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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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3. 每天待在辦公室裡接電話、參加會議、處理雜事,或頂著炙熱的陽光外出掛看板、發宣傳單、踢正步、唱軍歌……工作內容大抵如此,但我始終充滿高昂的鬥志跟熱忱,我相信總有一天,等我累積實力,我會賣掉一間又一間的房子,領到高額獎金,然後衣錦還鄉,讓我媽體悟到當初答應我來台北闖天下是此生最明智的抉擇。 下班後最大的精神寄託,就是和美琦流連在公館夜市、景美夜市、五分舖,沿路大開殺戒,吃吃喝喝、東買西買,總是趁著門禁前的最後一刻溜回宿舍,再壓低音量聊個不停。為了追求可貴的自由,為了不白白虛耗青春,我跟美琦決定搬出來,遠在大溪的巧巧一聽到這個消息,也北上加入我們的行列,在美琦的引薦下當起了專櫃人員。 謝天謝地,終於讓我逮到機會了。巧巧面試的那一天,我還特地請假陪她去,順便想趁機告訴那條乾扁四季豆說因為你一時糊塗,使你們公司錯失了一名大將,折損了不少營業額。想不到他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一對色瞇瞇的眼睛老盯著巧巧的大胸部看,害我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將我的名片遞給他。不知道為什麼一把怒火從心中燒起,我趁他一個不留神,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桌上的茶杯推倒,看著水花濺在他寫滿公文的紙上,我這把怒火才慢慢平息。 就在巧巧上班不久,我們循著公告欄的紅紙條順利找到住處。那是位在羅斯福路上一間三樓的舊公寓,房東將四個房間分租給不同的人。我們住在靠近馬路邊的這一頭,樓下是一家電子琴教室,每天晚上都有吵死人的琴聲傳來。臥房內擺設的很簡單,架高的榻榻米通舖對著一張斑駁的舊書桌,再湊和著一個大衣櫥,它們各自面對白色的牆壁,好像這三件傢俱沒有任何關聯似的。 咖啡色窗簾覆蓋的背後是一排霧狀的大玻璃窗,風吹過來的時候,窗簾會夾帶灰塵輕輕擺動,那氣氛活像一間年久失修的鬼屋。房租六千塊錢,每人只需分擔兩千,在十九歲的年紀看來,這樣的設備就很知足了,不像現在計較這麼多,因單就字面的意義看來,好歹它也稱得上是一間「雅房」。 房間左手邊住的是一個失婚女人及與她相依為命的女兒,右邊住的是一個大學重考女生,再往前走去,靠近浴室旁住的是一個光頭左耳戴著耳環的神祕男孩,不曉得他是什麼來歷,他總是神出鬼沒的不曾與我們有過任何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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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隨筆
講究排汗與透氣的夏衫、輕薄的秋裝,悄悄的佔領衣櫥,將厚重的外套驅逐出境。晝兵敗如山倒,將江山分次割讓給夜。冷氣團如前仆後繼的浪頭,一波又一波的襲來。種種的跡象顯示,冬天已經來臨。 今年的冬天,顯的特別的冷。枯木、落葉、寒氣、冷風似在為金融海嘯、失業悲歌與百業蕭條鋪陳。冷不是只冷肌膚,而是滲進骨子裡;寒不是只寒軀體,而是侵入內心中。 面對氣候的寒冷,只須加厚衣物,對於不景氣,卻不是個人有能力去抵禦,這時刻特別需要當局的關懷。政府替人們增添了消費券、擴大內需、降低遺贈稅等外衣,希冀能讓人們度過這個冷冽的冬天。 走在淒冷蕭瑟的街道,我將手緊緊伸進褲袋。忽然傳來一陣茶香,是薑茶辛辣的芳香。佇足探尋氣味的來源,才發現街頭的飲料店都飄散出這股令人既熟悉又懷念的味道。抬頭一望價目表,不由的令人卻步。「是離鄉太久了嗎?何時金門的飲料價格已接近台北?」徘徊於店門前,考慮再三,還是味蕾戰勝了理智。 緩緩踱步,捧著熱騰騰的飲料杯在圖書館外停留。一陣悠揚深遠的琴聲從附近的小學傳來,揭開演唱會的序幕。音樂教師的領唱是動人心弦的獨奏,有別於流行音樂的美聲極具滲透力與感染力。嗓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宛如倏忽羽化登仙,御風直上天際。時而左旋,時而右轉,四處遨游,渾然忘我。興奮的手舞足蹈,用腳輕踏雲端,用手猛抓迎面而來的薄霧。俯瞰太武山,渺小如米珠;凝神細視,太湖如涓滴。霎時,腳下一個不穩,凌空翻了十五、六個筋斗,筆直跌落谷底。 學童的合奏是自然的天籟,這是最純真、純淨的聲音。宛如身處幽谷,耳聞黃鶯輕啼,乳燕細語,猿猴長嘯,山羊低吼,夾雜著各種呢喃,此起彼落,好不熱鬧。孩童們竭盡所能的使用各種方式來表達他們對音樂的熱愛。 當我還沉醉於樂聲中,鐘聲猛然響起,將我拉回現實。我輕啜著微溫的薑茶,回味剛才的一切。薑茶祛寒的功效極為明顯,片晌,我彷彿已脫離冬天的暴風圈,停泊在春季的港口。 參與一場音樂饗宴後,依然覺得有些不滿足。下意識,很自然的轉身,將紙杯放入可回收資源分類筒中,昂首闊步邁向圖書館的書庫。 逛慣了八卦山下的彰師圖書館與位在永和的國家圖書館,頓時覺得鄉鎮圖書館的規模過於狹隘,藏書顯得有些稀疏。所幸不是要來圖書館尋找論文所需的用書,藏書量的多寡並不會影響我閱讀的興致。隨手翻閱了余秋雨的《文化苦旅》與《山居筆記》,覺得太過沉重,想了想還是將它們擱置於書架。經過一番揀選,最後拿了一本林海音的《城南舊事》閱讀,在書香中打發掉一下午的空白。 步出圖書館,天色略顯昏暗。原想在市區草草解決一餐,無奈晚餐的選擇卻是相當有限,價錢也不平民,找不到理想的飯館。「歡迎光臨!」明亮的超商提醒我它的存在。這次我不再只是匆匆路過,而是入內瀏覽選購。 「離島的御便當商品一律加五元」這個標示牌令我有些憤慨。離島居民一定要承擔額外的運費嗎?金門縣民的國民所得僅約臺灣的七成,但各種民生消費用品卻比臺灣昂貴,這合乎常情嗎? 帶著不滿的情緒,隨手挑了一個麵包與一盒無糖綠茶,在籃球場附近隨便裹腹。球場旁的排班計程車形成一條車龍,明顯看得出搭車的顧客並不多,運匠的臉容寫滿了愁苦。學生大概是最無憂無慮的,在冰冷的場地馳騁,揮灑青春的汗水。 信奉「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我,依例環繞數條寂靜的街頭。覺得太過無趣,仔細的數著街上的飲料店。「一、二、三……七」共有七間。在不景氣的現在,飲料店還是屹立不搖,逐漸壯大。 「追根究柢」是我的興趣。腦海中迅速的思索曾經修過的「消費者行為」、「企業概論」、「行銷學」,寄望能夠對飲料店的蓬勃發展找出一個合理解釋。 經過短暫的思考,找到了答案。「飲料屬於日常消費性產品,每個人飲用無一定的量,只要利用多種行銷手法來促銷,一定可以拉抬買氣,進而提高飲料市場的總產值」雖然堅信自己的推理,但還是必須經過縝密的求證過程。所以還得再繞市區一圈,觀察飲料店是否都有促銷活動或是強力推銷的商品。 做完「驗證」的工作,不由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臉上堆滿了得意的笑容。望了一下手錶,時間已經有些晚了,還是趕緊騎車回家。發動摩托車,迅速的行經太湖。溼氣夾雜著冷風,令人不自主的直發抖。 全身彷彿處於冰窖之中,我緊縮著身子,雙眼直視前方。機車在柏油路上奔馳,逐漸的往目的地接近。「寒冷的冬天過後,該是和煦的春光來臨」當下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機車的引擎聲也很機警的附和。 輕叩家門,迎接我的是母親溫柔的問候。瞬間,我覺得暖呼呼的,一點兒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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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鄉二十年有感高粱田裡蘋果夢──從一顆華盛頓蘋果說起
值此歲末年終,年少時光轉眼間飛逝,今年是我離開故鄉金門第二十年,在故鄉完成國小及國中教育。因父母投身農作且家中食指繁浩,因此自小就被要求能有獨立生活自理能力並於放學後及寒暑假要分擔家(農)務。國中畢業前我就決定報考軍校走出屬於自己未來一條路,獨自一人離鄉背井赴台灣就讀軍校,靠一顆強烈上進心開拓自己人生旅程。二十年來,從金門到台灣,從台灣到美國,從美國到歐洲,我皆勇於前往接受挑戰,對所有身旁幫助過我的親友師長滿懷感恩之心並對每一項新工作挑戰甘之如飴。 因自小住家與軍營鄰近,因此每天耳濡目染的人、事、物皆與軍中有密切的關係。父母親偶因工作往來與部隊長官熟稔,而我因年幼被長官視為兒孫輩,因此備受疼愛。那時中華民國與美國尚未斷交,金門防衛司令部仍有美軍顧問團進駐協防。有一次部隊擴大勞軍並有盛大加菜,餐後伙房士官長拿一顆紅通通的蘋果給我,說是美國顧問送來給長官的華盛頓蘋果,特別偷偷為我留一顆。在物資缺乏的六十年代,那顆又大又紅的蘋果是許多孩童垂涎已久的水果。華盛頓蘋果(Washington Apple)是我記憶中的第一次美國印象,而令我最羨慕的人就是那些能以流利英語和美軍顧問談笑自若的年輕軍官。希望自己長大後也能效法他們。從孩提懂事起,從父執輩口中得知許多金門籍子弟如顏忠誠主席等前輩,投身於軍中且表現良好榮升將官光宗耀祖,於是報考軍官學校就是從小我唯一的志願。 由於國中英文底子不錯,故預校就讀期間發憤苦讀英文稍有成績。我永遠記得高三放省親假時,全連所有同學都回家與家人團聚只有少數隊職幹部留守,但我決定利用這寶貴空檔時間進修課外英文以準備托福。因此獨自留在學校讀書,不少同學都認為我是傻瓜不利用難得放假好好大玩大玩,有一天晚上我獨自在教室夜讀至深夜,有位英文老師 (我永遠記得這位老師名字:盧玲 )家住學校宿舍附近剛好從旁經過以為教室燈沒關好就上樓查看,後來發現我正埋首苦讀英文,便進來問我是否因為成績考不好被留下來。當她發現我是自願留校時相當驚訝並送我一句話 "The difference between ordinary and extraordinary is extra!" Keep going, one day your dream will come true. 恩師一席話令我當下倍感振奮並使我終生受用至今。 高中畢業後僥倖通過托福考試門檻,經甄試後考取軍方全額獎學金申請赴美國堡壘軍校 (The Citadel) 就讀企管系。回想赴美就學期間四年,其中甘苦我想每人各有所領會。新生在入校門的那一刻起,就必須接受為期一整年的新生訓練生活。該校對新生採取極嚴格的訓練期間稱為 (Knob year)。Knob英譯為門把,暗諭其需令人捉弄,且不得任何反抗之意。新生期間必須接受學長無情的嚴格要求及軍事洗禮,在這段歲月中,新生被灌輸所屬團體的重要性。對於團隊而言,個人傲慢是阻礙整體發展最大的致命傷。因此必須竭盡諸般手段將此一習氣去除以培養團隊精神(Esprit de corps)。軍校學長們對新生所以如此嚴苛乃是具有深厚意義,即在使新生從自已的連續失敗及挫折感中學會謙卑,讓新生建立團隊觀念成為一位稱職的團體一份子(Team player)而且絕對服從。此種美式軍官養成教育為我後續軍旅生涯中為人處事及待人接物之人際關係奠下基礎。 畢業後從南到北輪調,在不同性質單位服務,從基層野戰部隊到高司參謀單位,很慶幸皆是被「徵調」前往任職而歷任長官都很賞識我。服役期間共三度代表軍方出國求學(美國)及受訓(法國及新加坡),同事(學)都認為我很「幸運」。平心而論,探究「幸運」背後,我總是能(願)於團體需要我支援時即時付出額外心力 (Extra Effort) 以達成主官所設定的「團體」目標及任務。記得歷練排連級第一線主官職務時,當同僚在為安排抽籤過年誰留守而爭得大伙面紅耳赤時,我總是默默自願留值除夕夜及年初一,在除夕夜裡陪同連長及司令,拿手電筒巡視各陣地每一個外圍班哨據點後才打電話回家問候家人,後來大家才知道我老家在金門一年才回去一次與家人團聚。當學長或學弟公務/家中有急事不便,臨時需要找人幫忙業務時,我總是義不容辭適時伸出援手,事後再通知未婚妻原有休假活動延期。當同僚休假時找我外出飲酒作樂解悶,但我決定留在營區內熬夜精研翻譯國外武器系統文件並練習對外賓的簡報。退伍後,在民間公司服務,遇有周末加班趕專案工程進度時,總是感謝主管放心將現場責任交付給我,讓我有機會學習及成長。十二年職場生涯中酸甜苦辣,一點一滴,日復一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主管及學長們都喜歡找我處裡別人不喜歡做的任務,回想那時候真是一種深刻經驗,後來年紀漸長我才發現主管都在觀察我如何面對此類「棘手」任務(Hot potato)。而我認為如何心甘情願去完成別人認為「棘手」的任務,就是所謂的「磨(歷)練」。 因為家境因素,我很早便學會獨立及勇於接受挑戰,只要是我決心做「人生重要抉擇」就會以破釜沉舟之態度去面對及執行。因從小嚮往軍旅生活,但家中已有兩名兄長從戎,即使面對家中父母反對,我仍堅持於民國七十七年報考中正國防幹部預備學校就此展開軍旅生涯。回首來時路,實在令我心中感觸良多,從國中畢業後就離鄉背井在軍中團體生活中歷練如何於軍中適應「生」存及「自我規劃人生」。為準備托福考試,高中時代把英文字典依字首拆開裝定後放在口袋裡苦背單字,夜半同學打鼾時無法入睡,我便爬起來練習聽懂ICRT,入伍訓時在訓練場地一邊爬行,一邊強迫自己複習各種可以接觸到的單字就怕久未接觸而生疏。大學時代常熬夜把厚厚原文書「啃」完並勤做筆記就為爭一口氣能與美國同學平起平坐共同研討,四年八學期成績,連續七學期逐年提升並三度獲教育長獎(Dean list )。 自美國畢業後陸續歷練排連長、技術情報官、總部外事編譯官。又因具企管及語文專長被網羅至高司單位參軍方二代武器採購建案與國外軍事交流,期間培養許多國際採購合約談判及協商實務經驗,舉凡安全管理、採購議約、溝通協調、專案分析、領導能力 及規劃執行皆具實務歷練經驗。綜觀軍旅生涯歷練多項不同性質職務,其中以參與軍方防空武器評估及採購業務最令我印象深刻並獲益良多。退伍後先協助海外親友事業發展,後被網羅至美商高科技公司任職,外商公司閱歷讓我對自己的未來有更深遠的生涯規劃。 繼去年六月天下雜誌第三百七十三期「全球下南洋─前進新亞洲」專題中,以七頁篇幅聚焦報導「金門幫:稱霸金融、船務、百貨」後,今年十一月出版的商業周刊,則以「『金門幫』百年智慧-賺慢錢」為專題,大篇幅報導金門商幫崛起與開枝散葉。在商業周刊的專題文章中,分別由幾個不同面向,描述早年金門人遠渡重洋到異地打拚謀生的辛酸史,包括:「出走搏生機!逾半死於海上,成功者僅萬中取一」;「從苦力熬起!一角一角賺,幾乎壟斷南洋舢舨市場」;「一切為求生!絕不死守一地,足跡踏遍東南亞」;「靠貿易致富!匯錢回鄉蓋大院,帶動另一波出走」等。我們這一代金門人出外求學及工作,雖不若上一代搏命辛苦,離鄉背井求學及工作的箇中甘苦,確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感受格外強烈。 每一個出外人至異鄉發展,其實每一次都是拿不確定的未來當對賭。在未來資訊渾沌不明、陌生環境不友善,讓每一個從料羅碼頭上船及上尚義機場登機出發的出外金門人,在未看到陸地前,永遠不知道會不會成功靠岸或落地?也因此出外打拚的金門人更珍惜現在所擁有所有的一切。與旅居南洋鄉親先輩豐功偉業相較之下,謹野人獻曝認為,人生及職場生涯中很多「幸運」須靠自己去創造,十多年國內外軍旅磨練及科技外商生涯歷練讓我擁有國際觀,做事務實並具備高度抗壓力、服從性、執行力、危機應變能力及團隊合作之特質,而我永遠深信「天助自助者,機會永遠留給有準備的人」 ,創造被利用價值,貢獻自己,服務國家社會。母親雖教育程度不高,但她的身教卻使我此生受用,一時失敗或不順遂,不要失志,跌倒時再爬起來,手中也要握起一把沙仔,此話文字淺顯卻言簡意賅。最後謹以此文懷念兩位摯親益友,先父及吳偉德學長(金湖鎮夏興人),旅美求學期間,先父因顧及其病逝惡耗恐影響我異鄉求學表現,臨終前要求母親不要報喪,待國內長官越洋電話告知時實如晴天霹靂,當下肝腸寸斷,痛苦萬分久久不能平復。父歿喪未臨之痛是我心中永遠不能撫平遺憾,一直到為人父後才逐能體會先父用心良苦之深。吳偉德學長為海軍官校預備生,在校期間成績優異為我等後期學弟表率,預校畢業後不幸於車禍中意外身故,實為壯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實例。 (本文稿酬作者以母親許翠賢女士之名悉數捐贈金門縣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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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有身孕的人飲酒可不能過量。我可以多喝,妳只能輕嚐。」智亞以一對深情的眼神看著她,「別忘了,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不,今晚例外。從此以後我將滴酒不沾。」葉菲音的表情有些嚴肅。 智亞笑笑,似乎並沒有發覺到她話中的含意。 雖然是現成的食料,但經過葉菲音的巧手,不一會就烹飪出好幾道可口的佳餚。智亞並非是一個大男人主義者,葉菲音忙著炒菜,他則擦桌椅準備碗筷,並把炒好的菜端上桌。 她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他幾眼,一股窩心的暖流久久地停滯在她那五味雜陳的心坎裡……。 「菲音,辛苦妳了!」 葉菲音一怔,這也是智亞第一次喚她的名字,聽來竟是那麼地親切溫馨。 「先生……。」葉菲音眼眶微濕、一陣哽咽,只睜大眼睛看著他,並沒有說下去。 「怎麼啦?」智亞不解地問。 「先生,能跟你在一起,我感到快樂和幸福;能與你共進晚餐,我感受到家的溫馨……。」 「只要妳與楊平章辦好離婚手續,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生活在一起,往後這棟老舊的古厝就是我們共同的家……。」 「先生,你要記住:為了追尋我們的幸福,我會與楊平章週旋到底,但可能會耗費一些時間。冀望先生要好好保重身體,等待我的佳音!」 「這些話妳已說過好幾遍了,」智亞微微地點點頭笑笑,「我會記住的!」 「只要先生記住就好!」葉菲音依然紅著眼眶。 儘管智亞在文學上有獨到的一面,對人生與社會的觀察亦有其縝密之處,但偏偏疏忽掉葉菲音話中的含意。 「來,我們輕啜一口。」智亞舉起杯輕啜了一小口。 葉菲音豪爽地一口乾下。 雖然智亞知道她的酒量與飲法,並沒有刻意地阻止她,但卻深恐她有孕在身,一旦飲酒過量絕對是有損健康的。 「過了今晚,不知何日始能再陪先生共進晚餐。」葉菲音感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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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到達目的地後,每個人像鬼上身似的在公園裡激昂的唱著軍歌,跟所有來自四面八方群聚在這家公司謀生的人一樣,彼此滿懷信心與希望,似乎一段段光明的前程,都寄予在這嘹亮高亢的歌聲裡。 指揮全場的是我們公司的總經理,據說是一個中校剛退伍不久的傢伙,也許他正陷入過去帶兵那種優越的回憶裡。他面目猙獰的表情隨著喊出來的音節上下抖動著,一副我就是老大的樣子。我記得有一回,他張開嘴巴用不可一世的音調高喊:「大聲點,他媽的,你們全像病貓啊?答數,一、二…」「一、二」就在此時,突然─咻─碰一聲,一隻破舊的皮鞋飛的又高又遠又遠又高,恰巧不偏不倚打在我們老總的頭頂上,這個始料未及的畫面讓在場每個人是笑得人仰馬翻,卻讓我尷尬不已。 如果讓我爸知道我不惜一切飛奔到台北是來踢正步唱軍歌的,還把臭鞋子砸在總經理的頭頂上,他肯定會大發雷霆罵道:要踢正步,老爸教妳就好了,何需大費周章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必要時我還可以教妳開戰車呢。 但事情發生後,我的命運也跟著改變,我在這家公司瞬間成了當紅人物,自從那隻鞋子拋向天空的那一刻起,我朱美女就列為我們總經理眼中的黑名單,我還有什麼臉一直責怪當初踢我阿嬤的那隻驢子?一隻臭鞋子和一頭驢子又有什麼差別呢?還不是同樣微妙地改寫了一個女人的命運。 不過,比起我阿嬤更令人欣慰的是,我在這家公司的人緣突然好了起來,許多平常從未和我打交道的同事紛紛慕名而來,有些女生還會靠在我耳邊問我腳上穿的那雙鞋是什麼牌子的?儘管我告訴她們那雙鞋子是在景美夜市花了我299元買的,但她們似乎不太計較這雙鞋子的出生,甚至覺得它的價值遠遠高過於大名鼎鼎的LV。他們看我的眼神多半帶著一點敬畏的光芒,彷彿在對我說:「孩子,幹的好…,孩子,有空的話把那雙鞋子再擦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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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鋼刀情
◆情愫 刀,屬切割利器,也是兵器,冷冽流線外貌充滿了陽剛氣,鋼鐵身軀散發迷人光芒。 男人都愛刀,我猜想。 參閱信史典籍,審視殷商以降,不乏先人挹注心力,窮其一生,誓言打造出天底下最好寶刀,戮力讓刀的藝術及文化臻於極致。朝代更迭興替,創舉完成了否?我不禁浩歎:優質刀刃,天下何處尋? 若金門縣風獅爺能言,必不約而同道:不假外求。翻開浯島在地輝煌史頁,剛毅不撓味兒竄出,砲彈鋼刀文化落地生根,枝繁葉茂。 ◆砲火 父執輩云:中國苦難接踵而至,八二三砲戰開啟,金門沃土受共軍砲火催殘,埋藏了四十七萬九千五百五十四發無語砲彈,無論砲宣彈或榴彈,皆見證了台海歷史傷口,紀錄下炎黃子孫手刃同源血親,相煎鬩牆。 神州那頭,猛獸嘶吼,張牙舞爪,漫天砲聲隆隆,遮雲蔽日,砲擊飛越閩海而來,侵襲蕞爾小島民心,企圖撼動民族生命根基。汪洋四環,但島孤人不孤。 彈道軌跡是殺人線,無分晝夜襲奪著,步步進逼。 敵人殺紅了眼,砲管裝填一枚又一枚,砲口接續射出一發再一發,無止盡地,不留情面地,織成火網鋪天蓋地而來。山河變色,彈丸金門竟每一平方公里落彈三千一百六十發,密度之高,國際震驚! 不長眼火藥包裹尖銳鐵屑及惡毒禍心,底火擊發,赤禍延燒,亟欲粉碎民主自由淨土。 砰──砰──砰…… 落下了,無情地降落了。 地心引力將火砲敵意拉回地平線,撞擊,穿透民宅,血肉模糊,震撼,試圖擊潰士氣民心,但枉然。軍民長城緊密相連,血肉之軀橫亙阻擾陰謀詭計的進逼;正義之師無畏犧牲,浩然之氣充塞,拋頭顱、撒熱血,哪怕敵人逞豪強。 典型在夙昔,「戰地金門」美名烙印青史。花崗岩堡壘堅硬依舊,夙昔抵禦共產魔爪進逼撕裂,今日搖身一變,穿上觀光新衣,成為中外旅客造訪首善之區。 ◆蛻變 鑽入地底下爆裂,它們,沉默等待,枯等著有朝一日被挖掘重見天日,滿懷期待能送進火爐內,再次鍛鍊熔鑄,蛻變精進為上等鋼刀,揚名海外,洗刷罪名。 從殺人武器到營生器具,砲彈歷經物理、化學過程。砲彈鋼刀鋒利無比,隱身於柴米油鹽醬醋茶生活裡,藏匿在玩家擺飾櫥櫃上。 金門菜刀馳名中外,硬度特高,耐用性無與倫比。於斯度過軍旅生涯之中華男兒,鮮少不購入餽贈親友,一同感受手工打造藝術的登峰造極,體驗一份回憶當年的豪情壯志。 筆者雖無緣在金門當兵,執干戈以捍衛社稷。但遙想當年有幸,攜家帶眷造訪金門,親炙仰慕已久的砲彈鋼刀風采。這趟朝聖之旅,果真收穫滿行囊,不虛此行,並午夜夢迴頻上演。 ◆刀癡 收藏名刀,是咱的興趣,而品味、鑑賞好刀,更是人生一大樂事,千金不換。 舉凡西藏小刀、銅門刀(原住民製刀)、瑞士軍刀、潛水刀、藍波刀等,無一不是我走遍寰宇的戰利品,如數家珍,封存於恆溫除濕保險櫃內,三不五時取出把玩,保養擦拭,發亮刀刃攝人魂魄,不忍釋手,消磨了許多光陰。 與刀的戀情,早在兒時瞥見的第一眼便註定了,結下三生不解之緣。此舉,總讓老婆猛吃味兒,醋性大發。 從刀刃到刀柄仔細端詳,金門鋼刀堪稱刀中王者,鋼中極品。多半原因,來自於打刀師傅的用心呵護,以及優質鋼鐵材料(砲彈殼)的取得。一代傳承一代,一脈接續一脈,一刀一世界,一錘一功夫。 金門的風吹送旅人,拜訪鋼刀故鄉之情溢於言表。當年,我分別參觀了兩家老字號鋼刀店(金合利及金永利),刀具成品各有千秋,各擅所長。 翻開泛黃的記憶,並掐指數算著,位於金城鎮的老字號鋼刀店,經營應該超過一甲子了吧!從砲彈上切割卸下原料,歷經加熱、打造、熱處理、細磨、拋光等繁複步驟,在刀匠們用心設計,巧手鎔鑄鍛打之下,千錘百鍊,造就了不凡韌度與硬度,用百煉成鋼形容,頗為貼切。店內展示台上,一件件手工產製的刀排列整齊亮相,包括菜刀、水果刀、八二三勝利紀念刀、殺豬刀、肉刀、柴刀、收藏刀、萬用刀等,琳瑯滿目,目不暇給。 走近生產線,觀賞等待「破蛹而出」的刀具雛形,那股熊熊烈焰上騰的熱度,直逼訪客皮膚汗腺,彷若染紅了浯島半邊天,要不汗涔涔,幾乎不可能。一旁遊客讚嘆驚呼連連,儼然是趟知性與感性之旅,其盛況空前景象,店家無不感恩政府的開放觀光政策,帶來龐大商機,寫下金門與時俱進的歷史扉頁。 一個願景倏地閃過腦海,私自以為,在兩岸通商熱絡的今日,或許有一天對岸廈門同胞也能人手一支金門鋼刀,讚嘆好貨不已呢。內人見我想得入神,推了一把。掌庖師老婆廚藝了得,為了犒賞鍾愛做羹湯的她,二話不說,立即掏出銀兩,採購這兒最負盛名之一的金門菜刀。 一把刀,也能柔情似水,養活一家大小。 偌大廚房內,老婆說:金門菜刀名不虛傳,刀刃比坊間工廠大量產製菜刀來得俐落,其耐用性更不在話下。雖悠悠十載歲月流逝,但這把來自金門的菜刀,依然獨自挑起大樑,扮演烹飪時的好幫手,剁豬肉可一點兒都不費力,切割雞鴨牛羊十分順手,剛中帶韌的彈性,讓它軟硬兼具,不易變形。信哉! 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貼切地道出了金門菜刀在咱家的價值地位,日常生活裡不能沒有它。鄉親到金門一遊,也必然會帶個幾把,回家炫耀一番,在村子裡,金門菜刀佔據了婆婆媽媽的心,等同好菜刀代名詞。 ◆話題 是否台灣海峽之西,中國大陸海岸以東的浯島金門蒙神眷顧呢? 顛沛流離只是一種輪迴的皮相。浪濤澎湃,古蹟座落,聖哲發旺,民風純樸,旭日東升,美食鼎盛,好山好水,人才輩出,通商前哨……歸結才是這島嶼的根! 枝頭麻雀啁啾,夕陽穿過老街,散發思古之幽情,人兒漫步其間,等待華燈初上。國語交談,日語問安,英語嘈雜,閩南語溜轉,客家話呢喃,俯拾即風景,處處望見桃花源。佇立於斯,似乎不需專業導覽,隨著心情節拍恣意徜徉便足夠。 行至城隍廟停歇,拭汗,廟前一群孩童嬉戲追逐,突然鑼鼓喧天,鞭炮聲隨之,恰與傳統廟會風情邂逅。迎城隍巡安熱鬧開鑼,沉甸甸背包客步履瞬時輕盈,跟隨陣頭隊伍虔誠向前,金城小鎮故事多。釀造高粱味飄過,幾分醉意上頭,身心輕安迤邐。 金門的風一路伴隨我們的腳程。金門鋼刀承載著異鄉的白雲蒼狗。 穿梭兩岸局勢時光隧道,從烽火無情延燒,妻離子散,生死兩隔,乃至今日的握手各自表述,各取所需,像紀錄片不斷重播,提醒世人勿忘在莒,揚棄殺戮。 即便詭譎台海局勢丕變,但在金門人創意巧思的醞釀下,默默耕耘,仍賦予了砲彈殘骸新的時代意義,接駁歷史演進未完成的詩句,催生了刀具工藝極品,作為商機幕後推手。 螺旋槳小飛機聲隆隆,帶著吾人不捨的心啟航歸途。揮別這一趟金門訪刀之行,轉眼間年歲增長十稔,但記憶不曾稍稍遠去。 「固若金湯、雄鎮海門」磅礡氣勢,映入眼簾,金錠狀海上明珠,猶如不沉航艦,戍守海疆。站在時空交替的轉捩點上,回首過往風霜,眺望未來美好,可以肯定的是,金門鋼刀仍將繼續在我們家人心中佔有重要一席之地,正像數不盡的其他家庭一般。 而我的刀具收藏品陣容,也因有金門名產砲彈鋼刀的加入,顯得生輝增色,平添與友人茶餘飯後的不盡聊天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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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之道
父親年紀越來越大了,變的也更嘮叨了,有時家中的小事,經過他越想越壞的醞釀中,也會變成鬧心的事。又偏偏父親在情緒無法管理時,常會打電話向我訴苦發發牢騷,我有時聽著不耐煩會喝斥父親沒事找事煩,但歷事練心使我懂事許多。看到父親身體漸漸老弱,我學習改變用更溫和的口,以及能讓父親安心的方式,處理父親的情緒。現在父親跟我嘮叨完,還會頻頻道歉說:「對不起,打攪你了。」父親是軍人出身,說話有時是好意但卻無法安慰人,有時還讓人覺的不友善或得罪人,而我也清楚的看到自己遺傳了父親這樣的性格,並說服自己要改變這樣的壞性格。 人與人間最好的相處之道是安心,說任何話做任何事如果都能夠儘量讓人安心,自然能有良善的人際關係。朋友之間不能互相信任,就是因為彼此之間沒有安心,給人安心通常要自己先釋放善意與付出,甚至是犧牲奉獻。金門大家長不是常說:「先對別人好,別人才會對你好。」除了在人事上儘量給人安心,好的環境也能使人安心。如:金門將全力打造一個文風鼎盛的大學城,在優質的教育環境下,為人父母者就能安心把孩子送來金門這智慧之島讀書。但如果在打造大學城的同時又成立博奕事業,就沒有人能安心願意把孩子送來金門讀書,就怕自己的孩子書沒讀好先學會賭博。我身邊的朋友許多是為人父母,認為博奕之樂是可解解悶,三五好友小聚下玩玩,但對於成立博奕事業卻是憂心惶惶。金門的自然景觀、人文史蹟、戰地遺址等,使金門具有世界遺產的潛力。這塊土地歷史文化傳承富貴無疆,怎可因小小的博奕之利,敗壞了金門民族尊貴的道德之基。 一位好的民意代表或是人民保母,最重要的是有效率的便民服務。迅速的把事情辦好,使人能提早放下心中憂慮,不再耽心這就是安心。前些日子我這裡的巡邏箱不見了,也沒看到巡視的警員來簽名。我跟山外朋友楊炳達(簡稱阿達)夫妻提了這事,阿達夫妻很耽心我的安全,趕快找了洪成發議員幫忙。洪議員從明輝那更瞭解了我這環境上安全的問題,有效率的連繫警察所,隔天晚上十點多親切的陳所長親自巡邏至此處,下車後與我談了此事,第二天一早屋外就貼了一張本區為守望巡邏重點場所的提示。警察所懷著讓民眾「放心」、「安心」、「溫心」的理念,對便民服務的實際行動更是負責有效率。阿達夫妻與明輝也都很讚賞洪議員,說他為人熱心、實在、效率、負責、樂善好施,大家有事找他幫忙就安了。為了我這的安全,阿達夫妻、明輝、洪議員、陳所長,他們迅速的安了我的心。真是好感恩,感恩這塊土地養了我好多年,感恩這塊土地保護我好多年。 婉瑜跟我說「等孩子大了,責任盡了,她有想出家去,但不知道未來是否有這個福報、因緣。」是的,人生短短幾十年有何好追求,一口氣不來,千山萬富帶不走,只有業隨身。唯有真能體悟世間無常,真實面對過去無數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輪迴大事,以定慧解脫方是安心之道。 給人安心中還必須具有平等心,一位有平等心的人他能包容一切,以忍辱柔和為妙方。從諸經中言:「能忍之人,第一善心。」、「忍之為德,持戒苦行所不能及;能行忍者、乃可名為有力大人。」忍耐、包容是世間最大的力量,所以能做到忍辱與怨親平等的人,是真正的有力大人。鄭板橋當官時,他的弟弟因為蓋房子與鄰居爭地,彼此互不相讓,各自向前修圍牆,吃掉了兩戶間的中間道路,弟弟寫信給鄭板橋幫忙,希望打贏爭地官司。而鄭板橋信中卻回了一首詩:「千里捎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爭地的鄰居知道後非常感動,雙方自動退讓三尺,結果反而成就了一條讓人方便通行的六尺巷道路,鄭板橋的怨親平等心就是現代公職人員最好的模範。 很多的政治人物通常禁不起金錢的誘惑,所以常不小心犯了錯,等出事後才稍微清醒。政治人物最可憐的行為就是貪污,如果買票賄選犯國法被抓到,現世直接獲報接受制裁。但貪污者猶如迷途羔羊,就要生生世世來償還。現代一高僧具有大神通,在未圓寂前他看到美國一政府官員因為貪污死後變成動物園的白馬,白天乘載著絡繹不絕的遊客到晚上才能休息,這樣多生多世輪迴,要一直到他還完所有美國的公民的錢才能停止。台灣俗話說:「拿人半斤,必還八兩。」因此貪污是一條險道,絕非是安心之道。 有時我們會看一個人不順眼,日子久了就成了心結,不願與此人共處。但仔細想想,這個心結是自己打上去的。是自己不開心、不願意原諒他人,是自己不能神經大條一點,太在意眼前的芝麻、綠豆小事,而打上了自己心上的結。有所謂:「今日我扶他一把,改日他救我兒孫。」、「台語─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看。」、「過結不往心上打,日後相見三分情。」有云:「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詩境含意中說明一位懂的謙下、向人低頭、知退不爭的人,能有更多的空間與機會來做好事情。中國古話說:「吃虧就是佔便宜。」雖然吃虧有時心裏多少會覺得有點苦,但這些苦都變成最好的成長激素。 有時我會與教書的甄聊,我告訴甄我儘量要求自己能做到平等心,我常檢驗自己因為分別失去了平等心而感慚愧,至於做到怨親平等更是難上加難。甄聽了我的話說:「我有時對三個孩子也很難平等心,現在我也要學習平等心看待一切。」如果大家都能與甄一樣,儘量學習做到平等心,儘量用鼓勵代替指責、用祥和代替暴戾,開發善良心田、互相包容、互相體諒、互相讚嘆、互相成就,這條安心之道必然寬廣與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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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我知道妳會妥善處理的。」智亞淡淡地說:「並非我逃避,這種事一旦旁人加入意見或亂出主意,不僅沒有幫助只會讓事情更複雜。」 「我能理解先生的用心。」葉菲音深情地看看他,內心的苦楚則難以表明。「先生沒說錯,我會妥善處理的。你必須耐心地等待我的佳音。」 「雖然現在的社會已不同於往昔,但在妳與楊平章尚未正式辦理離婚之前,彼此之間的確有許許多多不便之處。並非我置身事外而不關心妳,我亦非是那種無情無義的無恥之徒!想不到在我生命的黃昏暮色中,竟會遇到妳這個知音。往後的人生歲月,我不能沒有妳的陪伴。」智亞誠心地說。 「楊平章刊登那則啟事,其目的就是要逼我快一點出面解決離婚的事。我心裡已有萬全的準備,只要他簽字離婚讓我走,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條件都可以接受。」葉菲音激動地暗示著,「不過先生,我有一個請求:我會為未來的幸福力爭到底,但不知何日始能獲得自由身,先生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等待我的佳音。」說後猶豫了一下,「現在我必須告訴先生一則喜訊……。」 「什麼喜訊?」智亞迫不及待地問。 「我已經有了與先生的愛情結晶……。」葉菲音羞澀地說。 「真的?」智亞既訝異又興奮,緊緊地把她摟進懷裡,「萬萬想不到我王智亞會有今天!」 「但願未來的孩子是一個男丁,好繼承王家的香火。」葉菲音喃喃地說。 「不,我不喜歡受到傳統的束縛。只要是我們愛情的結晶,無論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心肝寶貝!」智亞的情緒有些亢奮。「妳腹中已懷了我們的孩子,攸關與楊平章離婚的事,更應當積極而盡快地去跟他談。別忘了不能拖也不能等,要是肚子大起來又未談出結果,承受的壓力勢必會更大。」 「先生儘管放心,我會想盡辦法的。」葉菲音看看他哽咽著說:「不過我得再重複一遍:先生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等待我的佳音。」 「我會的。」智亞輕撫她的髮絲,卻突然說:「我陪妳跟他談去!」 「不、不!」葉菲音緊張地,「這種節骨眼先生千萬不能出面,我一定會跟他談出一個結果的!只求先生好好保重身體等待我的佳音!」 「如果他要的是錢的話,我來想辦法。」 「先探探他的口氣再說。」葉菲音輕瞄了他一眼。 「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我們一起去準備晚餐。」智亞說後站了起來。 「你看書去,晚餐我來打理。」葉菲音柔聲地。 「今晚我們應該小酌兩杯。」智亞笑笑。 「為什麼?」葉菲音強裝笑顏。 「為我王智亞老年得子,難道不該慶祝一番嗎?」智亞難掩內心的喜悅。 「我正有此意。」葉菲音苦澀地一笑,「今晚不醉不休,先生可有這個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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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美麗的夜晚
炎炎夏日還沒過完,孩子像候鳥似一一回到學校,我則如常的在忙碌生活軌道裡。由於孩子不在身邊,更肆無忌憚的日日延長工作時數,生活似乎重複著工作、吃飯,睡覺等貧乏節奏。「陪讀」念頭就在這種情況,異想天開萌芽產生。初始模糊的概念是以一己之私的單純想法找一個特定時段,逃離忙碌,找尋完全屬於自已時間。想像可以悠遊於網路購書,來等待我閱讀的文字中。因此,義無反顧、豪氣萬千地向女兒導師表達此意願。 「陪讀」成定局之後,才發現「代誌大條」。詳閱「晚自習陪讀辦法」其中一條上面明明白白寫著,─請家長盡量不將工作帶進教室,或看報紙……。當下有些騎虎難下之感,但又不願反悔。千百個聲音縈迴,慢慢才理出一個頭緒。捫心自問,送女兒進寄宿學校是貪圖可以妥善照顧吃飯的問題,由於工作關係,常扮演生活照顧上缺席的媽媽,愧疚之心油然而生。如果趁此機會自己主動柔性的束縛,「改邪歸正」儘量自己找理由減少出差機會,在孩子緊鑼密鼓階段,陪她一段。最主要的心意是讓她了解到大人的想法:「最重要關鍵時刻裡,全力以赴的精神。」雖然沒有信心如此做法對她助益有幾分?至少日後當我回顧此段時日,我知道我不會有懊惱。 不禁想起剛剛安徽旅行歸來的經驗,當地10歲小小娃兒炎炎的整個夏日,每天早出晚歸投注補習教育沒得休閒一二日。驚奇問緣由,祇聞其父母淡然答覆為奠基楚。看來整個大中國上上下下,都是一個「拚」足以形容之。 朋友說她兒子高三時,全班家長連成一氣,輪值排班陪讀。結果放榜長紅,當時乍聽不以為然,現在方可體會一二。 於我,則著重女兒在這渾身不對勁時期,增進與她親近甜蜜的對話機會。想想我的青春年代,大人忙著生計,小孩忙著成長,陪讀似乎是寒夜孤星,遙遙不可及。 有了這感想的加持,晚上前進校園似乎變得壯壯然。 夜晚終於來臨,雖然白日整整的心理準備,二十餘載職場耕耘,世界幾個洋洲來來去去,凡事一直勇往直前。但當踏入九望教室時,面對四十幾個荳蔻年華青春少女娃兒,不免忐忑起來。正襟危坐在後,內心暗禱:拜託,寶貝們,不要不乖,不要講話,不要失序,………不然,不然,其實,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還好,九望爭氣,大概開學第一天較多閒雜等事打擾,稍稍騷亂又恢復平靜。 夜,一分一秒的流逝,一種奇妙的感覺突然湧上。此時此刻,故宮路學堂裡,寂靜的夜晚,教室內莘莘學子們專注、埋首學習的樣子,令人欣喜,彷彿從她們身上看到希望。而我,原本是這空間的局外人,因緣際會牽引入內,女娃兒們知書達禮的互動問好,尤其在家伶牙俐齒的女兒居然很溫柔為我裝水杯。兩個小時換得她的貼心,值得。不由得令我想起「三杯茶」註這本書的故事敘述:「在巴基斯坦或阿富汗地區,一個孩子一個月的教育費用是美金一元……」兩相對照,霎那間覺得當下的我們是十足的幸福,心情感覺變得歡喜飽滿起來;夜,變得美麗溫暖起來。意猶未盡衝動的跑去警衛室,探詢是否可延長陪讀時間,搖搖頭因為門禁,失望而歸。 美麗的夜晚因人、事物的美好更有加分效果。晚安,美麗的校園,晚安,美麗的夜晚。好夢入睡,今晚。 註「三杯茶」一本自傳體似感人肺腑的好書。作者主人翁一個美國熱愛登山的急診室醫護人員,為了紀念早逝的妹妹,他攀登K2高峰?,卻遭逢意外,缺乏水與食物的他,幸好當地居民以三杯熱茶救起,才逃過一劫。作者眼見偏遠山區的孩子,寒冷的天氣裡只能坐在戶外的地上,用棍子畫著沙子寫字。為了感謝他們,他對妹妹與自己許下承諾,為這地區蓋一所學校,來回饋村民的真心。十多年來,他一直為這所學校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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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與爸爸把酒深談後的一個星期,我媽像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似的,終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答應了我的要求(她哭不是捨不得我離開,而是少了一個可供她差遣的傭人。)看來我爸當晚真拿出男人的魄力了。 離家前的一個晚上,他拿了三萬塊給我,又被我媽掠奪了二萬塊回去,不過,我沒跟她計較也沒對我爸講,她愛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反正家裡需要。 2. 霓虹燈閃爍的台北、車水馬龍的台北、高樓大廈林立的台北,無數個希望在我面前招手的台北,讓我興奮得整晚睡不著的台北,我─朱美女及朱家的命運從此就仰賴妳了。暫住在美琦公司宿舍裡的我,回味這幾天在陌生城市的嶄新體驗,心裡頭有無限的喜悅。自信的光茫在我眼前閃耀,堅定的豪情從我心中燃起,我相信,光明璀璨的前程及大把大把的鈔票將在不遠的在前方等著我。 美琦比我早來台北,聯考落榜後,在她姊姊引薦下進了百貨專櫃賣起泳裝來,年紀輕輕薪水就有四萬多塊,當時羨煞不少同學。我來台北的第三天,美琦也把我帶去她們總公司面試,那個如乾扁四季豆般的中年男子全身上下打量了我好一會兒,最後很不客氣的說:「不好意思,朱小姐,以妳的條件是無法符合我們公司要求,畢竟我們不是賣童裝的……。」媽的,士可殺不可辱,這筆帳遲早一定要算的,要不是顧及美琦的飯碗,我真想拿起眼前的杯子往他身上一砸掉頭走人。 我絕不會被這條乾扁四季豆給擊倒的,被羞辱後的隔天,我來到美琦的櫃位簡短聊上幾句立刻著手找工作。大部分的時間,我都耗在隔壁的麥當勞店裡,眼睛緊盯著報紙的求職欄不放,咕嚕老師在課堂無意說的話突然閃過我的腦海「咕嚕,老師在中和買了一間房子,準備拿來投資,我告訴你們,咕嚕,未來想要用最快速的方式賺錢就要搞房地產,咕嚕……。」 十九歲那年某個初秋的午後,我坐在速食店內,咕嚕老師幾句有感而發的話,讓我找到未來的方向。一星期後,我果真順利找到了工作。 這個「慧眼識英雄」的女主管是一個三十多歲喜歡帶著捲舌音講話的女人。每天一進辦公室開完早會後,我必須跟她出去貼海報、掛看板。豔陽當空、烈日灼身,她總是撐著一把華麗的洋傘,穿著一雙亮皮的高跟鞋,露出塗滿暗紅指甲油的腳趾,扭腰擺臀的移動腳步,用如同逛街般的儀態,要我爬上爬下在電線桿上掛看板。我是鄉下出生的孩子,這一點苦我倒還挺得住,但我無法忍受且令人狐疑的是每個星期一的早上,我們公司為了提振員工士氣,會用軍事教育帶領全體員工一路踢正步一路喊著:「雄壯、威武、達數…」,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常常招來許多路人震驚的目光,我總是羞怯的把頭壓得低低的,深怕有人認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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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來打游擊的──寫在「怒潮學校」來台六十週年前夕
關於「怒潮學校」是為「打游擊」而創立一事,也見於徐芳櫨和楊榮昌兩位老師在「怒潮師生話當年」的鴻文中。徐老師說:「有天在﹝贛州﹞街頭,碰上前三民主義青年團江支團書記,中國國民黨江西省黨部副書記長李德廉,他說﹝十二﹞兵團部另成立『贛閩粵邊區軍事政治學校』,代號『怒潮』,已移駐瑞金,以所收容的河南流亡學生為基礎,繼續搶救江西的知識青年,決心跟隨兵團在贛、閩、粵邊區打游擊。」楊老師說:「國軍第十二兵團胡司令官伯玉將軍,率部進駐瑞金,邀請中國國民黨江西省黨部書記長李德廉先生老長官蒞縣,籌辦『怒潮』黨政軍幹部學校,為防﹝兵團﹞萬一陷入重圍,乃計劃於贛、粵、閩邊區作游擊根據地之計。」 然則,「怒潮學校」「打游擊」的事,又跟方主席要帶他保安司令部及其所屬部隊去「打游擊」的事有什麼關聯呢?如今,只能憑著有限的書面資訊來揣測和聯繫了。 如前所述,雖然胡、柯兩位將軍早有「打游擊」的構想,而且,胡將軍還曾對范將軍說過「回伏牛山秦嶺去打游擊」的話,但都是私下「口授心傳」的構想,未曾公開鼓吹過。不過,在另一方面,方主席是胡將軍的老長官﹝十八軍的老軍長﹞,也是當時的上級﹝南昌指揮所主任﹞,而兵團之能成軍,方主席是個「大恩人」。基於這些公情私誼,胡將軍的「赴援臺海」和「孤軍奮鬥」這兩個行動方案,一定會向方主席報告過。不僅如此,柯將軍還曾在前述的〈我〉文中提到:胡將軍尚未奉召赴臺面授機宜之前﹝按:時間當在五月廿六日蔣總統扺高雄壽山之前的一兩週內﹞,曾三上贛州,敦請方主席向中樞建議,將他所指揮的第三﹝沈發藻﹞及第十二兵團,再加入江西保安團,混合擴編成三個輕裝兵團,並將南昌指揮所改編為方面軍式集團軍總部,統轄戰區軍政,於閩、粵、贛邊區部陣,阻擊匪軍南進。但因方主席一向奉命唯謹,就沒有採納胡將軍的意見。﹝柯將軍在《暴風雨》第二章第三節之一,對此事也有扼要的描述﹞惟照常情常理而言,胡將軍在向方主席提出這項建議的同時,少不得又會提到「打游擊」的事情。但這也算是「私下」的談話,且事關軍政,方主席也不可能在此時發表「打游擊」的言論。及至胡將軍奉召到高雄「面授機宜」後返防,前述「赴援臺海」及「孤軍奮鬥」兩個方案已奉准「兩案併行不悖,可以同時實施,以防不測」。這個「佳音」,不僅胡將軍會去向方主席報告,中樞也會告知方主席,以便配合進行。 胡將軍返防後,有沒有去贛州向方主席當面報告?已無從查考。惟從方主席和李黨代表德廉兩位口中的「打游擊」,似可隱約看出,胡將軍可能還去過一次贛州,時間可能在是年七月中旬,因為,先叔公就是在那時通知我向營衛營請長假的。今假設胡將軍去見方主席,方主席可能會設宴替胡將軍洗塵,並順便請胡將軍向與會的黨政軍高級幹部,報告一下晉謁蔣總統的經過及老先生的近況﹝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藉以穩定軍心,鼓舞士氣。在此情形下,胡將軍一定會趁機推銷他的「孤軍奮鬥方案」和「怒潮學校」,希望能獲得老長官及江西父老的鼎力支持。而方主席呢,當然也會盡力加持胡將軍,並順著蔣總統的最新指示,說出「萬一站不住腳時,我就帶著大家跟十二兵團一起去打游擊」的話。這或許就是先叔公那句「方天說要帶我們去打游擊」,以及李德廉黨代表當面以「去打游擊」的消息告知徐、楊兩位老師的來由吧? 然而,當時的局勢,連神仙也難料定。直至江西省保安司令部及九個保安團,在參謀長歐陽江等高級幹部率領下,全副武裝越過了筠門嶺,進入了廣東省,這才有人猛然一醒,大喊「上當了!」 「打游擊」的故事就「打」到這裡為止了。結果呢?當然是「一天游擊也沒有打成」。但是,絕大多數江西保安部隊的官兵和「怒潮學校」的師生,都有幸地「打」到了金門太武山。 尾聲:校名、報名和學姐學妹 一、「怒潮學校」的校名:依據各種資料顯示,「怒潮學校」的正式名稱為:陸軍第二編練司令部軍官訓練總隊﹝即「學生軍」時代﹞、陸軍第十二兵團幹部訓練班、金門防衛司令部幹部訓練班。而實際上見過的「別號」則有:閩粵贛邊區黨政軍幹部學校、閩粵贛邊區軍事政治幹部學校、閩粵贛邊區軍事政治學校、贛粵閩邊區軍事政治幹部學校﹝在瑞金時﹞、陸軍第十二兵團軍事政治幹部學校、陸軍第十二兵團軍事政治學校等六個之多,另外,還有個廣東第九行政區軍政幹部學校。 二、《正氣中華報》的前身和後身:「怒潮學校」第一﹝學生軍﹞大隊,編成於民國卅八年五月一日,地點在江西省南城縣從姑鄉蔡王廟前﹝據胡林農學長的文章﹞。同日,兵團的《無邪》報改名《正氣中華報》。這個小掌故,不僅《正氣中華報》報社本身沒有這個「歷史的存檔」,柯將軍的《暴風雨》和王禹廷先生的《胡璉評傳》裡也都未提及。瞧,胡將軍在《金門憶舊‧怒潮學校/戰地政務》中說:「幾經長嘯高歌之後,乃以『粵華』為兵團代字;兵團發行的軍報名曰『無邪』,後改為「正氣中華報」﹝四開單張三日刊﹞;把這一群青年學子所糾集而成的學校命名曰『怒潮』。」 又,兵團馳援金門之前,《正氣中華報》一度遷往臺灣﹝按曹一帆先生的追述則未遷臺﹞。古寧頭大捷後,於十一月廿三日遷金門前水頭「酉堂」。次年青年節,遷金城鎮北門基督教堂前的樓房﹝進門右邊有個像當舖的櫃檯,是領稿費的地方,副刊編輯部在左邊樓上一個小房間裡,我因去領過稿費,拜訪過主編孫煒先生,所以記得那兩個地方。﹞。到了民國五十一年十一月,《正氣中華報》改隸於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並遷至金湖鎮成功村﹝原名「陳坑」﹞。迨至五十四年十月卅一日,《金門日報》創刊為止,都是採軍中、民間雙向發行的方式經營。有了《金門日報》後,《正氣中華報》也回歸原點,只在金防部所轄的部隊裡發行。惟採、編、印、發等業務,則有如「一心兩葉」,除當地的軍中和社會新聞兩版內容各不相同外,餘均大同小異。這種「連體發行」的型態,一直維持到民國八十一年十一月七日金門解除戰地政務時止。從那以後,《正氣中華報》仍歸金防部管,《金門日報》則歸金門縣政府管。如今,時代不同了,隨著金門的「撤軍」,連金門防衛司令部的招牌都拆了。《正氣中華報》的「近況」,自民國九十年三月以後,連金門的百姓也不知道了。﹝部分參自金門區漁會編《邂逅陳坑漁村》﹞ 三、學姐學妹十美圖:民國卅八年六月十一日,第二、三大隊和一個女生區隊,同時成立於瑞金﹝見胡林農學長文﹞。學校遷到廣東後所吸收的廣東同學,均補充到各大隊。關於那個女生區隊,據郭楓先生在《怒潮畫刊》提供的資料顯示,實際上只有一個「班」。她們的芳名是:鄒佩王今、劉 清、殷 傑、文 琳、謝玉珍、王西香、傅佩貞、危淑蓉、鍾圓心等九人,由李穎萍負責輔導。我們在庵埠出發前,她們已分別編到十八軍及十一師的政工隊去了。嗄嗄!當年的巾幗英雄,如今可不都是老阿嬤了!有道是:「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有白頭。」但是啊!誰又能鬥得過「歲月關」上的螞蟻雄兵呢? 一個甲子過去了,鋼鐵鑄成的「海辰輪」不見了,鐵打的十二兵團不見了,跟「怒潮學校」同一天生日的《正氣中華報》也不見了。不見了的東西還很多啊!不見了就不見了吧!好在,我們的青春沒有留白,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驕傲的呢?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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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楊平章,算你偉大、算你神勇!我今天承認栽在你的手上,既然想跟你走,就會信守承諾。希望你從此之後,不要再用一些尖酸刻薄的語言來羞辱我!」葉菲音毫不客氣地警告他說。 「好說,但要端看妳的誠意了!」楊平章傲慢地……。 第十四章 儘管葉菲音做出隨楊平章到台灣的重大抉擇,但卻不是她心甘情願的,一切都是為王智亞著想。然而被蒙在鼓裡的智亞,是否能體會出她的心意呢?還是無法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當楊平章服務的貨輪卸完貨駛離港灣時,已向餐廳辭職準備赴台的葉菲音,顧不了眾目睽睽的有色眼光,把小明託交朋友照顧,逕自來到智亞的住處。一見面,葉菲音就緊緊地摟著他,把頭斜靠在他的肩上,激動地說: 「先生,我想你!」 「我不想嗎?」智亞輕輕地拍拍她的背,反問她說:「最近忙些什麼,怎麼好久沒來了?」 「先生,我沒有新作品所以不敢來。」葉菲音隨口說,而內心則在滴血。 「傻瓜,那是激妳的。唯一的希望是要妳持之以恆,隨時隨地記住妳有一支筆,但卻不能任由筆尖生鏽。」智亞安慰她說。 「以後可能不會寫了……。」葉菲音有些感傷。 「不,我對妳有信心!在人生這條道路上,妳歷經太多的苦難,一旦妳回顧過往,這些經歷都是妳創作的好題材。文學這條路最怕的是中途輟筆,倘若能堅持理想、努力不懈,總有成功的一天。」智亞鼓勵她說,似乎並沒有意會到她的語意。 「先生……。」葉菲音有些哽咽。 「怎麼啦?」智亞有些不解。兩人緩緩地進入大廳,並肩坐在老舊的靠背椅上。 「楊平章刊登的那則警告啟事,你看過了嗎?」葉菲音右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低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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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爸堅持要我上大學,他說就算拚了老命工作也要讓他的女兒完成學業。為了不使他的病情加速惡化,高中三年的成績單我一次也不敢讓他看。他對我有這樣的期許我當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壓根兒不想參加聯考,家裡的環境還有我媽都不允許我上大學,再說一個數學常經考九分的人,你說她能考得上嗎? 正因為我知道我已經長大成人,需要為這個家挑起重擔,我想賺錢讓我爸爸回家靜養,我想讓家人過更好的生活,唯一的途徑就是到台北找希望。我媽那兒行不通,我就從我爸這裡下手。 這天晚上,我爸興致一來,炒了幾道下酒菜,桌上還擺著半瓶高粱酒。我見時機成熟,便趁著我媽不在的空檔,迅速倒了兩杯酒,用悲傷的神情對著我爸哀求,我還編了一個天衣無縫的理由說:「爸爸,蔡美琦的阿姨在台北開了一家公司,要找幾個得力助手,聽說吃住都是公司包辦,一個月薪水還有好幾萬塊,機會難尋,許多同學都搶著要呢,可美琦偏偏指定要我去,你知道的嘛,我們兩個的交情不一樣。」 我爸喝了一口酒道:「人生地不熟的,讓妳一個女孩子家去,我終歸還是不放心,再說妳媽媽也不可能答應。」「我有伴,巧巧要同我一塊去。窮擔心什麼?你十六歲的時候,還不是自個兒出來闖江湖。了不起!」我拍拍他的肩說。我爸臉上掛著靦腆的笑:「闖什麼江湖?咱們又不是流氓。」「好吧,我說錯了。是軍旅---偉大的槍林彈雨的軍旅生涯。爸,只要你答應肯定行。你要拿出男人的魄力去說服老媽,別忘了你開過戰車。」「唉!我當時就是這麼傻楞楞的出來,我母親才會一輩子都見不著我。」他嘆了一口長氣,表情有些難過,好像再說下去他的淚水就會滾下來似的。「爸,你又來了,那是動盪不安的年代,現在是太平盛世,倒是您自個兒要保重身體,免得讓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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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來打游擊的──寫在「怒潮學校」來台六十週年前夕
序曲:坐來的那條船沒有消息 南國的秋天像盛夏,賣冰的小販戴著斗笠推著單車賣冰棍。〈行軍樂〉的歌聲,「氣吞河嶽」地飄揚在潮汕的公路上。「回力牌」的球鞋們精神抖擻,整齊地踏著堅實的步伐,在細沙舖成的路面上,發出「殺!殺!」的雄壯樂章。雖然,我們是由塞北江南飄到歷史課本上,「天津條約」中被迫開放的通商口岸的汕頭港邊,但在面對「坐大船飄洋過海」,去大時代的洪爐裡鍛鍊革命技能的新境,心裡還是有一份「他日看我」的自我期許與欣喜。眼前的碧海藍天,艨艟巨艦,不正是歡迎我們踏出人生新里程的美景? 瞧!招商局的「海辰輪」像一座威鎮九州的鋼鐵長城,給來自內陸農村的我們大開了眼界。她慢條斯理地把我們兩千多人吞進了「大胃王」的鐵胃裡,甲板上還有幾十匹戰馬。風起雲飛時,戰馬怒號,讓我們體驗了一下「風急戰馬鳴」和「雲滿長城」的壯美意境。 薄暮時分,海燕低翔,群魚高飛,烏雲四合,回風乍起,可不正是暴風雨要來前的光景?也許是因為我們從小就歷經過戰亂,對「淪陷」二字的理解,不過是「敵來我走」而已,所以,心情上也就沒有「亡國」的陰影了。所以,我們就豪氣干雲地坐著「海辰輪」,以「乘長風破萬里浪」的氣概,離開了土生土長的大陸,來到了陌生而多雨的基隆港。登岸不久,便有傾盆大雨忙著替我們接風洗塵﹝按:據空軍氣象資料,當時有輕颱擦臺灣而過﹞。那陣暴雨來得很及時,因為我們已經有兩天兩夜沒洗手洗臉和沖涼了。天雨如花,我們在花海中飽饗了上岸的第一餐。舉搪瓷大牙缸為杯,高歌一曲岳武穆的〈滿江紅〉,為雨港的黃昏點染了一筆清新的氣象。 「海辰輪」卸下了我們這個「大包袱」,又去勤勞國事了。她那一聲長長的笛音,有如母親的叮嚀。從那刻以後,我們無緣再見過她的倩影,也不曉得她漂泊到那裡去了。 飄到那裡去了呢?十二兵團呢?怒潮學校呢?正氣中華報呢?還有我們的圖板和小板凳呢?「三八」和「七九」步鎗呢?木製的練習手榴彈………呢?啊!他們還活在我們「怒潮人」的血液裡,點點滴滴,點點滴滴………。 本事:從一則打游擊的故事說起 「方天說要帶我們去打游擊,我們信以為真。結果,卻被他騙到了廣東潮州,繳了械,部隊全撥給了『胡璉兵團』,一天游擊也沒有打成。」這是先叔公前江西省保安司令部經理處長謝鍾英先生,晚年跟晚輩們閑聊時偶而的「爆料」。 上述先叔公所爆的「料」,對我來說,當時是「新聞」,但也是隻悶葫廬。因為,我和第一隊的陳振琳學長,都在江西省保安司令部警衛營當兵﹝他是副司令胡素帶出來的小同鄉﹞。在南昌時,胡 素是警備司令兼保安副司令,我和陳振琳就派在他的公館裡擔任警衛。南昌撤退前夕,方主席曾親自檢閱我們這個連。然後,由南昌而遂川、而贛州,我們都跟著司令部跑。「怒潮學校」到了瑞金時,先叔公得知那個「好消息」之後,立即派他的衛士送信給我,要我即刻請長假,候「命」隨保安第十二團袁九鵬團長前往瑞金投考「怒潮學校」。我由贛州趕到雩都,趕上了袁團長的家眷一行﹝包括護送袁府的副官、衛士等多人﹞。由雩都到瑞金,我的食宿都受到袁夫人的照顧。到了瑞金,我和由袁團長帶出來的一批分宜同學,如朱如棣、潘章綬、歐陽怡····等二十餘人會合了。當時,「怒潮學校」已遷到潮州庵埠了。我們在瑞金經過考試後,先到了會昌。再啟程,我爬上了一部司令部的眷屬行李車,跟在先叔婆和警衛營危竹安夫人一行之後先扺潯塢。然後再和分宜那批同學會合,過筠門嶺進入廣東,安扺庵埠。在這整個過程中,我都沒有聽過方主席要帶大家去打游擊的事。 那隻悶葫蘆一直悶到民國六十五年以後,胡璉將軍的《金門憶舊》、柯遠芬將軍的《暴風雨》、王禹廷先生的《胡璉評傳》、以及其他相關的文獻和著述相繼問世後,才豁然洞開了。驀然回首,不禁一驚:原來,當年那個號稱是培養「上馬殺敵,下馬治民」的革命幹部的「怒潮學校」,也是為「打游擊」而創立的啊。 話說民國卅八年元月中旬前,蔣總統在南京召見了胡璉將軍。當月下旬,胡將軍便受命出任第二編練司令部司令官。該部在編制上除轄有兩至三個軍外,還轄有一個三千人的軍官訓練總隊,和一個八千人的軍士教導總隊。當時,胡將軍已派員在蚌埠、南京、武漢、杭州等地,收容從徐州突圍南下的官兵,同時,也在上述各地招收流亡學生和知識青年﹝兵團移駐贛南後,才在贛州、瑞金等地吸收知青﹞。 二月中旬,京滬杭警備司令官湯恩伯將軍於杭州玉皇山下,召集防區各整補部隊的首長開會。胡將軍和剛從東北瀋陽脫險歸來且已受命歐震兵團副司令官的柯遠芬將軍,就在那次會議上不期而遇。次日,胡將軍單獨一人到旅社拜訪柯將軍。他倆一見面,就商談起國家大事來。他們談話的中心主題有二:一為檢討過去戡亂作戰失敗的原因;二為討論今後我們應如何挽救國家的危機。而在第二個中心主題下,胡將軍提出了三個挽救危局的方案:一是「江南會戰方案」;二是「赴援台灣及沿海島嶼方案」;三是「孤軍奮鬥方案」。 上述第一方案,係胡將軍依據古今戰例研判,共軍必在南京上下游渡江﹝共軍主力果然於四月廿一日在江陰要塞旁的荻港登陸﹞,建議湯恩伯應在蕪湖﹝左﹞、鎮江﹝右﹞、及廣德﹝後、機動﹞等地週邊,各部署一個兵團,可與渡江的共軍決一死戰。但因湯恩伯見不及此,又復剛愎自用,這個方案便在南京失守前就「壯志末酬」了。第二方案,也就是第十二兵團後來集結潮汕,分別馳援舟山、金門,締造了古寧頭、登步、和大擔島「三戰三捷」的光輝歷史,繼而捍衛了台海安全的行動方案。不過,這個方案應是依據層峰的示意而設定。因為,蔣徑國在《危急存亡之秋》一書裡,曾記述過蔣總統於卅八年元旦的日記裡有「另起爐灶,重建革命基礎」的話。另從已公開的史料中,得知上年年尾已任命陳誠為臺灣省主席,蔣經國為臺灣省黨部主委。同時召見了俞鴻鈞等人,設法將國庫存放在上海中央銀行的二七七萬兩黃金和外匯運往臺灣。又,陳誠到任新職不久,便兼警備總司令。所以,蔣總統在下野前就已著手將臺灣部署為反攻基地了。而要使臺灣能立足,則必須固守金門。因為,明末的鄭成功和清朝的施琅,都是由金門發兵而成功地登陸了臺灣。這些戰例,胡將軍固然瞭若指掌,蔣總統以及他身邊的幕僚和陳誠,也有研究。以上種種,即使蔣總統召見胡將軍時沒明白告知,老長官陳誠也會私下告訴他。至於第三方案,恐怕是來自柯將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破敵思維,及以「黨、政、軍、民聯合作戰的面形戰爭」來制勝共匪的戰略思考。只是,柯將軍不願在著作中掠美居功吧?他曾向胡將軍分柝說:「由於閩、粵、贛邊區,尤其是贛南得天時、地利、人和的有利條件,適於作為抗拒共匪的軍事根據地。如果我們能夠徹底實施黨、政、軍、民聯合作戰,那共匪過去能夠在這個地區生存若干年,當然我們也能照樣生存下去。」雖說,柯將軍未用「打游擊」三字﹝說正規軍去打游擊,不太好聽﹞,但共匪是以「打游擊」起家的,胡將軍當然聽得出柯將軍話中的弦外之音來。 所以,當范任將軍於該年四月下旬到南城拜謁胡將軍時,胡將軍劈頭就說:「領袖蔣公下野,南京業已失守·………你住伏牛山,我家秦嶺,伏牛與秦嶺,原係一條山脈,是游擊的好根據地。你去聯絡青年學生,施以軍政訓練,我專督收壯丁,編練部隊。我們團結起來,回伏牛山秦嶺去打游擊。克則迎領袖蔣公還京,不克則殉國以成仁!」﹝見《不逾矩集》范將軍文﹞ 范將軍一聽,勁來了。除欣然接受了胡將軍的邀請,出任「高參」外,並立即趕赴金華、蘭溪一帶,聯絡河南豫華聯中﹝又稱「十二聯中」﹞的師生三千﹝?﹞多人,陸續到了南城。 前面說過,編練部有軍官、士官兩個總隊。柯將軍在〈我為什麼敬仰胡伯玉將軍〉﹝見《不逾矩集》﹞一文中說:「第一次收容的有由河南范任、趙漢章諸先生所率領的流亡學生約五百人﹝按:趙老師率領西平、遂平等縣中學生約兩百人﹞,編成「學生軍」一個大隊………江西青年團亦收容有由該團書記長李德廉同志所率領的青年學生團千餘人加入兵團行列,合編成「學生軍」兩個大隊。及至兵團轉進至贛南,並準備於閩、粵、贛邊區建立基地,實施黨政﹝軍民﹞聯合作戰時,胡將軍乃將此「青年軍」﹝學生軍﹞改稱為『閩、粵、贛邊區軍事政治幹部學校』…………。」又據胡將軍在《金門憶舊》十一節裡說:「第二編練司令部奉命改為第十二兵團,規模龐大的兩個﹝訓練﹞總隊,按現定不能存在。幾經請求,祇准改設幹部訓練班,員額也減少了許多。」由此可知,當時的「怒潮學校」,實際上就是那個造就「游擊幹部」的幹訓班。所以,第十八軍末任軍長劉鼎漢將軍主編的《陸軍第十八軍軍史‧第二章第五節》就直接了當的說:「胡將軍又指定贛北師管區司令唐三山,與江西省政府青年團書記長李德廉二人,陸續吸收江西知識青年千餘,組成黨政學校,預定將來至邊區打游擊時,為黨政軍幹部之儲備。」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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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薯情的呼喚
生命交會在這百年中,如果你了解「生命出現即圓滿」那麼你將在這一生中發光發熱,你在這百年中或未來生生世世將展現如來心薩埵行。 今天我打開民國97年11月1日金門日報鄉訊版時,首先看到的是本報駐台特派員楊樹清寫的兩個金門鄉情現場---報導解嚴日與金門日的活動,因為這兩個現場我都參加了,一個是第三屆世界金門日於2008年10月22日在廈門市翔安區舉行。一個是金馬解嚴和平嘉年華於2008年11月1日在臺北縣中和市漳和國中運動場舉行。為了想念關懷家鄉,讓許多兩鬢斑白柱杖行走的人也都去捧捧場。 想起月餘前在廈門翔安(10月22日)晚會上家鄉子弟演出的蕃薯情歌劇中,感動了不少鄉親,正巧廈門市金門同鄉會副會長許伯欽先生與多位鄉親端杯前來敘舊,而我滿臉滴答,熱淚連連,不知那些鄉親們會有此掛慮否?但我知道這份至情至性的思鄉情懷,只要是經歷過民國50年代的金門人,見到台上劇情,無不置身其境,從而與台上劇情一起牽動的走入歷史的時光隧道。 曾記得楊樹清在金門日報鄉訊版報導大馬企業家金門王──楊忠禮先生的成功事蹟及2006年他獨挑大樑舉辦第二屆世界金門日於馬來西亞巴生雪蘭莪的情景回顧。而這位大善人僑領甚至把自己長公子楊肅斌博士也已安排接班就緒。其對家鄉的情義責任,實有夠深遠。 2008年11月1日金門日報鄉訊版左下四分之一版面又介紹星期人物陳成龍博士,他祖籍是金門碧山,生於馬來西亞,是大馬創業成功人物獎得主。我一口氣讀完這篇幅內容,蕃薯情的情懷再次湧上心頭,而這位血脈相連,命運各異的鄉賢,亦已是第二代青年移民。他是1956年出生於僑居地馬來西亞的新加蘭小鎮,祖父於民國初年離開金門遠渡馬來打拚,父親是魚販。陳成龍博士身為長子於少年期即助父親賣魚,兜售水果賺些小錢貼補家用及繳交自己學費。而現在已成為譽滿馬來的居鑾市發展之父。他事業有成了,竟也知道尋根追源,希望與家鄉接譜。其心中仍有著一條粗壯的蕃薯情。 金門人離鄉後,其戀戀金門之情愫尤深,尋根接源,返鄉顯祖耀宗是數千年不變的路。而今日家鄉在亂世的劇變下,觀看兩岸政爭之際,金門人更應有所認識與覺醒,諸如現任縣長李炷烽先生一再呼籲,「戰爭無情、和平無價;金門人要和平安詳的日子」。 此次在廈門翔安舉行的第三屆世界金門日活動,大會以和諧、發展、跨越為主題,希望不只是六字口號而已,盼勿忘實踐才是重點。 猶記得10月22日當晚晚會中多位僑領的致詞,無一不是盈盈期盼家鄉迅速開發,尤其是家鄉受到近50年來兩岸戰爭的蹂躪。鄉親離散,土地成戰場,近十年雖已平靜,但戰爭遺跡,仍傷痕累累。他們見到了廈門之快速發展,高樓大廈林立,而故鄉金門卻還是清新綠野,碉堡、地雷隨處可見,切望兩岸政府應正視戰後責任,也希望金門鄉親大家走告,愛護家鄉發展---感人的呼喚,鄉音迴盪,在外金門人的遊子吟聲,讚嘆啊!讚嘆!拿出行動力量來吧! 家鄉金門沒有悲情,只有努力與奮發的鄉人性情。母島祥和的風、潔白的四周沙灘,青山綠野放牛羊。平日各就各位踏實、沈默。日子久了,思念起時勿忘回家鄉來看看,踏踏祖先腳印,踩踩阿祖的蕃薯藤;記取蕃薯春耕、夏成長、秋天地下結果實,冬日收成又藏生。勿忘了綿延成長力,那是我們的寶地、我們的根、我們的源。那是一塊純一、清靜、潔白、圓滿的淨土,是我們共同維護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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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葉菲音經過左思右想以及利弊分析後,唯一較可行卻又不會在這個島嶼鬧得沸沸揚揚,以及讓智亞的傷害降到最低數,或許只有暫時離開這塊土地跟楊平章到台灣。自己心中亦有一個明確的盤算,那就是勇敢地活下去,保住腹中的孩子,繼而地離婚與智亞生活在一起。但惟恐智亞一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決定不當面告訴他,但會寫信向他解釋清楚,是環境所逼並非她無情,希望他能原諒並等待她和孩子的歸來。儘管這是她此生最痛苦的抉擇,但除此之外,又有什麼能比她現在這個想法更周延的呢?難道要把事情鬧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讓彼此顏面盡失後進入牢房才甘心?但願智亞能體會她的苦心,不能責怪她無情。 翌日,葉菲音終於將這個痛苦的決定告訴楊平章。 「這樣就對了,彼此夫妻一場嘛,也必須為小明著想。」楊平章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後,馬上又收起了笑容說:「不過妳也得給我記住,那個老頭子雖然能搞大妳的肚子,但我相信以他的年紀和體力來說絕對不可能把妳搞爽。而且也是你們兩相情願的,並非遭受他的強暴,這也是我不想與他計較的原因。同時他在這個島上有不錯的人脈關係,即使他有過錯,但如果想與他週旋到底卻也必須花費一些心力,我哪有時間跟他耗下去。況且,當年妳是處女讓我開苞的,而我卻經常和朋友到聲色場所去飲酒作樂、尋找刺激,對妳來說也有點不公平。今天妳雖然做出對不起我的事,但為了不讓這個家破碎,我還是選擇原諒妳。但是不要忘了,台灣是一個複雜的社會,有錢有閒的年輕男人多得是,千萬不要受到人家的誘騙而上當。往後如果有不軌的行為讓我發現的話,不把妳分屍丟入愛河餵魚就跟妳同姓!」 心情惡劣到極點的葉菲音並沒有理會他。楊平章則繼續地說: 「妳找時間趕快去辦理出境手續,順便把行李準備一下。我船回高雄後馬上向公司請假,如果沒有其他變化的話,這個航次就可以回來接你們。希望妳信守承諾,如果敢違背我的話,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搞得天翻地覆。屆時,就讓所有的鄉親都知道你們這對狗男女所做的好事,讓你們永遠抬不起頭來!既然你們臉都不要了,我還在乎什麼?不信,妳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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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知道家裡的每個人,所有精神上的物質上的仰望全交在他手裡了。可是好景不常,就在我小學五年級時,他因為昏厥住了好些天的院,醫生說是輕微腦中風不礙事。但這一病,卻讓他動了退伍的念頭,知道這個消息後,我難過了幾個晚上都睡不著。 「唉!身體不如從前了,不能再幹軍人了。」那天夜裡,我在隔壁的房間聽到他對我媽說。「你不幹軍人能幹什麼?」「退伍後,我還有終身俸可以領,妳擔心什麼?」「就憑那一點錢?孩子還這麼小,總的找份工作來做吧?」「那就養豬掙錢吧。我把咱們家後面的地整一整,弄個像樣的豬圈兒,到時可以多養幾頭豬…」,那時我沒心思再仔細聽他們談話的內容,我只知道我不希望他養豬,我真的不要他養豬,同學會譏笑我真的有個「豬」爸爸,而且還會對著我學豬叫。我驚恐無助放聲哭了起來,我妹妹被我嚇醒後也跟著我一起嚎啕大哭,直到我媽拿棍子進來遏阻,我們才又乖乖睡著了。 還好,我爸爸退伍不久,有一回在街上遇到他的老長官,提到彼此近況時,得知他在城裡頭的公家機關當廠長,便順口問他有沒有適合的差事做,那長官見我爸過去管槍枝彈藥,身上有著頑固的使命感,便要他負責管理船務廠的零件,所有修船的材料都要經過他手裡才能請領出去,算是個約聘的小公務員。當時我小小的心理也欣然接受這樣的轉變,只要不養豬當什麼都好。 日子一天天流逝,一晃眼也捱過好幾年了。自我爸生了那一場病後,身體明顯愈來愈差了,為了一家子生計,他還是得賣命拖著不太協調的腳步上班,有時雙腳一個不使力,摔跤了還得仰賴路人攙扶起來,那一段時日,我們家過著是提心吊膽的日子。 「唉!家裡面沒有一個健康的男人是不行的。」這是我媽對我們唉聲歎氣時最常講的一句話,她除了帶著難以言喻的自卑感不太跟鄰居往來外,最擅長做的一件事就是對著我及我阿嬤亂發脾氣還有偷偷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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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樹
在台灣我看過不少的老樹,老樹都是數百年以上的年齡,有些老樹是開基老臣,從有開台就種植了。有些老樹是古早時候從山上移植下來,種在老廟的旁邊,老廟都是二三百年了,老樹比老廟更老,這種情形以土地公廟最多,土地公最愛躲在大樹下乘涼! 有些老樹都會被套上紅色的布條,這表示老樹是爺爺級的老一輩,有敬老的意思。就像中元節廟前的老豬公,宰殺祭神時,一定要套上紅色布條,這是古老流傳的習俗。在兒童故事裡,我們常常以老樹當做老爺爺,訴說著各種情節的動人故事,兒時我們都很愛爬樹,在樹上編織各種生活美夢。夏日炎炎我們也常常躲在老樹下面,享受樹蔭下的清涼微風,人和老樹總像父子一樣,相依相靠生活! 老樹總是會長著很多的氣根,就像老人的白鬍鬚,在老樹的頭部會有很多的皺紋,就如同老人家頭上的皮紋,樹頭的上方,也就是樹幹地方會打結又縐縐的樹皮,好像老人的肚皮,粗造又鬆弛!從這個皺紋上就可以看出樹木的老態了,就像從老人家臉上皺紋看出老人的年齡一樣。老樹並不孤獨,老人家常常把年幼的草藤拉到身邊來,這些小草會密密麻麻地長在老樹的旁邊,依靠在樹幹上爬行,好像公孫手牽手一樣親密。 在曠野山頭上,我們常看到夫妻樹,一夫一妻生長在一起,恩恩愛愛,這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些老樹已經相處近百年了,有些枝葉都交叉擁抱,卿卿我我,令人看了回味無窮,啟示良多!天然植物都有如此親情,更何況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本是同根生,相依相照顧,在自然界的例子又何其多!車耎弱小草依賴著硬幹大樹來攀爬,細草長在老樹幹之上,這種相輔相持的植物很多,夫妻樹只是其中之一種而已! 有一種老樹,一個大大的老樹頭,不是一個樹幹上天成長,而是從樹頭像爆炸式地放射型成長,樹頭開始就噴射狀分枝同時生長,有如千手觀音的手,令人嘆為觀止,照片中有一張名為「佛手靈樹」就是當地人取的樹名。根據經驗人說這種形狀的老樹,以老樹頭被鋸斷後再生出的數木居多,我們常見老樹被鋸斷後,如果老樹根還很旺盛的話,老樹頭會再長出小樹出來,而這些小樹一定是多枝同時成長,這種情況下,就有可能長出放射狀的多枝樹幹了。 老樹百年不稀奇,人能百歲就罕見,同是自然界生物,人的壽命遠不如老樹,以人的聰明智慧,這是一項值得研究的課題!老樹斷頭能長新枝新葉,老樹小草在風雨中能扶持助爬,同根同生夫妻樹,相依同影,自然界似乎可以見到人性的影子,人能不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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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塹墾首王世傑原籍之確認
這些記載中將王世傑對於竹塹開發的功績延續到雍正、乾隆年間,可能因此而認為王世傑在這些年代都還健在? 實際上以當時王世傑對於竹塹開發之功,其後世子孫或後世地方史料,將其記載為「這是某某人留下來的」或「是某家族所捐獻的」都是很自然的,而且這樣的資料有可能來自地方傳說,這樣的記載並不能作為事證。 至於第三種:辛丑年(1661年)正月十五日生,康熙六十年(1721年)八月十五日卒。這項記載的可信度高,原因有三:一、這是出自王世傑家族族譜,是最直接的第一手資料。二、康熙六十年(1721年),藍鼎元隨兄藍庭珍征討朱一貴之役,途經竹塹,寫了〈記竹塹埔〉一文,有如下的描述:「竹塹埔寬長百里,行路竟無人煙,野番出沒,伏草莽以伺殺人,割首級,剝髑髏取金飾,誇為奇貨,由來舊矣。行人將過此,必倩熟番挾弓矢護衛,然後敢行………。」藍鼎元有可能是聽到發生在竹塹的這件「大事」,而在〈記竹塹埔〉一文中載入這段文字,這與金門浦邊王家的說法正好相符。 據王世焜先生告知,位在太武山下的這座王世傑墓塚,仍是由於世傑出外巡看圳道,被伏於草莽中之野番所殺,割首級,剝髑髏,族人尋獲其遺體,不見頭顱,乃以金屬鑄造一頭,合其身歸葬其遺體於金門北太武山麓蔡厝之郊外,碑題「顯考郡大賓世傑王公之墓」,浦邊世傳裔孫世代祭掃其墓,稱金頭殼祖墓。是以六十歲的農人外出巡視圳道是很合理的,如果說到了九十多歲還在巡看水圳,那就說不過去了。 綜合以上幾點,本研究認為第三種說法較合理,王世傑應是生於明末桂王永曆十五年(清世祖順治十八年,歲次辛丑,西元1661年)正月十五日,卒於康熙六十年(歲次辛丑,1721年)八月十五日被野番割首級,歸葬於於金門北太武山麓蔡厝之郊外的金頭殼祖墓是最有力的證明。 釋疑四、王世傑是商賈或軍職? 在《臺灣通史》〈卷三十一 列傳三/王世傑列傳〉一文中,前段有「時有王世傑者,運餉有功。師旋,許其開墾,而竹塹乃為我族處矣」一句,後段有「世傑泉州同安人,來臺為賈,……」,而〈卷十五 撫墾志〉記載其「時同安王世傑從軍轉運,請墾竹塹之地,許之。」初到台灣的王世傑究竟是商賈或是軍職?同一書甚至同一文中都沒有確切的說明。擔任後勤補給工作的軍人,其工作性質本來就有點商人的成分,這種情形即使在今日的社會,還是有許多軍、商不分或軍、商合一的情形存在。 再說,以當時那種「土番沿途供役,督運者又嚴為驅策,遂相率為亂,殺通事,掠糧餉。竹塹、新港各社應之,道無行人。」的情勢,非靠軍人那有力量「督運」?而且王世傑是以之所以「運餉有功」而得到鄭氏許其開發的權利,這恐怕也不是一般商賈可以做得到的。總的來說,大概是以軍人身分執行軍、商合一的任務。 釋疑五、浦邊王家昭穆何以先新後舊? 浦邊王家自世傑兄弟起,因為在竹塹開墾而全家族移往竹塹,並另立昭穆,在金門的王家人也從此一代一代都沿用竹塹之新昭穆,這種情形一直延續到第十世(以學法公為第一世)鳴字輩。 按《金門王氏族譜》中學法公裔派譜系序,浦邊的新昭穆是「世德際美士,鳴和國家盛,忠孝承先業,詩書啟後昆」,而新竹現傳的譜序是「世德際美士,鳴清國家盛,忠孝承先業,詩書啟後昆」,其中第七字和金門不同,原因何在不得而知,不過金門浦邊王家的昭穆從這個「和」或「清」字輩開始,又採用原有山后舊昭穆的「敬」字,接著是奕、世兩輩,如目前王家年齡最長的王世焜,其父親奕祿公、祖父清燦公字敬明,都是延用舊昭穆的敬、奕、世。 為什麼會有這種情形?經查其族譜發現,第十一世敬字輩的這些人,其出生年代最早者都在同治年間之後,而逝世時間都在光緒甲午年之後,也就是說甲午年後台灣割讓給日本,新竹與金門的往來中斷,浦邊的王家在金門人口極少,形成「孤立無援」之勢,為了要和山后、東沙的同宗族親聯繫,免被以「外人」看待,所以又恢復沿用舊的山后昭穆,這是一個可能的因素。也可看出金門這個中原移民社會裡,對於宗法制度中姓氏、昭穆的高度重視。 七、小結: 王世傑在襁褓中就嘗到離亂之苦,四、五歲的幼年又接著連遭失怙喪母之痛,十五歲左右就從軍離鄉背井遠渡重洋,三十歲之前的前半生,可謂是在顛沛流離的環境中度過的,而後半生卻是他在異鄉開創天地的歲月,最後又為了巡守自己辛苦開發的農地而結束生命,再落葉歸根,埋骨於金門家鄉的土地上。 王世傑在竹塹開闢出來的這片樂土,不但成了新竹的市中心,更使近幾十年來的新竹,逐漸發展成為台灣資訊科技和教育文化的核心地帶。對於竹塹地區的開發,王世傑的貢獻是多方面的,包括墾農田、興水利和建寺廟,其後代更在竹塹興教辦學,為另一個金門家族立下了「開臺進士」的基礎。 可惜的是由於大環境的改變,也因為其後人未能像鄭家那樣造就一個和原鄉聯繫的有效管道,使得開拓竹塹的王世傑家族,經過一百年的兩地阻隔之後,幾乎快要頻臨和金門原鄉失聯的地步。 歷經幾十年的苦心遍尋不著,新竹王家對於世傑原鄉何處的尋根工作幾近放棄了,想不到卻在金門的一次文化資產審查工作中,意外發現了這段沈寂了三百年的金門歷史,也為王世傑家族續上中斷一百多年的家世血緣。 2007年11月24日,新竹在祭拜王世傑的時候,已確定王世傑是金門人,在金門的「王世傑古厝、古墓」此時已公告為縣定古蹟。 正如王秀南教授說的「積善之家,必有餘慶」,這棟歷經三百年歲月摧殘復經歷三十年烽火肆虐的故居,還有一座在軍營中幾乎被掩埋掉的墓地,卻還能在這段漫長又殘酷的特殊時空背景下,被完整的保存下來,雖然年歲老邁,卻還算硬朗。尤其是這座王世傑古厝,經過三百年歲月還能保存其基本型制的古厝,在金門這個經過三十年砲火肆虐還能幸運的保存下來,更是難能可貴的事。 為了感念先民王世傑對開墾竹塹城的貢獻,新竹市當局於每年王世傑誕辰或逝世紀念日也定期舉行官方祭典。2008年2月24日,新竹市政府在境福宮舉行新竹市各界紀念竹塹開拓先賢王世傑347歲誕辰祭典,並邀請各界人士參與祭拜,新竹王家族裔也首次邀請金門浦邊王世焜兄弟五人參加祭典。市長林政則在祭典上致詞中表示,對於先民王世傑開墾竹塹城的付出與貢獻,將比照關帝廟奉祀岳飛與東寧宮奉祀鄭成功之模式,由市府定期辦理祭祀,本次是首次辦理,格外具有意義。一來可藉此機會緬懷王世傑開墾竹塹的犧牲與貢獻,更期勉後人們延續王世傑的精神,造福人群,報效國家。 新竹市民政局長也表示,新竹平原重要的灌溉水圳:隆恩圳,也是先民王世傑一手擘劃開鑿的,此水利工程奠定了竹塹城之開發基礎。他除了開墾竹塹埔之外,亦曾多次捐地建廟、修建東瀛福地、新竹城隍廟、竹蓮寺等,對於墾荒移民心理上的慰藉與安撫,具有實質上的幫助,也因此加速新竹地區的發展。目前境福宮、竹蓮寺、長和宮及城隍廟等寺廟都有奉祀王世傑的長生祿位。 2008年2月24日這次祭典,金門王家將近三十位族人參加了「竹塹開拓先賢王世傑誕典347週年祭典」,這是金門、新竹兩地王家族親中斷一百多年後的第一次重聚,也是首度在新竹一起舉行祭祖儀典,經過幾十年的尋根,新竹王家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而這時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在這個繁複的時空背景下,王氏族人還能重續血緣親情,最主要的原動力當然是一百多年來留住在金門浦邊家鄉的王家後人,不論對於古厝的長期維護管理或古墓的長年祭拜,都因為未曾間斷才能有完整保存的機會。還有近年來地方政府重視文化資產保存和修復的工作,才使得一代先賢王世傑的故居和墓地重見天日,也因此才能引導其後代子孫重新找到回家的路。 王世傑古厝並不是一棟建築工法多特出、建築材料多特別或藝術水平多高的民宅,而是一棟建築風格較特別的普通民居,但這卻是一棟關係到一位竹塹開拓者家世的名人故居,是非常值得保存的普通民居建築。 金門是一個小地方,是一個中國文化的小縮影,更是中國傳統文化從大陸走向海洋文化的橋樑。四百年前,金門先民從這裡渡海到澎湖;三百多年前,鄭成功帶著閩南家鄉的漢民族,從這裡航向臺灣,開創一段漢人開拓臺灣的歷史;一百多年前,多少金門人又從這裡走向南洋群島繼而走向全世界,在他鄉開創一頁又一頁飽含艱辛又充滿血淚的滄桑史。 作為閩南重要僑鄉之一的金門,在中國近代史上充滿了無數的傳奇和驚喜,有時看似一片平靜,有時又會激起無數漣漪,今日有王世傑古厝的一段故事,難保在不可知的未來,這裡還會浮現更多更發人深省的重要史蹟。 (五之五) 附註: 註1:臺灣文獻叢刊/一二八《臺灣通史》〈卷三十一 列傳三/王世傑列傳〉。 註2:臺灣文獻叢刊/一二八《臺灣通史》〈卷十五 撫墾志〉。 註3:《竹塹開拓先賢王世傑派下族誌》頁61至63。 註4:臺灣文獻叢刊/一二八《臺灣通史》〈卷二十七 農業志/果之屬〉。 註5:臺灣文獻叢刊/一七二《淡水廳志》〈卷三 志二 建置志/水利〉。 註6:臺灣文獻叢刊/六一《新竹縣志初稿》〈卷二/賦役志/官莊/新竹隆恩息莊〉。 註7:〈新竹縣最古的廟宇〉《大眾徵信 第三版》1976年2月2日。 註8:臺灣文獻叢刊/六一《新竹縣志初稿》〈卷三/典禮志/祠祀/竹塹堡廟宇〉。 註9:臺灣文獻叢刊/一二八《臺灣通史》〈卷二十二/宗教志/佛教〉。 註10:金門縣政府 〈卷一 大事志〉《金門縣志》頁140 1992年。 註11:王建成〈首墾竹塹城的金門人~王世傑身世平議初探〉《金門日報》2007/8/21。 註12:吳錫璜著《同安縣志》〈卷三十六 墾荒錄〉頁1031 民國18年刊 2007年3月印。 註13:黃振良《竹塹開墾者王世傑本籍初探》金門日報2007/6/25。 註14:顏立水〈王世傑的古宅值得保護〉《金門日報》2007年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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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然而,一旦不接受他的條件,他勢必會向法院提起告訴。尤其是他們所犯的罪行證據更是確鑿,她和智亞勢將無所遁形,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難道這就是他們相愛的結果?還是被蒼天所戲弄?假若結局真是如此的話,老天爺待他們是否公平?想不到一生清清白白為文壇貢獻不少心力的王智亞,想不到近耳順之年才與女性碰觸出愛的火花的王智亞,想不到律己甚嚴、提攜後進不遺餘力的老作家王智亞,他一生的清名竟會毀在一個有夫之婦的女人手中。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還是臨老入花叢遇到桃花劫?抑或是自己的行為有差池、受到上天的懲罰?許許多多的疑問毫不留情地盤纏在葉菲音的腦海裡,而她是否能思索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對策?還是要活生生地任由楊平章宰割? 那晚躺在床上,葉菲音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一想到楊平章提出的那些條件,心裡就感到一陣陣的痛楚。於是她不斷地反覆思考,冀望明日就能獲得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然而無論她左思右想,她與智亞都居於下風,尤其是墮胎拿掉孩子更是她難以接受的。一旦拒絕跟他到台灣,首先面對的是法律問題,受到嚴重傷害的絕對是智亞。而幸福時光尚未讓他享受到,卻要先受牢獄之災,毀掉他一生的清名。她於心何忍啊! 為了保全智亞的聲名,讓他免予受到傷害,葉菲音突然有如此的想法:先跟楊平章到台灣再說。如果他強迫她墮胎而她不從的話,依楊平章的個性,一定會以粗暴的動作來對付她。一旦讓她的皮肉受到任何傷害,她可以到醫院驗傷並取得證明,而後向法院提出離婚的訴求。這點雖然是她幼稚的想法,可行與否尚是未知數,但她卻也不能明確地告訴智亞。倘若他發覺她不告而別時,或許,傷心的程度將不亞於接受法律的制裁。尤其是一個老年人,當他投入畢生的感情尋找到生命中的真愛時,他一定會比別人更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情緣。萬一知道她懷著自己的孩子復又不告而別時,他內心將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呢?絕對不是傷心兩字可以取代他對她的失望與心靈上的創傷。即使最堅強的人,有時也會經不起感情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