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泥沼
志明從褲袋內取出震動的手機,走出教室: 「你好,我是王志明,哪位找」 「老弟啊,我是蕭霸天,今晚來了一隻肥豬,想把昨天輸的要回來嗎?」 「想是想,但是沒本錢啊!」志明摸摸口袋。 「錢是小事,你是老師,我信得過你,賭本我先來墊」 「真的嗎?」 「真的!吃晚飯後馬上過來,我給你準備200萬,夠嗎?」 「夠夠夠,我贏了馬上還給您,再給您吃紅」 志明整個人像吃了安非他命,全身是勁: 「同學們!跟老師唸」 蒼老的紅毛城 站在山坡上 靜靜的看著河口 靜靜的望著海洋 像在回憶以前的時光 ※※※※※ 深夜,志明赤腳輕輕的摸入老爸書房,打開抽屜,高興的取出一本支票,撕了好幾張,蓋上老爸的印章,躡手躡腳的步出房門,像野馬飛奔。 「霸天!場子還熱嗎」志明好緊張,一面快走一面詢問著。 「熱是熱,但是你先前欠那一大筆,只拿嫂夫人那幾十萬首飾珠寶,根本就不夠付利息,用屁股來賭?」 「要玩可以,前債先清。」 「說真的,借給你的賭本,我也是向朋友先調的,限你一週內還清,否則我拿你所簽的本票向法院提告,到時候不要怪我不客氣」蕭霸天口不停言,嘰哩咕嚕的怒吼。 「好好好!還債不是問題,我口袋中裝了滿滿的子彈。」志明好得意。 「真的嗎?」蕭霸天半信半疑,但是口氣已緩和不少: 「老弟啊!我早就說信得過你,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快來快來」 ※※※※※ 上天有意要逼志明走上絕路,歷經一個月,志明家中收到從學校寄來的一封雙掛號書信。 王老師志明: 你已連續十天未請假到校教學,以曠職論,依校方規定,即日起解職。 教務處啟 當秀英以哀怨的語氣電話告知志明時, 志明不當一回事應著: 「解職就解職,一個月五、六萬算得了什麼,只要我拿到一次同花大順,就可以抵他好幾年薪俸。」 志明瘋狂了,誰勸都沒用,變本加利,陷入泥沼,越陷越深…。. 民國96年農曆正月十五元宵節,家家戶戶吃湯圓慶團圓,而志明仍在戰場做最後搏鬥。 「志明在哪?」一位中年人口氣急迫的問著。 「是我,什麼事?」 「什麼事!你老爸那麼好的一家公司不知為什麼被查封,導致心臟突發送醫不治,還有秀英也割腕自殺身亡!」中年人氣急敗壞,咬牙切齒。 「什麼!」志明後退幾步,目瞪口呆,踉蹌跌落在背後破舊沙發上。 ※※※※※ 毛毛細雨,灑在秀英墳上,冷風列列,像針一樣刺著志明,一點都沒有感覺,真的。 「爸爸!阿公和媽咪會不會回來」四歲的長女搖晃著志明手腕。 志明眼角感覺溼溼的,是淚珠還是雨滴? 眼前飄浮著秀英死前遺留潦草的字眼: ──也許我死了,你才能痛改前非! 志明抱著兩歲的兒子,另一手牽著四歲的女兒,蹣跚的走出墓園,頭七,好冷……。 (下)
-
八二三榮民系列擁抱希望的人生──李錫盛
身障朋友見陽光,是他一生的理念,挨家挨戶做訪談,鼓勵他們走出門。 同腳同部位,受了兩次傷,分別雷傷與彈傷,截肢路難行,克服逆境同理心,身殘心不殘,當了創會的身心障礙福利協進會理事長………。 李錫盛,民國二十九年出生於古寧頭南山,自幼家境貧寒,小學念半年,既要讀書識字、亦要上山下海。八歲在古寧頭村落叫賣油條,九歲則因遇上古寧頭戰役,遮風避雨的屋宇遭匪砲擊,避難到後浦。 砲聲連連無處藏身,父老鄉親只得躲床底,李錫盛有樣學樣躲砲彈,待在床下保平安,但戰火無情,他家的古厝遭匪砲擊,中了兩發六○砲,屋瓦碎裂,幸人員平安;為顧及安全,於是母親牽著他的手,決定到後浦投靠舅舅。 從古寧頭到後浦,路程只需九公里,但繞道而行,從清晨到夜晚,急趕腳程,約莫走了二、三十里路;他記憶猶新於當年的情況,李光前團長原駐守在北山團部,因匪軍已登陸,他上陣殺敵、一馬當先,陣亡於林厝墩的「地瓜簽埕」,路上有汕頭的阿兵哥站衛兵,告訴他們母子此項訊息,並要他們改走其他路線。 一路踩著屍體向前行,遍地是血腥,當抵達舅舅家,已伸手不見五指。而居住後浦的歲月,他向店家批發燒餅與油條,沿街叫賣,以賺取微薄的生活費。 李錫盛十歲即到後浦「福祿壽小吃部」當跑堂,端菜、洗碗、招呼客人樣樣來。而十二歲那年,借他人之名,行村丁之實,到四埔當村丁,負責送公文;隨後調往榜林村公所,當年的指導員為施寶南;十四歲來到金湖鎮湖前村公所,村長陳水透、副村長黃誠智。十六歲依規定,他加入了民防預備隊,回到古寧頭老家,完成分配的任務,為了生計,來回奔波於金寧與金湖,賺取村丁的八十元薪資。 民國四十七年六月,亦即李錫盛十八歲那年,與母親上山挑草,誤踩地雷,左腳腳後跟被炸傷,衛生排將他送至醫院療傷,住院一個多月後,當他拄著柺杖回家,卻逢八二三砲戰;戰役第一天,砲聲很響亮,大夥兒躲入防空洞避難,人多太擁擠、他的腳步又緩慢,走在最後面,說時遲、那時快,受傷的腳又炸壞。 受傷兩次、同腳同部位,李錫盛真倒楣,送進醫院,第一時間即被截肢;而後從金門轉三總、台大、省立台北醫院,最後再轉內政部傷殘重建院,裝上義肢,支撐他走路。在台兩三年,二十二歲才回到金門故鄉,但他與村丁一職已無緣,從此畫下了句點。 身心已受創,孤獨伴身旁,二十八歲那年,憂鬱情懷的他、身子斜靠在一座橋墩吹洞簫,一曲「雪山盟」吹奏完畢,忽然發現一人影佇立身旁,正凝神聆聽,而後問他為何小小年紀多悲愁,吹奏此曲心難過?知音相遇、化悲為喜,他將此刻孤獨寂寞的心事傾瀉而出,二人相談甚歡,而後才知他與記者相遇;而該記者為謝白雲先生,在訪問過後,以「多愁的孩子」為標題,寫了一篇感人的報導,刊登於金門日報社會版,獲得了許多讀者的迴響,他亦因此而一夕暴紅。 曾經,李錫盛與軍中剃頭師習得理髮的技藝,而後在瓊林租屋、開業「中興理髮店」,再轉赴小徑,他將技藝傳承於有心學習的人士,他們均已出師,各擁一片天地。而後,他看準新市里的商機無限,而經營起「華王理髮廳」,金防部多位將軍,因理髮而與他結緣,赴台乘船很方便,搭飛機亦不難,鄉親有需要,他幫忙找船票,登陸艇、太武輪任人選。 民國七十四年,地區掀起倒會風暴,李錫盛被多人倒會,金額龐大,一生心血付諸流水,並且陷入了債務危機與生活困境,他籠罩在悲傷與焦急的情緒中,整個人生從彩色變成黑白。而在這人生的低潮期,他不斷地思索如何東山再起,那時心情可說跌落到谷底。 深吸一口氣,李錫盛重整思緒,人生就算如何起伏,亦要活得有意義,他必須一肩扛起債務,不賒欠,此生才圓滿;亦因這個想法,他更加努力打拚,數年後,手上的債務已歸零,讓他抬頭挺胸地走在人群之中。 身殘心不殘,李錫盛除了對自己有信心,更冀望身障朋友不要躲在陰暗的角落,於是他挨家挨戶做訪談,希望他們見陽光。而創會維艱,他克服萬難地首波九人成一線,戮力以赴地完成心願,除自己到台灣去募捐,並有薛芳石、蔡祖求等特教老師的協助;陳忠厚贈殘障協會全銜牌、陳永財協助尋覓場地及幫忙裝門窗、蔡顯清送其淘汰的辦公桌椅、毛雲龍贈電話……等等。 社團法人金門縣身心障礙福利協進會,創立於民國八十二年,為維護及促進身心障礙者之合法權益、保障其公平與社會生活機會與人身尊嚴,李錫盛不斷地用心付出,獲選為創會會長,並續任理事長;而歷任理事長計有毛雲龍、郭燈煌、薛永林、李迺瓊、王清武等人,其中李錫盛就做了兩任。 民國八十七年,左腿膝下截肢的李錫盛、通過國軍衛生勤務規則附件「國軍殘等檢定區分標準表9」,診斷為壹等殘。殘而不廢的他,全心全意為身障著服務,他個性不服輸的勇敢邁進、熱心熱忱,將自己切身的經驗,告訴身障朋友們,時時刻刻莫忘迎接陽光與希望。 育有二男一女的李錫盛,長子服務於上海銀行、擔任經理;次子服務於私人公司、擔任科長;女兒則服務於疾病管制局、擔任護理師,他說自己生活已足夠,不敢要求政府做什麼,但身障朋友目前有五千餘人,他們有需求,冀望四面八方給溫暖……。
-
山與海的交界
山遠眺大海,嚮往他的無羈 海回首山岩,欽羡他的安定 舟子浮沉海山的交界,一彎 粗礫的礁灘 魚鱗翻滾的波浪映照烏山頂上的星光 一波接一波地召喚,靠岸… 怎奈一圈又一圈的渦漩延宕 此岸彼岸俱是虛妄 一派月光,突圍 承載已然滲水的舟子飄然西方 再不見無間的山,的海和那山海結界的線上
-
南京浙江道監察御史黃華秀奏章六篇
乃舉逸何以酌議也。臣見草莽之伏多矣,遺佚日久,無論朝野傾心,即陛下前旨亦謂罪廢諸臣,且當錄用,乃邇來時,而未蒙溫旨何也?得非恐沽名干進之徒,濫與輸忠據赤者同科乎!臣竊以徵食廢餐,尤計之左也。語曰:「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今諸臣之言,在也,其阿聲希進者與忠肝義膽者,俱灼然可考。陛下試令吏部都察院從公查核,分別以請其于百折不回,抗節抵柱者,不次超遷,以慰人望;次則循資推轉;又次則稍寬謫禁,以收人心。將見舉不至濫,野無遺賢,中外欣欣,彈冠相慶,民心悅而天意得矣!彼災變之來,得非天欲。皇上撫幽邃穆清之宇,亦念岩穴側陋之莫乎!臣見古者謹災,有求賢者,有嵬遺逸者,以知諸臣之請,舉廢是也。 夫采辦胡以酌議也。臣見今采辦之困甚矣!湟中之絨、西川之扇、楚之魚蚱、南之回青、蘇松之緞疋,遞年逾額,供億不支蒿目,時之臣,請停清蠲,而因以蒙罪者乃一舉而付之烈焰之中,此天欲。皇上席重茵縟之盛,而思農夫女紅之艱也。陛下不以此時蠲額外之供、停不急之役,廣大德以市民心計。于今營繕方興,物料等項,其勢又不得取之於民。加以東事告急,兵餉日增、轉輸盈途、誅求四出,有如居者不堪出辦之煩、行者不耐登途之苦、東匱西竭、新嗟舊怨、什然並作。竊恐秦人有議寬 名之征者,有議省內供之費者,以知者臣之請,酌采辦是也。 夫人君承天而為天子,天心仁愛,人君至無極也。故六事責,而七年虐焰遂熄于桑林。三言善而熒惑退舍不之史青,皇蒼質殷湯何論宋景哉!況臣之所論列者,非蒼上曼覆之天,臣遮之天也,非臣一人之私言,乃天下萬世之公論也。伏乞俯順人心,仰承天意,敕下該部著實施行,則官垣雖赭國祚益堅。殿宇可黔,邦基愈固。腹心耳目,無得煬灶之憂,山龍火藻,有垂裳之慶。主德日以精明,君身日以強固,有不化災為祥,易歉為豐,登海宇于之盛者,臣請從欺罔之誅。若乃以天變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此小人誤國欺君之言,臣固不敢以為當寧獻,惟陛下垂察焉,天下幸甚! 聖旨批云:朕憂于國事,諸條俱廢。卿盡忠竭智,謹陳其事。朕悉心以稽,廢一不可,真忠臣所慚,當依卿所奏。 (二)阻礦稅 奏為礦議異同,乞查往事,並據款衷,以重責成,以崇國體事。臣維聽言之逆,必以其事稽之,則言者莫敢飾實,故曰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 臣伏閱邸報,見陸松曾長慶等條陳開礦事宜,既稱其利如彼矣,乃科臣程紹等又力言其害如此,利與善,臣愚昧未敢定其指歸。然言利者,證之世廟;言害者,亦證之世廟。臣以此一事耳,不應舛錯若此。竊意世廟,去今日未遠,文券簿籍,應有可查。陛下試敕該部,查先朝當日,胡然而開?胡然而止?其所得之利,與所失之害,一據案可明也。 果松等言實乎?則以自然之利,佐國家之急,官弊不傾,民力不殫,此所謂不竭之府也。祖宗故事,誰敢胡違,後有言者,罪以阻撓,百啄奚辭,如科臣之言有徵也,則無論其別有不必然之害而其無利,先朝已中止矣,今日奈何蹈所無之舉,紛紛錯出,以招萬有一之害乎! 豈松等能以天地為爐,萬物為炭,陰陽為冶,別有神輸鬼運之術乎!不然,欺國既明,臣以為可正之以法,使進言者不敢以常事漫試于陛下。亦固是而可以知忠邪之辨,定參伍之說也。若謂今日不用官開與民收利視襄者不可乎!則又不應援世廟之事為證,假飾說以欺陛下也。且利在則爭,人眾則亂,苟非盡統於官,勢固不能息爭止亂也。民六官四之說,臣不知松等何以行之?倘陛下欲試之乎,則亦請就近暫開一路,俟其長便,然後將產礦諸處逐一開採,此不過外府寄之未為晚也,又不必逐未睹之利,遣使旁午,輕呼召以搖人心也。 臣故曰礦之利害,二言可也,抑臣又有獻焉!為大工計也,顧大工所需,直財乎哉!人亦有言:「得一任事之臣,勝得百千萬鎰。」今工部尚書非所未稱,將作大匠者耶?乃列名推補,十未一用,此臣之所未解也!將謂左右侍郎亦足辦乎?臣以為此猶貳也,天下事有分理,有總理,其任不可混也。任事之權,分則輕,專則重,其柄不可移也。故官事無攝,春秋紀之,垂作共工虞廷咨之。今必以侍郎而缺尚書之任,退六官可五,九列可八,恐非虞周設官之意也。抑十人者,未當上心乎!則未嘗試,何知其不勝任也?此十人之外,又未見有賢于十人者也。臣願陛下敕吏部於十人之中,會推其優者二員進呈而錄用其一。彼責任既專,總成攸寄,將群職競勸,百堵皆興,木屑竹頭,總理周密,所謂國家節無涯之費者,不知几石倍矣! 至於諸臣捐俸,在大臣固為體國之忠,在小臣未必非迎合之意。且為祿已薄,所濟纖涓,而遷轉不,又成畫餅。雜沓陳請,體統更乖。徒使遠邇訛惑,真以為府庫空虛,即二官之建,亦待適諸臣之俸,甚非所以夸遠夷隆中國,甚大氣奪也。 臣請文臣自閣部卿侍以下;武臣自公侯錦衣衛而下,如兵馬司、經歷千戶等員,量行議免。自今日始,已捐者,姑俯從所願,以後有請者盡行停止,以示養廉勸士之意。使天下明知朝國一體之誼,人人荷體恤之恩。將恪其靖職,爭思圖報,視鎦錸之助,何啻萬一。況間有猥瑣雜流,以資為官,惟利是視,棄賢於此,安知不取賞於彼,而以助工為駔儈哉! 夫審效程功至明也;推誠委用至聖也;體悉群工至仁也。陛下以仁聖明哲,握樞於上,令諸臣真實盡忠,效力於下,將皇圖與天壤,並悠奚論,帝居永固已哉!伏維聖明裁察,如昭臣言不謬,乞賜採納。敕下該一部,查復施行,臣愚幸甚!緣系礦議,異同乞查往事,並據款衷己重責成,以崇國體事,為此具本專差舍人具奏。 聖旨批云:卿屢勞心以陳,即所陳者真萬世公論。知滿朝臣子,卿已識忠奸,朕聽卿言,可保所虞。 (三)雪楚藩 奏為邪臣讒誣,親藩陷冤,乞賜矜察,以篤宗盟,以懲欺罔事:臣昨閱邸報,見留守後衛,百戶王守仁獻其先世居遠侯王弼所遺御賜金寶財物,乃二百年前寄頓楚府者。 臣竊心尤其誕,以為捐資應取諸己;進獻必其見存,豈有借財于藩王,輸助於遠代者?陛下行查,或者欲俟其詐欺情窮,始坐之罪耳。其何事臣嗷嗷?乃中外愚民,見台省交章,未蒙明察,真以陛下為若有利于楚府者。 臣謹再據所閱為皇上呈之:臣聞之詩曰:「大邦維屏,大宗維翰;懷德維寧,宗子維城。」言親親也,說者謂國家有道之長,實基於此。漢文治几三代,至淮南粟布之謠,稱盛德累矣。我祖宗分封同姓,比隆成周,而陛下敦篤宗監,尤有加無替。諸凡天潢之派,無不被分外之榮,享域中之樂者。即近日韓王孝行單異,陛下特為表彰,豈顧獨于楚府寡恩哉! 陛以楚府果有珍藏乎?臣查先世鄭曉吾《學編》載:「楚宮於宣德五年被火,譜系符敕,並從更給。」今無論守仁之先,原無寄頓,即其有諸,而回祿之後,譜符已不能保,矧財物煨燼,其存者尚能十一乎?又其國多難,胤續多孤,聞先朝時,曾被通山王挾私誣奸,行撫按會同查勘,該府積貯,僅可十餘萬。後為武罔王,權攝侵盜乾沒,又曰:「消耗矣。」此者往牒載,券案俱徵,楚今日蓋無以為寶者,又無論楚府空虛,無用詰問,即使府中遺藏,或有一二餘蓄,而以楚王世守之物,入小臣奸欺之語,無故而輕籍之,亦恐與尚親親之類,非所從示天下公,而垂訓後世也。況其無之,而徒徇憸夫之口,貽楚國之憂重,失諸藩之望,臣願陛下熟計也。 臣謹按高廟實錄,凡功臣之卒,不備書者,獨王弼不書卒,意必有別故?及查國朝人物考載:「王定遠以洪武二十七年坐藍黨不食死國除。」始知守仁所稱王弼暴卒,宴庭停柩外殿者,俱屬迷惘。而其餘欺誕,不辨可知。且如陝西牧地,向係皇祖欽賜楚業。先是撫臣蕭廩請牧祖充軍餉,猶蒙陛下念皇祖之賜,不忍無故追奪。(二)
-
與季節風對談
在不知不覺中 你悄悄地來 兩手空空 剛開始 你的氣勢還算溫和 只是沒有多久 你就開始發飆 不用說 首先就橫掃原野 越過山崗 樹木花草沉默一片 敢怒不敢言 只有嘆息 你是否看不慣人間百態 開始發威 撲窗 撞壁 自以為是一大傑作 你那「怒號」的聲音 可以震撼山崗 高樓大廈也為之失色 其實 你不要這麼死板 人世間 善良的 美好的 處處皆是 但願你能夠 帶來美好 帶走邪惡 天上 人間 平安 快樂
-
泥沼
──當一個人沉迷賭博,就如同誤入泥沼,應即時自拔,否則必陷入無底深淵…. 志明兩眼呆澀、在乾冷的馬路上拖者沉重的步伐,搖搖晃晃,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突然間覺得身子像進入北極般的竄起一股寒意,本能的拉拉衣領,想把頭部蓋上,但總感覺衣領太短,用力拉都不過雙耳,只好縮縮頭,希望能鑽進那單薄的外衣內。 ──這鬼天氣,冬至未到,怎會那麼冷! 志明有氣沒力從嘴角滑出有如呻吟般的埋怨。 ──跟了。志明丟出兩綑十萬元現鈔,偷瞄一下底牌,是黑桃A沒錯,再看看自己牌桌上掀開的方塊A,還有紅桃A,眉梢掩不住得意的笑容,心中樂得像小時候爸爸第一次送他一支棒棒糖,不但口中甜,心中更甜。 ──被我釣到了吧,我下五千,你好大膽,加到20萬;就算你底牌是老K,大不了是3張K,我3張A,就是要吃你3張K,不跟才怪。 志明一面想一面強裝冷靜,怕被對方窺出心意,平淡中略帶顫抖的說: 「發牌吧,我不信你真的會有3張K」一臉挑釁。 志明雙手用力搓者剛發到手還燒燙燙的第4張牌,輕移上面的紅桃A,從六份之五掩蓋的撲克牌中隱約窺出是張黑桃8;上下家已封牌,對家也已掀出第4張牌,是張紅桃J。 「再20萬」對方講話。 志明也拿出20萬,還沒丟出去又縮了回來: 「你真的有3張K?應該是2對吧」懷疑的口氣。 「我是3條,怎會怕你,跟了。」志明虛實難辨,20萬往牌桌一丟,好瀟灑。 第5張牌方家拿到梅花K,志明是方塊8,對子講話: 「5千」志明數了兩三遍,試探對家底牌。 「來來來,我這邊全部是128萬多,梭哈了」對家把面前所有現金往前一推: 「敢跟嗎?我是4條K,哈哈哈!4金剛,敢下注嗎」 ──不會吧!真的是4條老K? ──好不容易拿到胡蘆,不跟的話,如果被騙,豈不是要跳海。 志明猶疑著,又猶疑著,數數現金,應該有近百萬吧! ──如果贏了,那整晚的戰果將轉敗為勝。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中,使出吃奶勇氣: 「好吧!跟了」錢一推,奮力站了起來,雙腳卻像彈棉花般斗著。 對家慢慢的掀開底牌,慢慢的掀開底牌,輕輕的說: 「貪財貪財,不好意思,那我全收了」詭異的眼神,陰險的笑容…… 志明雙腳原本像彈棉花,而目視牌桌對家的最後一張老K出現,突然間,有如拱門洩氣般身子往桌底摔下。 一陣冷風打在臉上,思緒從賭場中拉回,志明依舊兩眼呆澀,搖搖晃晃。 ※※※※※ 「起立、敬禮、老師早」小學三年甲班同學教條式的高喊。 志明一臉虧欠,嘴角抽蓄,兩眼不敢正視前方,勉強揮揮手請同學坐下。 ──專心教書吧!昨晚輸的,找機會再贏回來。 「同學們!請打開書本第34頁,今天教到淡水小鎮第三段」 志明摔了摔沉重的頭部,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上: 紅毛城 蒼老的紅毛城 站在山坡上 靜靜的看著河口 靜靜的望著海洋 像在回憶以前的時光 「老師,今天您寫的字怎麼歪歪的」黃欣茹一臉疑惑。 「…」志明早就發現自己的手已不聽使喚,本能的把字快速擦掉,但是手還是像注入麻醉劑,好不僵硬。(上)
-
淡定的心
在塵寰人間,最難以做到的事,莫過於永遠保持一顆淡定的心,縱使橫亙在眼前的是彷若海市蜃樓般的美景,也仍舊不為所動,按照原來的步調將任務達成。 基隆和平島地區,連日來氣候一直很不穩定,每日清晨的天空大部分都是陰雲密布,且雲層較厚,以致於完全遮擋住,原本應該在清晨6點左右出現的晨曦,硬生生地遭受阻檔,連一丁點的微光,都無法在雲縫之間竄出。 原本今天也不抱希望的我,於清晨5點20分甫至公園門口,將腳踏車順勢靠路邊停妥,在微暗的天光氛圍之中,不經意地眺望遠方海平面上方的天空,猛然驚覺,此時的天空雲朵,染就了些許異於前幾天略微繽紛的色彩,據我長期拍攝日出的經驗,我暗自雀躍,今天勢必可以看見睽違許久的秋陽。 果不其然。 經過約莫一個小時充滿希望的等待。 就在我準備更換鏡頭的同時,天邊兀自鑲上幾道淡淡的紅光,不一會兒,偌大的太陽,以最快的速度自海平面浮出,在準備不及之下,我只能就地以數位相機全自動拍攝的選項,立即按下快門。 結果。拍攝的效果,遠不如我拍攝之前的預期。 這就是人生。 我兀自在想,若是在日出之前,我能以一顆淡定而完全不受外界干擾的心來面對,或許會拍攝出更好更具代表性的作品。 我凝眼著已然高掛山頭的艷陽,心中燃起了一絲絲的失望與落寞。 此時。 我憶起了禪門公案《無門關》第十九則,很有意思的禪門對話:趙州禪師問南泉禪師:「如何是道?」南泉禪師回答:「平常心是道!」 所謂平常心,轉化成現代人常用的語彙,就是隨時隨地保有一顆淡定的心。 事,淡定。人,淡定。情,淡定。心,淡定。 如此一來,必能儼然獨釣江邊之老叟,遇波瀾而不驚。 淡定的心………
-
南京浙江道監察御史黃華秀奏章六篇
引言: 明代是金門科甲鼎盛的一個朝代,據志載,從陳顯於洪武五年(1372)舉壬子科開始,到崇禎十五年(1642)張瀛中順天試壬午科為止,二百七十年間,金門人名列榜上者有舉人九十六,進士二十八。其中嘉靖朝有舉人二十六,進士五;萬曆朝有舉人三十五,進士十五,這個數字中顯而易見的,金門在明代的科甲盛況,在萬曆朝達到極致,「無地不開花」這指的應是這段時期。 萬曆朝四十七年間,金門人一榜三舉人、一榜四舉人、一榜五舉人都有,二舉人在當時算是平常事,一榜二進士也不算稀奇,其中則以戊子科(1588年)的一榜八舉人最多,時稱「八鯉渡江」。這一科八位舉人中,有黃華瑞和黃華秀兩兄弟同榜。次(1589)年金門士子挾戊子科之威參與進士科考,更以一榜五進士得到「五桂聯芳」的盛譽,將金門的科甲帶到更高峰。這一榜當中,瓊林蔡獻臣、陽宅陳基虞、浦邊蔣孟育和西黃的黃華秀四人同榜連捷,另一位是已酉科的瓊林蔡懋賢。 明代這些金門進士,在金門能找到其具體資料者很少,一則為官在外,許多都已在外落籍,如蔡獻臣和陳基虞居同安,蔣孟育在龍溪(今漳州),而黃華秀則是落籍南安石井的第四代了,不過他秉持金門人「不忘本」的傳統美德,於進士為官後返金門西黃(今西園)祖居地的東甲家廟進匾,所以歷年來各版《金門志》的<人物志>中都有列名。從林焜熿的道光版《金門志》到1991年的《金門縣志》「宦績」欄所列的黃華秀宦績,都是引《泉州府志》、《同安縣志》、《閩書》、《廣東通志》、《通志》整理出資料如下:「黃華秀,字居約,號桂齋,西黃人。入南安庠,萬曆戊子進士,授韶州府推官。逮下仁慈,事上端執。精明決斷,雪殺姑之冤,釋代兄之囚,辨伐塚之詭。以最薦,召為南京浙江道御史。剛果洞達,條陳時事,雅著豐采。時東方有遼左之慮,中原有礦稅之興,楚藩有小人之構,華秀皆上疏極言之。官暇,從德興祝世祿,甯國張應泰,潛江歐陽東鳳,及邑人李范廉、駱日升為讀書之會,相切劘如諸生。卒於官,不餘一錢,諸公經紀之。」 而黃華瑞的資料,在道光版《金門志》〈卷八選舉表〉的舉人名錄中,只簡列如下文字:「黃華瑞,華秀兄,榜名芝瑞,號育吾。由南安學,寧洋教諭,陞南京國子監助教。」 黃華秀於明萬曆高中進士時,家族已是從浯洲西黃鄉移居南安後,在石井東安下定居四代了。所以金門於民國五十年代辦理一次先賢遺蹟普查時,在西園找不到其史蹟,連究竟他是西園的那一族支都無法辨明,尤其是在那時兩岸音訊阻隔的年代更不容易,一直到2001年間,南安市石井鎮東安下的黃朝栽先生,託人帶來了一封信,附帶兩張舊族譜資料,簡述其先祖乃是浯江獅黃人,開浯始祖滄海公於元兵南下時與弟滄浯渡海浯洲,以染為業,取其所居地為「染厝」,至第四世遯齋公,贅於南邑桂林李家,遂卜居桂林,立籍南安,後黃家定居石井東安下,資料中並有黃華秀的相關事蹟,才讓這一段史料逐漸浮現。 2006年夏年,我走了一趟石井,與同族的朝栽兄見面,敘起先祖的這段歷史,除了讓我看他親手整理的一本族譜,並將其手中六篇黃華秀於南京浙江道監察御史任內的奏章影印給我,回家後我妥為保存並打字收藏。10月初參加在台南成功大學舉辦的「2012年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時,認識了任職於國史館、常在《金門日報》副刊上看到其大作的羅元信先生,跟我提及黃華秀的奏章一事,才使我想起:應該將這六篇奏章公開,讓有意研讀者共同分享。(六篇奏章錄自《石井東安下族譜》) (一)定國本 南京浙江道監察御史臣黃華秀謹奏為直陳,體天實意,歷指謹災大端,躬行修省,察納讜言事:臣海濱下士,幸捷春闈,司理東粵韶州,遂荷主眷,擢授南台,臣怦怦然懼!未知將何以答寵榮、酬知遇也!頃者:上天示戒,災及三殿,陛下憂惶,深用只慎。敕諭群臣,詔告天下,敬天之心,臣怦怦然懼!自念有言責之職,此時而不直言,將何以奉承德意,誓竭忠誠,以圖報稱。非敢長篇累牘,膚談瑣說而已也!夫應天以實不以文,天變見故,動曰修省。若權僅樂減膳,下罪己之詔,頒寬恤之條,收台諫群臣之表章,而九重之上,萬里之遠,謨然無所設誠致。臣未知其何省而何修也?臣謹仰察天心,俯稽輿,聽民庶之謠吟,問路叟之所憂,知今日之修省,當速而舉行者三,視朝也、郊廟也、納諫也;當速議而行者一:大婚也;議其當舉而通行者二:泰交也、省刑也;當議處而酌行者亦二:舉逸也、采辦也。難披心腹為謹直陳之,陛下試垂察! 夫臨朝聽政,豈僅故事,臣主于是何親?禮法于是何維?承式者肅,望風者懷,蓋其效之至神也。前代無論,即祖宗視朝之制,亦無敢怠荒,惟世廟未造,靜攝深宮而三殿之災,可為殷鑒。今殿廷希御,堂升曠疏,百官庶司,思欲睹聖天子之威儀,而不可得,二宮火焚,得非天不欲皇上以幽閒輟蹕之所,而念青陽總章之居耶!且陛下以今日之日何時也?東倭猖獗、西虜跳梁、水旱荐臻、流離騷繹,不以此時御朝視事,召諸臣面陳得失,求長綏遠馭之略,而欲深居高拱,以希無為之風,臣恐天下眷眷多事也!臣見古者謹災,有召見群臣便殿者,有御殿門親受表章者,以知諸臣之請,視朝是也,所當亟行也。 國之大祀,惟郊與廟。天地神明,森然對越;祖宗靈爽,儼若降臨。聖代以前未有不親者。而今數年盡遺代矣,以為無益耶,則胡以代耶!二宮天燔,值陵掃之日,得非天不欲皇上以內禁齊居而為明 報本之地乎?云何事已至此,而告廟之禮,仍復不親。天方降災,而居猶未悔禍。陛下以災如是已也!竊恐天意有未可知也。臣見古者謹災,有郊祀甘泉者、有入告寢廟者,是知諸臣之請,郊廟是也,所當亟行也。 忠言而行,苦藥利病。秦以惡聞過而失,隋以不受言而亡,察往鏡來可為憑監。陛下督過言官,厭薄讜論,落職動至數十,章奏百元一發,使喑啞不言,朝陽寡和,則焚惕赫焰之虞,得非天之不欲。皇上以龍幡雞幛之麗,為文書架閣之府乎!云胡令言者踵至,而猶未顯然施行也,將以天變為適然也,將合中外之人以災為諱耶!將風回天,自有獨斷而無容于人言耶!否則,諫官之設,豈欲祿糜之弊耶!且使權奸根據莫除,皇路蓁蕪而莫開,臣以為此非國家之福也。臣見古者謹災,有詔求直言者、有令群臣極諫得失者,以知諸臣請者,言路是也,所當亟行也。 乃大婚也,當速行而胡以云當孰諫議也?蓋臣聞男女之好,婚姻以時,則陽不愆,陰不伏,故禮謹納采、詩詠標梅,誠重之矣!我國家太子、諸王婚禮雖殊,然皆舉。以十五歲未有愆期者,歷歷可考也。皇長子十五歲于茲矣,欲請以冊立並舉,則陛下為中宮故,謙諒未遑也。若因是而復不允大婚之請,則儻中宮過,此而未有舉也,亦將閣是議以需之乎?竊恐中宮之心,亦有所不安矣。臣謂鑿均議嫡,母均議長,天地之常經,古今之定制也。皇長子之出講也,陛下將寵其禮與諸王異。則今日大婚,亦乞勒禮官,按故事以皇長子妃命名,而不以太子妃之禮舉之,夫誰曰不然?此朝野仰望之心誠,宗社根本之大計。亢陽示戒,得非天欲。皇上奧處周樓疏軒之中,亦會青宮胃禁之地乎?且皇長子與皇女孰重?陛下已選皇女婚矣,豈故愛女賢于愛子哉?臣見古者謹災,有史有請豫建太子者,以知諸臣之請,大婚是也,當速議而行者是也。 古者君臣上下,手足腹心、協氣薰蒸、太和翔洽,故天表之應,應之以祥。今也,內禁端居,堂簾萬里;上既遠隔,下亦闊疏;大臣少格心之論,小臣乏造膝之規。人各一心,心各一意,譬之同舟而胡越乖氣致異。天固欲使內嬖之深嚴,易為幄筵之親接也,謂宜曰賜燕。見使元老,得望徽音,月數御門,使群臣得時望顏色。而大臣者,又當正笏垂紳而從容諷議;為小臣者,亦宜隨職效忠而展采錯事。要使君臣道合,相得益彰,此毋寧諸臣協力和衷,尤陛下應懷延訪之日也。臣見古者謹災,有謂君臣當儆者,有謂為君難為臣不易者,以知諸臣之請,泰交之說是也。 古者罪止其身,罰不及眾,故刑措之朝、百端輻輳。今也,告訐門開、抄投習漸、上既督責、下亦阿承,籍良戶以抵贓,駢春無辜而受虐,株蔓列門、桁揚載道、祝融示警,天固欲使廣廈細旃之上,亦念膚焦體之厄也。謂宜解煩苛之罔,追贓者恕之,蠲連坐之誅,被逮者原之,而理官刑曹,亦宜體好生之德,不難平反以希合,奉欽恤之詔,毋輕枉陷以毒民。要使生者不怨,死者不冤,此毋寧諸臣秉公執法,尤陛下布德施惠之時也。臣見古者謹災,有請賜赦者、有請議三覆五覆者,以知諸臣之請緩刑是也。 (一)
-
想念在孵化
當我煮沸想念的心情 不妨一同欣賞屋簷戴上紅花心事的模樣 順便來一片樹葉的眼睛 聽說這場雨季很聒噪 吵醒睡眼惺忪的森林 所以芬多精的唇瓣 打算咀嚼吞下 天空剛誕生的春雷 夏,慢條斯理 一條老街的顏色 已釀製一甕蟬鳴 預告蝴蝶閒言閒語的故事 瓷杯噴上咖啡的香味 蛋糕裹上蜜蜂的翅膀 夜晚在孵夢中托缽 化緣悲歡離合,植入 我想念妳所有情節
-
蚯蚓﹐其實我很怕你
早上兒子一進浴室,大喊:「媽媽,妳都沒有看到門口有一隻超長型的寵物嗎?」我跟兒子說,「媽媽近視太深了,所以沒看到,你看到了,就把牠處理一下嘛!」其實我的心裏是想說,「兒子呀!我早就看到了,只是我非常怕牠呀!你說我能怎麼辦呢?」從小我就怕這種軟軟長長的動物,連看牠一眼都會起雞皮疙瘩,更何況牠足足有十五公分長呢! 由於住家靠近稻田,所以在天氣轉熱時或是下雨過後,浴室裏就會鑽出許多細細長長的軟體動物-蚯蚓,老公叫牠們「寵物」,為了應付這些不速之客,老公隨時準備了很多用過的竹筷子,一看到牠們在角落裏的蹤影,馬上二話不說的夾到垃圾桶裏。 我實在怕極了牠們,而且好歹牠們還是益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更不忍心殺牠們,不過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是拿起蓮蓬頭往排水孔裏衝,把那些蚯蚓寶寶送回家而已,每次看牠們被沖得身體一伸一縮的,連滾帶爬的到水孔裏時蠻不忍心的,可是不如此,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記得以前在鄉下小學代課時,自然課本裏有一課是介紹蚯蚓,自然課當然要做實驗和觀察,在大自然裏成長的孩子,他們可喜歡得很呢!很多人早早就準備好了蚯蚓,連女生也不例外,上課時紛紛拿出來獻寶,爭先恐後的提起養蚯蚓經,他們比老師還懂得照顧呢!還要你摸摸他的蚯蚓寶寶,沒有帶來的同學則提議,「老師,我們去操場捉蚯蚓來觀察。」 其實我早就被那一撮撮軟體動物嚇得快暈了,心裏已經在喊救人喔!不過看到個個興高采烈紅撲撲的小臉頰,又想到我還是為人師表呢!只好鼓起勇氣,以一付道貌岸然的模樣對小朋友說:「蚯蚓會幫農夫耘田,他們是益蟲,我們要愛護小動物,不可以玩牠,不然牠們一下就死翹翹了」,單純的孩子也聽進去老師的話,這下才替自己解了圍,繼續上課,阿彌陀佛。 其實當時我的內心是膽怯恐懼的,只是想到當面對比自己弱小的人時,在他們面前還是要裝模做樣一番,隱藏自己怯懦的一面,在他們面前示弱,好像是件難堪的事,更怕以後會罩不住這些小人兒,讓他們看出你比他們膽小呀! 可是人的能力還是有限,不可能任何時候都這麼好強,想想當撐不下去的時候,還是要表達出自己也有軟弱的一面,我也有需要別人協助的實際狀況才對,不必硬撐,所以如果換成是老公在場的話,我就會表現出一付驚恐的模樣,請老公幫我處理掉蚯蚓,那也才是我面對恐懼時真正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