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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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史──哀張良
●博浪沙 始皇二十九年,夏秋之交 我倆藏伏馳道遠處高地 身形是豹,眼神是隼 (馳道寬廣筆直,道旁青松翠綠) 只遠方風起處黃沙相搏如浪 三日的守候,三日的期待 (大鐵椎兄,我心中的韓國就拜託了) 雷霆一擊,疾似閃電,奈何誤中副車 我倆拱手相揖,從此各自天涯 (五世相韓,我張良竟落得亡命江湖) ●圯上 隱姓埋名,生命是一匹白練 匿居下邳,生命是一道伏流 圯上納履,生命是一則傳奇 兩番斥責,三度等候 半夜,我佇立圯上凝望樹梢殘月 (韓國啊,你是我心底潛藏的痛) 褐衣老者使白練燦爛成錦繡 使伏流激發成大河 錦繡大河鋪陳了無賴劉季的帝業 (當橫陽君立為韓王,又點燃我內心的火燄) ●留 入關中歷鴻門據漢中燒棧道圍垓下不廢太子 (運籌筴帷帳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 我的心血澆遍劉季的花花江山 (子房可自擇齊三萬戶) 看著劉季不安好心的嘴臉,我自請封留 (臣始起下邳,與上會留,臣願封留足矣) 那座素樸小城能喚醒無賴的患難之情嗎 (橫陽君被殺,韓國已死,我心亦死) 無由的,忽然記起大鐵椎兄無邪的笑臉 (自從各自天涯,從此莫知所蹤) ●辟穀 想起韓信長樂殿被殺的悔恨 (吾悔不用蒯通之計,乃為兒女子所詐,豈非天哉) 想起蕭何舉家委屈自全的可憐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我只有稱病引退辟榖求道 (願棄人閒事,欲從赤松子游耳) 怎料呂雉悍婦強逼我進食八年 (可笑你我竟敵不過一個無賴一個悍婦) 瞑目吧,韓大將軍 歷史記載也不過是你入列傳我入世家他入本紀 ●讀史記事 二○○八年九月讀大陸將軍詩人朱增泉「邊牆●雪峰●飛天」一書,書中有「漢初三傑悲情錄」一文,文中韓信謀生,張良謀國之立論,令我感受頗深,乃重讀蕭相國世家、留侯世家、淮陰侯列傳諸篇,因戲作此詩。 漢初三傑敵不過無賴劉邦,悍婦呂雉;想想今日台灣二千三百萬人,不也敵不過一個無賴,一個貪婦,孰令致之,思之可笑復可悲,為之奈何! 詩中某些觀點取自朱增泉先生,不敢掠美,特此說明並致謝。詩中末則所引原文,係出自台北明倫版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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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師身邊
年輕時,我在眉埔度過數年荒唐歲月,思想起來,愧煞人也。白天在鎮公所辦公,混時間;下了班回到宿舍,喝酒、看武俠小說,打麻將。西方人說「時間就是金錢」,我卻把青春寶貴光陰任意揮霍,直到晚年嚐到苦果,吃便當、煮泡麵,十天半月接不到一通電話,寂寞啊。 打麻將最能忘卻煩惱憂愁。十三顆牌,變化無窮,自摸崁二筒的清一色牌,可以快活數日,每逢想起來總會浮出得意的微笑。雖然輸的時候多,贏的時候少,卻無怨無悔,自得其樂。何況遇到手頭拮据時,吳希可以隨時支援我。 吳希比我年長兩歲,屬小龍,他原在陸軍任中尉政工隊員,男高音,帥哥。嗜酒,染上肺病,退伍。作了兵役課員。他比我有錢的原因,則是他以諸葛琨的筆名寫武俠小說,每月可獲稿酬兩三千元。在上世紀六○年代,這筆數目令人羨慕。難怪很多牌友勸我拜吳希為師,也學寫武俠,賺鈔票、搞對象,成家立業。聽人勸,吃飽飯,我偏不愛吃得過飽,常以山東味兒的英語頂回去:「惱!」 那個時代,咱台灣經濟尚未起飛,「台灣錢,淹腳目」還沒聽過;至於文化,則是一片沙漠,凡是身陷神州大陸的作家作品,列為禁書。而報刊發表的胡謅八扯的反共小說、散文,看了讓人翻胃,想吐。於是每冊三萬字左右的武俠小說,像身著清涼薄衫、露出雪白乳溝的檳榔西施,陳列在坊間書櫥,租書者川流不息,蔚成了一幅繁榮的文化景象。 吳希文筆不錯,寫起來輕鬆,不費腦筋,武俠小說重視武打,老叟勝過青年、幼童打敗英雄、少女敵過男人。反正胡扯八道,越離奇越叫座,越不合情理越引人入勝。彷彿在小說中摻上迷魂藥,讓讀者慢性中毒、上癮,不讀不能入睡,不看則寢食難安。作者武俠小說暢銷,則鈔票越賺越多。看了吳希的作品,我已逐漸瞭解竅門,最後終於恍然大悟,套句馬克思的話:「(武俠小說)是麻醉人類心靈的鴉片煙。」 那晚,我和吳希在小麵攤喝酒。三分酒意,吳希向我發表妙論:我倆同為兵役課員,若是有點積蓄,印出一批武俠小說,贈送給每個梯次入營服兵役的青年,麻醉、毒化他們的思想,瓦解、鬆弛他們的士氣,不消五年時光,一定使軍隊造成離經叛道的現象。 武俠小說作者說出這樣的話,讓我佩服至極,但卻也感到驚訝駭異。半晌,我才和緩而冷靜地問他:「既然你有這種觀點,為啥還參加軍隊?」 為了演戲,為了愛情,也懷抱著浪漫主義的憧憬,進了政工隊。吳希喝淨了杯中酒,用筷子夾了一塊豆干,填進嘴裡。後來,女人跟一個留美的砲兵團長結婚,我得了肺病,進了療養所,從此萬念俱灰,同時也看透了自己的前途……他苦笑起來。 吳希打麻將非常輕鬆、愉快,跟他寫武俠小說相似,毫不耗費精力。有時,人多。只得坐在牌桌旁觀戰。這對我而言,是一種精神享受、臨場觀摩。老吳愛做牌,為了做清一色,他寧肯把成形的牌都打出去,面不改色。吳希的牌,不和便罷,一和至少是七番以上。他向我講解打麻將跟作戰一樣,集中兵力,圍點打援,不貪戀小勝;當年老共把咱八十萬軍隊打垮,一言以蔽之,也只是集中兵力,打贏徐蚌會戰,便把國軍趕來台灣島。四圈麻將消耗不少精力,根本看不出輸贏戰果,只要一把牌──自摸雙龍抱柱,你就大勝而歸。吳希說得輕快,我聽得過癮。若是按照吳希的戰術打牌,麻將倒還滿有學問,並不只是消磨時間的娛樂工具。 為了經濟稍微寬裕些,我也想向報刊投稿,起初寫點抒情散文,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別人不知道這個祕密,我卻把來龍去脈,告訴了吳希。他認為退稿算不了啥,既不丟人,也不損失什麼。不過應該瞭解寫作的題材與技巧,是否合乎當前讀者的需要。一次,我口是心非地對吳希說:「我跟你學寫武俠小說,行麼?」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說,這是一條黑暗的窄門,不必浪費時間與精神。即使將來成名,那也是空名。武俠小說像狗肉一樣,燉得再香,也永遠上不了宴席。為什麼你走這條路? 起初為了賺稿費,喝酒。等我的肺病痊癒,恢復健康以後,我絕對不再寫這種爛貨了。賈明,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告訴你,文化人沒有一個瞧得起武俠作家的。當面奉承,那是虛偽的、王二麻子話。至於外國人對武俠小說的看法,好或歹,我不知道。 一個人的運氣好轉,像打麻將,摸起十三顆牌,雜亂無章,但是牌牌進張,不到數分鐘,便聽了清一色的雙龍抱柱,這並非奇異的事。吳希寫武俠小說,玩票心理,而且輕視這項業餘工作。但是,他的讀者竟然北到基隆,南至恆春,短暫數年時光,形成水漲船高之勢。讀者走進租書店,先問諸葛琨有何新著問世?出版商不辭辛勞,從各地跑來眉埔晉見「武俠大師」吳希,求稿,酬勞高,先付版稅。吳希走投無路,只得找了兩名退休的國文教員,列出小說人物、背景,請他們代為加緊趕稿,稿酬四六分賬。這種情況讓人看了暗自吃驚。 那日,吳希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賈明,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先付稿酬二千元。」 我當時正等待航海駕駛執照的掛號信件,準備隨時辦理離職手續。吳希終於放我一馬,搖頭嘆息。三日後,我懷著依戀難捨的心情,離開了眉埔山鎮。 作了遠洋水手,上了貨輪,才知道武俠小說的讀者,多如牛毛。提起諸葛琨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日,我無意之間說溜了嘴:「過去我跟諸葛琨是同事,一塊兒喝酒,一塊兒打麻將……」對方撇著嘴冷笑:「你老兄大概說夢話吧!諸葛大俠會跟你一起打麻將?」最後,我只得自圓其說,向對方道歉:「歹勢!我認識的那位叫朱格坤,音同字不同,他是一個鎮公所的兵役課員。」 幸虧我及時靈機一動向水手長硬拗,否則可闖了大禍。調離海星貨輪時,諸葛琨已成為黃河大學特約教授,他的稿酬捐給浙江未莊修建了一座「吳媽紀念館」。吳媽是魯迅《阿Q正傳》小說人物。她是趙太師家裡唯一的女僕。有一次,吳媽跟阿Q聊天,阿Q以為吳媽對他有意思,竟然向吳媽求歡,惹出一場無聊的風波。 那年三月我在香港碼頭卸貨,碰到老水手長,他問我,當年我曾說諸葛大師叫吳希,他花錢在紹興蓋「吳媽紀念館」,是否吳希和吳媽扯上關係?我急忙辯稱:我的同事叫巫熹,音同字不同,拜託,請你以後見了我,別再提起武俠小說的事情,我幾乎被你搞得神經不正常了!那人轉過身子,落荒而逃。 往事,北勢溪般地流淌過去了…… 那天清晨,我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新聞,喝牛奶,吃三明治,電話鈴響起,我已經半個月沒接到電話了!說不定又是對方撥錯了號碼。 喂,你是賈明麼? 請問你是哪一位? 我是海星輪水手長許海文,告訴你一個消息…… 你的船靠基隆碼頭麼? 我在香港。剛才看報,諸葛琨武俠大師昨夜跳海自殺了! 為什麼自殺? 他瘋了。記者說他半年前得了憂鬱症。 我不相信。這麼著名的大師,有鈔票,有地位,聽說美國哈佛大學還要頒發給他榮譽文學博士學位呢! 他的自殺原因,我不知道。他原來的名字叫吳希,當年曾在台灣南投縣眉埔鎮公所作兵役課員。老賈,你說的對,我向你道歉!歪瑞騷來! 聽了老許的難聽的青島味英文,我想笑,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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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來到擠著滿滿是人的山莊,聽著別團指著牆上簡介,才知北峰又名雲台峰,走過山莊還得再登階梯,景色越來越有看頭,原來小華、雅容、佳麗、佳音他們都在拍南邊方向山峰,煙斗說是導遊介紹在此拍兩峰相疊有如元寶,當我還流連駐足,那些人也不見蹤影,而阿Sir健步如飛,上雲台峰頂時,因繞的方向不同,只好爬索練,又見招治、圓目、小華他們八、九個人在刻著「華山北峰」的大石邊拍照,準備往回走,自個在北峰頂上等著和金庸題的「華山論劍」大石合照,人好多得排隊,好在還有楊姑姑他們那一隊人馬,也在排隊等著,好不容易輪到我,這真的是個很有紀念性的北峰雲台頂景點,立石刻著「華山論劍金庸題」,橫石刻著「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人在兩石之間一站,來個獨孤九劍,一劍沖天,多有俠氣,可惜人太多,只能隨便一站立即拍。 不是很寬大的台頂萬頭鑽動,在這華山高峰頂一定得來個俠女英姿,隨便請個年輕小妞幫我,就在山崖邊一覽眾山小的地方,拿起我的枴杖傘,擺出倚天屠龍劍,來個降龍十八掌,看我出招華山論劍,這小妞也真不給面子,什麼華山論劍,分明就是華山論傘,劍傘一收才發現,崖邊鐵鍊全掛滿著紅線寫著登覽華山和鎖,仔細一瞧崖邊鐵鍊都有,真是奇觀。 再到「華山北峰海拔一六一四點七米」留個影,剛才拉索,走下北峰是另一山路,同樣得穿過山莊,走到紀念亭,小敏說想再去爬中峰者,一定得在下午五點半回紀念亭集合,因為纜車只到下午七點。 看著錶還不到三點,待坐這兒也不是辦法,山路難行也得試一試,往南上擦耳崖,走到刻著「臥牛石」「氣壯山河」的地方,見到煙斗走回來,有兩路分叉,有路人說二條路都一樣到蒼龍嶺,碰到走回頭的人說,有天梯不好上,我就往臥牛石上爬,遇到了圓目,相伴而行,路越來越難走,碰到小華、海哥夫妻倆走回頭,圓目也打退堂鼓,恰巧碰上阿Sir,有了伴就再往上走,往下看見雅容、招治兩人走回頭,到了賣茶水的地方,遇到了許先生,走過平坦的救苦台,再往上一瞧,我的天,這麼陡峭,等會怎麼下來,考慮要不要往上爬時,許先生說要走回去,阿Sir精力十足,就自個衝上去。 我看著「蒼龍嶺」簡介牌,寫著「蒼龍嶺,因嶺脊蒼黑,行若游龍故,傳韓愈登山至此,畏險大哭,投書求救,故龍口逸神崖有韓退之投書勝蹟,隋唐后,嶺脊兩旁始設有石欄矮墻,至明清開鑿石級,近世護欄逐年加固,石級增至五百三○餘,游人可履險如夷,龍口南石龕下鐫有雲海二字,落款為四個象形「日」字,為華山字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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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側面上瞭解,我知道先生不僅對文學有所堅持,對人生亦有獨特的看法。然而隨著歲月的更迭、環境的變遷,當初的許多想法似乎也會改變。先生,你說是嗎?」葉菲音提出她的看法。 「或許是吧!」王智亞淡淡地笑笑,「不過想在短時間內改變一個人,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 「我的看法與先生略有不同。儘管想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是多麼的不容易,但人是有血性的,只要以一顆誠摯之心相待,假以時日必能得到應有的效果。不知先生是否認同我的說法?」 「妳年輕,思維比較縝密,我不能否定妳的看法。但有些事並非只說說或想想而已,它的論點和作為除了要令人心服外,還必須經過無情歲月的考驗。惟有如此的結果,才能讓人覺得可貴。」 「先生言之有理。」葉菲音興奮地說:「是誠摯之心或是虛偽之臉,絕對難逃先生的目光的。倘若再通過無情歲月的考驗,先生想不心服也難啊!」 「那要看什麼事了……。」王智亞輕啜了一口酒。 「先生,一個弱女子她不會想去關心國事或天下事。在這紛紛擾擾的現實社會裡,她尋求的是終身依靠和精神伴侶。無論歷經生命中的風霜和雨雪,她追尋的目標永遠不會改變。」葉菲音心有所感地說。 「人海茫茫,知音難尋啊!」王智亞似乎已聽出她話中的含意,開導她說:「當一個人沒有經過理性思考而做出不當的抉擇時,倘若沒有衡量自己的體力,以及考慮到事發時的後果,一味地往高山峻嶺攀爬,屆時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一旦失足,勢必是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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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雖然來過,參觀的主體關帝廟依舊,但整體環境卻有了極大改變,變了讓人耳目一新,所以再來也看了不同的變化。 為了上華山,不得不趕路,路比以前好很多,小趙說運城附近也有不少的景點,山西還有很多地方值得一遊,歡迎有機會再來,一上高速路,小趙指著左邊遠處的方塔,說是鶯鶯塔,也就是西廂記的張生與崔鶯鶯一見鍾情的地方普救寺,還有黃河邊的蒲津渡有開元鐵牛,古時秦晉之交通要道,我們也過了黃河大橋,來到風陵渡,到加油站上洗手間,這次更糟,收費五毛卻沒水,情況竟然跟八年前差不多,這裡是晉、陝、豫三省交通要道,卻沒個像樣方便之所。 下高速公路到華陰縣,就看見「天威蓮花峰,千古西岳廟」大看板,小趙和李師傅他們回太原,西安來的楊敏和一位帥哥師傅來接我們,為了趕時間,行李寄在住宿的華山客棧,以為上山會冷,特地拿了厚夾克,小敏動作俐落,行李寄好立即上車去用午餐,用完餐到華山遊客中心搭二十人座的接?車,一團分坐二輛,車行十三公里的盤山路約二十分鐘,來到纜車站,還有同伴未到,等人到齊,出門一向拿把拐杖傘,佳音一看也去買了把伸縮式的登山杖,但導遊小敏不鼓勵,上了山才知不方便,因為陡峭的山壁得扶著鐵鍊爬。 從車站到搭纜車得走一小段坡路,旁有介紹陝西十大怪,趕時間沒空過去看,想等下山時再來,下山又是趕搭接駁車,還是沒看,已過中午,都下午一點多了,還有這麼多要上山的人,等啊等,排啊排,根本都是別人擠著往前走,六人纜車在深谷中盤盪一下,心有點要跳出來,不到十分鐘就到另一山頭,圓目好樂,說有人坐纜車,眼睛閉著不敢往下看,她卻東瞧西望一點也覺得害怕,往下看有人在深谷走山路往上爬。 有人開始為華山的美景驚嘆,去過黃山的人,覺得山是美卻少了震撼的激動,一心就是要「華山論劍」,小敏說走段路到北峰就看到金庸題的華山論劍,窄窄的山路比黃山路難行,到了紀念亭,往北峰頂,不知大家在趕什麼,怕時間不夠,走不完華山路,上台階就是累,一向愛逗留欣賞的我,這下竟沒跟上,好在有個愛取景拍照的阿Sir,也請他幫我來張華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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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公
今天是三叔公的忌神日 透早到海邊寫生 天有點涼未寒時節 赤腳鴻爪印在柔軟沙灘 漲潮阻斷前程 臨風佇立速寫紅土岸廢碉樓 直到細浪頻頻吻上腳ㄚ 猛回頭 來時路也被潮水淹沒 尋梯上岸 續走陸路鍛熱全身上下 消燃一段癡肥贅脂是歲月積累 降低的高粱濃度是昨夜宿醉 家裡小孩、女人愛台灣去 提早成就一個獨居老人 夢回學生時代一切DIY 前幾天忘了母親的忌日 來不及備菜碗 臨時只買些金帛燒化罪過 三叔公作忌牢記在心不敢忘 能說一口好菜卻懶當煮夫 上街炒了四色菜 買了香燭紙馬恭祭如儀 三叔公您倆老尚饗 高粱就北門街頭共酣晌午 舉杯邀日對影斟酌 祭酒一滴何曾到酒泉 盡入生者口腹一頓高膽固醇 醉飽諸事不宜 只合綴詩以貺蕪懷 三叔公三嬸婆合葬墓在寧中小後 又面對金技院絃歌不絕 每年清明 總是要從一片草莽開路 玩起荊棘叢林迷藏 費番披斬工夫方得臨墳祭拜 焚香燒紙之餘順風燒山 灰燼卻更滋肥了次年草木 一年比一年更艱於匍匐 今年清明時墳前新闢了小路 墳頭裸露一片光明坦途 我三兄弟親手整地、修墳 祖靈啊!必安住 也便於往後年年祭掃 見墳激起浪湧思潮波波 老家原在安岐村居住 三叔公略識之無是鄉間小稅吏 三嬸婆蔡氏款娘 與鄰婦爭吵是一隻老母雞的錯 女人的技倆拉扯推拖之際 鄰婦不慎頭觸石板血濺五步 倒地不起一命嗚呼 嚇得她躲回瓊林娘家 雖罪不至死 沒律法的年代鄉俗陋規 吃人命是一命抵一命 好言勸三嬸婆回安岐從容就道 三叔公用一根長長的布袋針 插進她左胸直抵心臟 兩腿一蹬擺平兩家怨恨 那是民國十年的今天十月十三 隔年十月十四三叔公也走了 考妣合葬亦合一天作忌 要命的悲劇尚未結束 民國十一年十一月十一 長男十八歲未娶而殤 次男、三男相繼夭亡絕後 一股怨氣埋葬全家 只遺一女我們稱姑媽 自小依親瓊林出嫁陳坑 我祖父這一支傳五子 先父水藤公是老么 瘟疫後只他一人倖存 姑媽成為我們家唯一的親戚 安岐土地田產由我家繼承 年節歲時祭祀 有我兄弟供奉於後浦 祭之雖不豐但不敢輕怠 潮起潮落日昇月恆 明日依然獨行 迎曦踏浪寫生寫景寫情去 撿貝殼聽海的年齡離我已遠 拾塊醜皺漏透海石把玩 沒空看《海角七號》 海的那頭 櫛比鱗次水泥屏幕收藏浮嶼原始 十里紅塵抓不住青春尾巴 歸航的餘唾回味風懷二百韻 船尾浪花打碎繁華事散 沉默沙灘沒有香塵 不甘寂寞記得帶一把嗩吶 向大海嗆聲 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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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兒時電影回顧
今年三月一日,赫然見到金門日報刊出一則重大的新聞,斗大醒目的標題──「金門最後一家電影院,僑聲吹熄燈號」,雖然我人在台灣,近三十餘年也未曾登門光顧,但心中仍帶著幾許的感傷,畢竟它也曾經陪我度過兒時歲月,給我無數歡樂時光的戲院,記得僑聲剛開幕時,標榜「冷氣開放、設備一流、影片首輪」,稱得上是金門電影院中的佼佼者,如今已從風光歲月到一家苦撐,終至黯然落幕,走入歷史,怎不令人唏噓! 回顧兒時,鄉下無電,電影遂成主要娛樂;當年的電影,若從費用的角度來看,可分兩種:一種是免費免票的電影;另一種則是付費買票的電影。免費的除了勞軍電影外,尚有宮廟做醮熱鬧招待的電影;而付費的電影,又分有無冷氣兩種票價,當年票價總在三、五元之間,可說經濟實惠。 免費的電影,最主要的是勞軍電影,兒時家住浦邊,就讀國小之前,浦邊駐滿軍隊,除了一般陸軍外,尚有成功隊,成功隊駐紮在一棟大型的洋樓(後來成為何浦國校校舍),勞軍電影,經常播映,幾乎都是外國片,由於年紀幼小,事隔久遠,記憶已漸渺茫,印象最深的是「人猿泰山」與「火山爆發」,人猿泰山身手矯捷,技藝高超,令我嘆服!而火山爆發,恐怖驚人,死傷慘重,令我難忘! 每在事前獲知今晚有電影,左鄰右舍便會彼此通風報信,奔相走告,「厝邊報隔壁,樓頂報樓腳」,一到黃昏,大人囝仔,扶老攜幼,不約而同,紛紛來到大樓的廣場,好像村裡要辦「喜事」一般,一時之間,人聲鼎沸,熱鬧滾滾,時間未到,早已擺滿了椅頭椅寮,希望能夠佔到好位子。 不多時,「搬電影的」抵達現場,就在洋樓的牆壁拉起大銀幕,銀幕前面架起放映機,發電機總是放在角落之處,等到一切就緒,此時,整連軍隊方才帶出,人手一張小板凳,行列整齊,位置適中,老百姓則環繞四周,或站或坐,展開一場軍民同樂的電影饗宴。 除了浦邊,鄰村劉澳也是我常去的地方,劉澳距離我家最近,從我家後面的馬路直行過去,約略二百公尺,放電影的場所就在村口廣場,大銀幕直接掛在一棟二樓的牆壁。右手邊是一間雜貨店,每有電影時,財源滾滾來,老闆笑得合不攏嘴;記得幼年曾經在此看過一次黑白的無聲電影,「矮仔財」、「蔣光超」就在此時認識的,劉澳的駐軍不少,最遠駐守在雞鳴山一帶,早期何浦國校的老師曾向駐軍搭伙,我們高年級的學生要輪流到雞髻頭提飯,須先經過一條狹長的露天坑道,上面布滿迷彩網,令我留下難忘的記憶。 還有鄰村后宅,后宅的駐軍,最主要的是住在后宅2號的一棟豪華型洋樓,當年何浦國小的老師也曾在此搭駐軍伙食,洋樓圍牆內的庭院即是放映電影的場所,由於此時年紀稍長,記憶已較深刻,電影片大都是外國彩色的戰爭片,在此看過不知多少?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太平洋潛艇戰」,戰況激烈,情勢逼真;還有「六壯士」,智勇雙全,毅力驚人,終於排除萬難,達成任務。 當年只要有駐軍的地方,就有勞軍的電影,勞軍電影,相當普遍。勞軍電影,形式特殊,以廣場為放映空間,這種「天然的電影院」,天空地闊,空氣流通,天色一暗,即可開演,而且人數不拘,從未擔心「客滿」,不必買票,無須對號,四周皆可進出,自由方便,看來好像完美無瑕、無懈可擊。然而,每到炎夏,蚊蠅干擾;寒冬時節,冷風襲身;大風一起,銀幕搖晃;大雨一來,更是掃興,這些天候影響,實在不可抗力。而且,片子大多老舊,機器常會故障,每在精彩時段,忽然畫面閃爍,雜音作響,時或馬達停了,須再重新啟動;時或影帶斷了,還要重新接片;或是一卷映畢,等候換帶,想要一口氣順利看完,那就得看運氣。雖然放映期間,狀況連連,大家還是聚精會神,默默觀賞,似乎無人抱怨,反正有得看就好,「無魚蝦嘛好」。 再來回顧付費買票的電影,金門電影院,鼎盛時期,多達十幾家,目前手上還保存了幾張早期的票根和民國六十四年的金門日報,電影廣告固定刊在第四版,數了一下,計有十四家之多,不含電影廣告,僅是「今日電影」一欄,約佔三分之一版面,有些是民營,有些是軍營, 光是後浦就有「金城」、「金聲」和「育樂中心」三家,新市里有「僑聲」和「中正堂」兩家,沙美有「金沙」,洋宅(陽翟)有「金東」,頂堡有「金西」,還有「擎天廳」在太武山,「武威」在小徑,「南雄」在下莊附近,「海光」在料羅,「藍天」在機場,而小金門唯一的一家是「國光」,這些電影院,有些早已慘遭拆除,消失無蹤,只能憑空回憶;有些雖然僥倖存在,也是孤獨矗立,無人理會,再不及時維護保存,恐將成為「歷史名詞」。 當年標榜「冷氣開放」的只有「僑聲」和「育樂中心」兩家,票價略高,其他戲院都是仰賴長桿型的電風吊扇,自天花板上垂吊而下,因而電風附近也是好座位,購票時尚要叮嚀第幾排,以求優先選個適中涼快的位子。 記得年幼時,須從浦邊千里迢迢地遠赴陽翟的「金東」看電影,為了排隊購票,曾被阿兵哥擠得兩腳懸空,無法喘息。直到「金沙戲院」成立,我便成了該家戲院的常客,後來遷居後浦金城新莊,擁有地利之便,三家戲院任我挑選,其中以「金聲大戲院」最為氣派,巍峨的建築,壯闊的門面,寬敞的內部;記得當年演出李小龍「精武門」時,巨幅的看板,令我印象深刻,永難忘懷,而「育樂中心」的售票小姐林淑語,是大妹國小同學,熟人賣票,無須交代,必定給我好位子,至今仍感念在心, 電影開映之前,必然有許多的介紹片(預告片),正片之前是播映國歌,觀眾全體起身,肅立致敬,唱到最後一句「貫徹始終」時,總是出現太武山「毋忘在莒」勒石,見到金門風光上鏡頭,內心感覺光彩十足。電影院內,舉目所望,清一色的大都是軍人,老百姓只是點綴其中,阿兵哥幾乎人手一支菸,一支接一支,未見間斷,菸蒂滿地,濃煙密布,沉浸其中,幾近窒息,一場下來,不知吸進多少二手菸?散場之後,全身上下,頭髮衣物,盡是煙味,揮之不去。每有親熱香豔鏡頭,阿兵哥還會情不自禁地吹起口哨,大吹特吹,此起彼落,不絕於耳,感覺演員與觀眾似乎有了互動,而劇情與群情也產生了回響,除了看電影,也看到了觀眾的熱情。 自懂事以來,看過難以估計的電影,就讀國小時,最喜愛的影片是「樊梨花與薛丁山」、「排山倒海樊梨花」、「薛仁貴征東」、「五虎平南」、「羅通掃北」、「姜子牙下山」、「孫悟空出世」和「玉釵盟」,當時的演員,如今全然遺忘,只記得他們武功神奇,不但會掌風(即以手掌運氣擊出,便可隔空傷人,甚至摧毀遠處景物)、飛簷走壁,還會瞬間變不見了,這些情節對我們男生影響至深且鉅,我們經常比劃,架勢十足,無論翻筋斗、打擂臺、跳上躍下,樣樣都行,形成一股「比武練功」的風潮。 在歷史故事影片方面,當年如「吳鳳」、「貂嬋」、「妲己」、「武則天」、「花木蘭」、「秦香蓮」、「王昭君」、「雪梅教子」、「勾踐復國」等這些好片子,在短短一個半小時內演完歷史人物的一生,簡明扼要,獲益匪淺。在戰爭片方面,以外國片最為出色,除了前面所提的「太平洋潛艇戰」外,又如「七三號潛艇戰」、「潛艇敢死隊」和「大包圍作戰」,戰況激烈,令人驚心動魄。 讓我最感動的是「尋母三千里」,孝心感人,令我頻頻拭淚。還有那膾炙人口的黃梅調影片,早期最轟動的是「江山美人」,我曾看過兩次,由林黛與趙雷主演,演技一流,歌曲動聽。後來是凌波、樂蒂主演的「梁山伯與祝英台」,感人至深,有人連看十回,也哭了十回,令人刻骨銘心,堪稱經典之作,片中插曲,傳唱數十載,至今魅力不衰。而大妹小時最愛「七仙女」,經常拿著歌本練唱,甚至扮起古裝模仿,這些古裝劇的黃梅調,邵氏公司後來又陸陸續續地推出許多,印象較深的如「血手印」、「魚美人」、「花田錯」、「鳳還巢」、「寶蓮燈」、「女巡按」、「鎖麟囊」、「三笑姻緣」……,都曾轟動一時。 稍長之後,武打片更是我的最愛,只要有武俠打鬥片,幾乎無一錯過,如「金燕子」、「小李飛刀」、「無情刀」、「龍門客棧」、「大刺客」、「獨臂刀」、「大劈棺」、「野店」……等。還有偶而也看的文藝愛情片,如「蚵女」、「夕陽無限好」、「日出日落」、「心花朵朵開」、「寂寞十七歲」、「遠山含笑」、「在水一方」、「窗裡窗外」……等。 今日的新新人類,流行「粉絲」一詞,早年的我輩,也有喜愛的演員,或稱「偶像」,也未嘗不可,例如蕭芳芳、鄭佩佩、王羽、狄龍、姜大衛、陳星、羅烈、黃家達、岳華。施思、秦萍、李菁、李小龍……等,只要他們演的影片,幾乎都會捧場,而父親的偶像是李麗華、林黛和李菁,父親常會買「南國電影」或「銀色世界」來觀賞,這類電影雜誌,如今已久未復見,大概已成「古董」了。 電影是我兒時的主要娛樂,歷經數十年,從無聲到有聲、從黑白到彩色、從小銀幕到大銀幕,隨著時代的進步,電視機、錄影機、VCD、DVD的發明,漸漸取代了電影,電影家庭化已是相當普及,加上金門軍人銳減,金門電影業從電影鼎盛時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一家苦撐,以致吹熄燈號,親眼見到電影的演進與進步,也見到電影的大起大落,今昔相比,怎不令人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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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一個髮白齒落又滿佈皺紋的老人家,即使擁有一顆年輕之心,依然不能磨滅掉歲月在他身心上所烙下的印記。或許,不老的只是他的文學生命吧!其他對一位常年在文學園地深耕的老年人來說,似乎沒有太大的意義。」 「先生,你願意孤孤單單地就此過一生嗎?」 「只要我的文學生命不死,我永遠都不會感到孤單。」 「如果有一位相互瞭解和共同興趣的人,想與先生生活在一起、願意服侍先生終身,你會接受嗎?」 「知音難尋啊!此生,我已不敢有太多的夢想。」 「難道先生忘了『有夢最美』這句話?」 「夢與實際人生是有差異的。」王智亞搖搖頭,微嘆了一口氣,「我們不談這些,它也不是我們今天想談論的重點。」說後舉起杯,「來,我們輕嚐,不能乾杯。但願能用我們的嗅覺和口感,品出高粱美酒的芳香。」 「先生似乎在迴避我的問題。」葉菲音仍然豪爽地一口飲下。 「遇到任何問題,我只有坦然地面對、不會刻意地迴避。」王智亞苦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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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心想這兒是不是就是結義園,走進園區,是座公園,有花有草是一定,是我看到了牡丹花開,呼朋引伴發現新大陸,這些女人家為了牡丹,顧不得形象踩了人家花園草地,就為與牡丹花共享鏡頭,也管不得小王帶著進關帝廟解說,門前是琉璃影壁,過端門,入雉門,雉門面對午門是戲台,門額上掛著「全部春秋」,因關公好讀春秋,農曆六月廿四日酬神演戲,演三國從不演「敗走麥城」這齣戲,過午門是御書樓,因康熙題字「義炳乾坤」而得,也稱八卦樓是其屋頂藻井為一八卦造型,面對崇寧殿本為戲台,台上門額有「絕倫逸群」行草書匾,聽說是諸葛孔明寫的,戲台面對崇寧殿,怕演戲吵了關帝,就移到雉門,崇寧殿是正殿,因宋崇寧三年追封關羽為「崇寧真君」,有青龍偃月刀,還有磨刀石,奇怪我怎麼都沒見著磨刀石,還是其瑞拍下的照片,才知有這遺物,我倒注意,走廊上有一類似大腳印,說是關公魂歸故里留下,姑且信之,來到後花園是關公休息場所,「氣肅千秋」坊後就是春秋閣,旁各一閣樓為刀樓和印樓,樓上有美麗的凸形藻井及關公讀春秋的塑像,還有一百零八頁的扇窗,因為上樓還得門票,所以大家都在花園裡欣賞美麗的牡丹及紫藤花,從端門到春秋閣都在中軸線上,以前來時走中軸線原路而回,今天卻發現旁有其內廊屋建築,而且庭院走道都很幽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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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米勒畫展
今年暑假赴台,完成體驗兩項慕名已久的活動-看米勒畫展,乘坐貓空纜車,挾帶媒體威力,「米勒」、「貓空」已成了家喻戶曉的名詞,因此,與其說是為增廣孩子眼界,不如說是為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哩! 八月的某一天,全家起個早,從桃園坐火車到台北,轉搭捷運在中正紀念堂站下車,步行約十五分鐘到達南海路歷史博物館,這一天要來參觀「驚艷米勒-田園之美畫展」呢! 還未走到博物館,就看到前方長長的人龍逶邐而來,隊伍後方站著一位穿黃背心的義工,可以解答我們滿腹的疑問-人龍有多長?排多久才可以進到館內?在哪裡購票?一天的什麼時刻排隊人數最少?對於定居金門的我來說,早已不習慣這種大排長龍的感覺,雖然放假前鼓勵學生若到台灣一定要參觀米勒畫展,且信誓旦旦為師一定會去觀賞,但此刻,實不想虛耗時間在長長的隊伍上,對學生卻已有承諾,真是進退維谷,不知如何取捨。 就先行到博物館後方一牆之隔的植物園走走吧!寬闊的植物園座落在寸土寸金的繁華台北市區內,自然名氣響亮、珍貴無比,這裡是台北人休閑的好去處;然而對於來自海上公園、鎮日有青山綠水相伴的美麗島嶼居民來說,只覺是小巫見大巫了,吸引我目光的,反而是一群群由師長帶領戶外教學的小小兒童,他們在老師的號召下,席地而坐,拿出媽媽為他們準備的點心,吃將起來。這群天之驕子在少子化的今天,個個更是父母的心肝寶貝,我注視著他們手中的食物,有的也只是簡簡單單的兩片土司,啊!他們的媽媽是否和我一樣同是職業婦女,自己孩子小時候的校外教學餐點也是簡單得只足以果腹? 人們歌頌植物園內的荷花池,於我卻無欣賞雅致,再度穿越狹道,回到歷史博物館,咦!人潮居然消化些了,明顯看到隊伍縮短了,下定決心進館參觀去,我和孩子排隊,老公到售票亭買票,進了博物館大門口,還要再迂迴水池排隊,但總是進到大門內,觸目可及入口處,距展覽場就不遠了,且水池旁有綠蔭、有石椅,有倒吃甘蔗的感覺了! 約莫一個半鐘頭,我們隨著人潮推移,進到展覽場,這是一處光線昏暗,卻價值連城的場所,主辦單位特為珍貴畫作投保天價保險金。由於外面天氣燠熱、排隊人數多,為加速流量也就未做場內人數控管,因此,展覽場內人群摩肩接踵,簡直只剩立足之地了,一幅幅圖畫前方拉出一條紅繩,避免人們因過於靠近而觸摸,在這適合圖畫永久保存的適溫空調與幽微的光線下,人挨著人欣賞曠世名畫,啊!要有怡然自得的心情,恐難辦到呢! 這一次米勒的十六幅真跡創作來台參展,造成轟動,法國奧塞美術館首次應允海外特展,固然是主因,主辦單位結合媒體,多管道行銷亦功不可沒,至於米勒,何許人也?說來慚愧,他的名字只是我在歷史課本上讀過的眾多畫家之一,沒有特別概念,若非媒體威力,鼓動人人以去參觀畫展為時尚、為跟得上潮流,米勒就僅只塵封在我記憶的長河裡。 大家都說米勒是一位高貴不朽的人性畫家,他的作品刻劃當時一般平民的人心和思想,他出身農家,一生描繪農夫的田園生活,他的畫作大大地鼓舞人心,連名畫家梵谷也說:「米勒的晚禱是真正的好作品,是美、是詩」,君不見報載某高官名流或名媛仕女,看畫看得直掉淚嗎?我凡夫俗子一個,附庸風雅,走畫展一遭,並未明瞭米勒作品,有何動人之處,充其量只是被牽著鼻子,被告知「拾穗」是一幅蘊含富人留餘地給窮人的博愛精神,這樣的精神放諸四海皆是令人動容的,但卻不一定是從看畫作而來,我也長站畫前,找尋那一絲絲的感動,於我實是入寶山而空歸啊! 米勒是幸運的,一百多年前的米勒絕不會知道東方的一座小島上,二千三百萬人為之瘋狂,而他的幸運是否奠基於他生前遭遇的不幸,他的生活困頓,卻仍孜孜矻矻於藝術創作上,儘管曾經為求衣食溫飽,畫些趨附流俗的裸體畫,但當祖母的話在耳邊響起:「你要做畫家,先要做一個善良的人,你要為『永遠』而畫」,於是,他捨棄短視近利,與妻兒勒緊褲帶,畢生投入為「永遠」而畫的偉大事業,一幅幅永垂不朽的畫作,於焉誕生。 即使現代,仍有許多父母反對孩子走藝術路線,認為藝術是窮途潦倒一輩子,唯死後才飛黃騰達,米勒生前經濟拮据,在他死後,人們卻因他的畫作,而賺進大把鈔票,美國幽默文學作家馬克吐溫所寫的劇本「生死之謎」,就在諷刺天才型的藝術家往往餓死,他們應得的酬勞,卻轉到別人口袋,而人們是否也緣於上述的憐憫心或補償心理,而對米勒畫作惺惺相惜,當然,這也許是婦人之見、以管蠡天的淺薄褊狹揣測,只因我還未領略其中之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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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片‧製騙
她說:「姑妄聽之,請說吧!」 又有阿才和阿椿兩人,是結拜的兄弟,以前阿才做進出口和房地產生意時,阿椿做阿才的智囊,整天生活在花天酒地,一天不喝酒,一天不找女人,就會覺得難過。後來生意垮了,錢也沒有了,兩人可就慘了,過去和他們稱兄道弟的朋友,再也不理他們了。 但是阿椿對阿才,還是忠心耿耿,總希望阿才再興發起來,尚不失為有義氣的男子。 而阿才對阿椿,更沒有抱怨他以前的亂事獻計,而有所芥蒂,並且和他有福同享,有禍同當,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素有小諸葛之稱的阿椿,後來又向阿才獻上一策,叫他組織電影公司拍片。 阿椿說:「老大,拍電影最有辦法,像梁祝一片就賺了好幾百萬港幣,我們只要賺一半就成。」 「好呀!」阿才依計:「就是這麼辦。」 不久,他們租了一個寫字間,正式組成「高空」電影公司,掛上招牌,開始進行拍電影的計劃。 「錢從那裏來呢?」阿才提出難題說:「你有辦法嗎?」 阿椿搖了幾下腦袋,表示要考慮考慮,他終於想出一條妙計,交阿才採納執行。 三天後,全省各大報上都登出了某某電影公司招考演員的啟事。阿才想不到會有那麼多人報考,有大學及中學的男女學生,還有不少千金小姐。因為他們都是懷著做明星夢而來,希望馬上獲得採錄,主演一部電影。 原來那個啟事寫著:「本公司籌拍『騙死人不償命』大喜劇及『盤絲艷洞』文藝愛情悲劇彩色寬銀幕兩部,特徵求男女主角及演員多人,自即日起報名,凡經錄取者,先予三個月訓練,而成績優良經考試合格者,得聘為基本演員,始能參加新片演出。」 在報名時,規定每人繳納報名費三十元,一人三十,十人三百,計有七百多人報名,一共收了二萬多元報名費。考試那天,阿椿以總經理身份坐在前面,對於每一個報名者,挨次叫到面前,從頭到腳,仔細察看一下,問問三圍尺碼,以及家庭情形,然後命應考者跑到阿才董事長座位前面,由阿才命他們唱一首歌,或唸幾句台詞,就算考試完畢。 「你們各位請回去,」阿椿發號施令:「等候我們通知,辦理報到受訓手續。」 這樣忙了兩天,他們終於把考試工作辦完。阿才對於阿椿的脾氣,老早就知道的。同時,他也想去輕鬆一下。兩人叫了一輛計程車,先到孟嘗閣酒家喝了一個痛快,並往北投辦了餘興節目。 錢在他們身上,簡直比用草紙還快,僅三五天光景,那二萬多元就報銷完了,怎麼辦呢?阿才又要阿椿拿出了一個主意。 「這太簡單了。」阿椿胸有成竹說:「我寫鋼板,你負責油印,立即通知學生註冊。」 另外,並附寄了一份學生家長同意書,受訓學生志願書,以及三個月學雜費一千五百元的說明書。這些東西寄出去三五天後,因為有些想做明星的,居然來繳款註冊了。也有大部份繳不足學費,或嫌收費太多,就放棄了當明星的機會。 這次註冊結果,共有兩百多人,收費達三十萬元以上,他們就去租房子、請教授,拜託別人擬了一張課程表,總算開張大吉了。 如果純粹辦演員訓練,有了這三十萬元,也足夠三個月之用。但,他們的目的是拍片賺錢,因此要把這一批學雜費,挪用作為拍片的資本,所以不能在這方面多花錢。主意打定,他們馬上找人把「騙死人不償命」劇本寫好,決定開始拍片。 為了實踐諾言,他們真的在學生中間選出幾個出色的,充任男女主角,或其他重要演員;至於其他同學,則在劇中安排一個大型舞會,使他們都有上鏡頭的機會。 開鏡了,這是一般公司慣例,他們這家也不例外,還舉行了一個相當熱鬧的開鏡典禮。這些男女學生準明星,一個個穿得整整齊齊,好不高興,每一個的心裏,都有一份意外的滿足。 因為公司原定訓練三個月,才能參加拍片,而現在他們受訓半月不到,就正式上了銀幕,這份高興,只有他們自己才能感觸得到。 外景選擇在市郊某地的公園裏拍攝,第一場拍男女主角遊公園的戲,另一場是拍女主角的生日舞會,那是租用一個旅社的大廳,所有的同學都參加舞會,都上了鏡頭,從此每一個人都變成了電影明星。 「卡脫!」由阿才請來的孫導演,在攝影機後面大聲喊著說:「好,今天的開鏡戲拍完了。」 第二天,阿椿向訓練班學生通告,由於「騙死人不償命」開拍,一時無法兼顧,只好暫時停課,命他們回去另候通知,再來上課或拍片。學生們無奈,平白交了一千五百元,祇受了十五天的訓練。 這時「騙死人不償命」的戲,還在繼續拍攝,由於天氣不好,中間歇了十幾天,而租來的燈光、道具、器材,又要付租金,自然增加了製片的費用。 在另一方面,阿才和阿椿認為第一次計劃,如此順利完成,以前的老毛病又發了,上酒家呀!嫖姑娘呀!兩個人天天亂花,這份消費很夠瞧的,等到天晴以後再拍戲,他們發現製片成本不夠了,拍了三分之二,因資本無以為繼,連買膠卷的錢都付不出,祇好暫時停拍。 一部電影拍了一半,就像娶老婆訂婚沒有結婚,達不到任何目的,還要繼續投資,不然,就會前功盡棄。 阿才又找阿椿商量,這位智多星素以主意多見長,現在卻感覺為難了。不過,他終於沒有辜負老大期望,他主張第二次招考演員,他說招考人數不怕少,但收費必須多,這次招考結果,又有不少人來報名了,一共錄取了三十餘人。 阿才個別對那些想當明星的投考者說:「你已經錄取了,本公司決定讓你主演『騙死人不償命』一片,將不惜任何困難,把你捧成大明星。不過,我們資本不足,希望你與家裏商量,幫助我們一點資本。我們最高的理想,請幫忙一萬元,這在你來說是值得的。因為片子出來,你就成了明星了。萬一,最少我們也希望你拿出三千元,否則,本公司雖然想借重你,但是……」。 有些想當明星想瘋了的人,一聽只要三千元,就能主演一部電影,想到將來名利雙收的遠景,就紛紛回家想辦法弄錢來繳費了。 這時阿椿早有安排,來一個讓他拍一個鏡頭,其實有沒有膠卷在內,別人也不知道,這樣又弄了約十萬元,終於把那部片子拍完了。 可是以前在訓練班的其他同學,自從停課回家,既未接到復課通知,更未接到拍片通告,等得好不焦急,就紛紛到公司詢問消息,當他們知道片子已拍完,他們只參加跳舞一場戲,心有不甘,想起一千五百元的下落,又問還上不上課。一聽公司說課也不再上了,當然要大吵大鬧的。這些糾紛,還未解決清楚,忽然第二批那些出了三千元的學生,也跟著來鬧了,犯眾怒,為智者所不為,這時智多星阿椿,就出面來處理善後了。 「各位,」他未開言就淚先流了,「我面對著諸位男女同學的面,恨不得地下有一個洞,讓我死在諸位的面前。我該死,但在我死之前,應該向各位報告明白。」 阿椿的聲音,轉而低沈而酸楚:「公司開始招考演員時,原訂訓練三個月,才讓同學們拍片,但只限於成績優良及考試合格的少數人。後來想到各同學來此受訓的最後目的,就是為拍電影,我們想與其等到三個月後才拍,不如早日達到各位同學的願望。所以我們提前拍了『騙死人不償命』一片,這是大家都看到的,不料開鏡之後,一方面受了氣候不好的影響,耽誤了拍片的時間,就增加製片的成本,於是把各位註冊的一筆經費,全部投資到片子裏面,也是為了使同學們能夠早一點在銀幕上與觀眾見面。」他把眼睛左右一掃又說:「在座的,還有以後招考的演員,公司向你們各位每人收了三千塊錢,這也是不得已的,因為片子拍了一半,沒有辦法完成,祇好臨時借重各位協助,希望片子早日完成上映,收回成本。至於所借各位的錢,將儘先加利奉還,如果還賺了錢,更要大量製片,使各位有更多演出機會,來感謝你們的幫忙。目前我們正在向各地戲院接洽,但願片子快點上映,那時一定把欠各位的錢還清,我就死也瞑目了。」 說著,阿椿又掉眼淚了,年輕人都是富於同情心的,尤其是那些女的,心腸更軟,聽他說的也是事實,看他哭得那樣傷心,不但不再追問,反而對他安慰,大家眨眨眼睛,就相繼離開了。 「老弟你有種。」阿才嘉勉阿椿:「如果不是你耍這一招,說不定要挨打進法院啦!」 「天無絕人之路。」阿椿說:「目前希望片子排一個好檔期,好好的賺一筆。我們就可以起家了。」 但是片子上映結果,觀眾嫌片名不雅,有些戲院放映一天就下片了,有些戲院拒排檔期,偷雞不著蝕把米,他們兩人決定繼續拍片,繼續招考演員,繼續籌措資本,以擴大公司的業務。 於是第三次又開始招生了,他們的目的想先撈一點報名費,可是阿椿認為三十元報名費太少,又出了一個主意,決心多撈幾文,除了要投考者交報名費,還要交試鏡費。他們和一個照相館老板,商量計畫,找了一個高腳的照相機,彷彿像拍電影的攝影機。等到面試那天,就命學生站在照相機前面,由照相館老板在那裏比劃一番,就算完成了試鏡的手續。 總計所獲收益,又有兩三萬元。他們痛快的享受了一番之後,擬了一個格式,撥了幾百元,跑到一個印刷店,印了七百多份特約演員證,蓋上公司的圖章,發給每一個報考的演員。 這張特約證上規定:該公司如果拍攝影片,獲得此證的學員,享受優先擔任演員的權利。換句話說,如果一年到頭不拍片,公司也沒有任何責任。 不過,他們認為光靠賺一點報名費和試鏡費,那是沒有什麼用的,所以將來還準備第四次招考,但是重質不重量,碰到有錢的對象,就設法誘她主演另一部「盤絲艷洞」的新片,還要她拿錢出來投資。 「以上,」我又告訴她說:「叫做活動資本製片法,就是利用手段,想出方法,引誘別人拿錢來拍片的方法。」我說這兩個製片故事,由於花了相當時間,只見她早已聽得不耐煩了,這時她怕我再說下去,就插嘴說: 「你剛才講的,簡直不是在製『片』,而是製『騙』呀!」 「對啦!」我接著說:「今日影圈那些敗類,就是以製『片』為手段,來達製『騙』的目的,所以搞得烏煙瘴氣。碰到這種爛污製片(騙),如果有人想去投考,豈不是自投羅網。」 「好!」她展開笑靨:「我知道你的意思,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再見!」 「再見!」我望著她的背影遠去,不知什麼緣故,竟產生一抹淒然的感觸。 一個多禮拜後,她寄來一封信,想不到發生了天大的意外。只見信上寫道: 「自從那天聽了你說的影圈故事以後,我已完全瞭解今日影壇,製片製騙,男盜女娼,有這種人存在,簡直污辱了神聖的第八藝術。以前,我的確想當明星,現在我已完全覺悟,再者我和你的情緣,也應該告一段落。因為,我為了抗議影壇這種做法,自即日起削髮為尼,皈依空門,君子有志,不妨放棄採訪電影新聞記者生涯,追隨我後,去做和尚。」 我耳際彷彿聽到木魚鐘磐的聲音,心靈一片澄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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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騎腳踏車
為什麼要學騎腳踏車?就是因為它有非常多的好處,而且方便又快速,所以腳踏車是我最親近的朋友唷!現在我就來介紹一下腳踏車到底有哪些好處和用途吧! 騎腳踏車的好處有許許多多,我就舉例一些跟大家分享,例如:騎腳踏車時,可以做運動,有益身體健康,有時也可以跟同學、朋友一起出去騎腳踏車,邊騎邊聊天,還可以看美麗的風景,微風徐徐吹來,感覺非常舒服。記得那年暑假,大概傍晚時,家人都帶著我,在學騎腳踏車的歲月渡過,雖然我時常跌倒受傷,但是總是有家人在一旁安慰、鼓勵我,讓我從失敗中站起來,也讓我從失敗中學到不少的經驗,後來經過我不斷的努力,抓到技巧後,我的技術一點一滴在進步中,整個暑假,我終於學會騎腳踏車了,學會腳踏車後,不但讓我很興奮,家人也為我感到興奮呢! 會騎腳踏車之後,我領悟到『失敗為成功之母』,比喻凡事遇到挫折都要勇敢面對,不可退縮,碰到困難就爬起來,我們要學習以鍥而不捨的精神面對未來的挫折,就像剛學騎腳踏車時,跌倒受傷了,就要站起來,人生中總是有重重的困難等你去破解,只是要考驗你那時的想法,給你選擇兩條路,一條就是當場放棄;第二條路是想辦法從失敗中站起來,繼續往前走,一時的想法,都由自己做一生的判斷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