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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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酒裡的,金門
筆紙搖啊搖 寫出小說 也盪過了散文,不如 就看著,那一身 在霧裡舞動的 打火詩, 睿智?還不如那一身 搖變成墮落的砲彈, 讓海濱鄒魯走過了 焚琴煮鶴,執固地往驚天地 深刻出如弓的霧;然後 再豢養出 鬼神泣的潮湧猛浪, 便能安靜地喧鬧 不再稱為浯洲的堪輿吧 港夜裡的詩膏!是靠岸嗎 一點一滴的星火,住著誰的傳說 而神話又是被誰書寫;或許 不如一杯烈酒,一杯 厚酒,才能讓 金門直直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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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凝望
雲裡霧裡我們緊緊相依 大雨小雨仍在一起 荷蘭人來又走了 日本人也來了又走了 我們還在這裡 是怎樣的魂魄相隨把我帶向你 又是怎樣的遙遠掛念把你帶向我 是怎樣的造化憐憫 讓我們在夢裡相遇 一起雲遊在夢裡 而夢竟然被打醒 仙子般的你今在身旁 之前悲愴充塞我心如高挺的百合 含淚馨香卻陣陣飄來 而今收藏起縷縷思念 在有情的縫隙 我們禮敬一畝接一畝的金銀花 和平集體親近 在太陽的金光中 我們彼此凝望 那摯愛情人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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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福生哥是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有足夠的力氣來耕種,父子兩人生活又簡單,所以日子過得還算不錯。而且他的兒子木興,已在他表哥經營的理髮店當學徒,除了免費吃住,老闆每月還會給他少許的零用錢,又有一天公休,比起在家務農,簡直輕鬆太多了。 儘管剛入師門學徒,做的只是一些打雜的工作,或擦拭理髮工具、磨剃刀,不可能讓他隨便碰觸到客人的頭髮。但表哥仍會利用晚上打烊時,或找機會教他如何幫客人洗頭,如何拿推剪幫客人理髮,如何拿剪刀幫客人修髮,如何拿剃刀幫客人修面刮鬍等等。把一些理髮師必須具備的基本知識,毫不保留地傳授給他,甚至有時候也把自己做為學徒的試驗品。雖然說來容易,實際上操作起來並沒有那麼簡單,但只要認真學習,並不一定要三年四個月才能出師! 理髮工會為了讓理髮師有一個休息的時間,於是訂定每月二十五號為同業公休日。身為學徒的木興,卻也不是一早起床就可回家或出去玩,必須先把平日做生意所用的圍巾及毛巾全部洗滌乾淨,然後洗地板,擦拭理髮椅,推剪用煤油浸泡,磨剃刀……等等,把店內徹底地清掃整理後才能離開。往往回到家已是中午時分。 「阿爸,我回來了。」木興剛踏入家門,就高聲地叫著。 「今天又是二十五號啊?」蹲在院子左側切豬菜的福生哥聞聲站起,親切地說:「時間過得真快,你已經去了好幾個月了啦。」 (一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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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煙往事
*婆婆對駐軍的印象良好 婆婆對駐軍印象不錯,因自己樓房二樓上住的是韓卓環團長的寶眷(太太和兒子),而當時同住我家的寶琴(原王金成洋樓的炊事婆)就幫團長夫人照顧小孩,團長夫人很慈祥,對我們家三個孩子都疼愛有加,逢年過節時,彼此互相邀請餐宴,猶如一家親 。後來部隊調防走了,幾年後再度來金時,尚會再度到后宅來見面連絡,所以是有情有義的。後來大約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此時期,金門實施戰地政務,軍民合作無間,金防部發起「軍愛民」德政,每年遇逢農作高粱、大小麥子收成季節一來到,村民可向村里公所、各鄉鎮民眾服務站直接去申請登記,軍方即會隨著民眾需求,派遣阿兵哥到農地現場去幫忙作收割高粱,或拔麥子的苦力工作,此種便民利民的德政真是嘉惠百姓,深受百姓的愛戴,而百姓也會以自家收成的花生,或煮熟曬乾,或炒熟花生,或製作高粱糕等食品餽贈予部隊官兵,所以「軍愛民,民敬軍,軍民合作一條心」的口號是金門地區唯一能體驗的事實與寫照,這是婆婆對國軍進駐良好的印象。 三、王任群回憶的口述往事數則: *「枵雞無惜箠,枵人無顧面皮」 王任群是王漢文的長子,他講述的是他親身經歷的一段「枵雞無惜箠,枵人無顧面皮」的事實,他回憶說:「大約是民國四十四年時,國軍已進駐金門多年,那時百姓仍然生活困苦,務農為生的家庭,其每日三餐僅靠地瓜糊口,更談不上有副食油腥進肚子,所以每一次阿兵哥三餐吃飯時,我們小孩子無所事事,就跑到王金城洋樓前面廣場旁邊等,等待阿兵哥把飯吃好離去後,我們幾個小孩子就一擁而上,眼明手快的把幾組菜盤子內的剩菜剩湯端起,就往自己嘴巴塞、嘴裡倒,幾次不小心,把辣椒也吞嚼進去,一時被辣得又嗆又咳,眼淚鼻涕直流也不怕,還是每天樂此不疲的每次去吃剩菜剩湯;也會跑到部隊廚房(就在王金城洋樓左邊三合院內)去找伙伕班長要煮飯的鍋巴吃,有時候會在灶上的蒸籠裡去偷大饅頭,一個口袋裝一個,『小鬼,幹什麼?當小偷啊!』當被伙伕發現時我們就死命的趕快逃跑,他們也同情我們實在很可憐,也不曾對我們怎樣。想到我們當年生活這麼艱苦無著時的日子,真可以一句『枵雞無惜箠,枵人無顧面皮』的俗語來形容顧不得面子而去做一些有失體面的事是最恰當不過了。」 *麵粉袋裁製的短褲風波 王任群又回憶另一件發生在自己同伴身上的往事來,他說:「美援時期,家戶都有配給及分發到牛油罐頭、小麥粉,全脂奶粉、玉米粉,印有中美合作及標示淨重22公斤的麵粉一大袋、、等救濟物品,同伴的媽媽很能廢物利用,而且具備縫裁本領,就將用完的麵粉袋子洗乾淨後,裁製成男生用的內衣短褲,可是褲子的背面(屁股處)正好取布是印有中美合作兩隻手緊握的這面,而正面褲檔處取用的布是標示淨重22公斤的這一面布,該同伴(恕不能明示真實姓名)穿出去之後,現場讓很多人笑話他,尤其許多位同學更調皮的直問:『淨重22公斤,你那話兒真有那麼重嗎?』,『原來是中美合作的關係啦。』一句句傷人的話,害得這位同伴沒等到放學就哭著跑回家,從此再也不願穿這件褲子了。」也許是因這件事情鬧成笑話後到處喧揚開後,地區百姓同樣經由麵粉袋裁製成的衣褲,都先送去染店或是去自買各色染料加染成黑色或深紫色、深紅色、深咖啡色、深綠色後,把原印製的字樣掩蓋後才敢穿著出來(註:此事經海塗嬸證實,其家中的小孩子也都曾穿過用麵粉袋子做成的衣褲,連同喪事分發的頭白布分塊接連也裁製成內衣褲都曾穿過)。 *種菜孩子的辛酸 王任群接著又勾起另一件令他心酸的舊事,他說:「因我是老大,家裡的粗活都需靠我幫忙,打從小學高年級時 ,每天早晨要天未亮就得起床,尚睡眼矇矓就被父親叫醒,實在太愛睏,醒了躺下又倒頭睡,又讓父親大力的打屁股才起來到菜田去挑水澆菜,大人100擔,我挑一半50擔或六十擔,澆好菜後才能回家吃安補糊早餐,接著上學校。」「下午放學後,照樣要再挑60擔水澆好菜,再把牛、羊牽回家,弟妹們在家也是不得閒,要去扒相思樹葉、木麻黃樹葉當柴火,撿牛糞回來曬乾當柴火或是堆進糞坑當裡肥料。有的在家養雞鴨、拔野菜餵兔子、掃地掃雞鴨屎。弟妹們大家都有家事做,我阿嬤說:「會吃著會做。」不像現在的小孩子,放學回家除了看電視就是玩玩具、打電動,不然就是直喊無聊! 王任群嘆了一口氣說:「當菜長大後,下午就要幫父親去拔菜、整理、綑綁。凌晨四點就被叫起,幫父親挑一擔菜去沙美市場賣,因戰地政務實施戒嚴,到處都站衛兵,宵禁時間未到不准通行,要在金沙三橋過去處等衛兵吹哨子,大家一窩蜂似的衝進市場去佔一較好的位子,若是早上順利把菜賣完,父親就會帶我去吃油條、或包子加配喝一碗花生湯作為犒賞。若是不順利,菜供過於求,阿兵哥菜買就會討價還價,記得有一次,大白菜一斤四角還不買,竟還價要一元四斤才要買,父親個性很倔,氣起來索性要我一起把菜挑回家,在回家的一路上,父親是越想愈生氣,走到金沙三橋時,父親乾脆將整擔子漂亮的大白菜往橋下倒掉,讓溪水飄走,我覺得很可惜,想阻止都來不及,想到這些菜是需要幾百千擔的澆水才能長到這麼大的。你說丟掉是不是很可惜?令人心酸不心酸? 四、王文稟的口述記憶: *我也是要澆菜的歹命囝 現任金門縣政顧問的王文稟也證實說:「我自己在家是屬排行老二,和王任群是鄰居,也是同年齡同學,從就讀何浦小學六年級起到金沙國中這段期間,他也是屬於種菜人家的孩子,每天跟王任群一樣,都得幫父親早晚兩次挑水澆菜,每次至少六十擔。幫父親賣菜時,都得在凌晨二時起床,為了有較好的價錢,要挑菜走到更遠的山外市場去賣才有,賣完菜後急忙走回家後,還要騎腳踏車趕赴沙中上學,這是現在年輕學子會以為是天方夜譚般的故事,誰會相信當年這種事實真的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呢?」他一面說著一面還用手摸摸自己的肩膀曾被扁擔壓過結成的老繭處是否還在? 村中傳奇(真人真事): (一)及時雨──任璽哥 婆婆是「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因他有一位熱心助人,成天在村子裡各家戶走動助人的好老公(王任璽 ),村中各家大小諸事,除了沒幫人接生一事外,其他事情粗細樣樣都通才,從殺雞、鴨,做灶,張犁,寫春聯,回書信,結紮小公豬睪丸,做粿,包粽,排解家庭糾紛做公親等事事樣樣都難不倒他,因他在村中輩分不是很高,所以村中長輩者管直叫他名字,同輩以下者皆稱他為「任璽哥」。因他生性古道熱腸又勤快,所以大小事情經找上他出面幫忙就凡事迎刃而解,所以大家又給了一個綽號:「及時雨」。 (二)后宅的井 婆婆就是全憑「及時雨」的公公即時帶回家給她的村中大小訊息,她也變得博學多能,她回憶說:「我們后宅的井,最早的井是在王金龍厝邊,此井是用石塊疊砌而成,水量充沛,足夠供應全村食用,我們家也是往那口井取水用的,一直到民國55年底,我們家才請了何厝村吳姓兄弟來挖井,井圈是公公自己用水泥灌印的,水量也是很充沛,在村中人看來也是奇蹟之一,因之前,也有挖井挖不到水源者,一連挖了三口井都無法挖出水源來,又得填埋回去,在無自來水供應之前的年代,我們家新挖的井也是村民取用水的來源之一。(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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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功嶼的夕陽
靜置我凜冽呼吸在海的底層 歷史煙硝潛伏點燃落日 每根與臍帶淵源深厚的花崗嘟石 連結漲退血液 島嶼兜著母親的花帔 一口口海洋奶味 蚵刀是擠乳器 剖白堂奧 來自幽邃的語言 就選擇沉默 通過冗長駐足軀殼 忘了 東北方十級勢力吼勁十足 尋索潮水來過時間 於是 決定在溫度裡寫下 冬季撈捕的陽光 曬乾後一一儲藏 (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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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口野台戲
民國三、四十年代的農業時代,每鄉幾乎都擁有一間簡單的戲院,戲院較常演的戲碼有電影、布袋戲、歌仔戲及歌舞團等等娛樂節目,但鄉民必須花錢買票才能進入戲院欣賞;當時,因為只有收音機可聽,還沒有電視機可看,因此,親友或鄰居大夥常約好一起到戲院看場戲,乃當時滿足精神生活的方式之一,因為票價蠻貴,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但是,當時貧困的鄉村經常能夠買得起戲票的人並不多,因此,廟口野台戲就變成一般農民們在茶餘飯後所最喜歡欣賞的免費娛樂節目!神明誕辰紀念日或逢年過節時,廟宇所請來的廟口野台戲,通常皆是由民眾及還願的地方仕紳一起出錢演出!如果戲團演的劇情精彩的話,還會有地方仕紳當場出錢並貼紅榜贊助演出,請戲團再多演一場或幾場加碼戲,讓鄉民可以滿足大家難得的一年一次的眼福! 即使民國五十一年之後的十年,已陸陸續續先後有臺視、中視及華視等三臺黑白電視臺的開播,但是,買得起電視機的家庭,只有少數富有的人家或想吸引客人上門購物的商家例如雜貨店(柑仔店)而已;因此,廟口野台戲仍是當時鄉下人必定爭先恐後欣賞的一種娛樂活動! 觀眾們為了能夠佔有戲臺前最佳位置,以取得觀賞廟口野台戲時的最佳視線;約在演戲的晚間六時晚飯前,就已陸陸續續有許多的大人或小孩拿著家中椅子去現場佔位置;當時,廟口野台戲最常演的戲碼就屬布袋戲了,或許是因為布袋戲團較其他種類的戲團要多,且因演員少而花費較少,更因劇情主角雖是木頭人,但在掌戲人出神入化的口才及表演技藝之下,讓劇情變得相當吸引觀眾,觀眾便有樂不思蜀的感覺! 早期的廟口野台戲廟方為了方便忙於農事的農民,及學生放學後前來觀賞,通常皆選在晚間開演;為了吸引觀眾再度光臨觀看,每晚的劇情皆高潮迭起,在最高潮的結果未揭曉前,當日的劇情便先結束,就等隔天晚上開演再揭曉,以調調觀眾們的胃口! 在「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舊曆年初及年末的不同日期,六堆客家地區各鄉各村落的農民都會輪流在當地廟口請來演出各種戲碼的野台戲,以祈福或謝神,可供他鄉村來此地的親友食客們共賞戲情,此乃表現出六堆客家地區的農民們是一個相當「尊天謝地」的感恩民族;至今,即使已是工業時代,此種廟口野台戲祈福或謝神的優良傳統習俗仍持續存在於六堆客家各鄉鎮市區。 今日,因為娛樂場所及設施較早期要多的多,如:電影院、卡拉OK、電玩店、手機等遊樂設施,且現代的廟口野台戲跟早期一樣還是露天演出,觀眾務必要飽受日曬雨淋之苦;因此,目前廟口野台戲的觀眾也就變少了;為了迎合時代觀眾的需求,目前廟口野台戲都僅只演些迎神儀式而已,例如八仙過海的戲碼! 現代的廟口野台戲,比早期的要講求新穎的科技化聲光設備,要求在視覺上、聽覺上的感受,希望能喚回觀眾再度前來觀賞!不論是早期或現代的廟口野台戲所演劇情內容皆是教忠教孝,希望每個家庭和樂、社會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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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即使罔腰仔知道內情,但金條存放在他家的大缸裡,她又能奈何?可是對他而言,這兩塊金光閃閃、人人都想擁有的金條,卻是不義之財。說一句難聽的話,就是以自己妻子少女時期的貞操換取而來的,豈能與自己勞力掙來的錢財相並論。 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種不正當的錢財能得嗎?能花得安心嗎?倘若人死後真有神靈的存在,有一天班長勢必會託請靈媒傳話來索回,因為他在陰間是一個沒人祭祀的餓鬼。誰在陽間欠他或得到他的錢財,一旦他的神靈來「點醒」,到時說不定還得依習俗幫他做功德、安靈位,逢年過節還得祭祀,由不得任何人不從。要不,無主的孤魂野鬼不僅會來「討吃」,甚至家中也會被搞得雞犬不寧。縱使這是一種迷信的說法,但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是否真是「有燒香,有保庇」,誰也不得而知。 第九章 時光在人們忙碌的生活中過得特別快,尤其是春天忙著播種,秋天等待收成的農人體會更深刻。即使社會進步又繁榮,但他們的收入靠的仍然是田裡的作物及平日餵養的家畜和家禽所換取而來。(一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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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煙往事
我是民國58年3月2日與王世昌結婚才嫁到后宅,在這之前的后宅村發生過的大小事情皆不清楚,尤其是身兼職業婦女,每天忙著上下班,回到家又是家務事纏身,又忙著相繼生育照顧四名子女,真是像一根蠟燭兩頭燒,那時候也無心去關懷村中發生過的種種大小事端,常常僅聽先家翁任璽公口述過,沒有很在意的認真筆記下來,僅記在腦海,現在公公已經往生多年了,想要寫一些有關后宅村的塵煙往事,只好向村中耆老去尋訪詢問了。 一、婆婆口述的日據時代往事數則: 老人家精神很好,講話中氣十足,尤其記憶力很清晰,雖事隔78年以前的往事,因其親身遭遇過的經歷事實,所以記憶猶新,談起往事口若懸河,不加思索地滔滔講個不停。她好幾次常說:「你們的阿公就是日軍攻佔金門民國27年(農曆9月23日)的二天(農曆9月24日)逝世的,當時村人們都在逃日本,你們的阿公遺體停放在廳堂邊,找不到村人來協助料理後事,你們的阿嬤才催你逃難至廈門鼓浪嶼的公公給找回來料理他父親的後事。翌年你們的阿公喪滿一年後12月我才嫁過來,婆婆到目前為止算是本村年齡最大九十五歲之長者,常常成為從事文史工作者田野調查訪問的對象。她嫁過來后宅時才十七歲(民國27年,日軍進駐金門島上的第二年)。」以下是從她記憶口述的幾則事實摘錄分享: *禁止村民取用井水 王金城洋樓牆內的井水禁止村民再去打水取用,原本全村子都仰賴這口井水吃用的,王金城洋樓牆內的井水共有兩口,一口井是鑿在大樓後面廚房旁邊處,方便自家茅廁、廚房及衛浴供水之便。而另一口井則鑿在洋樓牆內的左側處,井邊又放置一個洗衣專用的大石頭洗衣槽,方便村民隨時前去洗衣服。豈料日本軍隊一來,非但強佔了整棟樓房住下不說,最可惡是連屋主原雇用的男管家、炊事婆,兩位粗細丫環(陳綢春、陳秀菊)等全驅趕出門,原有樓房內的所有居家擺飾、貴重物品、骨董字畫、陶瓷器等值錢物品都被日本搬運回日本;更可惡的是命令村中有養馬、驢者,要人與畜義務為其馱運至雞鳴山碼頭再船運回日本 。 最可恨的是把王金城洋樓大門貼上封條,不許村民再入內取水用。俗語說:「民以食為天,食以水為根。」村民一時間缺少了平日取水的來源,叫村民情何以堪啊?心裡能不怨恨日軍嗎? *頭髮放進廚餘中 另一件事是在物資匱乏的年代,農民靠耕田維生,每日三餐除了以農作物為主食外,很少能吃到白米飯。而日本部隊他們三餐都有白米飯供應,他們吃剩下的飯菜,深怕村民會去拿來吃,心腸很壞,把部隊理頭剪下來的頭髮摻放進廚餘中,再倒進池塘裡,連一點慈悲心也沒有,而且開口閉口就是橫眉豎眼的大罵:「把該仔若」,真正是「夭壽填海的日本鬼子 」婆婆忍不住罵起日本人來 。 *逼迫搬離自家 26年日軍侵華攻佔金門,大伯祖母、叔祖父王仁忠帶著妻小也因躲日軍相繼逃到南洋去了,日軍於26年農曆9月23日登陸金門,先祖父王仁乾就在同年隔天農曆9月24日因病過世,僅留下年邁老曾祖母及祖母和公公,我家洋樓同遭日軍佔用部分房間,28年10月,公公20歲與婆婆黃淑女17歲結婚,從此生兒育女。33年日軍變本加厲,硬將公公婆婆及外子世昌等逼迫搬離自家,向村中族親王天錫借撥一房屋暫住,但是一直留守家園未曾離開村子,因我家樓房家具擺設等簡陋不值錢,故沒被日軍看中幸沒減少。日軍佔住這幾年中,祖母和曾老祖母相繼過世,講到痛恨處,婆婆不盡也破口大罵:「夭壽日本鬼子真是不得好死、自己才是「把該仔若」。這間厝本是我們的,硬是把我們趕出去不讓我們住,簡直是比土匪還更土匪,你說可惡不可惡,日本鬼子應該是死了不得再出世啊!。」 二、長老王天錫對日本的惡行口述往事四則: *強徵男壯丁構築飛機場 28年5月,日軍強迫我民眾構築西村五里埔飛機場,但不久即停建,後來三十三年又強徵壯丁輪流往金寧鄉安岐附近的清山坪處構築另一飛機場工程,村中壯丁被強徵輪流去參與人力苦役全是義務的,每次以十天為期,而且是日夜做工並留宿安岐村破舊房屋不得回家,自己還得攜帶糧食(地瓜籤)去煮食,真可謂飢寒交迫苦不堪言。回想當時一家子僅靠耕作的男丁被徵調走,其生活家計當然更加是雪上添霜、更艱苦了。 *強迫農民種植鴉片 28年10月,日軍又強迫農民種植鴉片,日軍按農民的種地畝數之大小分發鴉片種子,待鴉片收成後,由廈門公賣局在瓊林設的偽派出所設置鴉片收購處,規定由種植鴉片農民親自繳交收購處,日軍會按原先分發登記的畝數計量該收成的鴉片數量。若是有人暗藏,定會遭到嚴刑拷打逼迫到整數交出為止。日軍收購後再將鴉片加工,據說當時金門煙館林立,煙民日增,這是日本欲殘害我國人使成為東亞病夫之最野心又最惡毒的事例之一。 *好無人權的任日軍奴隸使用 王天錫老先生是經歷日據時代的村中長老之一,當我請教他有關日軍強徵民間騾馬一事時,他就很激動的說:「因為當年百姓皆以務農維生,每一家戶都豢養牛、馬或騾做為耕田犁地及馱運的好幫手,日本鬼子來到金門時,看到百姓家戶都養有馬或騾,覺得可利用為現成的運輸工具,即下令所有家裡有馬或騾者,統統要牽往沙美去集中,由日軍派員挑選健壯之馬或騾,凡被選中之馬或騾的主人,就要無條件的人畜一起任由隨時的任務差遣,大家在日本軍閥的淫威蹂躪下,只好忍氣吞聲、好無人權的敢怒而不敢言的聽從,任其當成奴隸供其使用差遣。 *欺人、欺畜、欺祖先 更可惡的是將村中被選中的馬或騾集中拴放在我們的王氏宗祠內,我們的祖先神主牌位,從此蒙受日夜的騾嘶馬嘯干擾不得安寧不說;還要遭受騾馬屎尿臭氣之薰染,整座宗祠的地板紅磚都被騾馬踩踏壞了,四週牆壁被騾馬屎尿噴灑的面目全非,難以形容。」長老天錫講到憤慨時還咬牙切齒、全身發抖、實對日本鬼子是真恨之入骨。第三章戰地政務時期婆婆記憶口述對國軍印象數則 *強拿門板、石塊、墓碑建築碉堡 民國34年日本戰敗撤退返回日本,好不容易百姓才擺脫日軍一場惶恐的「抓軍伕」、「徵壯丁作苦役」、「徵騾馬」……等無人權的待遇苦難,才安定的過了四年的生活日子,國軍隨著大陸的淪陷於民國38年撤退進駐到金門,接著38年10月25日「古寧頭大戰」,造成金廈斷航,金門變成了戰爭的前線,國軍進駐民房,為構築防禦工事,把民房的門板、石塊、墓碑等強拿去建築碉堡,是國軍留給全金門百姓普遍第一個最不好的印象。 *衛兵崗哨林立、百姓治安良好 國軍在村中住久了成了相互依賴,許多居民靠幫部隊洗衣服、縫補衣服賺錢貼補家用者為數不少,有的人逐漸做起賣冰、開撞球店、開雜貨小店生意者有之,農夫們也會以收成的農作物、蔬菜與部隊交換剩餘的白米、麵粉之類物品,不管是在經濟上、生活上大家,都略有改善,雖然一開始百姓因所有大門門板幾乎被部隊搬去構築碉堡工事而生氣,但是因部隊站崗哨兵到處林立,二方面百姓生活貧困,並無貴重物品引誘宵小出現,當時治安確實良好,當年確讓金門家家戶戶享受一段夜不閉戶的大同世界生活水準。 *漂亮姑娘被娶走不少 因為部隊暫駐民房,雜居在一屋子,朝夕見面,日久生情,許多人家初長成的閨女,因當年家境生活困苦,大家都苦怕了,見當年的部隊軍官不少很年輕瀟灑者,有的就憧憬自己的未來能脫離農村困苦的生活,有的是經由家長同意者,有的是不顧家長反對者,一時間,漂亮的大姑娘家被部隊娶走的不在少數,經過多年後,事實證明嫁給軍隊的女孩子們,絕大部分都過得家庭幸福美滿,最起碼不用三餐都得吃地瓜,況且說真的,外省籍的男人要比金門樸實的大男人要體貼多了。(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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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童語
*菩薩說「OK」了 中中三歲的時候回金門,看到家裡供奉的觀世音菩薩,他對爸爸說 中中:我看到菩薩會害怕。 爸爸:不用怕,菩薩會保佑你。 中中:好,我知道了,菩薩會保佑我。 爸爸:你怎麼會知道? 中中:你沒看到嗎?祂說「OK」了! *人才會生氣 中中看到觀世音菩薩的雕像, 他問阿嬤:菩薩會生氣嗎? 阿嬤:菩薩會保佑你,祂不會生氣。 中中:喔!菩薩不會生氣;人才會生氣! (稿酬捐贈金門縣生命線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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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燈下
箏剛走過 痛就醒了 紅燈右轉 原來妳在人間的拐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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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組曲─寫給MAC的一首詩
1、致M 那時候,停車場開進來 一輛雨季,停在白色結界的 方格子,方方正正嵌住的 是你的自由,還是 你的世界?我用萬籟俱寂的優雅 寫下M 在編號消化月光後 下了車,摔碎的是 比山谷還空的蛙鳴 2、致A 一道蛙鳴手洗後注入大地的動脈 揣測夏季比春天冷的理由。 也許本來就是藉口,看看那棵 行道樹掛滿的發抖,正在放生 面目全非的 鄉愁 你發現了嗎?有一首詩只有A 不管是文字句子還是詞彙,都 站在下雨的夜裡,安靜地 分裂 3、致C 一條河,關不掉的對話塞進牙縫 幾朵雲便拿著黴菌,濕漉漉的 向著北方集合 準備降落。 青春站在C形沙灘,沉默 欣賞空降部隊的 冷 睡著的你看見了嗎? 涼意翻來覆去 對準城市,對準繁華 對準人們的夢,打算 送出許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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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你的想法沒有錯,人必須要有同理心才能站在一個平衡點,來體悟雙方所遭受的苦痛。試想:一個純潔的少女無端地遭受駐軍的強暴,她身心的創傷非局外人所能瞭解,以致造成她精神的崩裂,最後含恨而死,她不值得同情嗎?而一個在小島上準備反攻大陸回老家的現役軍人,為了一時的性衝動,犯下天理不容的滔天大罪,即使他有一顆悔過之心,甚至千方百計想用各種方式來彌補他的過錯,但終究還是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譴責而走上絕路,認真說來,他也是值得同情的。因此,我相當認同你選擇原諒而不是記恨的想法。福生哥,過去的就讓它隨著料羅灣的潮水流向遠方吧!別忘了,金花的神主牌位有你和木興來祭祀,她在天之靈足可安慰。而反攻大陸的號角尚未響起,班長的魂魄依然回不了老家,必須等到每年鬼門開,才能到陽間飽食一頓,你說可憐不可憐?」罔腰仔懷抱著一顆同情的心,滔滔不絕地說。 「如果班長的神靈還能記得他當年駐守的村落,每年農曆七月鬼門開,初一、十五及月底拜老大公,我們就多燒一些紙錢讓他帶到陰曹地府去花用吧。」福生哥面無表情地說。 話雖如此說,讓他難以釋懷的依然是班長寄放的那兩塊金條,儘管班長已死亡,金條順理成章歸他所有。(一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