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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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村
山后民俗村,坐島一方,浯洲東北名勝也。東面大海。北倚獅山,層巒掩映,綠黃淺深,與天一色。南鄰碧山,越楓香林區,或待深秋,遙見溪谷,霞光嫣紅,盡態極妍。西接五虎山,山坳處,巖崖百仞。更上,銀粉瀉而流光速;望際,煙縷上而白雲橫,皆可覽觀焉! 歲次庚辰,邀吾兒宗暉、新慧,驅車抵馬山,循蜿蜒小路,逕往民俗村。至則漫步,行棋盤道,走石砌巷,悠遊狹壁之際,輒心凝乎山風,形釋於曠野。此情可待成追憶者,光陰也。今寒冬稍逝,春豔至夏,初秋夕陽映臉頰者,非青不綠,盡是赤牆磚紅。 若夫民俗村,清光緒庚午建也,為十八棟雙落式古厝,連厝成村。分宅第、祠堂、私塾館。嗣後,重葺規劃為七館:民俗文物館、禮儀館、喜慶館、休閒館、武館、生產館及古官邸。建築以棋盤式格局,外觀以紅磚砌牆為主。其基柱、拱橋、階梯、地盤等石材源自泉州。諸館內之陶瓷、器皿、金銀器、兵械、古物文具,寶床、衣帳等,其服玩瑰麗,近古未有。其、牖、壁帶、懸楣、欄、檻,皆以杉木,更以沈、檀為之。每微風暫至,香聞老樹不止。 至山后五老樹,此村四焉,皆百年刺桐也。其枝幹密生瘤狀刺,幹粗枝橫,累癭露筋,上葉密布,雨日不下。自正門左行一折,有亭台,亭前望海。順階下,前行低窪地,待昇平處,忽見火紅刺桐花,掛滿梢頭。村旁人家,擔負茶几、熱飲,石椅多具,可容數席,以待遊者。入樹中,樹陰暗日,花光明之,看花日暮,怡然始歸。旁側私塾館,回憶光緒己酉,初夏時光,童子朗誦之聲,與嘻笑追逐之音,似在耳旁。或北窗高臥,憑軒低吟,幽室隱讀,但見六月刺桐花飛落時,滿院中。 甚者,民國‧翁志萍詠民俗村:「春遊山后古建築,磚紅流瓦輕飛燕。丹楹刻桷棋盤道,彩繪牆垣古樹邊。到此心澄思出世,當年刺桐可曾仙。欲借鯉魚躍龍門,願閑隻手補青天。」一詩,約略可見證,浯洲古蹟文物之可愛,與其風光明媚之可覽勝矣。(註一) 附註:金門民俗文化村位在山后村中堡,建於清光緒26年(西元1900年),是旅日僑領王國珍、王敬祥父子構建分贈王氏族人居住的宅第,費時二十餘年始完成,全村住宅16間,祠堂、私塾各1間,俗稱18間王家厝,佔地面積1230坪,全部房舍都採用閩南傳統二進式建築。本文旨述,浯洲山后民俗村,為歷史文化建築,閩南文化資產之代表。宜善加維護,因它是最佳觀光旅遊景點,還兼具居民生活傳承之表徵。 註一、此首古體(非格律)詩,偶句押韻。析釋: 首聯與頷聯:述說百年民俗村之建築特色。紅磚砌牆為主之外觀,屋瓦成串而斜立,便於流放雨水。每棟屋脊的兩端,特為起翹,以燕尾懸空的造型,不只美觀,也顯得生氣蓬勃,輕如飛燕。漆紅的柱子和雕刻精美的椽子,還有縱橫像棋盤式的巷道,整齊劃一。看那塗抹著金泥、銀粉等各顏色的石雕、簷頁、壁畫等彩繪,已經綿延到了古樹(百年刺桐)邊緣。 頸聯:轉入遊覽民俗村,欣賞古蹟古物之同時,心澄氣平陶陶然。走出村巷外,驀然回首在旁邊的一棵刺桐樹,已有百年歲月了。對人們而言,可曾想到百年的時光,真會讓人想到成「仙」的境界呢? 尾聯:在民俗村18間王家厝內,其中「中書第」在民國96年12月1日通過列為金門歷史建築之一。想當時王國珍父子興建民俗村,回饋鄉里,光耀門楣之美意,已然充分顯現於「海珠堂」杉木大門,躍躍欲跳的木雕鯉魚上。雖然縣府編列預算極盡維護,但村內攤販,是否會增加建築風化損耗,或減少遊客再次蒞訪之意願?想想真是無力可回天啊!筆者認為,如何在歷史建築與私產間取捨,身為浯洲人,是否也應利用閑暇的雙手,集思廣益,共同研商來彌補此回天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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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狗‧天氣晴
我們約好看「梅蘭芳」,時間充裕先到誠品逛一下,看到一本書名非常清爽的小書「一個人的好天氣」,一位日本小女生的力作,得一百三十六屆芥川獎。小女生青山七惠非常平實的敘述一老一小的生活點滴,老的七十歲,過著清淡寫意的日子,談著淡淡的黃昏戀情,小的二十出頭有極成熟的思緒,也談著可有可無的新式戀情;構成一本可愛的書籍,春、夏、秋、冬就這麼過了。這個年紀了,讀小女生作品,除了有趣並意涵年輕人想法,青春似乎擋不住急欲噴出。拿著書本往紐約紐約走,因女人先帶著狗到紐約紐約佔位置等我。 路上當然看不出經濟蕭條,因為臨耶誕了,街景璀璨華麗,聖誕樹與屋頂齊高。 人潮洶湧,藝術街道表演的節目叫人目不暇給,幸福的人很多,情侶、夫妻、親子、寵物,可用「水洩不通」來形容。當然人們湧到這台北菁華區是有理由的:是心情鬱悶、是電視不好看、是沒錢的人的狡辯、是天氣太好、是因為假日天氣晴朗…。 觀察人生百態是樂趣,形形色色的行人,花枝招展的妝扮,不時夾雜坐輪椅的殘障人士要求賣妳口香糖、抹布等,心裡想這些人是職業的?被迫的?或許真的生活面臨困境?經常遇到,不免要婉謝,心底也有些許不安。旁的人個個品味時尚,襯著玻璃櫥窗裡的擺設,繁華都市應如是,步履匆忙,信步其中,心想是否錯置,此景應屬女人與狗,不是我吧? 到了紐約紐約旁的咖啡廣場,女人已悠閒的端杯咖啡,帶著她的雪納瑞,曬著太陽,並為我留了位置,日子真可人,冬日午后的陽光穿過樹梢曬著背部,舒服極了! 女人的狗很招搖,狗兒有些兒肥胖,但梳洗潔淨裝扮宜人,女人把牠教養的非常好,不吵不鬧,牠肯定是啞狗,永遠不出聲音,趴在女人身上目不轉睛的凝視,定神望著人來人往的人們,想望人的世界是何種模樣,複雜?單純?金錢?情慾?狗兒知道人的世界不是牠要的。向麥當勞要杯水,牠淑女式的舔幾口,趴在女人肩頭,女人寵溺牠,幫牠戴項鍊、綁蝴蝶結、修指甲,一度極想幫牠穿鞋、穿雨衣、買推車…「姑娘,太沒『狗性』了罷!妳想過牠會想穿鞋嗎?」每回出門,都要買狗女兒的東西,晚上狗兒一起上床睡覺,出門也要灑點香水,忍禁不住要女人不如抱養個女兒,女兒可親可寵可說話,女人是陽光溫暖的個性,待人體貼、明理、大方、善解人意;經常是鬱悶著傾吐的對象,為了一個故事,有缺陷的故事,我們討論許久,末了以最明快爽朗的心情畫上句點。女人抱怨曾經的婚姻,近二十年,就為了沒能一男半女,一次機會可以領養一個女嬰,前先生說非親生的不要,為此,長年時間跑婦產科,痛苦至極,最終離異。若當時領養了那女嬰,這會兒怕也上高中了,這樣耐性、婉約的女人,若有女兒必定百分百付出,再加上狗兒,生活會更有趣。 女人忽然問起:「如果妳出國回國,到了機場,妳會打電話給誰?」 「寶兒!」 「我呢?我要打給誰?狗兒在阿香家,我只能打給阿香囉!」 一時語塞,女人的人生或許真該有些改變,不該如此廖落,去談個戀愛吧! 女人把狗兒打扮的路人都要詢問,公狗要追逐,母狗要自卑,我卻暗地好笑,簡直當人在養,不就什麼人養什麼狗嘛! 月初,安頓好狗兒,幾個熟女打定主意到香港吃喝玩樂,講好要奢侈的住半島,客滿,只住到隔壁的喜來登,一路吃喝,友人請客,包括到城市大學探望教授弟弟,全世界排名百大的學校,緊追在台大後面沒差幾名,該校把弟弟的照片排在講座教授的頂端,女人們讚美有加,而我只買了一包二十元的花生米當伴手禮,女人一路責罵太簡便了,可弟弟喜悅流露,花生米代表我們姐弟的童年,貧困的年代,唯一零嘴就是花生,都市女郎的女人不會懂的,叫人懷念的鄉趣呀! 在腹地不大的大學裡,弟弟受到極大尊崇,講座教授的宿舍,在香江等同豪宅!每月都在世界各國授課、開會的弟弟,在香港這個大學如謎樣的走道,花了些許時間才到宿舍。 弟弟請吃廣東菜,中餐。老長官請香港仔鄉村俱樂部露天烤肉,晚餐。同事請酒店的港式晚餐。姪女小文〈幹練女強人〉請飲茶。細數這一路吃、喝,上了飛機忍禁不住嘔吐,唉!樂極生悲,人的飲食是定量的,只能睡一張床、吃一碗飯,多了又若何!看有權勢的人沒品的花錢,稅是白繳了,讓人非常想花錢,於是大夥決議先放下狗兒,一攤接一攤的計劃著吃喝玩樂! 女人、狗,為何寫到這麼遠?因為通通是生活一部分,狗與女人生活緊密,晚上要散步、白天要逛街、出國要安排,閒著時也不忘替狗兒相親,太色的不要、太壯的不要、太醜的不要、太老的不要、太髒的不要,狗醫生開出條件,高幾公分、重幾公斤才適配。女人當它一回事,不厭其煩為她的狗打理一切。 生活不能沒有狗,有狗有好天氣有紐約紐約有咖啡座,假日異常明亮。 女人的個性宛如晴天。 註記:梅蘭芳這部電影細膩感人。想他與孟小冬的戀情,元配福芝芳識大體,孟小冬為顧及梅蘭芳之所以為梅蘭芳,因為內心深處有一塊是孤單的,每位偉大藝術家背後都有孤寂的一面,太平順應該不太有偉大的創作吧!梅妻說:梅蘭芳不是妳的,也不是我的,是屬於大家的。孟小冬了然,黯然離開,梅蘭芳流著淚,望著眼前那碗湯,哭出聲音,唉!愛情。一位年輕男性忍禁不住:好感人的一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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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雖然他嫖過不少娼妓,但真正以處女身讓他開苞的卻是葉菲音這個騷貨。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也是他此生最感興奮的地方,因為在這個性氾濫的開放社會,想找一個處女還真不容易。然而,如論性交的技巧,葉菲音比起市政府後面那些妓女差得太多了。島上那個糟老頭,不是瞎了眼就是一輩子沒見過女人,要不,怎麼會要她這種讓他開過苞又搞過無數次的二手貨!想到此,楊平章不自禁地搖搖頭感到好笑。甚至打從心底發出如此的呼聲:這種臭女人不要也罷!同時也要看看她到哪裡去籌措十萬元的精神撫慰金。 葉菲音竟被解開婚姻枷鎖的喜悅沖昏了頭,她二話不說同意楊平章所有的要求。但是,當她打開存款簿時,歷年來所有的儲蓄也只不過七萬餘元,還有二萬餘元的差額要到哪裡去張羅。即便她想到智亞,因為爾後的幸福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但卻開不了口。智亞靠的是退休俸的利息過活,那有多餘的錢可供她運用。一旦貿然提出要求,勢必會造成他的困擾。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打電話求助於台北的林文光。 「妳什麼時候來台灣的?怎麼不到台北而選擇住高雄?」電話一打通,林文光訝異地問。 葉菲音一時無言以對,卻有些哽咽。 「怎麼了,有什麼困難嗎?」林文光關懷地問。 「你高雄有沒有親戚朋友?」葉菲音竟率直地說。 「有啊,」林文光毫不遲疑地,「我表哥是市立醫院的外科主任。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葉菲音猶豫了半晌,始終不好意思開口。 「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有事妳儘管說,千萬不要客氣!」林文光誠懇地。 「我有急事需要用錢。」葉菲音有點不好意思。 「需要多少?」林文光急促地問。 「三萬元。」葉菲音脫口而出。 「沒問題!」林文光爽快地,「我表哥名叫張中強,是外科名醫,在高雄人脈關係不錯,妳儘管去找他。我馬上給他打電話,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謝謝你!文光哥。事情辦好後,我會設法把這筆錢還給你。」葉菲音由衷地說。 「先別說這些。」林文光不在意地,「我知道如果不是十分火急的話,妳絕對不會輕易地向別人開口的。我先打電話給表哥,我們保持聯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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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爸聽到這番話後,激動的把嘴張張合合發出幾句含糊不清的話,接著整個人不停地顫抖,許久才吐出一句:「我…我生病給妳丟臉了是不是?不開心的話妳給我滾,滾的遠遠的去。」這是我頭一回看到他們如此劇烈又火爆的爭吵,通常都是我爸爸忍讓我媽媽的。 見到這等場面著實讓我感到恐懼,我噙住眼裡的淚水止住喉嚨裡的哭聲,一方面擔心他血壓升高,一方面害怕我媽不知又會說什麼重話活活把他給氣死,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只顧不停地摸著他的胸口安撫他:「好了,好了,爸爸不要生氣啦,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媽媽心裡不是這樣想的。」 我媽聽我這麼一說,情緒才慢慢緩和下來,她似乎也害怕真把我爸給惹火了,他的呼吸會立刻停住,他的呼吸止住,她就沒有丈夫可靠了。她說了一句你們…又把話給吞回去了,接著彎下腰一把抱住鑼鼓回過頭威脅我說:「小梅,妳最好給我像樣點。」然後不知往哪個方向走去。 從那一刻起,我再也沒見過那兩件古老神秘的東方樂器,也不敢再提上台接受表揚這檔事了。 走味的晚餐 黃昏,我坐在久違的石階上,目光正好穿越低矮的圍牆落在正前方用紅磚塊堆砌留有幾枚彈孔的牆面上。「解-救-大-陸-同-胞」六個白色大字鮮明的對著我,看起來格外刺眼。媽的,我不禁想問,我挨我母親揍的時候又有誰來解救我? 我把身子轉向側邊,一陣微風吹過來,我嗅到了一股清晰的空氣和剛洗完澡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倘佯在這份悠閒的時光底下,剛才被那隻母獅子撲倒的過程早已忘的一乾二淨。大自然界的力量真是奧妙,像星空、高山、大海、溪流、微風、一條林蔭小道或僅僅只是俯身撥弄一株小植物(我妹經常這麼做),都可以撫慰人類受傷的心靈,甚至還可以帶來一絲喜悅,這是我挨了幾拳後仰望天空得來的感想。 再過幾個鐘頭,美琦和巧巧就快下班了,今天晚上我不在她們身邊睡覺,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很想我?正當腦海浮現台北一幕幕景物的同時,我看見了一個矮小的身影朝我走近。她背後拖著一大袋看起來沈甸甸的東西,步伐矯健的她突然停在我面前,從容地放下扛在肩頭上的麻布袋,用一種好像我昨天才離開家的平靜口氣問我:「米漿,妳去新加坡返來啦?」「不是啦,阿嬤,阮是去台灣啦。」「妳有買呷的嗎?」「有啦,等也再拿給妳呷。」她一聽到我有帶吃的給她,燦爛的笑容把兩邊的法令紋拉得更深。「阿嬤,妳今天撿到蝦米?有大豐收無?」以前每當我這樣問,她會甩都不甩悶著頭把撿到的破爛一路拖回房間藏。今天倒一反常態,我想她大概認為能去一趟新加坡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看在吃的份上,我阿嬤像遇到知音般地把袋子裡的東西全倒了出來與我分享成果。 這一倒還真讓我大開眼界,散落一地的寶物有空的沙拉油桶、保特瓶、蚊香罐、手提袋、生鏽的菜刀、半截高粱穗編織的掃把、一本舊黃色書刊和一架村童丟棄的遙控汽車。我撿起那本破損的色情書刊,隨意翻了幾頁指給她看:「阿嬤,妳不輸鬼,撿這瞎米?妳有想阿公無?」「書啦,麥拿去燒。」「賣燒啦,這本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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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鏡>
一個絕對世界是無須遮掩或戴上任何面具的,桃紅的、嫩綠的色彩都可以恣意傾吐自己,我右眼的十字星,左眼的驚嘆號,都可以在夢中自由穿梭飛翔,無需多說什麼,只要面對鏡光,互相凝望,交心的感覺就可映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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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上「征途」─南僑口述歷史菲律賓採實之一
一、那是邂逅? 九月杪,遊罷北京歸來,旋即轉往台北與孩子們相聚,也與多時不見的同學、親友歡敘。大約於十一月下旬方返抵金門,唯返家未足三日,不意縣府秘書群廉老弟即來扣門力邀;謂欲於十二月初前往菲律賓,行另一趟口述歷史的採訪工作。因近期有要事待理;內子近日又身體違和,遂告之無法前往。但群廉以甚多理由催「駕」,再頻頻以「學長」之尊呼之,力圖撼動我心。協商許久,仍無結果,只得暫且允其「再考慮」。 三年前那趟馬來西亞之行,雖有斬獲且亦於返金在貴報副刊發表若干雜感陋文,但仍深覺與自己的興趣、熟悉的領域頗有差異。故曾多次在返金途中,以閒聊開玩笑的方式敬告延宗老弟與他說:「南僑口述歷史就此劃下句點!今後請勿打擾!」未料今日又來堅邀同行前往,著實讓自己陷入兩難。內子此次本欲不願我前往參訪,因她從報紙早聞多年來,菲地回教「人民軍」作亂,安全堪虞。唯見群廉任務在身頗為急切,覓尋適當人選亦有困難。一向凡事為人著想、頗識大體的她,反主動與我商談此事且言:「我看董秘書再找人必有困難,不用耽心我,此番前往亦能藉陌生國度拓展視野、擴增識見,家事我來處理,你還是去助他一臂之力吧!」於是十二月五日那天,就在她叮嚀再三中成行。 這次出訪原本成員為四人,唯鳳雛兄因臨時有事纏身,不克前往,最後由王金鍊師、群廉及我結成「三人行」,展開為期兩週的菲律賓金僑訪談、學習之旅。因菲地治安不佳,一到廈門高崎機場,群廉即將所帶公款盤纏行暫時性的三人「分贓」,我笑著揶揄他說:「你倒聰明,要我們兩人幫你扛風險」,他也蠻機靈地說:「是啊!否則錢款丟光,我流浪菲國沒有關係,學長無法如期賦歸唐山故里,小弟如何向大嫂交代!」 現代人,尤其現今已是全球化時代,無法使用英文、美語,真有如半盲之人。由於我們三人的英語幾乎同樣破,面對菲國機場所設的眾多人員與重重關卡,再加上奇低的工作效率,難聽懂的菲式鴃舌英語,只有徒呼負負了!常常地與把關人員比手畫腳,甚至於擠眉弄眼乃家常便飯,每每弄得既痛苦又尷尬;有一天在馬尼拉機場,因為超重10公斤,竟要罰我們菲幣披索大鈔1000元之譜,弄得我們三人灰頭土臉,糾纏半個多小時,幾乎誤了行程。 由於此次行程參訪僑社較多,而前來受訪之僑社鄉親亦頗熱烈、加以菲律賓數千島嶼星佈羅列,區域遼闊,行程又如此緊湊;由北島(呂宋)經中島(宿務),再到南島(民答那峨)、飛行千里、旅館轉往頻繁,每到旅社一回房三人全然癱掉,未及洗漱即呼呼大睡。夜間醒來頓時不知身置何處?往往不自主似的,一種失「重」又失「位」感油然而生。 科技的日新月異,錄音器材已較三年前精巧又輕便許多。群廉較年青,且在台從事學術研究多年,故電腦操作頗為精熟,訪談資料都由他每晚幫我們轉載入電腦記體中儲存,他除錄音也錄影,「三人行」他肩負責任最重、也最辛苦。 二、智慧的印記 日常生活中,許多諺語「銘」記在年青時代,因人生經歷尚淺,體悟不深,偶而讀來仍有隔鞋搔癢之感。但隨年歲增長,漸能真切領悟,常能產生共鳴進而吸納其精髓,唯在悟覺點上尚有其機緣。這兩次的「南僑口述歷史」之旅,見識到海外鄉親老僑領們的婚姻與家庭生活,著實令人欽慕讚歎。讓自己真正驚覺頓悟古人所言:「活到老,學到老!」的人生真實意義為何? 馬尼拉金僑會館首任會長;也是該會創始人之一的林克山老先生及其夫人李玉荷。兩位老人家結縭數十年,但仍伉儷情深,其相處模式令人玩味更值得學習。老會長高齡八十五仍精明幹練,其性格內歛保守。夫人亦近八十,則豪爽開明極具親和力,還在百忙中陪我們在馬尼拉市華人施氏所經營的SM大超級市場參觀,在車上我們聆聽她的夫妻相處、理家御下(菲傭)之道,字字珠璣、發人深省。平日與老會長各忙各的;相聚相處則情真意切,互動溫馨感人。老會長兄長之子,亦即年歲亦已八十之子侄,林高茂為菲國華裔第一位留美博士,因患糖尿病,須隨時進藥打針,見其夫人隨身在側全心全力照顧,不時叮嚀,其溫馨照顧情令人動容,讓人敬佩。 民答那峨島北岸的伊里岸市,為菲律賓金門鄉僑早期匯集之地,據聞經百餘年人口繁衍已近萬人之眾,那裡有頗具規模的蘭佬中華中學,現任會長祖籍珠山(仙仔兜)的薛祖彬先生,年近七十卻是精力充沛有如五十開外之人。我們在伊里岸數天,他事必躬親全程陪伴,其熱心公益、鄉情濃鬱,言談幽默溫馨感人。特別專程送我們回咖咖淵機場時,也把夫人帶來與我們相會。當介紹太太時那種滿懷感謝、愛慕、讚美之情溢於言表,在行動上卻故意保有距離,令人乍看誤以為是其秘書或外人。待見其上下車時殷情扶持、情意綿綿,始恍然大悟。因由伊里岸市到咖咖淵機場車程有一個多小時,群廉為補其資料之不足,請其再接受訪談。一路上他又以今日事業的成就歸功於太太,進而感謝岳父、岳母在他年青窘困時,仍器重他、不嫌棄。此時我轉身注視夫人之表情,見其欣慰喜悅至極,整個人都亮了起來!此一場景煞時悟激我心,三年前在馬來西亞吧生會館餐宴上,鄰座王姓老僑領賢伉儷,那幕真情扶持、溫馨互動的畫面,再度湧現心頭,頓時心有所感,不禁熱淚盈眶。為恐金鍊、群廉兩位老弟察覺,趕緊掩飾抹睛去淚。賦歸後與內子談及此事,她打趣地笑說:「脆弱多感的心緒,那表示你已老囉!」 也許時代變遷,中西文化交流,女權意識隨傳統文化消融而日趨抬頭,落實了真正的男女平等。面對感性的妻、女,男性更須以開闊的襟懷、負責任的包容與疼惜,去面對與接納。前述的老僑領們之風範,已為我等樹立標竿。「活到老、學到老」此等諺語,似乎又為自己的人生境界開啟了另一扇門窗! 三、僑社心聲 與僑社鄉親們的十餘日相處,由菲北到菲南,所經之地莫不深染僑界之盛情。尤以當我們一行人初抵咖咖淵機場,甫下飛機,即見眾多金僑鄉親、大張旗鼓一字排開,再由菲傭們拉起斗大的歡迎布幕,老會長陳廷國先生,已高齡八十五猶督率眾人親切與我們握手,連說:「歡迎!歡迎!」接著由年青企業家林敏瑙先生麾下的眾美女(美菲混血兒)一一向我們獻花致敬!面對如此大陣仗的迎賓方式,讓我們三人既驚訝又感動。 在訪談或閒聊中,得悉許多第一代及第二代的金僑中皆飽受二次大戰戰火之苦;日寇入據金門他們離鄉背井,以為到「呂宋」可逃出日本人魔掌,不料抵菲不久又遭日人「南進政策」的侵凌屠殺,令其深感命運多舛而有不勝唏噓之傷歎! 十九世紀前後,不論是西班牙或美國統治菲律賓,即使是二次戰後,也就是二十世紀四十年代至八十年代,菲人對華裔仍不甚友善,常以「中國豬」羞辱華人。但自大陸改革開放國勢崛起,菲人對定居於菲地的華人一律尊稱為「sir」。此一大轉變陳老會長言之猶心有憤慨!另一位企業家林芳樹說:「此種改變原因除了中國國力的提升,還有華人不斷興起的強大經濟力!」此乃一針見血之論也! 近三、四十年來,華校與菲語教學均日趨萎縮,我們在伊里岸市參訪的「蘭佬中華中學」學生數由五、六百人,縮小只有二百人左右,似乎昔日的盛景不再,僑界們都引以為憂。主因乃是菲律賓政府的實施「菲化政策」,特別是貪瀆的馬可仕任總統時,強行推動的菲語化措施對華校傷害甚大。唯中國大陸經濟力的日趨強大,對全球華語之推動必有助益,盼能早日消除此一困局。 老一輩的金僑鄉親們,都期待重建返回故里之「路線圖」,希望不必再經轉台灣,直接由廈門轉往金門。此一企盼乃眾多老僑之心聲,他們再三叮嚀要將此意見轉知縣長與議長。今借貴報副刊一角上達,盼我縣府與議會勿輕忽此一問題,盡速實現僑胞們殷切的期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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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幹你娘,有錢你不賺,假清高!」楊平章在背後罵著,而後轉向葉菲音,「明天就幫妳辦出院手續,我們到私人婦產科去,絕對會把那個小雜種刮得乾乾淨淨。如果妳還想生的話,我閉著眼睛隨便打一砲也會讓妳大肚子,我保證一定又是一個男孩!」 「希望你檢點一點,不要在這裡獻醜!」葉菲音聽不下去,糾正他說。 「我楊平章雖然搞過不少女人,但從來沒有把人家的肚子搞大。而一個自認為檢點的女人,卻被一個老頭子搞大肚子。到底是我不檢點呢?還是讓人搞大肚子的女人不檢點?」楊平章挖苦她說。 「我現在沒有精神跟你講這些,等我出院後我們到法院講個清楚!」葉菲音警告他說。 「怎麼,妳想告我?」楊平章不屑地,「有種!」 「試試看!」葉菲音不甘示弱。 「只要妳敢踏進警察所或法院一步,我就把妳的腳剁掉!」楊平章厲聲地警告她。 「現在是一個法制社會,輪不到你在這裡大放厥詞、唱高調!」葉菲音諷刺他說:「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你不僅威脅我,又想置我於死地。像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理應接受法律的制裁!」 「我選擇原諒你們這對狗男女,想不到妳竟倒咬我一口,還有天理嗎?」楊平章似乎已發覺到事態有些嚴重。 「有沒有天理並不是我們說了算數,法官自會給我們一個公道!」 「算妳厲害!」楊平章臉一沉,「要告大家一起告,誰怕誰!」 「老實告訴你,我已打聽清楚了,只要醫院一張診斷證明書,馬上就可到法院訴請離婚,同時我也可以告你傷害罪。屆時,你不僅要讓我走還要去坐牢,可說是雙輸。如果你現在同意簽字離婚讓我走的話,大家好聚好散也省卻對簿公堂。」葉菲音勸說著。 「妳走、妳走、妳走,妳現在就走!」楊平章情緒激動地,「妳這個給臉不要臉的臭女人,妳現在就給我走!」 「楊先生,這裡是醫院,請你小聲點。」護士小姐走過來制止。 楊平章狠狠地瞪了葉菲音一眼,轉身就走。 葉菲音微微地閉上眼,儘管傷口仍舊疼痛,但嘴角卻湧現出一絲淡淡的笑靨。雖然必須承受肉體的苦痛,但醫院這張傷單卻是她與楊平章協議離婚的最大籌碼。她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絕不輕率地做任何的妥協。或許不久,她就可以把這個佳音告訴在島上等候的智亞,屬於他們的幸福時光即將到來,她將無怨無悔地守候在他的身旁,善盡為人妻、為人母之職責。除了為他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外,並伺候他終生……。想著、想著,葉菲音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 楊平章在無法與葉菲音取得共識時,即使能留住她的人,卻也只能過著同床異夢、毫無情趣,甚至怒目相向的夫妻生活。尤其是經過那次暴力事件後,更讓他屈居下風。於是在友人的勸說與徵求父母的同意下竟也想開了,並決定簽字離婚讓這個臭女人走。除了小明的監護權歸他外,並要求她給予他十萬元的精神撫慰金,他將用這筆錢在台灣另找一個比她更年輕、更漂亮的老婆。葉菲音這個不知好歹的騷貨,再怎麼神氣出名,畢竟讓他搞過無數次。唯一讓他印象特別深刻的就是新婚的那天晚上,當他勃起的性器在瞬間插入她的下體時,簡直讓她痛得哇哇叫,處女的落紅隨即沾染了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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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最後終於讓我給找著了,我像發現寶物般的尖叫:「爸,我找到了,真的給我找到了。」我費了很大的蠻力來回將鑼鼓拖到閣樓的出口處,當我打直身子,正準備伸下一隻腳踏上梯子時,我感到我的腰非常酸痛。「痛」使我有了當女人的驕傲,至少讓我意識到原來我還有「腰」這檔事。我低頭對著躺在床上的父親大喊:「爸,我找到了,都找到了。」只見我爸仰著頭把眼珠子吊的老高,開心的迎合我笑:「哎,慢慢來,不急,不急,當心梯子啊。」 我把鑼鼓放在地上,把梯子歸回原位,擰了一條乾淨的抹布,在他可以見到的視線裡,蹲在地上像擦拭寶物般的把這兩件東西擦的乾乾淨淨。然後坐在床沿邊,雀躍地拿起鼓棒-碰-碰-碰-的試打了幾回,很快地我把自己幻化成搖滾樂團的鼓手,自我陶醉搖頭晃腦的敲打了起來。鼓聲使人振奮,鼓聲使人瘋狂,鼓聲使人渾身起勁,鼓聲使人忘掉所有狗屁倒灶的事情。我一面打一面高喊:恭喜朱美女小姐,賀喜朱美女小姐,榮獲本公司今年最大殊榮,售出一百間房子…。我撇見他一臉的笑意,好像他的病魔全被這鼓聲給嚇走了。 我心想二十四孝的老萊子也不過如此,突然靈機一動,想邀他加入這場表演秀。我放下鼓棒,把木槌交到我爸手裡,再單手把鑼提高騰空在他眼前,用如同大導演李安般的口吻教導他:「爸爸,我喊天乾地燥,小心火燭時,你就敲它一下,好嗎?」起先他有些不願意,好像這樣做有失身份似的,最後經不起我一再說:來吧!來吧!我們來演古時候的打更人,就像武俠片那樣。他才勉為其難答應。於是當我喊出天乾地燥小心火燭時,他就很配合的舉起手,有氣無力地敲了一下鑼,嘴裡還不停發出笑聲來,我瞧他這麼開心,剛才的疲憊一掃而空。來來回回敲了三、四遍後,我見他膩了興致,才把他手裡的木槌拿回來,一口氣連敲了好幾下的鑼,好像要把來不及在公司表現的份全部給補回來似的。 或許是鑼鼓聲太大招惹到我媽,不知從哪裡趕回來的她,氣呼呼地把全身的力氣灌到雙手上再使勁把我推開:「妳是列哭夭喔?」我就這樣連人帶鑼發出巨響應聲倒地。半晌,我狼狽爬起身,一臉無辜對著她。她把未發洩完的氣再次集中在她的手掌上接連甩了我幾個巴掌:「去一趟台北是不是發瘋了?妳沒看見妳爸爸像個廢人躺在床上,妳還敲什麼鑼打什麼鼓?妳是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嗎?」未等我回話,她又往我背部重重打了好幾下,最後還不忘補上兩記強而有力的佛山無影腳:「他倒了,妳開心了是不是?需要這樣敲鑼打鼓讓鄰居看笑話,看我們養出這種不三不四的女兒來嗎?早知道妳是這種德行,我還不如生顆雞蛋煎一煎吃掉算了。」我萬般委屈的哭了出來,她不是我的後母,要不然我也會喊出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這一類的話來。 與此同時,勃然大怒的爸爸正用手猛敲床板對著青面獠牙的媽媽大吼:「秋玉,妳這是幹什麼?好端端的妳打孩子做什麼?我操他媽的…。」生了病的人氣勢本就弱人一截,縱然我知道爸爸要為我出氣,但他的憤怒一下子就被我媽尖銳的音量給蓋住了。「你兇什麼兇?有本事你起來打我啊?別讓我活受罪的照顧你,擔誤我大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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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旌表金門媳婦婆婆的石坊─同安五峰江氏貞壽坊
這座石牌坊在同安區汀溪鎮五峰村許厝當店之東(即同安隘頭通南安東田古道之中),清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旌表許承宰妻江氏守節百歲建造。 石坊為四柱三間,廡殿項三層重樓,坐西朝東,明間高於次間,通高6.5米,總面寬5.38米,各個部件以榫卯組合,立柱以三合土為基,又沒有夾捍石,但仍穩重牢固。第一、二層檐脊兩端各飾鴟尾和石獅,頂脊飾以蚩尾,中置葫蘆。明間橫額龍首箍內,前後浮雕雙龍戲珠和雙鳳朝陽,額枋正面鐫「旌百有一歲五代同堂許承宰妻江氏」;肯面鐫「乾隆丁未年為百有一歲五代同堂壽婦許江氏建」。次間額枋前後有麒麟、壽龜和喜鵲、雲鶴浮雕。匾額鐫「貞壽」二字。第二層中置鏤空蟠龍聖匾,上鐫直題楷書「聖旨」二字。次間花板前後均鐫「欽賜龍緞」、「恩賞帑金」字樣。四根方形立柱邊長0.8米,明間中柱前後鐫郭邁(縣城後郭人,乾隆七年進士,任浙江景寧知縣)書題褒聯:「滿百齡松繼節干霄近,堂開五代雛鳳銜恩刷羽新」。次間邊柱前後則是洪晨芳(許承宰世侄,乾隆五十一年舉人,任龍溪訓導撰題的聯對:「優渥自天萱開百業翼子謀孫衍餘慶,安貞應地雲捧五峰白金黃綺荷新榮」,都是頌揚江氏五代同堂,壽滿百齡的讚語。 許承宰(1687─1751)字君佐,五峰許厝人。五峰許氏肇基祖許子期(1516─1586)是蕭山派二十二世孫,於嘉靖年間自大嶝淳厚(今雙滬)遷此。許承宰的父親許先登(1662─1695)諱良,字伯遂,康熙二十年(1681)授管船外委千總,因熟諳水務,二十二年六月十三至二十二日隨施琅攻克澎湖三十六嶼,八月十三日隨師入台,因功授左都督。後被誣屈死,承宰甫九歲,妻陳氏撫孤成立。 許承宰妻叔止江氏(1686─1786),今汀溪五峰嶺頭人。嶺頭江氏於明嘉靖間由龍海港尾遷入,清同治間有江國治、江國英遷居臺灣鹽水港。江氏及笄嫁入許門,侍服婆婆,和睦鄰里,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懿德清聲,紳衿咸頌。乾隆五十年(1785年),恭逢國壽,又是江氏百歲之誕,舉人洪晨芳及其次子許植滋奉例呈請詳報,蒙恩獲準建坊,旌表「貞壽之門」,進士郭邁撰《貞壽傳》; 恩賜國庫紋銀三十兩,另加賞銀十兩,越二年石坊建成。是現在同安區境內幸存三座貞壽坊中最早的牌坊(一座是縣城後爐街乾隆五十四年旌表高育茂妻洪氏五百有六歲的貞壽坊,另一座是項溪頭道光二十一年旌表傳士淵妻吳氏百有二歲的貞壽坊)。 根據許初水先生重修《五峰村許氏族譜》記載,五峰許氏與金門後浦傳氏有一門兩代的姻緣關係。 許承宰夫婦育六子,依序是:崇雕、崇培、崇傑、崇耀、崇挺(過繼堂叔君友)、崇雄。長子崇雕(1711─1768)諱日升,字植金。少穎悟,善會計,棄儒經商,「不二十年間而貫且朽焉,粟且紅焉,迄今富甲里保」。早時民間流行一句形容同安三大富翁的俚語:即古莊盧中,五峰許尚,垵爐顏香。他們當年富裕的程度是:古莊(金門賢聚盧氏發祥地)盧中家的錢很多,以致銀元把樓閣的木樑都壓彎了。汀溪五峰許尚田地很多,收成的穀子把祠堂前的旗杆都埋沒了。五顯垵爐顏香(金門賢聚顏同元派裔)獨辦許多「糖廓」,榨蔗煮糖時,把糖水倒入村前的布塘溪,溪水流到縣城雙溪口還是甜的。這則傳說從一個側面反映許氏家族「粟且紅焉」的情況,許崇雕小時不願讀書,不相信「書中自有千鍾粟」。但他致富之後,對教育卻很重視,修建「浣錦山房」、「邁園精舍」供子弟讀書習文,許崇雕的原配陳氏三十三歲辭世,繼室儉莊傅氏(1713─1788)是金門後浦人,婚後生建珠、建璘、建珇、建珇又娶傅氏之姪女。這就是說。坊主江氏的兒媳婦和孫媳婦都是金門後浦人,她們在傅家是姑侄,入許門後為婆媳,這是民間「親疊親」的一種聯婚形式。 地處偏僻的五峰許氏與孤懸海中的金門傅氏締結秦晉,伐柯人是誰?未見有記載或傳說,我倒想起了進士許琰。 許琰(1689─1755)字保生,號瑤洲,金門後浦人,徙居同安童嶼(今為桐嶼),後來又回居金門董林村。許琰是雍正五年(1727年)同安縣唯一的文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但他「性傲兀」,故仕途不順,賦歸後「杜門嘯歌,蕭然自得」。五峰在汀溪上游,桐嶼在汀溪下游,許琰對汀溪的風光名勝十分諳熟。他到溪畔的晃巖(光祿寺少卿蔡獻臣妻弟池顯方創建)遊覽賦詩,還寫了一首吟詠汀溪的詩詞:溪水清,溪水清,水煙朝盡暮還生。一自洛波人去遠,不知何處步溪聲。他的詩集《鰲峰近詠》,其中肯定會有許多描繪汀溪的作品。許琰與許承宰是同代人,又是同宗,在金門與傅氏又是同里,他為許、傅兩家作伐,亦是情理之中,也應了民間「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親」這句老話。 汀溪一帶迄今還流傳一則「五峰出嘉臘」的傳說,我認為這與娶金門媳婦有關,傳說的梗概是: 許崇雕原配陳氏逝世後,因家境寬裕,「富在深山有遠親」,求親的人絡繹不絕,許琰也乘機向後浦傅家提親,傅家的人一打聽,知道五峰是同安的「山內」,當時教訓不聽話的女孩子有這樣一句俚語:「厲害,將來乎你嫁山內,無厝邊果無東西(妯娌)」,說明「山內」是窮鄉僻壤,人煙稀少之地。許琰也數說了許氏富甲一方的家境,但傅家的人仍猶豫不定。他們認為,金門雖是風沙之島,居民過著「吃番薯,配海魚」的平澹生活,但畢竟還能吃上海鮮,而五峰那「山邊桷仔縫」,不用說「嘉臘魚」(即真鯛魚)。恐怕連「錢頭魚」都難得一見。五峰距離同安縣城十四公里,真的「海腥」很少,許家很有錢,俗話說「有錢萬事圓」。當「嘉臘魚」上市前,許家提前到沿海一帶(包括金門、廈門)放訂金,凡是漁民捕撈的嘉臘魚,無論大小高價收買,農曆七月初,漁民便把收穫的嘉臘魚送到五峰許家,許家即刻把標榜「五峰出產的嘉臘魚」送到金門後浦,不知底細的人還以為五峰出產嘉臘的季節比沿海還早。也是良緣天定,許、傅兩家終成百年之好,而「五峰出嘉臘」被後人用來形容發生意想不到的事的通俗俚語。 現在的五峰村,因有青山、綠水、奇石、茂林等獨特的生態自然景觀以及「德安樓」古堡(許氏族居,現存鵝卵石牆體高8.6米,方形邊長35米)、石牌坊(包括江氏貞壽坊和陳氏節孝坊),梳妝樓、覺園書院、鷲峰禪院等人文景觀,被廈門市人民政府列為2008年「鄉村游」試點村。每逢休假日,許多身居鬧市的居民攜家帶口到此盡情享受,「回歸自然」的樂趣。 2009年元旦 於古莊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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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祖產﹖
電話中氣急敗壞的姑姑,問著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弟媳婦:「那是阿公、阿嬤留下來的,你們怎麼可以賣祖產呢?」弟媳婦後來描述說:「因為姑姑的閩南語我聽不太懂,又不敢告訴她媽媽住院,所以,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在醫院陪媽媽的四妹,在接到弟媳婦緊急來電,立即回了電話,姑姑提起村子裡有人知會我們家的田地插了【賣地,連絡人:***,手機***】牌子,叔叔心裡很納悶,從沒聽聞大哥家有任何經濟困境,哪可能賣祖產呢?知會了姑姑後,訊息立即來到完全不知情的山城這一家人。精明幹練的妹妹立即要到手機號碼,打了電話給這位自稱地主的許先生,不客氣的在電話中問:「你是地主?我才是地主,馬上去把牌子拿掉,不然我們就去告你。」這位先生唯唯諾諾的答應了。等著開刀的媽媽,倒是氣定神閒不當一回事,不景氣聲中,孩子、媳婦們個個有自己的工作,不受大環境影響,祖產是長輩留下來的,在爸爸和她這一輩的手上不可能有所變動,不然將來哪有臉見老祖宗。 開完刀後,必須趴睡的媽媽,把被誤認為要賣祖產的烏龍事告訴所有來醫院探視的後輩們,說這是年度大笑話,因為,她在金門住了近二十年,每一塊田地她都踩過,都留下足跡,也都有著很深的感情,哪一條農路的田地適合耕種什麼農作物,她都了然於心。離開金門這些年,在每次的返鄉行程安排中,她都要到就近的田地看看。那些躲砲彈的歲月,天黑了,第一發砲彈落在什麼地方,仍在田裡頭忙的她,聽聲辨位,可以立即判斷是不是該回家了,而唯一且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大概就是才走到田埂,砲彈已經落在田中央了,那顆宣傳彈旋轉出一個好大的洞穴,後來載了兩牛車的泥土才能填滿,不過,也因為那塊鋼彈頭,我家多了好幾把的菜刀和蕃薯刀。 其實,家裡的孩子也都在這些田地裡長大的。夏天的清晨,天亮得早,爸爸三、四點就要大家起床,一家大小牛車載著,就要出發去拔花生,冬天的午後,堆起了土塊窯,有人挖蕃薯,有人負責焢窯,忙完田裡的事,一人手上一塊熱騰騰的烤蕃薯,就是最好的點心。那些年,其實生活過得很辛苦,八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在這樣的成長過程中,除了親近先人篳路藍縷得來不易的土地,其實,也養成了堅毅勤奮的人生觀。 看新聞報導,新竹科學園區周邊道路的上班時間,上班車潮不再。我的天才媽媽說:「不怕,我們可以回金門種高粱的。」是啊!套句廣告詞:「有祖產,福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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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不,剛從離島搬來。」 「台灣可有親戚?」 葉菲音沉思了一會,突然想起林文光。 「有一位朋友住在台北,他在大學教書。」 「坦白說,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碰到這種暴力事件,妳應該告訴朋友。除了多一層關懷外,萬一發生重大事故,也有一個照應。總不能在這裡自生自滅吧!」護士小姐善意地提醒她說。 「謝謝妳的提醒,我倒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旦傷勢好轉,我會寫信告訴他的。」 「現在長途電話方便得很,花幾塊錢就可以把重要的事情講完。」 「可是我家裡並沒有電話。」 「公共電話照樣可以打到台北。」 葉菲音點點頭,想不到向來思維縝密又靈巧的她,來到這個地方彷彿換了腦袋似的,竟成了沒有見過世面的井底蛙。如果沒有護士小姐的提醒,她似乎忘了台灣還有一個交情不錯的好朋友。即使台灣是一個現實的社會,一旦她有什麼困難而求助他的時,相信林文光絕對會幫助她度過難關的。況且,他的老師又是智亞的朋友,在雙重關係的使然下,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於是在她情緒最低迷的時候,無形中又燃起一股新的希望。然而,除非不得已,要不,她是不會輕率地去求助他人的。 在醫師與護士小姐細心的照顧下,葉菲音的傷勢已逐漸地好轉。而想不到楊平章趁著她尚在醫院治療期間,竟要求婦產科的醫師幫她做人工流產術。 「人工流產術雖然很簡單,但除了你同意外也必須經過你太太的同意。」醫師告訴他說。 「不,我太太肚子裡懷的是一個小雜種,我不要這個孩子!」楊平章絲毫不為她顧顏面。「醫師,就請你幫幫忙,把她肚子裡那個小雜種拿掉。我願意多付一點錢。」 「對不起,我不能做這種違背職業道德的事,醫院也不允許任何醫師做這種違法的事。」醫師說後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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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望著他蒼白的臉孔和微微浮腫的眼袋,心裡泛起一股憐憫,甚至還有幾分輕蔑。我可憐的父親啊,在我眼裡,這只不過是幾張泛黃又破舊的證件,容你這麼開心,開心的好像你可以立刻站起身來衝破五百公尺障礙。如果這是一張面額一千萬的存款單,你呈現這樣的表情我想我是可以理解的。就算你跑不動五百公尺障礙,我拚了小命替你跑我也是甘心的。 可你朱思慈的女兒也絕非等閒之輩,也不是個見錢眼開的勢利鬼,我當然明白這是您用一生的光陰、青春、苦難、血汗、淚水積累而來的。從十六歲一位來自中國北方的小娃兒,到今日躺在這張床上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生命的軌跡全濃縮在這幾張殘破不堪的證件上。您的滿足與欣慰很快讓我摧毀了想像,閣樓再也不是一處什麼了不得的神秘禁地,彷彿上頭躲著一個拿著刀槍正與敵人搏鬥永遠不會衰老的年輕身影和一段足夠讓你躺在病床上緬懷許久的時光。 完成懸在他心頭的正事後,我開始繼續找尋那兩件被他遺忘許久的鑼鼓。這回我不能踩在梯子上,我的整個人爬進閣樓內,這個動作使我有些膽怯,我害怕木座底部負荷不了我的重量,到時整個人墬落下來,我這條小命鐵定會被閻羅王給抓去炸油鍋。為了不在我爸面前丟臉,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我還是硬著頭皮跟它拚了。我彎曲身子用配合閣樓可以接納的高度,先沈住氣適應裡頭昏暗的氣氛,再慢慢拉開一件件如小棺材般的舊衣箱和一袋袋用飼料袋打包好的棉被,還有幾個用軍糧鐵箱裝滿的舊書籍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越靠近閣樓的板牆心裡就越發毛,我撥開頭頂上的蜘蛛絲,閉著眼睛閃過一陣掉落下來的灰塵,最後我真想放棄了,回頭對著他大喊:「爸,到底藏在哪裡啊?」他似乎聽不到我的呼喊,就在我打算休兵回營後,突然看到一隻皮箱底下露出了一截紅線來。我本能性用力一拉竟拉出了一支小木搥,然後使盡吃奶的力氣把皮箱拖到一旁,總算在牆壁的角落邊又發現了兩枝鼓棒,我的心情由憤怒轉為雀躍,既然出現了這兩件線索,那鑼鼓一定就在附近了。果然,我的小腦袋瓜就像愛因斯坦一樣聰明,我運用得天獨厚的蠻力接續移開了另一隻皮箱,在拖拉及不斷冒汗的過程裡,我燃起了一股強烈的恨意,我恨我媽該藏的不藏,竟藏一些破爛的鬼玩意在上頭。如果這些都是金磚銀塊,就算會把我累垮半條命,我肯定吭都不會吭一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