級貧戶的役男可免去南洋當軍夫,便不假思索地將母親嫁給前夫。 前夫家不僅是三級貧戶,還有智障的大伯、中風臥床的祖父、痴呆的姑姑及四名未成年的姑姑、叔叔。這個「家」絕非「貧困」所能形容。前夫無奈地對母親說:「是妳衰小(倒楣)嫁過來,嘸麥按哪(不然怎樣)?」兩手一攤,便將破爛家丟給母親,母親竟也無怨無悔地挑起食指浩繁的家。 在那年代,沒有避孕措施,母親自十八歲生下了雙胞胎的大哥、二哥後,總計生下四子三女。有人勸她將小孩賣(送)給別人!母親說:「這都是我的心頭肉,再苦也不捨得送人。」 與前夫離婚後,她卻遇到我父親,我父親是位愛情騙子,他對母親好話說盡,例如他對母親說:「我願意陪伴妳共同承擔照顧,妳前夫留下的任何人,只要妳願意跟我,一定會給妳好日子過。」但我父親不僅好色又好賭,家內常因父親愛賭引發積欠賭債的人來家裡鬧事。母親從不怪罪父親,反而替他還債,她對我說:世上有誰願意無條件幫別人帶小孩及家人呢?要怪就怪我太相信他了。 她為了要養育前夫家人及小孩,和我及最小姊姊,為了要治療中風的祖父,白天幫人洗衣打掃,即使有委曲也都必須強忍下來,不敢稍歇。晚上返家後,立刻踩著裁縫車,徹夜為人趕工製衣。她以愛心耐心,教導智障的大伯、痴呆的姑姑,有能力能分擔家務,未成年的叔叔、姑姑在母親的協助下,茁長成家,母親為扶養前夫留下的家人及我們,只好走出家庭,投入房屋仲介業。適逢臺灣經濟起飛,社會大眾對土地、房屋需求日殷;母親辛勤地趕上這班經濟列車,在38歲時買到一間足以安頓全家人的簡陋木房,卻在民國53年她39歲時,被一場無情大火,燒成灰燼。 母親望著廢墟,含著淚水,告訴自己:「要勇敢,絕不能倒下!」她先向鄰近寺廟商借善房,安頓家人。接著,打起精神,重返職場,誓言要將失去的房子賺回來。 遭逢回祿後,我們家人在幾張鐵皮板下躲雨,母親堅毅地說對我們說:「雨不會永遠下不停,總有一天會放晴;人也不會永遠倒楣,總有一天會時來運轉。」 母親不僅沒把我們兄姊送去孤兒院,反而在她的犧牲奉獻下,我們家逐漸脫離了「貧窮」。她不怨天尤人,她常對我說:「抱怨無濟於事,逃避不能解決問題,認真承擔家庭責任,社會方能安定。」若非母親無怨無悔的付出,我們兄姊弟那有今日安康生活和成就,智障的大伯和痴呆的姑姑,亦恐淪落街頭。祖母往生前,曾感激地向母親說:「妳的恩情,我三世都還不清!」母親卻緊握祖母的手說:「阿娘,我只是做份內事而已!」她甚至擔心智障大伯年邁無人照料,將三哥過繼給大伯,要三哥來孝養他。母親天性樂觀,縱使山窮水盡,仍然相信「一枝草一點露,天無絕人之路」。 母親是位感恩的人,在民國74年以畢生的積蓄,購買一塊將近千坪的土地捐獻給寺廟,以回饋當年寺廟的收容。除此之外,母親經常贊助社福團體,以感念社會大眾過去的援助。 母親今年97歲(虛歲),生活簡樸,身體硬朗,每天上山務農,記得我取得博士學位後,在大學任教,卻要求她務農必須照書做,但她堅持經驗最可靠,我倆常在菜園裡發生爭執,我卻忘了她是年邁的老人,能動就應該感到幸福,我怎能要求她照書做呢?教師退休後,我體會到她辛勤持家,永不逃避自身責任,又要供我們九位兄姊弟讀書,記得她常對別人說:「千萬別放棄自身責任;逃避(或自殺)不能解決問題」。如今她已去逝,特撰寫此文,除了要感恩母親無私的付出,亦期望藉由她的事蹟,能幫助處於困頓無助的人,加油!打氣!
-
逐漸消失的「餐桌禮儀」
今晚去老家附近的夜市麵攤吃麵時,一位戴粗框眼鏡,看起來像國中生的客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主要是因為他的舉動,讓我想起以前家裡的「餐桌禮儀」。 這位客人在接了老闆娘的餐點後,都會輕聲說聲謝謝。乾麵來了,他說聲謝謝;清湯來了,他也點了點頭說聲謝謝;滷味遞到他眼前,他也是雙手畢恭畢敬地接過,一貫地說聲謝謝。食用餐點時,則是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品嚐著。 這位客人的「餐桌習慣」,不禁讓我的回憶漂回以前在奶奶家吃飯的時光。那時候,奶奶常常告誡我們這些小朋友,要把米飯吃乾淨,要懷著感恩的心吃飯,不能浪費任何盛到碗中的食物,不然的話會遭到雷公懲罰。只是,隨著出外闖蕩、年歲增長,先不說到底有沒有懷著感恩的心情吃飯,就現在的吃飯習慣,早就差到不知道被雷公劈了好幾回了吧。 看著眼前這位靜靜吃麵的客人,想必他應有很好的家教。只是,此時的我,面對香味四溢的麻醬麵,我的食慾竟然退了泰半。我想,是出自於一種對奶奶的訓誡的愧歉吧。
-
我們的故事在多雨的括弧裡
1 你問我。這些年孤單不孤單 我用舌尖口沫回答一座海的問候 我們討論寂寞的深度和救贖 語言裡都是毛茸茸的偏見和社會學 像裸露沒有紀念碑的旁觀場景 2 坑坑洞洞。如瀕臨老的句點 我在時間軸裡漂流。遺失 過往劣跡已寫成浮雲瀰漫的一帖泅泳 晴和雨。陽台上的懸崖風景最孤獨 我想把十九平方公里的月光寄給你。今夜 3 關上衣衿輕解的下墜。閃爍 在身體鍵盤按下不合時宜的序曲 時隱時顯。你將會聽到蜷縮的滂沱 在島上。在一叢叢梔子花的叫聲圍籬 一個人的擁抱都來自對永恆的愛和仰望 4 累了。就看山看海看遠方的自己 我們的緣很像你構圖潦草的抽象畫 其中懸浮著出走的簡筆和留白 亦實亦虛。空著的心。異化的私密四次元 我們都在討好對優雅傷痕的回應
-
多少思念在心中 --王蘭芬為父親而寫的《沒有人認識我的同學會》
我近日讀《沒有人認識我的同學會》,作者是王蘭芬,內頁美術:陳柔含,由大田出版。 為什麼書名是《沒有人認識我的同學會》?難道是作者老是轉學,於是同學會時無人認識她? 不是。那是高雄大社國中第10屆學生的同學會。每一班的導師都受邀出席,獨缺3年6班的導師王競存,那是王蘭芬的父親。因為王老師已經辭世,於是王蘭芬代替父親出席,學生的年紀和她相彷,於是他們也叫她「同學」。 一個少小離家,輾轉來台的王競存,後來成為國中老師,以山東國語教國文,他是一個老實人,愛護學生、顧家、疼惜妻兒,待人接物謹守分際,從不取非分之財,他年年教「放牛班」,不愛讀書的孩子有各種花招,頑皮搗蛋,漠視校規。王老師從不打罵學生,總是苦口婆心,循循善誘。 因為我也曾教過很久的書,有多少篇章讓人感同身受,甚至不免為之動容。 書裡有王蘭芬的成長過程以及父親的故事。 父親逃難,吃了很多苦,離開家鄉遙遠,定居高雄以後,都騎腳踏車去偏遠的大社國中教書,單程就需要一個多小時,直到退休。愛讀書,有禮貌,待人客氣,最不願意給人增添麻煩。……父親的善良和端正形象呼之欲出。 書中有些有趣的描寫。晚年父親耳背,有一次要給父親過生日,父親也很開心,聽大家唱生日快樂歌。 王蘭芬在他耳邊喊著,爸!要許三個願望! 爸爸驚訝回答:「許三是誰?」 如此簡潔而又生動的描述,音容笑貌呼之欲出,令人讀來莞爾……。 同學會裡,如今已經長大的學生知道王蘭芬是王競存老師的女兒,紛紛前來告訴王蘭芬,他們對老師的感謝和懷念。有許多當年發生真實的故事曾經深深影響了學生,畢業以後,他們也都務實的工作,即使沒有飛黃騰達,也都在各行各業裡有著很不錯的表現。 可惜父親已經看不到了,但是,在天上的他,如果知道有那麼多往日的學生對他思念,也一定是備感安慰的。 其實,深深思念他的又何止是他的學生呢?還有兒女們。 好看的一本書,出於至情至性,所以特別動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