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原來是從回憶多年前跟詩人的一件交酬應接開始的：   詩人許水富跟我在永和四號公園八二三戰史館裡喝咖啡，他從背包取出五首詩擺在桌上，香港某詩刊要用，要我幫他挑兩首。我先表明，如果這純屬個人喜好，我可以在其中挑出兩首。他接著又要我就這兩首作一評語，這我便不免為難了，可是他一再客氣地央求，最後，我勉為其難作了以下兩點建議：   一、盡量把每一行詩寫短一點。   二、這第二點是跟前面第一點相關的，那就是詩寫短，其中詞性便不容易用錯。      當時許水富同意了我對他的詩的觀察。後來我對自己的孟浪有了自省，我聯想起七等生回答某位學者對他的質疑，他表示，當他正緊密地追索著自己的理念時，這時要去追究語法的洽當與否，毋寧是不合理的。嚴羽《滄浪詩話》不也說：「夫詩有別材，非關書也；詩有別趣，非關理也。」推衍 / 解讀 ( 或反解讀 ) 嚴羽的話，詩人或的確儘可以在詩國度裡打翻檢字盤，破壞詞性的規矩！？   所以我們也許從后現代的系譜學裡入手，遊戲地、陪襯著讀詩人許水富的文本為宜，首先參照島子《后現代主義藝術系譜》一書所述，從修辭學、語言學、文學理論、哲學、人類學、心理分析、政治科學、神學等等各種領域比較一下現代與后現代文本的差別：   前者是浪漫主義、象徵主義，後者是元物理學 / 達達主義；前者是關聯、封閉的形式，後者是斷裂的開放的反形式；前者是目的，後者是遊戲；前者是設計，後者是機會，前者是等級森嚴，後者是無政府主義；前者是講究技巧/邏各斯，後者是疲憊/沉默。   前者是藝術客體/完成之作，後者是過程/調整/偶發；前者是距離，後者是參與；前者是創造 / 整體性，後者是反創造/解構；前者是綜合，後者是對舉；前者是存在/有中心，後者是缺失/分散；前者是體材/邊界分明的，後者是文本/互文；前者是語義學/語句組合，後者是修辭/符號合成。   前者是主從關係句法/隱喻，後者是無關聯詞/轉喻；前者是選擇，後者是組合；前者是根/深層，後者是塊莖/平面化；前者是解釋/閱讀，後者是反解釋/誤讀；前者是所指/可讀的/為讀者，後者是能指/手跡/作者的；前者是敘述的/正史，後者是敘述/野史。   前者是偉大的密碼，後者是個人習慣語；前者是症狀/類型，後者是欲望 /變異；前者是生殖的/陽物的，後者是多形態的/雌雄同體；前者是妄想症，偏執狂，後者是精神分裂症；前者是上帝即父親，後者是神聖的鬼魂；前者是玄學，確定，超越，後者是反諷，不確定，內在性。   或者，針對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另作註釋，譬如「人性的喪失」這一項議題，儘管兩者都同樣把古老的現實主義給予終結，逐漸代替以幻覺主義。但后現代主義反現代主義而行的是反精英、反權力主義、反本我的擴散；藝術變成公社的，可選擇的，接受的；反諷變成激進的自我消耗的遊戲，意義之熵 ( Mmtropy of meaning )。荒誕喜劇、黑色幽默、瘋癲的滑稽模仿、滑稽戲 (Slapstick )、否定；從抽象走到極端，再回到新具象 ( New concreteness )：隨手拿來的實物，非虛構物，其範圍以從抽象的概念藝術到具體的環境藝術。( 依我們中國哲學的說法，相當於從理一 「理」到「氣 」。)   我們還可以引德國彼德‧科斯托斯基對現代主義與后現代主義文化模式的對照，譬如說前者是功能性的，將諸生活領域分割開來，後者是脈絡性的，諸生活領域互相滲透………。走筆至此，我們不得不承認羅門老師嗅覺知敏銳的，早在十年前詩人出版那本《多邊形體溫》時，他就稱許許水富是台灣少見后現代派的 ( 那麼在金門詩壇更是異類了 ) 。翻開《多邊形體溫》，全書隨處可見打破常規的「詩」，充斥著「裝飾性」，我們隨機翻閱書中二三，再試著管窺一下這種「裝飾性」其中可能隱藏著什麼蹊蹺？譬如在本書第五十八頁這首題為「逃」的詩作，整頁四周加框，框內黑網為底，文字不分段落，沒有標點符號，分成粗黑體和黑體兩種字體，塞得滿滿的：   那個叫ㄅ的男孩有許多身體清倉除貨蹲在斑馬線勃起骯髒的夜晚雨是一場木魚和聖經讓黑暗很乾淨證明達爾文和佛洛伊德有一樣傅柯想法其實迫近肉身邊界穿過月色很黃澄的慾望那個ㄌ的男孩用扣指甲計算道德是很重要的叮嚀不理會不景氣的沉重是因為虛線有最美的水平有可以釀造故事那個ㄉ男孩有第七次平方的夢遺突然悔悟看窗外有許多太陽流鼻血有人在收葬儀社費用腐敗的閱讀是在逗點的中間逃亡之後發現為什麼賤是動詞用得太多我們要繼續長大買一本莊子和襪子用來安靜不能安靜的反面可以   這首詩的詩題是「逃」，但全詩並沒有一主軸來構築或說暗示「逃」的意象或意涵，詩的文字的意指和所指脫鉤、斷裂。頂多可以說，全詩文字密密麻麻被匡在一框內，給人有要逃出的衝動。但總體來看，后現代文本的諸多特徵，在這首詩中幾乎都可以獲得印證。譬如說全詩先後出現ㄅㄌㄉ三個男孩，這三個男孩用ㄅㄌㄉ符碼標示，是同一個人，具三種身分？或者是三個人？讀者也無妨把粗黑體字句跳接起來讀，即變成「那個叫ㄅ的男孩有清倉除貨蹲勃起骯髒的夜晚讓黑暗很乾淨(下略)」，而黑體字跳著連接起來則變成「許多身體在斑馬線雨是一場木魚和聖經證明達爾文和佛洛伊德有一樣傅柯想法穿過月色很黃澄的慾望(下略)」。這裡展現的或是反諷，不確定，內在性，而全詩則拋露出是元物理學；是斷裂的、開放的反形式；是遊戲；是機會；是無政府主義；是疲憊、沉默；是參與；是過程、調整、偶發；是參與；是反創造、解構；是對舉；是缺失、分散；是文本/互文；是修辭/符號合成；是無關聯詞/轉喻；是塊莖/平面化；是反解釋/誤讀；是能指/手跡/作者的；是敘述/野史；是個人習慣語；是欲望/變異；是精神分裂症……等等。   若干年前，我曾經為許水富寫一序〈未要曾郎借齒牙一怪傑許水富其人其藝〉，如今看來，文中觀點仍然可以用來審諦許水富至今的文本：   許水富文本集文字、圖像兩大元素，且是頗具相互指涉、辯證性的互文的(interextulity)，其文字部分，在在含攝著生活暨生命的不安、躁動及煩悶，而其圖像部分，卻相反地，呈現出一派冷寂及抽離。莫非矛盾、衝突、交互指涉正足以表現出許氏文本特有的一種自我懷疑、自我對話、辯證的特質？   除了上述這類后現代文本，許水富還有兩種題材 ( 與體裁 ) 的詩作，一種是鄉愁，另一種是對自身內或外在景境的凝睇，試舉其2014年出版的《中間 和 許多的旁邊》書中這首〈數字〉為例：   生死間。數字脈搏瀰漫救贖的征服   途經輝煌與殘缺巡行諸多的陳釀   您是今天。我是後天。他是未知   我們在時針和分針的重疊或夾角處活著   出生和死亡進進出出。病老高懸凋落   這一切隸屬於萬物生滅代謝和啟示的縮寫   歲月前面曝光著我們隱密的傲慢   荒誕時序佈列陰霾靈魂和肉身移動的勳章   我們繼承不破公開的挫敗。絕美。富貴。卑賤   每個他者居所在自己搭建的歷史窟窿裡   我們之間都是天地自然律的緘默送行者   那些猝然墜落的數字。鏗鏘迥響。美麗而哀傷   父親72。李白61。舅舅88。雪萊30。伯母103   大哥68。孔子73。侄兒49。母親98。梵谷37   海子25。大嫂72。二哥76。元朝90。民國103   這首詩在許水富文本群裡，算是比較傳統平易的，但還是有點許氏詩的不馴風格。詩的內容集鄉愁和對自身內或外在景境的凝睇於一爐。詞性的混亂及字句的拖沓阻礙了讀者進入一窺其堂奧。譬如「數字脈搏瀰漫」大概是指脈搏的跳動，但緊接著「救贖的征服」本身，或接在前句「數字脈搏瀰漫」，就陷入晦澀迷霧了。「荒誕時序佈列陰霾靈魂和肉身」這字句我們也能瞭解，但緊接聯結著「移動的勳章」就太屬於作者個人內在性了。   但這或是正也反映出許水富內在的迷惑、混亂，或竟是一種自我阻斷理性之悟的手段，亦未可知？   許水富在短短十幾年來共出版十幾本詩集，聽說尚未結集成冊的更多，他已習慣每天都寫幾句詩，別人是「人寫詩」，或許他是「詩寫人」？這位怪傑詩人其言其行，莫非已超出了我們所能理解的範圍？      讀者也無妨把粗黑體字句跳接起來讀，即變成「那個叫ㄅ的男孩有清倉除貨蹲勃起骯髒的夜晚讓黑暗很乾淨(下略)」，而黑體字跳著連接起來則變成「許多身體在斑馬線雨是一場木魚和聖經證明達爾文和佛洛伊德有一樣傅柯想法穿過月色很黃澄的慾望(下略)」。

 半夜起床時，本想上個廁所，再倒頭繼續睡，瞥見樓下依稀還有微弱的亮光，循著光的方向，沒戴眼鏡的我，看著兒子模糊的黑色身影，守在電腦面前挑燈夜戰-打電玩。   看了掛在牆上的時鐘，顯示著凌晨三點九分，我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先是驚訝，後來轉成生氣，應該是「見笑轉生氣」，一個聲響門「碰」了一聲，廁所門關了起來--尿遁，我不似平常在門外頭大罵，只烙下了一句，請他仔細看清楚現在幾點鐘。心想這真是最誇張的一次，以前最高紀錄是到凌晨一點鐘，經過幾次的折衝，已經許久都沒再犯，但是，今夜真的太誇張了！   憤怒的言語，漫罵的話語，已經不想從我嘴吧說出口，當場沒收了他的手機及電腦旁的wifi，請他趕緊滾回床上睡覺，其它等明天早上再說。   其實，我不是想責備他玩電玩的不是，而是心疼他怕被我們發現打電玩，在微弱的燈光下，長期使用眼睛，造成視力增加眼睛受損，及睡眠不足造成身體的傷害。   有時「罵在兒身，痛在娘心」，真是一點也沒錯，打罵教育已經不適合長得比我高快二個頭的兒子身上。可是，畢竟他還是個國中生，心智尚未臻成熟，對於很多事情的判斷，及時間的拿捏，都沒有大人的準確。可是一昧地漫罵，已經得不到效果，反而造成他情緒性的反彈，當下的我告訴自己，得忍住情緒性的發洩，想其它的法子解決這件事情。   再回床上的我失眠了，反覆思忖，如何面對明天的兒子，繼續用打罵教育？還是當作若無其事，船過水無痕呢？仔細思量後，選擇了後者，而且要比平常對他更好才是，只是得在言語當中，點醒他今日的脫序行為，請他想出自發性的改善方法。   我也自身反覆思量，我這樣指責兒子的行為，是不是我自己的身教也出現了問題，平常看韓劇時，看到精彩階段，也會偶爾失心瘋的熬夜趕進度。兒子，也曾在入睡前跑到我的房間，提醒我別再沈迷，趕快入睡。   我想，我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剛考完會考的兒子，偶爾放縱一下自己，我卻像警察捉小偷的心態，死盯著他，難怪他心理會反彈，人怎麼也不可能像聖人一般，處處謹慎不犯錯？   翌日，我拾起母親的尊嚴，叫醒仍在賴床的兒子。看著他一臉惺忪的模樣，沒再像平常潑婦罵街似的責備他打電玩的不是，只是輕聲的說：趕快去洗臉、吃早餐，等會兒媽咪會開車載你去上學，免得上學遲到。   可能我一反常態的沒再責罵，當轎車行駛到校門口時，在他下車的那一剎那，反而輕輕的對我說：「媽咪，昨天晚上，對不起，我錯了。」   我相信昨夜，我忍住脾氣沒發飆，隔天又一反常態的送他去學校，讓他感覺我滿滿的關心，才會自願的說出，他寧死不屈的「對不起」三個字。   經過此次事件後，我與他約法三章，他得看一本課外讀物，看完後再寫400-500字的讀後心得，才能把手機領回。他得學會自我克制3c產品的使用時間，並寫下使用的起迄時間。我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能夠持續多久，但至少在這次的事件中，他願意自我反省，承認這是自己的不對。   我也做了自我反省，我是個媽媽，身教要重於言教，少看會讓我失心瘋的韓劇。因為，小孩子也是睜大眼睛，看我是否言行合一？

  天空佈滿朵朵烏雲，轟隆隆，打雷了；嘩啦啦，雨來了。腳踩著水滴激起小漣漪，聽著雨聲，跟著節奏跳躍。一瞬間，跨越時空的寧靜，時間似乎停止了。   想像自己是小水滴輕鬆自在的流動，望著你也靜靜享受著雨滴下的音符，陶醉在雨聲的氛圍裡，雖然雨同傘不同，但在雨聲停止的那一刻，我們都笑了。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雖然添丁嫂有兩個兒子，然則都不在她身邊，養兒防老亦只不過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語詞而已。如果有一天，她不願去倚靠她的兒媳，獨自守著故鄉的田園厝宅，過著獨居的生活，如此，與單身的萬富又有什麼差別呢？說不定一個寡居的婦人，一個未婚的男人，在沒有任何親屬關係的情境下，當他們年老而無至親在他們身邊時，還得相互照顧到善終。因為遠親不如近鄰啊！這何嘗不是人生的無奈，老年人的悲哀。  自從萬富遭受黃小紅毀婚後，十餘年來，再也沒人替他說過親、做過媒。當年縱橫島上各村里、四處幫人牽紅線的李婆婆，亦已乘鶴西歸多年；所有的親朋好友，更未曾關心過他的終身大事，包括他的好鄰居添丁嫂在內。於是一天過一天，一年復一年，對於婚事，他已不抱任何的希望。  曾經，在某一個年夜裡，當他飲下一碗酒，當酒精在他體內燃燒時，添丁嫂美麗的容顏、豐滿的身軀，竟不約而來地在他心頭激盪。甚而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竟在睡眠中，夢見和添丁嫂在床上繾綣纏綿而夢遺，現在想想，的確有點難為情。但終究，那是已過去的陳年往事，理應把它放在記憶的最深處，又有什麼好說好想的呢？  或許，幸福的時光已離他們遠去，只因為兩人在年輕時都不敢表明，甚至亦有各自的想法和太多的顧慮，以致錯過許許多多的良機。如今，夢想中的一起生活、已是不能與不可能。而歲月匆匆，青春已從他們光澤的臉龐退卻，熾熱的青春火花亦已熄滅，孩子的成長，勢必換取他們的蒼老，這或許是自然的定律吧！畢竟，他們也曾經年輕過。然而，在現實的人生旅途中，他們下一步該怎麼走，才能無怨無悔地走到他們生命中的盡頭……。（一七六）

前幾日，收到兩位來自本島朋友的信，一個在北一個在南，而遠在金門的我，透過一封封信件，收到了他倆手寫的溫度。 　　我們是藉由網路認識的，因為年齡相仿，興趣志同道合，為了能更了解彼此，於是選在長時間的閒暇時刻-今年暑假，一同來通信。 　　起初只感到很新奇，現今資訊蓬勃發展，我們一直以來都是用通訊軟體溝通、閒聊，就連相遇的媒介也是拜科技所賜。手寫信彷彿已經成為歷史，對現代人來說幾乎不會用到。信需要等待，通訊軟體則即時而便利；信必須花三到五塊不等，通訊軟體卻是免費；信打開來只有密密麻麻的字，通訊軟體卻還有表情、貼圖可以選擇，甚至還有動態有聲貼圖等等不勝枚舉。但是除了使用通訊軟體，之所以也想和朋友進一步通信的原因無它，只為了手寫信件的溫度。 　　不同於通訊軟體或是社群網站既單調統一又冷冰冰的字體，親手寫下的一個個方塊字才是展現個人性情的最佳方法。每一個字都是有熱度的，建構出來的句子也就有了人情味，好似把我們之間的地理距離縮短，不再如以往一般總感到相隔兩地，因為還沒真正親眼見到彼此甚至覺得對方不真實-曾經的這些念頭都在收到信件的瞬間煙消雲散。信封裡的一張紙，可是蘊含了提筆人的感情，想到這裡，等待信到來的期間本該是枯燥不耐的，但卻立即被期待感所充滿。 　　信之所以美麗，是因為需要花一點時間。提筆寫信，要比打字用心數倍。要戰戰兢兢的，在內心默念想說的話，態度認真專心，下筆時有些猶豫，得再三確認通順無誤後才提筆寫下。且為求工整，有時還得求助於尺，好寫下一排排整齊的文字。也許用詞簡樸，訴說的話也不是攸關什麼大事，僅僅是日常的生活瑣事，但卻藏有滿滿的分享心意，讓收到信的人能感受到這些字跡是為他而寫的，甚至讀完後還細心收藏起來，隔日再拿出來回味。 　　寫信慎重，而讀信也一樣。每每收到信總迫不急待的想拆開它，但是仍得先壓抑自己的情緒，等到心無旁鶩後再慢慢打開。一個字一個字的細細閱讀，立刻就能感受到寄信人細膩澎湃的情感，常常忍不住捧著信紙反反覆覆的再看個幾遍。 　　若有閒暇時刻，或是不知道怎麼跟一個人溝通、表達感情的時候，不妨前去書店買信紙及信封，坐在桌前一筆一劃、耐心的寫封信，相信收到信件的人可以因裡頭的一字一句更了解你、傾聽你，讓書信來往成為一種幸福。 　　於是，我再度提起筆，回信給那兩位朋友-以滿富溫度的手寫信。

  筆者在提到關於金門當地「氣」的傳說故事時，最先想到是以前在讀國文課時，讀到一篇文天祥的〈正氣歌〉一文對於「氣」的描寫曰：「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磅礡於天地之間的這股「氣」，綿綿不盡，而各式各樣的人物中，例如孟子善養浩然之氣，軍人武將有英氣、文人雅士有書卷氣、官運亨通者有官氣，乃至於商店櫃檯、櫥窗上放的那隻招財貓，說穿了也不過是想多迎來一些人氣旺氣福氣。   我想世人間，亦都知曉「氣」的存在，卻都無法說清楚、講明白，是因為它總是無形無相、變幻莫測的，有如水上花、鏡裡飛霜一般，了不可得。正是：五歲兒童都知道，八十老翁道不得。   那以下就介紹三則，在金門當地關於「氣」的傳說故事：   一、林樹海太武山上埋劍之說   話說，有個人，名為林樹海，在他晚年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島上悠閒居住著，且效法黃石公、赤松子等人的練丹養性之道，頭戴方巾，手搖鶴羽扇，整天就優遊漫步在溪澗泉石間，稱自己為世外人，當地人送他一個名為「金門羽客」的雅號。他曾經請了鑄劍師以五金鍛造一雙寶劍，劍身還隱隱浮現龜文字樣。隨後他將寶劍封入鼎中埋藏於太武山之中，甚至語出驚人對旁人說道：「此珍奇異寶呀！過了百年以後，就會有個叫作「雷煥」的人得到它；且這雙寶劍凌厲無比，劍氣可直達雲霄，就連天上的南斗星群都會因此而粉碎呢？」因此凡是聽到他所說的人皆嗤之以鼻，還以為他是在講瘋話。   直到清朝末年，太武山上海印寺的住持和僧人，經常在晚上望見山中有奇光上沖霄漢，就知此物不凡，應是五金之精所化。事過多年後，林樹海的子孫們要重新修墓時，在開棺後赫然發現棺中並無枯骨，唯有入殮衣物像蛇皮般留下來，而他們回憶起林樹海在臨終之時所說的：「歸來化作孤山鶴，猶守梅花影一枝」，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已經屍解成仙去了。   二、白鷺、麻雀觀氣的故事   在金門先賢人物中，就會提到金門后湖村的大才子許獬，由於他的一生留下不少佳話和傳說故事，其中有一段是這麼記載的：據說，許獬當年英年早逝，池直夫替他作傳曰：「其居處常有赤光，將卒前夕，大星墜地，鴻漸山鳴而圮，是必星精山林所孕毓……」這句話就是說：許獬之前所住過的房子，上空常出現紅光：將要臨死之前，天上就有大星墜落，地上則似有山哭嚎崩毀，看來許才子八成就是星精或山靈所孕育而生的啊！   至於許獬位於後浦的舊宅，在清朝時是作為清金門鎮總兵署所在，宅中有木棉和榕樹，高達數丈，枝葉茂密，所以眾鳥們都會爭相飛來築巢之用，其中包含有白鷺、麻雀等鳥類。但數量以白鷺為最多，常上百群成群棲息著，盤旋振翅如白雲朵朵狀，好不熱鬧又壯觀。而木棉原產地在印度，即俗稱的斑枝棉，開花結果成熟時會自然裂開，至今約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但是，後來改鎮為協，也就是清同治七年時，因總兵裁撤之故，改為協鎮署時，這群白鷺竟然成群遷走，到了晨昏破曉之時，只有烏鴉在枝椏間哀鳴。   民國初年，將綠營裁撤後，大廳空蕩蕩無人，群鳥們也相繼飛到縣丞衙門外的樹木上去築巢。但是，沒有想到，民國四年，剛好是金門建縣成立那一年，這些白鷺、麻雀又再度成群呼嘯，陸續將巢穴牽回舊宅的木棉、榕樹上，終日啁啾，熱鬧不減當年。民國二十六年時，也就是日軍佔領金門的時候，這些群鳥們又紛紛移巢飛走了。   有趣的是，許獬舊宅的木棉樹，每年開花零零落落，稀疏的可憐。可是到了民國三十四年抗日勝利，台灣光復，不只這些群鳥們也回來築巢，該年木棉怒放，朵朵大如蓮花狀，若遠遠望去就彷彿一片火焰的壯觀。所以有個說法就是說鳥會看清風水，來審視政情的演變。   三、總兵陳龍之死和藍瑗丟官之說   清金門鎮總兵署，目前被列為縣定古蹟，是於清康熙十九年，清朝政府在金門鎖城設立的總兵署，當時總兵署就設在今日的金門城。金門設立總兵署有兩個原因，一來是福建沿海仍有明朝鄭成功的殘餘勢力；二來是因為清朝初年和中期海盜多。清朝初年，全中國共有九十六位總兵官，其中五十六位是路陸總兵，十三位是水師總兵，而金門即屬於水師總兵駐守之地。   不過，說到總兵署的前身則是明朝的大才子許獬讀書的書房之地，名為「叢青軒」的舊址所在。它是於清康熙二十一年時，由當時的金門鎮總兵陳龍將原來在金門城的總兵署遷移至後浦，等於有點類似現今侵占民地的手法，那當初會遷移至後浦的原因有三種：第一種說法：金門城因為常有倭寇侵擾，加上清朝初年實施遷界令，造成毀城墮屋的局面，因此人煙稀少。第二種說法：金門城有水道淤塞的問題，而後浦水道深闊良好，適合航行之用。第三種說法：就是清朝初年時，總兵陳龍因子女不睦和沒有子嗣的問題而煩惱，但是，後來他聽人說護後浦這個的氣勢很旺盛，尤其當他見到後浦許氏人丁旺盛，具有生男子嗣的好風水後，於是就全家搬來許獬故宅。目地就希望藉由當地的靈氣，也能給自己帶來如此的好運。   只是，沒想到反而是他旗下的武官們竟然胡作非為，造成百姓無辜死傷眾多，而陳龍後來也落得陳屍在公府內。甚至前來繼任陳龍職位的藍瑗總兵，不久之後，同樣也是他的部下問題，也是毆殺民女，結果被遭到彈劾而丟了官職。   由此可知，看來「氣」畢竟是身外之物呀！萬物不可執著，就連「氣」也不例外，沒有錯，當我們仰賴山川靈氣之虞，其實更重要的就是修練內在清明之氣。

  「一戰古寧頭，再戰大二膽，同仇敵愾，消滅匪黨，光輝的八二三！在前方，在後方，反共復國齊歡唱，勝利在望，看雨過天青，還我河山！」   在從金門往大膽島的船上，我內心一直在演奏重播這首四十多年前台灣社會很流行的「愛國歌曲」，主唱者是那個時代的鐵肺歌后、當時綽號為「番茄姑娘」的中視女歌星蕭孋珠。   這首歌曲中流露的時代記憶讓我反覆咀嚼其意涵，什麼樣的戒嚴氣氛會讓一位身材嬌小形象陽光的鐵肺歌后唱出這麼有「殺伐氣息」的所謂「愛國歌曲」？今日看來，大膽島看來不過是一個啞鈴形狀，大陸福建省廈門對面的一個小小荒島，全島只有○.七九平方公里，島上最高的山丘不過九十八公尺，何以背負了這麼多的時代使命？   我們應金門縣政府文化局之邀來到大膽島，文化局的計畫是「前進大膽島創作計畫」，有幸獲得邀請，為開放新的觀光勝地而暖身，留下一些美麗的紀錄，畫家、攝影師留下美麗畫面，而作家則以文字來描述這個罕有藝文記載的敵前小島。   事實上，大膽島真是一個「敵前的敵前」，在國軍精實計畫後多年，這座蕞爾小島只剩下六十多位阿兵哥戍守邊疆，近年來金馬地區常駐人口銳減（因為國軍精實後，義務役的軍官士兵減少），經濟生活大受影響，政府為了提振金門的觀光賣點，開放的腳步終於來到最前線的大膽島，為兩岸小三通的觀光商機再添加一個利多消息！   晴朗的八月（2015年）下旬，一大早藝術家們搭乘載重五十多人的小船，來到大膽島唯一的碼頭，平日週一到週五，都有補給船來到這個長度僅六十三公尺寬僅四點三公尺的小碼頭，每一個月僅有一次能源的運補，而無線網路WIFI的設置更讓這個敵前小島不至於成為二十一世紀的資訊孤島。   大膽島開始有漢人的開發史，竟然和「國姓爺」鄭成功也有關，所以和台灣的漢人開發史時間差不多。大膽島上有一座「大膽神泉」聽說是距今約三百五十年前所挖掘，民國三十八（一九四九）年重修此井，迄今泉水不斷，是六十多位戍守官兵的「生命之泉」。相傳明朝末年鄭成功反清復明的革命志業絡繹於台灣海峽各島嶼之間，途經此島官兵飢渴難耐，「國姓爺」鄭成功插劍魚池而立刻湧泉如注；反之海賊上大膽島則此泉水不出，海盜只有知難而退。這座神泉庇蔭大膽島，所以神泉有「五禁」：禁止在井邊屠殺、沐浴、洗頭、井欄上取水、井水洗衣澆菜；也就是，井水只能飲用！   到了二○一五年的夏日來看大膽島，歷經四個世紀的戰火兵燹早已匿跡而大膽島的時代符號卻仍與戰爭脫離不了關係，尤其是一九四九年國共內戰的各種「文攻武嚇」的交戰遺跡。   為了戍守前線，自我鼓舞，雖然是戰地，但是國防部允許國軍借喻古代華夏文化的龍虎氣勢，以文字宣示的吉祥瑞氣的建築地標，比比皆是。   從碼頭到迎賓的大門「龍門」看來，頗有氣勢，門高六公尺，兩側巨龍有龍吟虎嘯的氣勢，進入此門象徵「鯉魚躍龍門」。   大膽門柱上則有：「大膽島，反攻堡」的對聯，港口兩旁堅立「大膽擔大擔，島孤人不孤」巨幅大標語，進入門戶的「龍門」回頭望背面則有「丹心貫日月，奮勇撼山河」的對聯。   還有前方設有自由屏障勒石，是一九六○年代反共義士代表在「世界自由日」時候在大膽島上宣誓效忠祖國時候所銘刻，成為大膽島的地標之一。   上了大膽島還一定要看看「大膽精神堡壘」這面石牆是一九八六年由當時的兵器連連長率領所屬弟兄，到岸邊撿拾比較平整的石塊，歷時三個月堆砌完成，長十公尺，內容敘述其地理位置與國軍經營大膽島的艱辛過程。   島嶼上還有一座「生明廳」，是一九七七年由海鵬部隊歷時三個月所興建完成，提供官兵休閒及外賓接待所，並且在施工的過程中無意中掘出一道地下水，命名為「南山神泉」。至於賴生明傳令兵為何被命名？原因是八二三炮戰時代他英勇穿越被共軍切斷的島中央，神奇的讓我軍兩頭通信未斷，英勇神蹟，可歌可泣！   同樣叫「生明」的還有大膽島的「中央公路」，直接取名「生明路」：全長只有六百公尺長的這條路，中央最窄處只有二百公尺，左右兩側都設有公母子獅共二百一十二對，合計六百三十六隻。連中央公路一起算，全大膽島的所有石獅子共有四九一對，共有一千四百隻，蔚為奇觀！   大膽島上還有一座「心戰牆」長二十公尺寬三公尺，一九八六年由島上駐軍所建立，牆面靠大陸廈門那一側所書寫的「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已經是大陸旅客遊輪必經的人文景點，對岸當然也不甘示弱書寫「一國兩制統一中國」和台灣對嗆，因此吸引大陸廈門區域的遊客必遊「海上看金門」行程。   大膽島！這座充滿歷史記憶的蕞爾小島，兩岸軍事對峙中曾經是讓人聞名喪膽的艱辛危險的離島，隨著兩岸敵對氣氛的全面撤離，「和平紅利」全面瓦解了昔日步步為營的氣氛，大膽島竟然也要開始走向「觀光路線」了！我們一行何其幸運，能先睹為快，應金門縣政府文化局之邀來到大膽島，顧名思義，文化局的計畫是「前進大膽島創作計畫」，今後進入大膽島的有更多對歷史充滿人文關懷的國際觀光客，金門的歷史豐饒感人，小小的大膽島就有這麼多故事，怎不令人期待早日開放觀光！

倘若真有如此的企圖心，無論在家裡、在山上，或是荒郊野外，機會簡直多得是；甚至那時候的她，也會乖乖就範，絕對不會作任何的抗拒。  因為長久的相處，她心裡明白，他絕對是一個可靠的男人，勢必也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然而，數十年來的相處，他依然有他自己的堅持，一旦兩人獨處在一起時，他非僅未越雷池一步，更未曾對她說一句不得體的話。像萬富這種誠懇、老實又懂得分寸的好鄰居，放眼當今社會，又有幾許？儘管這是他的優點，但何嘗不也是缺點，如果他的想法和她一致，怎麼會迄今仍然是孤家寡人一個呢？  若依目前金門男多女少的社會形態來說，五十歲的萬富，若想娶一房妻室，並非易事。除非是寡居的婦人有意再婚，或是身心有障礙、肢體有缺陷，而遲遲未婚的女性，經過雙方同意始能結成連理。要不，再過幾年，萬富勢必也要成為無依無靠的孤單老人。即使他近幾年來勤於農耕，又餵養不少家畜，讓他累積了不少錢財，可說把數年前被黃小紅騙走的金錢，連本帶利全掙了回來。  而且他目前身體狀況良好，農耕經驗豐富，只要一息尚存，他永遠不會放棄田裡的農耕工作。只要有耕種、就有收成，有收成、就有收入，往後的生活費用絕對不成問題。可是人的身體卻也不是銅鑄鐵打，萬一有一天不幸有什麼病痛，再多的錢財又有何用，只得靠親朋好友與左鄰右舍來關照，這不就是單身漢最感苦惱的地方麼！（一七五）

  古人云：「在家日日好，出外朝朝難」，女子出外謀生，其處境較之男子漢倍感艱辛，但吳老師毅力堅強，既然上路，就得想像個中滋味，既欲為人師，自必須經得起考驗，因之在應聘期間，努力溫習老功課，處處經得起考驗，真是女中丈夫！   陸、吳師駐館授徒概略：   吳老師婚後，由於師生情緣或地方人士熱情邀請，仍然外出駐館，惟父女分開各自營生。可謂技藝造詣，已然成型，可以自立自強。   一九七五至七八年間，赴晉江、南安、西山、東邊村、崎山村等鄉村設館任教。   一九八二年受聘晉江金井石頭街等處任教。   吳師桃李滿兩岸及海外，較出色之高足，如鄭芳卉、吳婉嬪、吳舒明、張堯霖、郭玉葉、吳家熊、朱妙紅、莊藝揚、洪天就等。孔子化三千，七十士，學生不必多，只要有三數個傑出者就是成就。況且俗言：有狀元學生，沒有狀元老師。旨在學生肯否上進，否則老師再怎麼認真，亦是枉然。   一九九○年應邀接受印尼雅加達、泗水華僑之聘，就地駐館，傳習南音，長達十年。其間菲律賓三寶顏菲華友誼聯藝社一度懇聘為該社南音教授。幾經印尼與菲方洽談，終因無法兩頭兼顧而作罷，乃專心在印尼駐館。   學生有華僑，也有印尼人。華僑多數會講閩南語，但印尼人不懂華語，吳師又不通番語，透過華人翻譯，吳師費盡苦心，將之以「羅馬字」用一本簿記逐一註記。當初學此印尼話，較之學習「英語」尤難數倍，惟經一段期間，已然漸可溝通，此段辛酸苦辣，亦算人生一樁難得的「寶貴而有趣之回憶」。   之後耽心印尼排華動亂，館舍安全堪虞。因此經朋友舉薦，於一九九九年轉赴臺灣，受聘基隆市閩南第一樂團指導老師，培訓琵琶、洞簫等操作手多名，唱腳尤多，師生情感猶如水乳交融。其中高徒郭玉葉小姐學得一手好琵琶，已能自立，可為人師，曾多次赴臺灣各處表演，頗獲好評。目前郭小姐已能開館授徒，吳師有此得意學生，其餘學生，亦多有成就，在臺灣基隆市功不可沒，至感欣慰。   嗣於二○○三年，應朋友之邀，來金門觀光，金門弦友慕名懇邀駐館授徒，尤其縣長李炷烽先生知悉後，更熱烈歡迎與挽留，吳師盛情難卻，且感到返鄉與兒孫家人團聚，近在咫尺，較為方便，爰去電基隆閩南第一樂團婉辭教職。   自二○○三年踩上金門土地，腳底生根，身如千斤重擔，由於政府長官與地方熱心人士之熱情挽留，吳師確實無法自拔，輕言離去。   初期在金城，隨後金沙鎮弦管社、烈嶼群聲南樂社、金門縣浯江南樂研習社等社團，爭相邀聘。   初期吳師大小金門兩頭跑，每週一二三日駐烈嶼群聲社，星期四五六日駐金沙，過船渡槳，老師舟車勞頓，辛苦自不堪言，但觀乎學生學習之熱情，老師不忍拂逆，仍然樂於接受。直至二○○八年，金門縣浯江南樂研習社力邀懇聘，吳師始專心一意決定駐足浯江館舍授徒。   光陰似箭，吳師蒞金，瞬屆十四載，為地區撒播南音新種子，培育不少新秀，提高南音水準，功在金門。   柒、吳師教學特色：   一、態度認真：   吳師上課時，對學生不假辭色，不論彈、唱、拉、吹、拍、敲打，一點也不馬虎，屢屢中途叫停，即時說明缺點，指示正確方法，一次不行，再而三，直到正確為止，不厭其煩，真是「教不厭，誨不倦」，其教學精神，令人欽敬不已。   二、注重唱功：   往昔學南音，既無「指」、「譜」、及「曲」文可看，例多用手抄曲文，旁邊註以紅色逗點與圓圈撩拍，學生隨著老師口授吟唱；如今已有「指」「譜」可看，又有吳師自行彈唱錄製之「錄音帶」可聽，學生學習自較容易。   雖然如此，但吳師對於學生吟唱之字韻拼音、口勢張合、聲音輕、重、高、低、緊、緩，咬字分明等等唱功，要求綦嚴，故調教出來之學生，出場演唱，均能獲得甚高評價與讚賞。   二○一一年十一月參加「澳門首屆國際南音大會唱」，表演特出，盛譽轟動一時。   又於二○一二年二月應邀參加泉州市鯉城區泉州市南音研究社舉辦之「鯉臺南音大會唱」，贏得數以上萬觀眾讚賞。第二天由於觀眾過多，惟恐秩序難以維持，公安局派員突如其來臨場出面阻止演出，打破南音演出受到政府阻擋之歷史紀錄。   三、重視發音：   吳師教唱，最重視發音，何處該用嘴口音、鼻音、喉音、腹音？如何換氣，如何發音？何處該輕音、重音？那裡應快而有力，何句或何段該細聲溫柔、把感情放進去，真是句斟字酌，可謂用心良苦。   四、語氣溫和：   老師除教學時間外，平素與學生或朋友言談，和藹可親，毫無師尊架勢，尤其凡到館來賓、朋友、甚至學生，吳師習慣性地以主人身分，主動泡茶、奉禮，招呼飲茶、款待茶點，把老師身分丟諸腦後，故到處極得人和。   五、親自錄音：   館舍教材奇缺，又無專用精密錄音室，老師卻能利用課餘時間，關起門來，一隻破舊錄音機，一把琵琶，自彈自唱製作錄音帶，免費分予學生練習。   此種錄音帶，一曲循環練唱，只此一家，別無分店，街上是買不到的，可是吳師並不吝嗇，隨便有人索取即予贈送。 老師曾云，要學好南音，並非自行聽取錄音帶，有音學音，自行哼唱就行，必須經過老師一番調教指點，口傳親授，始能達到曲調之美雅意境。   六、指法嚴謹：   南音不論彈、唱、拉、敲、打，最重「指法」，因此吳師對初學學生，譬如點、挑、去倒、捻指、掄指、探音、點捻、搶捻、打線等等各種指法，均能悉心有耐性地逐一指導，一絲不苟。一遍不行，十百遍不厭其煩，直到學會為止，故少數不認真不耐煩學生，半途而廢者不乏其人，吳師寧缺勿濫，堅持到底。   捌、吳師待人處事：   老師外出多年，人情世故，事事物物，見多識廣，處處擺低姿態，凡事讓人三分，所謂「凡事切勿強出頭，吃虧就是佔便宜」。又遇到無端受人「輕視欺侮」時，往往顧左右而言它，裝作聽不懂，其實乃在忖度「凡事退讓一步，海闊天空」，何嘗不是一種做人的修養藝術。是故與人無爭，處處與鄰為善，因此人人樂與相處，樂與為友。   玖、南音樂壇一奇葩：   諺云：「書山曲海」，意即學海無涯。南音乃古老藝術樂曲，要學到精湛、典雅高超意境，若無多年苦練、下一番辛酸苦功，決難有所成就。至若市井一般彈奏演唱，外行人聽來，只是感到熱鬧有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吳師蒞臨金門受聘以來，一群喜好南音弦友，始感到藝術造詣之高低。   俗語說：「功夫高不高，出手就知道（土話說：鐵落著栽影）」。又有句名言：「不遭人忌是庸才」，吳師駐館，難免有少數南樂操手妒嫉，說些有的沒有的閒話，從旁破壞，希望「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巴不得吳師早點離開，但是「真金不怕火來練」，其實破壞者心中又恨又佩服，凡吳師到處，那一小撮自稱「師父」級者，皆避之惟恐不及，因之吳師已被公認是南音界一奇葩，吾等忝列門生，不無沾光！   拾、金門有幸遇名師：   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總是有緣人。余自幼即曾經聽過南音，喜愛南音，亦唱過南音。不料自任公職退休後，閒暇之餘，常返回鄉下老家與鄉親話家常，經常聽族兄陳金象大力誇讚，與令師吳老師學得許多南曲與指譜，言談之間，沾沾自喜不已。   余為之心動，乃央求其推荐，拜會吳師，承其不嫌棄我年邁庸俗，收入門下教導，余欣喜若狂，從此做一老學生。   余對南音，可謂一張白紙，因此自幼稚班教起，蓋讀過「師說」之人，都應懂得「尊師重道」。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余雖不學無術，但對老師之教導與尊敬老師，以及自我學習，並不後人。   如今吳師駐館浯江數年，誠吾等之大幸，只恨自己笨拙，毫無寸進，俗語說「佛在不愛聽，佛去才知佛聖」。吾等同窗，目前若不策馬加鞭，認真學習，屆時一事無成，悔之晚也！（下）

　這些年於汲營工作之餘，總會在休閒假日參與關懷獨居長輩行列，每一個歷盡滄桑歲月的爺爺奶奶都有一段段令人贊歎唏噓的故事。   走訪了幾回合，總是不得門而入，更加令我好奇，是一個什麼樣的長輩，只見腳踏車孤單的停在陋室前，真的像藏鏡人一般，真的無緣見上一面嗎？   還是不灰心，一次又一次，沒有左鄰右舍的陋室，幾片鐵皮搭建的平房，從外表看起來就像是鄉下地方，農民儲藏農具雜物的儲藏室，兩坪大的空間如何住人？對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而言，應該會很狹隘很難挨吧！   那天非假日，趁午休時候去碰碰運氣，大喊幾聲，沒回應，有了新電鈴，才按一下，就有反映了，還真是幸運呢！開門入內，一個大光頭像幾燭光的燈泡，胡爺爺笑臉迎客，外表打量一下根本不像古來稀之齡，簡直是長我沒幾歲的兄長，走過多少獨居長輩家，胡爺爺的屋內擺設整齊清潔一目潦然、是值得誇讚的，乾淨清爽少有雜物堆放，比我家還有看頭，是窗明几淨清爽宜人。   健談愛笑的胡爺爺和我一見如故，侃侃而談，國台語兼雜著，從北部南下四十幾年，連個親人都沒有了，為什麼要來下營定居？因為認識幾個好朋友都住這附近，原本有個小攤位賣麵食，生意清淡，幾個朋友一起往台南市區的飯店當服務生，這麼一做就定型了，家裡幾樣設備都是當服務生時賺錢買的，按摩躺椅組、流理檯廚具、電器設備，雖都是上了年紀的設施外表看起來挺乾淨新穎，就像胡爺爺整個人給我的第一印象一樣清新脫俗，愛物惜物是他的好習慣，電視機是液晶大螢幕，音響設備也是和他年歲搭不起來的新潮，一張大書桌幾乎佔據了整個屋內空間，牆壁上懸掛著一群穿白色高帽子大小廚的合照，幾十年的驕傲，另一張合照是鎮上聞名遐邇的大廟宇委員，十幾年前曾經當過兩屆委員，表示胡爺爺對小鎮小有貢獻，要當大廟的委員沒有三兩三可是做不來的，辛苦一輩子積蓄不多，把錢花在宗教信仰上一點都不吝嗇，前兩年才辭去義工職，十幾二十年都在廟裡打轉，沒分文收入卻自掏腰包投注不少心力，為公益為信仰不落人後。   從未婚娶，因為一個人自由慣了，從服務業退下後，就和朋友一起在廟裡進出當義工任委員，早晚燒香忙裡忙外，過了六十五歲就不夠格了，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新人出，從此就像無業遊民沒事做，幾個老朋友也相繼往生，連個談天說笑的朋友都沒有了，人一閒下來病痛也接腫來了……。   住院一段時日，了無生趣，趁醫護人員不留意時，想一了百了自殺算了，命不該絕，被救回來了，心理咨商身心皆醫，廟裡有幾個老同事會來走動找他一起去樂齡中心參加活動，還有社工員不定期造訪，從此不再有自殺念頭，一個人的生活可以很自在。   因為肝病纏身得長期就醫，定期去門診，有免費公車可搭乘，不只是搭車就醫也會搭車往鄰近鄉鎮一日遊半日遊，平日生活開銷有低收入戶補助，身邊幾乎無積蓄，胡爺爺每次都笑呵呵說夠花用了，三餐得以溫飽、就醫求診足夠了，夫復何求？但願胡爺爺可以天天平安健康過生活，真正笑聲盈盈樂觀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