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這點我就不清楚了。」 「坦白說,五萬元是準備結婚用的,但是她說結婚有紅包可收,用不著花錢,大不了到法院公證結婚。」 「我看你還是趕快去找李婆婆,把結婚的日期訂下,先把黃小姐娶回家再說。」添丁嫂有些急促,惟恐有什麼變化。 「到時請客的事妳可要幫我打理。」萬富交代著說。 「你放心,村裡能夠幫忙的人多著呢!可是結婚也不像黃小姐所說的那麼簡單,雖然有自己養的豬可宰殺,但還是有很多地方需要用到錢,必須準備一下。」添丁嫂提醒他說。 「訂婚時,付了三萬六千元聘金,又買了上等布料和高級化妝品,加上其他開銷總共花了將近五萬元,前些日子又被她拿去五萬元,我娘遺留給我的金飾也全部變換新品拿去訂婚。添丁嫂,我身邊只剩下幾百塊錢而已啊!」萬富面有難色地說。 「萬富,不是我說你,雖然你已近四十啦,凡事可以自己作主了,但有些事總得找人商量商量呀!尤其像這種大事,更不能不找人商量而擅作主張。 所謂人心隔肚皮,黃小姐一家到底玩什麼把戲,讓人看得撲朔迷離。或許,事情絕對不會如你想像的那麼單純,你必須多加注意,以免陷入人家的圈套而不自知。」添丁嫂再次地提醒。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萬富抓抓頭,顯得有些急躁、無助。(一四五)
-
「班超」老兵話滄桑
非裝甲兵科出身的我已於事先熟讀裝甲騎兵攻擊操典,自認為做足功課始上陣的,連續幾天預演,老排附沒參與其事,待明天就要正式上陣推演給師首長校閱了,這天上午他來到了現場,聽取了演練現況,乘員上車坦克準備列陣推演了,他站在小高地上舉起手旗展開嗓門喊了聲「列雁陣」,如果不是那手旗代表「三角隊形」,我還不知那廣東腔在喊個啥呢,當然看倌此時您看到這「雁陣」字眼自是能體會一二,但是處在當下,裝甲兵操典並無什麼「陣」的,俺也就頓時茫茫然,如果不是那旗語以及他適時指向天際飛過之雁群,可能未成年的「菜鳥仔」我會杵在當下哦。 「兩棲仔」口中的「大雁隊形」此時也就轟轟然通過了田野、越過了沼澤地,目標陣地赫然在望,俺們卻一直以為演習就像演演戲──不就是「左右楔形」隨意變換挺進,俟近目標縱橫蹂躪摧枯拉朽一舉突破敵陣唄?這時我感覺後腦袋有厚重之物撞擊到位之悶響,倘無通信頭盔護首,極有可能腦震盪!只見「兩棲仔」不知何時攀上我車砲塔隨手就是一記悶棍,怒目圓睜喝斥道:「敲醒你個領頭雁!」然後突然手勢制止了部隊的前進,站在砲塔上,舉起了擴音器喊道: 「大家給我仔細聽好了!咱們不是來演戲,敵人是容易對付的『省油的燈』嗎?你們沒有找到守敵的薄弱之點如何輕易突進?敵人陣地是紙糊的嗎?隨意就可攻進的嗎?」那天下午,我們針對缺失再三演練,翌日也就順理成章給圓滿驗收成果了,功不唐捐,功在「兩棲仔」老排附。 事後,在同寢室的鎮西坑道裡,晚餐後休息時間擺龍門陣,「兩棲仔」有感而發告訴我其在63軍搜索營的往事如前述,並說: 「我並沒有像你們年輕時候就可以在士官學校讀書受訓,所有戰術方法都是累積戰場經驗以及歷次演習獲得,雖然我的知識水平比不上你們年輕一輩。但是部隊待久了我知道:不就是一切訓練都是為了打勝仗嗎?我們這老廣師裡像我這種行伍出身的老兵比比皆是,雖然沒有在軍事學校受什麼正規教育,但是轉戰大江南北、東南瓊島以及金馬台澎,以迄抵台後的大規模師對抗演習,別的單位怎樣我不知道,我們這個老單位迭經整編重組都少不了我們這些老兵,我們從不拘泥於所謂的操典,只要雙方兵力不要過於懸殊,我們少有失算,你的常備士官役期較長,爾後參加師對抗的機會絕對有,你就會見識到我們部隊的戰法從不後人,勝方往往都歸屬於我們。」 我不禁問道:「排附您當初是怎麼入伍的?」 五、領袖記得 「唉,說到這我就難過,那年抗戰勝利不久,以為承平時期來到了,詎料緊接著國共內戰爆發,雙方都有戰損急需補充兵源;我年方二十,是在田裡種活被家鄉的老廣部隊給抓了,轉戰多次雖曾死裡逃生,卻始終回不了家,撤退抵台後還一心一意只想趕快回家,家鄉田地不少,自給自足綽綽有餘,被抓走時父母親都不知道,來不及道別,蔣總統曾說要帶我們回去,我一直懷抱希望,所以也沒有在軍隊作久留之打算,也就屢次放棄候補軍官班受訓的機會。」喝了一口茶,他繼續說道: 「記得徐蚌會戰準備開打了,兩軍對峙戰線重疊犬牙交錯,做為軍直屬偵搜尖刀的騎兵部隊再無馳騁迴旋之地,因此我們是第一批奉命從那大戰場殺出重重包圍圈迢迢血路裡活過來的倖存者,以後在南京重新組建,就是以我們騎兵為主力骨幹成立恢復我63軍番號的,嗣渡海要到海南之前,我們數度饑寒交迫接濟不上,馬匹也給我們逐一宰殺裹腹渡過難關,39年由海南撤退抵台,翌年在台中以我們63軍殘部為主,併入62軍一部也就縮編為63師。 蔣總統記得我們的陳軍長當年的壯烈犧牲以及我軍的忠義剽悍傳承,不但保留我們番號,還一度改為直隸於國防部的獨立戰略部隊,記得當時蔣總統在台中校閱中部精銳主力部隊,其專機一飛抵台中公館機場,即行校閱第50軍、第87軍、以及直隸於國防部的我們獨立第63師、裝甲兵教導總隊及對其第三總隊與砲兵第14團後欣然慰勉有加,這是為因應韓戰爆發所動員之校閱演習,我們受到重視被編在這戰鬥序列裡。 後來為因應美軍顧問團之建議,要我們仿美軍編制進行部隊整編重組,當年一個軍轄3個師,各軍必須裁掉其中一個師整編到其餘兩師去,由於我們淵源於粵軍傳統,行伍率皆粵籍居眾,當部隊進行評比以決定去留番號時,我們因受限於省籍關係,官兵素質評比自然處於列勢,即便射擊比賽戰術戰技士氣積分固無問題,但總的評比下來也就受到影響,也就在三個師中殿後,換言之,就是準備被裁撤了。 評比結果陸總陳報國防部,到了最高統帥那兒,蔣總統顯然注意到了,為了保存我們忠義之師的血脈,我們也就敗部復活了,當時同屬50軍所轄的3個師裡,36師及147師評比原本優於我63師,結果因為我們的鹹魚翻身,147師淪為被裁撤之師,36師與我們63師就瓜分了147師,爰於41年7月在台灣苗栗就地整編,36師併147師一部成立26師,而我們也併了147師的一部編成27師,當年整編為整齊統一起見賦予了新番號,所以若說『師出同源』的『忠勇部隊』26師與『忠義部隊』27師是兄弟部隊,一點都不為過;同時我們是唯一以『先聖先賢姓名為整編部隊代號專案』給予『班超部隊』代號者,也就從當時一直延用下來了。」 說到這裡,老排附遞來了一根煙。 「我不抽煙的,謝謝!」 「好,年輕人還是不抽煙的好。這十幾年來,想家的時候我就靠這煙來打發煩悶,酒容易誤事,咱們還是少碰為妙,尤其咱們這種『立即反應部隊』隨時都會有緊急任務交下,更不能掉以輕心、隨時得警惕。」 「對啦,排附,當時在海南你們好不容易一鼓作氣拿下那無名高地,何以不趁熱打鐵也把那五指山的赤匪老巢給端了?」 六、瓊島撤退 唉,時勢變化太快,由不得我們直搗黃龍啊!你可能有所不知,當年由東北乘勝直下華南之匪林彪部勢如破竹,前鋒已達雷州半島,隔著咫尺天涯的瓊州海峽,可以說順手摘下海南如探囊取物、指日可待彈指間之事,但是他們可能也考量到前一年(民國38年)共軍渡海襲取金門的慘敗教訓,不敢再輕易損兵折將無功而返,影響全軍士氣啊! 聽說他們在雷州半島厲兵秣馬整軍經武號稱『百日練兵』,其目的就是鑒於缺少渡海作戰經驗,之前的金門戰役失利傷痛猶在,不敢輕忽啊,因此此次進攻海南島解放軍非常謹慎,以免重蹈金門覆轍。而海南當時國軍撤抵的部隊是陸陸續續進入各防守區的,各路殘餘人馬匯聚瓊島本非全屬薛岳嫡系,號令難求統一,可能也是天命如此,等到對方大舉進攻海南島的條件已經成熟時,已時不我予,良機的把握往往擋不住大環境的壓力,所謂『形勢比人強』,軍人是要服從命令方能行動的,防守的國軍雖然人數眾多,多屬殘餘素質已差,士氣也隨著全面局勢呈現不穩狀態,組成固然複雜已如前述,也就不能齊心守戰,而且國軍對於解放軍游擊部隊的動向,向來也不能有效牽制。 解放軍曾經幾舟波的試驗,偷渡搶灘能成功實在是歸功於島內游擊隊的裡應外合,初步接戰的實現,守方有了防禦漏洞,早就因此埋下敗因;一俟大部隊大規模的多點登陸發起總攻,號稱『銅牆鐵壁固若金湯』的『伯陵防線』頃刻間也就土崩瓦解,沒有充分發揮始建的防衛作用形同虛設。(中)
-
十七歲少年的煩惱
最近有位少年走進我辦公室,開頭就跟我說他立志考國家考試,請已經考上的我指點迷津。我起初以為他已出社會,沒想到他才十七歲,正當青春年少,讀高職的歡樂歲月,沒想到就開始煩惱人生大事,想到他的早熟,或許也是一種積極吧! 以過來人的經驗當然有很多可以分享,但公職路不好走,每年考試的人也很多,沒有好的心理建設,以及決心,還是難以達到目標,或還沒達到目標前,就被許多內、外在的事情給羈絆,到最後,仍然是沒達到目標,心情必當沉悶不已。 我先問了他的決心是否足夠,再來跟他稍微介紹一下考試的網站與科目,還有一些要準備的基本事項,但師父領進門,修行還是在個人,我還是奉勸他先完成課業,然後邊工作邊考試,壓力比較不會那麼大,要是背水一戰,壓力一定頗大。 看著他仔細聆聽我的講解,其實我覺得自己也沒幫到什麼,只是給他一些簡單的建議,其餘的還是要靠他自己,本欲勸他去補習,但補習的金額太大讓他家裡難以負擔,我遂建議他去找書看,至少靠自己用功一點,還是很有機會的。 接著我也勸他去找其他同事,因為他想考的類科跟我大不相同,而我也只能稍稍給點建議,我相信其他人一定可以給他更好的意見,他聽完後,跟我道謝,便轉身離開了,我不知道有沒有幫助到他,但至少竭盡所能給他一點建議。 看他既煩惱又憂愁,或許就看到過去的自己,但十七歲的年紀,我那時候還正快樂的與同學四處遊玩,要煩惱的也是升學而已,他這麼早就開始煩惱生計,想必也是想為家裡或自己的未來做準備吧!我也只能默默的祝福他,只是人生的路不只有一條,若只想成一條,必定是把路想窄了,而結果與過程當同樣重要,必先經過一番努力,才能獲得成績,每個人都是這樣苦過來的。十七歲少年的煩惱,或許也是更多少年的煩惱,未來在哪裡?未來會怎麼樣?還是要靠自己努力,才能獲得成果,有句詩寫得很好:「不經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便是這樣的道理,這道理從來沒變過。
-
榕樹下的難得師生對刺
刺槍坪旁的大榕樹像一張大傘,一直都是體幹班操課之間休憩的綠洲,有時也是教官們上課講解及學員操課備用的地點,當酷暑煎熬的時段,大榕樹之下就暫且成了維持訓練的替代操場。榕樹開枝散葉撐出一片綠蔭,澤被師生,應該感謝前人種樹,更該感謝老榕。 聽說現在的體幹班還「躲」在大樹下「納涼」,以前的體幹班都吃驚。但容我自我檢討且說句公道話:太陽當然不是迴避訓練的藉口,但當炙熱成了煎熬而耗損體能,影響學習效能,與其堅持曝曬徒勞而無功,不如換個地方堅持訓練,努力追求標準。 這片綠蔭也經常做我的棲身之所,有時我也會在「祂」的羽翼下自在運動。 這期戰技班來了之後,讓我增加陪伴學習成長的動機,在他們體幹班結訓的基礎之上,我有著更高遠的期待。 日前才在榕樹下和他們練習第二教習,這回共學的進度是對刺。如何增強學習動機與效能?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帶給他們最真切最深刻的體認與回饋?來到大榕樹前,我已經有了決定。 不到二十個人的班隊,且有相當程度的基礎,我決定親自和學員對刺,從實戰中誘導他們體會與學習。這方式,在之前的戰技班,我也曾經用過,我在場中,他們在場外,逐一上場,輪番上陣。這方式雖然因為個別誘導而格外真切,卻也是對我的挑戰。不是他們挑戰我,而是我對自我挑戰。 年輕時帶體幹班,「師生對」在我是訓練的常態。有時在白天的操場,有時在夜間的走道,也是「車輪戰」-這是訓練他們,其實也是他們磨練我,無疑是「教學相長」的體現。 青壯時當主課教官,到了對刺階段,我總會穿上護具和他們攻防,喜歡這樣,把握難得的機會,除了教官親自上場示範與身教,那也是進修學習的平台。 如今做了志工,馬齒徒增,體力已大不如前,在親自上陣攻防對抗之前,首要考量的是:是否猶能發揮正向影響作用?我不怕拆自己的台,只怕誤導了觀念與標準。 幸好,一直以來堅持自主訓練,雖然無法硬碰硬,卻也能夠略作周旋。 榕樹下,他們圍成一個馬蹄形,逐一上場,相互敬禮,師生交鋒;然後持槍敬禮,退場換人,如此反覆,上場的在對陣中真實面對,場邊的人觀察進退攻防呈現的各種狀況:突刺出其不意、防槍以小巧準、防與刺的連結、步法的靈活機動、踏步墊步跺步的運用、時間差及距離差與方位差的反擊、捉住空隙瞬發攻擊與連擊、虛實之間的試探與攻防、誘敵攻擊的策略、一擊必中的決心與氣勢、氣刀體一致極真的展現……,在一場場的對刺實況中,我儘量用動作做示範,補充我在手札中寫的「白紙黑字」,驗證我在操場上講的「空口白話」。 當在場的所有人都這樣誘導體驗過後,我的身體已經汗涔涔,氣喘吁吁自不待言。正在和大家交換心得,馬路上忽見四個人扛著護具走來-「老師,我們也要和你對刺!」啊,這不是「伏兵」嗎?趁我以為完成鬆懈之際來了增援部隊,殺得我措手不及。 「恕我不再奉陪了,你們四個人捉對廝殺吧。」儘管學員一再「激將」邀請,我也不再下場出手了,不是體力負擔不起,而是在一連串的狀況誘導之間,我的肩膀似乎有了狀況,回頭才想起,剛才上場竟然忘了充分熱身。這不是做了最壞的示範嗎?真是有口難言……。 有幸和這群年輕人在操場、在樹下共學共參,感謝他們陪我練習,感謝有這個志工的機會,但願這樣的狀況誘導法,能增強體認與印象,促進學習的效能。
-
【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在傳統的社會裡,女人都較認命,才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句俗語。可是時代變了,社會也進步了,年輕人有他們自己的想法,以前的婚姻大部分都憑媒妁之言,由父母作主;可是現在的年輕人講的是自由戀愛,由自己作主。 雖然你大黃小姐整整十七歲,但這樁婚事也是經過她本人同意,你們才會訂婚,才會有年底結婚的打算。既然是這樣,一旦踏入你們王家門,她應該會洗盡沿華,和你同甘共苦、協助你農耕,或做一個稱職的家庭主婦才對。 如果搬到城裡開撞球店,可就不一樣了,因為撞球店屬於特種行業,出入的客人較複雜,而黃小姐不僅年輕,又長得漂亮,即使結過婚,她的姿色依舊不會有太多的改變,甚至更有一種成熟的少婦美,到時難免會引起一些不良份子的窺伺,一旦發生什麼糾紛,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添丁嫂侃侃而談分析著說。 「開撞球店可能會成為事實,她說她在這個行業已工作多年,也累積了不少經驗,而且省本多利。前些日子她還到我這裡拿了五萬元,準備去籌設。」萬富據實說。 「什麼?」添丁嫂訝異地,「買一檯撞球檯要五萬元?有沒有搞錯?你不妨去問問阿農,他們家那檯連球帶桿二萬元有找。」 「可能品質不一樣,城裡不比鄉下。」(一四四)
-
「班超」老兵話滄桑
引子: 高地無名,因為只是個標高不足百米的小山坵。 說是「小山坵」一點都不為過,比起後靠的─逾千兒八百餘米海拔的瓊島最高峰─「五指山」,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但是所處的戰略位置,卻因而成為後靠的斥候前哨據點,此時盤踞潛伏在五個手指頭形狀的複雜熱帶雨林密佈的山峰間─是赤匪馮白駒部的游擊縱隊,行動飄忽神出鬼沒,為席捲華南廣袤版圖甫佔領雷州半島準備攻瓊的「四野」解放軍創造了多點登陸、先期預置作業的有利條件,企圖裡應外合一舉拿下海南,驅逐國軍「解放」全島。 這個時候,從粵省輾轉渡海來瓊的是不久前在國府南京重建的第63軍,說是一個軍,實際還不足一個師的兵力,由於前在東南沿海諸省轉戰結果戰損頗大,不過就剩數千殘餘兵馬唄,他們也夾在層峰陸陸續續下令撤守瓊島的殘餘隊伍中,奉命投入保衛海南的戰鬥序列裡,統歸國軍薛岳將軍麾下的海南防衛總司令部節制。 他們有個傳統,傳統來自始建的粵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因此不輕易招募他省份兵丁(說是「招募」,通常不就是「抓丁」唄)來補充,是以軍旅所過之處,博得了當地民眾異口同聲載道的「仁義之師」之美名,他們是獨一無二嗜食狗肉的所謂「老廣」師,即使此時已然不是滿編之軍,戰力猶存,因為有客家血脈的硬頸精神支撐;向心力尤強,因為該部骨幹以及領導高層不但率多宗親一脈,還曾是徐蚌會戰時,從層層被圍得似鐵桶一般的亂軍裡殺出血路、逃出生天的患難與共者。這個殘餘的老廣部隊前鋒此刻已經開抵無名高地前沿,搜索連的尖刀班長三人居前,他們的傳統不是「我掩護你前進」,而是「跟我來」的身先士卒! 一、忠義之師 話說民國三十七年甫派任國軍第63軍軍長的陳章中將,在徐蚌會戰開打前,國軍為縮短防線,在最高統帥的大戰略規劃結構下,自請率部過窯灣抵運河端對敵阻擊,並掩護工兵架橋,俾利第七兵團由隴海鐵路西撤,以萬餘之眾抵十數萬南下包抄之匪,激戰四晝夜,終以彈盡援絕,獨臂將軍陳軍長壯烈飲彈自戕殉國,敵前陣亡可歌可泣! 這個故事看似平凡,卻有著戰亂時代的不凡,怎講?君不見當年國共兩軍對壘,戰域遼闊,在那風雨飄搖的危急存亡之秋,為保存實力或做投機自私自利打算,國軍將領少有主動請纓馳援及掩護友軍而犧牲自己部隊之舉(此在國府播遷來台後,蔣總裁於陽明山革命實踐研究院對國民黨改造會議歷次講詞之檢討、痛誡諸將領訓詞中迭所提及),都說「板蕩識忠臣」─萬綠叢中一點紅,此時此際尤屬難能可貴!翌年,國府追贈為上將,該軍同時由政府頒賜予「忠義之師」榮譽稱號。 由於該部犧牲慘重幾乎全殲,國府軫念該部忠烈義行,足為全軍典範,特准其召集殘餘骨幹招募粵籍兵士重整組建,並保存該63軍番號為傳承,於南京浦口初步編組成軍、復於轉進粵省再予擴充兵力後,奉命轉戰東南沿海,一路隨著「兵敗如山倒」氛圍的險惡情勢,且戰且走也就「轉進」(當時為免影響民心士氣,國軍「撤退行動」對外皆宣稱「轉進」)到了領土之南的最大島─海南島(直到如今該地仍沿稱「瓊」)。 二、伯陵防線 這時,薛岳的「海南防衛總司令部」在島上的兵力部署為: 1.以32軍為主編成第一路軍,重點擔負瓊東區的防衛任務。 2.以62軍、暫編13師、教導師和瓊北要塞縱隊編為第二路軍,擔負瓊北區的防衛任務。 3.以第4軍、64軍編為第三路軍,擔負瓊西區的防衛任務。 4.以63軍、瓊南要塞縱隊和海軍陸戰團編為第四路軍,擔負瓊南區的防衛任務。 而海空軍的主力大部配備在瓊北地區,以在戰事爆發時立即封鎖解放軍的進攻通道瓊州海峽。 薛岳在瓊島構成了環島立體防衛體系後,用他的字號「伯陵」將這個防線命名為「伯陵防線」,東北起於文昌,西迄昌江,尤屬重兵之所在,號稱「銅牆鐵壁,固若金湯」。 為了保證後方安全,薛岳命令島上守軍加緊清剿赤匪瓊崖縱隊,俟機摧毀該縱隊的根據地及游擊區。 三、血肉長廊 甫轉進到海南的63軍殘餘之眾,號稱轄屬三師卻不逾萬眾,以有限之兵力受命防地自崖縣至感恩,環海防線因地制宜以銜接,成為面敵之「伯陵防線」的後衛兼守榆林港,此時,軍之前鋒搜索部隊已直插五指山之陽,奉令拿下五指山的前哨陣地→無名高地,為第四路軍後續之進勦主力掃除障礙。尖刀班三位班長「臨陣當先」抵達了目標前沿,敵伏地堡火力正熾阻進於前,領頭的張班長端起了火箭筒,頃刻間喧囂的碉堡也就啞然了,以迅雷之勢越過了外壕,偵搜兵蜂擁而上直攻山頭,只見轟然巨響火光掀天,第一波奮勇爭先的弟兄一一被炸血肉橫飛四散景象驚人,「咱們闖進雷區了!」張班長喝令停止前進,招來了陳、涂二班長指示機宜:「我們即刻進行排雷為後續部隊開闢通路吧!」 也就匍匐於雜石亂草間,以克難的刺刀排雷法,小心謹慎的步步為營順坡而上,山腰碉堡敵射口吐出了火舌,一排排的子彈像驟雨籠罩了下來,陳、涂二班長只顧排雷暴露於火網下─前後成了犧牲品,沒得時間喊叫,咬著牙悍然執起爆破筒的士兵奮勇趨前將該火力點給端了,就在全連循著甫開闢的「安全走廊」發起總攻時,只見先頭的張班長突然從斜側陡峭的山坡滾落了下去,同時在其身後接連震天數響─顯然有雷被其滾動的身軀給引爆了!轉眼間,部隊進擊的通道也就石破天驚的豁然拓寬了,63軍的先鋒健兒乃一鼓作氣佔領了無名高地,國民革命軍第63軍開路先鋒─「搜索連」的軍旗插上了山頭!在舉國「兵敗如山倒」的頹勢下,看我粵軍勇猛取山頭。 這一切的情況都在後頭跟進的營長望遠鏡裡一清二楚的呈現,「去幫我把那『滾雷英雄』找來,活要見人,死要厚葬!」 被視為全軍戰鬥英雄的張班長大難不死,身受數創來自於亂石荊棘鐵絲網之傷,尚無大礙,來到軍直屬搜索營長跟前,語出驚人聲鏗鏘: 「別往上呈報我什麼『滾雷英雄』,沒的事!雨後泥土鬆動濕滑一不留神直滾而下引爆三顆,之前陳、涂二班長及我本人各排兩顆,總計九雷換雙命,我會排雷,幹嘛以身引爆做那等傻事?沒必要嘛!我能活著回來已屬萬幸,真非得要呈報什麼『戰鬥英雄』─那就將陳、涂二班長給報上去吧!他們什麼都沒有了,算是給他們一點彌補吧!」這歷險歸來的土班長慷慨陳辭一番後,調頭就走,留下營長一臉鄂然,留給這老廣部隊千古的美談,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班超部隊」直屬裝甲騎兵連老排附張世謹,民國63年俺下部隊時,分發到金西防區鎮西高地該連所屬戰車排的老排附。 四、經驗傳承 民國62年金門重裝師屬臨編單位「成功隊」解編,一等士官長副排長張世謹歸建我連,可能在特種戰鬥單位待久了,已不習慣受拘於早晚點名之制式隊列,終年四季赤膊著上身,一件蛙人紅短褲是他的基本配備,立在隊伍外的一隅,仍不掩其古銅色的肌膚在朝陽裡、在夜燈下輝映著鋼鐵般堅實的迷人丰采,展露出歲月鍛鍊雕琢的履歷。他就像一尊門神,似為隊伍做出了警戒,倘發覺列兵有冒然犯上之言行舉止,也會悄然掩上─從背後踹你一腳,點名解散後再叫你去開導一番,大家私底下以台語為他取了綽號「兩棲仔」。 我初識「兩棲仔」的威力,是在翌年秋季北海岸反登陸攻堅演習裡,狀況是敵突破我第一線防衛,佔據有利地形構築堅強防禦陣地企圖固守待援俟機向內陸推進,我連為立即反應部隊,負有集中優勢兵力一舉突破敵陣,為主力進攻部隊掃除障礙之任務。(上)
-
點燈
冷颼的天,挨家挨戶都緊閉門窗,捲起鐵門,原本熱鬧的街,頓時間都靜謐了起來。路燈熄了,天色沉了,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漆黑。好久沒有這樣子的氛圍了; 寒流報到,冷鋒橫掃,落雪紛飛,寒氣凌人。 一家一家點起了燈,喧騰在此宣告止息。這般畫面,好像不曾在我居住的城市發生,靜悄悄的,彷彿童話世界裡,受盡風寒的小女孩,正在街道上找尋家的燈火與溫暖。 我總喜歡那種夜裡,萬籟俱寂,靜得連一丁點兒聲音都沒有的感受,自己於此,可以遨遊自在的想像。兒時,望見遠方低矮房子,沒有阻礙,空氣裡有著荒蕪,小樹密林層層座落遠方,間雜幾戶房舍,都點起了昏黃的油燈; 油燈照亮著屋內,可以清楚望見人影; 當時,我常想像著,屋內的他們,究竟在忙些什麼? 後來,慢慢長大,好奇心逐次地被社會給吞噬了,眼睛閉了沒有感覺,拉開視覺也只有混雜,打通嗅覺卻是烏煙瘴氣傳來的刺鼻。不知不覺地,我回想起往昔,單純裡的美好,簡單裡的輕盈; 日子總要過,生命總要繼續,每每在受盡窒息的片刻,那種騃童的美好,就會輕巧巧地飄忽於眼前,我不斷地抓緊那欲走還留的當下,努力拼湊小時候的自己,是如何的頑皮、如何的撒嬌,又如何地備受寵愛--對一個成年的人而言,那種感覺是何其的奢侈。 在我腦海裡,永遠有一盞燈,照著自己; 心裡的那盞燈,也帶著我勾起鄰居老伯伯坐在藤椅上,什麼事也不必做,什麼夢想未來人生的道理也不必去思考; 昏黃的燈下,他顯得逍遙自在,也在老態龍鍾裡有著慈祥的感覺。每當我看到這種老屋裡的燈,又在血派中湧起了淡淡的愁,也許是時代的遞嬗吧,水銀的燈管、五顏六色的燈飾、新型的LED燈,再加上閃閃爍爍偶爾混雜著燈紅酒綠的杯觥交錯,興然地帶走了沈悶年代的落寞。現在,當我再看到那昏黃的燈散煥著沈沈的長影時,就只剩歷史滄桑又斑駁的感覺了。 在這座城市,放眼望去,越來越炫麗了。我家還依舊有一盞黯然的老燈,昏黃色澤的光暈,點在樓梯間; 點亮的時刻,大約在晚間;有一回,我問母親,為什麼不把燈給熄了?那時候,我們都在自己的房間,壓根兒也不會到樓梯間走動,點著燈,多浪費呀!母親說,點一盞燈,就等著父親回來吧!我突然明白了,那一盞燈,不是照著家裡,不是照著黑暗,而是照著父親返家的路。此後,我永遠不再問這種笨問題,只要我從房間的門縫裡,瞥見縫隙的微光,我就知道,父親已經平安踏入家門了。 也許就是母親這樣地告訴我,才讓我知道一盞小小的燈,對我們而言是多麼重要; 從那一刻開始,我便開始學會觀察每一戶人家,是不是在哪片天花板、或哪個難以尋覓的地方,都窩藏著一盞小燈; 也因著這樣的關係,我對於這種燈炮式的小燈,連結了某一種特殊的情感。 時間悠悠忽忽地走,我到外地讀書,久久回家一次,家的感覺,若即若離,也逐漸忘掉那一盞微光的記憶了。近日,全台灣籠罩在一片風雪中,每個人又瑟瑟縮縮地蜷於家裡,又點起了不同的燈飾、燈形、燈火,我又想到家裡的那一盞,想到小時候總愛遠眺遠方尋找燈的感覺,也慢慢想到,母親說的-父親與燈,我才真切感受到,家是如此溫暖而美好。
-
「狗」善與失智長者溝通
--可穩定失智病患情緒 澳洲政府在2008年於規劃國家失智症長期照護計畫中,竟然將「狗醫生」納入體系中,認為「狗醫生」可輔助醫護人員的治療,可有效改善在失智症照護機構中的長者,「狗醫生」可以穩定失智病患情緒,進一步地減少情緒過度波動所引起的行為障礙。 「狗醫生」的魔力療效究竟何在? 澳洲昆士蘭大學的老化研究中心透過系統性地分析與大規模的歸納研究,「竟然」得到一個有趣的結論,「狗比一般人更善於失智症長者溝通」,原因是,失智症老人的「語言溝通能力」因病況而退化殆盡,但是,家屬與專業醫護人員,這些「一般正常人」卻太依賴「語言溝通」,於是,家屬與失智病患雞同鴨講,兩敗俱傷。 「狗」當然不會說話,就算狗會說話人類也聽不懂,但「狗狗」卻是「肢體語言」的溝通高手,「狗狗」眼神凝視人類與快速地搖尾巴簡單地說著「我很高興」,「狗狗」如果尾巴下垂夾在兩腿之間直覺地說著「我很害怕」,對於失智症病人言,也許「一般正常人」的家屬囉囉唆唆說了半天,失智老人卻一點都不聽不懂,反之, 「狗狗」熱情地搖著尾巴, 老人一看就懂,不言而喻,儘管,家屬與狗的溝通的動機,都只是想簡單地對老人說「我愛你……」。 這些失智症老人雖然「語言溝通能力」逐漸喪失,但是,僅存「人類物種」最本能的「肢體語言」溝通能力卻依然健在,也許「肢體語言」是失智症老人僅存的有效溝通技能與工具,是病患賴以探索世界的唯一溝通橋樑,而這也是家屬與醫護人員最欠缺的,我們因為「長大」而遺忘的本能技巧,勿忘,失之求諸野。 在筆者神經科的門診中,常見的失智症老人的情緒與行為障礙,往往是來自於家屬與老人「溝通失靈」,失智症老人因為記憶力退化,往往因忘記了錢包究竟放哪而懷疑外傭偷竊,但是,卻無法以言語來清晰描述放置與尋找的過程與細節,於是照顧失智症的家屬往往因無法理解老人的描述而只好忽略不管,失智症老人常常因為與親人「溝通失靈」深感憤怒,而甚至採取了以暴力攻擊外傭的意外事件,因為有暴力事件,病患因此被送醫治療,我們神經科醫師就因此開了更強與更多的「鎮定劑」,於是乎,肇因於家屬與老人間的「溝通失靈」卻是以老人服用更多更強的鎮定藥品而收場,付出的代價竟是由老人來默默承受,因為藥物的增加,病患的肢體一天比一天更僵硬,因為藥物的增強,長者的認知能力益形下降眼神呆滯. 因此, 當失智症老人對望那張滿臉無辜的狗臉,撫摸著狗狗金黃色的毛髮,狗狗高興善良的吐舌頭,失智症老人因老化與照護者溝通不良,那種自覺無助不容於人世的感傷,滿腹冤屈卻無人能懂的憤怒,再多的壓力似乎也因感受到「狗醫生」溫柔的陪伴,而將隨風而去。
-
【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某天在山上遇見添丁嫂,她關心地問:「你和黃小姐的婚期定了沒有?」 「可能在年底吧。」萬富不確定地說。 「冬至已經過了,年底只剩下一個多月,我看你一點動靜也沒有,你不急啊!」 「急有什麼用呢?」萬富無奈地,「我急人家不急呀!」 「你應該叫李婆婆去說啊!既然已經訂了婚,又決定年底結婚,豬舍裡的豬也養那麼大了,你還要拖到幾時、等什麼時候?」 「小紅準備開一家撞球店,最近正在籌設,可能比較忙。」萬富解釋著說。 「開撞球店?」添丁嫂不解地,「你們家田地那麼多,你又缺少幫手,怎麼不叫她在家幫忙,而要去開撞球店呢?」 「她說種田辛苦,開撞球店賺錢比較容易,等有一天事業有成後,還準備搬到城裡住。」 「你們真有這種打算?」 「一切由她作主,看樣子將來我是管不了她的。」 「不是誰管誰的問題,而是夫妻要相互尊重。倘若將來真放下那麼一大片肥沃的田地不耕種,而婦唱夫隨跑到城裡開撞球店,那怎麼對得起你們家祖龕裡的老祖宗。」添丁嫂不認同地說。 「有時候我也在想,像我這種年紀,去討一個比自己小十七歲的年輕老婆,不知適不適合?而且她外向、時髦,經常濃妝艷抹、穿著新潮,又交了一大堆朋友,如果婚後不能改變,到時不知如何才好。」萬富憂慮地說。 (一四三)
-
孔雀東南飛
對街的年輕媽媽來我家學做酒釀和眷村泡菜。她從河南嫁來台灣七年多,生下一對兒女,非常聰慧可愛。先生是機場的修護人員,夫妻鶼鰈情深,常利用假日到香港或台灣各地旅遊,也常帶兒女返鄉探親旅遊,在兩岸婚姻上,可以說是幸福的一對。 民國76年台灣開放老兵大陸探親以來,大陸嫁來台灣的新娘總計約有四十多萬人,以年齡層可以分老、中、青三代,由於異地婚姻,除少數十分美滿的組合外,怨偶應不在少數。 探親開放初期的兩地婚約是較為美滿的,國民黨老兵在台沒有娶妻或原配已亡故的,返回家鄉多會帶一個老伴回台,以照顧其晚年生活。這些大陸籍配偶,多是伴侶已棄世或離異婦女。老兵多年的積蓄,當年足以在家鄉給新伴買棟房子安家。而親切的鄉音、熟悉的家鄉口味,為老兵晚年帶來安慰,這一群新嫁娘的賢淑,也常見於報刊,甚至有老兵過世,他的老同袍接續娶進門,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也解決了社會老人照護問題。 兩岸突破隔闔,為數不少的台灣中青代,因為離婚或因收入有限未能成家的男士,也前往大陸尋找春天,帶回了各省大陸新娘。除了部份是外省第二代子弟回父母的家鄉找伴外,其他絕大多數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於是飄洋過海的新娘,飛到中國版圖東南海上的台灣。在不懂閩南語及本地風俗的他鄉,開始養兒育女。 其中較好的嫁入了有土有房的財主家,除了受傳統風俗的約束外,倒也不愁吃穿。辛苦的是,部份進入原本就收入不高的弱勢家庭,帶兒女、謀工作,開始了另一番艱苦日子,常有還不如待在家鄉吃苦尚有依靠的感歎。這種結合,放在哪兒都有「貧賤夫妻百事哀」的愁悶,但是在異鄉的辛苦,往往不能讓家人知道,以免他們擔憂、傷心。其中的辛酸只有當事人最明白,但也只能硬撐下去。 一位由浙江嫁給腿有殘疾的配偶,對著大陸十歲兒子依依不捨的攔阻時說道:媽媽也要找一個家,媽媽是風箏,風箏線在你手上牽著,你只要拉線,媽媽就會回到你身邊。 廣西一位時髦女子嫁給離異又帶三個男孩的丈夫,每天都在他們父子之間糾葛中,多年下來失眠幾罹患憂鬱症,後悔的說:當時我只要忍耐一下我前夫的外遇,也不會吃這十幾年的苦頭。 尚屬年輕的山東大妞嫁給老兵,只有父母知道。兒子結婚時,不好帶老頭會見親友,找了一個年齡相當同事充當老公,花了不少錢,一切只為了面子。 雲南鄉下二十出頭姑娘,趕上開放探親第一批老兵返鄉。下了決心嫁來台灣,只為離開磺區的家鄉。二十多年過去,「老老公」已屆八十高齡,她像照顧老父親一般,出入急診是家常便飯,可是愈往以後日子該怎麼過呢? 從陝西鄉下嫁給眷村第二代的新娘,為著沒有房子,拚命掙錢,只在初來時返回家鄉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回去,堅毅個性壓過了思鄉情緒,最後不再思鄉。 昆明來的一位大姐因前夫政治錯誤跟了四人幫被關,離婚後女兒尚小改嫁台灣老兵,心中一輩子虧欠女兒。女兒缺了父母親的愛,個性寡歡憂鬱,成了精神病人,大姐邁入晚年也沒法心安。 西安一位配偶,每次風光的返回家鄉,電話中親朋好友都托買台灣時髦產品,又不好意思收錢,只有苦在心裡,因為他老公連加班才賺五萬多元,個中滋味能向誰訴呢? 這些陸配,學歷不高,家庭不富,一心想到富裕寶島改善經濟,但與心裡所想差別太大,不是那麼如願。一、二十年下來,家鄉早已改頭換面,經濟起飛甚至超過台灣,她們在台的工作不出餐廳、賣場、直銷、電子廠作業員、大樓清潔工、醫院24小時看護工等。也有帶家鄉產品或做吃食在此創業,當然也歷經不為人知的辛苦,這次選擇,飛的太遠太久,生下兒女後,再也飛不回去了。 近年來,台灣年輕人進入大陸工作的不在少數,因為緣分娶了新娘返回台灣,這又是另一類型兩岸聯姻。基本上雙方因工作結識,有感情基礎、工作穩定,經濟條件較好,兩岸都買房子輪流停留,可以說不是像早年如水往低處流般的追求生活條件的改善而結合,只要情愛不變,幸福是可預期的,在我同學、朋友群中,下一代娶了對岸新娘的不在少數,屬於美滿的結合。 「孔雀東南飛」是中國漢樂府民歌中最傑出長篇敘事詩。本文引用作篇名,不作任何比擬。孔雀是鳥類之后,豔麗出眾,如同大陸配偶在家鄉一樣嬌貴都是父母家人的掌心肉,因緣際會來到東南一隅的台灣,如同孔雀東南飛般的尋找一生幸福,四十萬的新嫁娘有的照顧老兵,也有生下台灣之子,為台灣經濟貢獻一己之力,台灣人是否更應疼惜她們,使其早日把異鄉當作家鄉。 我預計把紅遍兩岸的台灣鳳梨酥做法教給對街的的河南姑娘,當她能品嘗出鳳梨酥甘美香酥滋味時,已經真正融入了本地社會。
-
烈嶼與水頭海邊銀白帶的緣由
首先,根據筆者昔日的兒時回憶中,對於大金與小金其實一直是充滿想像,那時我幻想過它們是一對兄弟檔,由於某些原因或者做錯事情遭到天神的處罰或審判,結果下場就是被迫要分離或者分裂,於是就逐漸裂開成了今日的模樣。而烈嶼的本名原來叫做「裂嶼」,傳說中烈嶼和水頭這一帶看起來像是經過拼湊連結在一起的,後來是因宋帝昺的因素,才使得大金與小金從此由水頭處裂開,所以才有今日的名稱或說法,那是有段傳說故事的: 話說,在宋朝末年,曾經有位叫做宋帝昺的人物;那他原本是可以當上皇帝的,也就說他天生就具有一種皇帝命兒。然而,天命所歸,上天特賦予他三支令箭,箭頭上還刻有某人的名字,並跟宋帝昺說道:「您必須在某年某月的某時,要提著手邊的令箭朝向北方射去,這樣一來就可藉此殺掉當權者取而代之。」甚至上天還教導他裁剪紙人,放於水缸等類似做法的方式,以備將來萬一有戰事發生的不時之需。等到一段時間後,這些紙人就會變成活生生的千萬大軍,任其驅策,以其席捲天下。因此,宋帝昺便整天跟著兄嫂兩人,拚命的裁剪紙人,好等待時機來臨。 過了一段時間後,他果真親眼目睹到這些小紙人們早已剪滿數十排水缸那麼多。因此,這一天他的兄嫂還特別吩咐宋帝昺還是早點休息較好,等時間到了再把他喚醒過來,因而他安然的進入夢鄉。 當他入睡之時,兄嫂兩人便開始計算時間,只是不知算了多久,反而覺得自己是愈算愈糊塗,沒想到竟然算錯了時辰,也就是他們兩人竟然把辰時算到了卯時前,結果好巧不巧的,此時宋帝昺也剛好於朦朧中被喚醒過來,當然也搞不清楚狀況如何,卻只見手中亦不知何時已多了把弩弓。但是,他自己完全不加思索,就滿弦拉弓去了,造成三箭齊發的結果,得到答案是弓箭射中了天子坐的龍椅,而那時敵人的天子也還沒有上早朝,等於是箭皆虛發、功虧一簣;更沒想到的是,這回也讓自己露出馬腳來了,因為此時射出來的弓箭上正好有他的名字,所以之後他成了敵人眼中首要被通緝的對象。 沒有多久,元朝大軍一路南下便把他們的住所給包圍住了,而宋帝昺與兄嫂兩人見到此種狀況,就就趕緊慌忙從水缸中要將紙人給舀出。假設他們兩人當初是直接把水缸打破,那麼只要紙人一落地,就可以全部變為千萬大軍,並任其驅策。但是,誰知兩人弄巧成拙也罷,就說:「若因此就要打破水缸太可惜了,那還不如拿鱟殼將紙人舀出較好。」沒想到,這些紙人被他們這樣用鱟殼一搖一舀之際,造成紙人全部被糊破了,且最慘的是就連一兵一卒也沒有剩下,到了此種地步,已無法可想了,只好走為上策,祈求不被抓到。 後來,他們一路往南邊方向遁逃,就逃到金門的「裂嶼」這一帶,元朝大軍們也傾刻追至,此時他們已被逼到了麒麟山上,無路可逃了。結果,就在此危機之時,宋帝昺突然對兄嫂說道:「我已無法再跑了,你們自己快跑吧!不用等我了。」當時宋帝昺因眼看後面有追兵和山頭兩邊的大海,隨即喃喃自語的說:「這山頭若能分裂成兩邊就太好了。」只是這句話才一說出口,立刻引起一陣天搖地動,沒想到這山勢卻因此而裂開,此時元代大軍所站的地方即為裂嶼,慢慢地漂離了大金門,宋帝昺所站的地方即為今日的水頭海邊。至於他的兄嫂倆則恰巧站於中央的位置上,很不幸的慘遭落海喪生的命運,並隨著被波浪漂向大陸那邊,嫂嫂那裹小腳的帛因而散開來,並隨波逐流,而帛布便在大海中化成一條細細綿長的白帶,係望在水頭的上水和下水之間。故若有人在天亮之時,站在水頭海邊,則眼目所及,會發現一條閃閃發亮的銀白帶,據說就是宋帝昺他兄嫂金環腳帛。
-
蟑螂屋
爸爸為了退休以後的生活,用著手邊的一些錢加上一點退休金買了一間在台北市大樓的房子,房子不大約莫二十二坪,價錢也還好,雖然光線格局不是很理想,三房一廳有陽台冷氣及一些簡約的傢俱,想說以後可以靠租金當點收入,不過有一點很可怕的是--這其實是一間蟑螂屋。 為什麼會把一間蟑螂屋以上百萬的金額買下我還是想不懂,姑且不論先前拖了半年房租不繳又要求仲介費的房客是怎麼樣的人,畢竟我也不認識,不好評斷。不過為了要出租給別人,要先整理清潔讓人有租的意願前提下,我來到屋齡十年的「新家」。 一進門,衣物垃圾凌亂的灑了一地不說,還可以看到幾隻游走在其中的大蟑螂,一種陳霉的悶味直湧而來,兩座牆壁倒塌了大半,門窗倒是有些卡住沒有什麼大礙。 我和媽媽分工,整理房間,地上滿是垃圾不說,還有魚骨頭食物的殘渣及天女散花似的老鼠屎,一種腥酸的惡臭讓人直皺眉。地上半截煙屁股旁是一塊塊不知道由什麼組成的黑色污漬,浴室水不通外,馬桶內有房客自離開後就沒沖掉的排泄物在水中浮游,奇怪的是竟然還有廚房用具在一旁。洗刷滿是塵垢的過濾網後,打開冷氣沒有涼意只是更悶熱的難受,心中也蠻佩服先前房客能住那麼久,感覺待久活像在慢性自殺似的。 媽媽說房客的先生死掉後有要求房東減價,後來竟然不付房租還要求仲介費,聽說她是賣早餐維生的,我不禁打個哆嗦的想像外頭的早餐清潔度;開玩笑的說他先生大概就是被她活活氣死或者累死的……。 洗洗擦擦油漆粉刷後,原本的傢俱也不敢用的能丟就丟,看著比較不像鬼屋的蟑螂屋,開始要招租,結果不時還是有蟑螂出沒外,有一次在帶房客來參觀房子時,屋內竟然水管爆掉大漏水!爸爸開始考慮是否要再請人整修,本來想要花最少金錢獲取最大利益,竟然還是必須從頭開始。行事曆上劃掉了一個又一個日期,房子一天一天的空著,就這樣,整個八月就要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