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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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三秋茶館,紅起來了,也發了財。但是,保險庫的鈔票、支票不多,原因何在?會計小陳知道,她是奉董事會的指示,大部份捐給了反對黨,其目的在贏得這次總統的大選。 何敏芝將畢生的積蓄,都捐獻出來。她中風癱臥床上。任何人去看望她,她都睜著茫茫的青光眼,似曾相識的神情,嘴裡唸叨著不甚清晰的語言。 她說的什麼? 圍在四週的人,多半是三秋茶館的職工,茫漠不解,內心酸楚。 半晌,施公才翻譯出敏芝的話: 「什麼獨派、統派,我是濁派,濁水溪派!」施董事哽咽著說:「這是于大哥跳河自盡之前,站在濁水溪那塊岩石上說的話;他的話,是說給全人類聽的。」 圍在床邊的一群人,都流下了悲痛的眼淚。 回了三秋茶館,全體職工,包括一部份常客,捐出一批錢,在濁水溪找了一位無名的岩石雕刻家,在巨石上雕塑了一尊于瑞的石像:英俊、堅毅,明亮的目光,朝向濁水溪的出海方向。他坐姿很瀟灑,一隻腳還踩到了水花。 石像上沒刻一個字,但每個走過溪畔的人,特別是眉埔鄉親,都指手劃腳的說:「于瑞,于瑞!」老遠,人們摘下頭上的斗笠,向他凝望,致敬…… 在總統大選期間,何敏芝將所有的積蓄,包括她的那座住宅,委託佟桂、施良貴,完全捐獻民進黨。因為她已知道,病入膏肓,不久人世。遺憾的是:總統選舉揭曉日,何敏芝嚥下最後一口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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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王姮歸來,囑咐殷經理設計一種精緻小盒,圖案單純,藝術性強。盒上印十個精美宋字「茶旗經雨展,石筍帶雲尖」,為皮日休詩。每盒裝四兩極品高山茶。價位稍高,如銷路差,再作調整。 不料,這種極品茶推出後,銷路特佳,頃刻間銷售一空。於是,大批製作推售,竟打破了過去的營利記錄。 縣府總務部門來電話訂購極品茶六百盒,殷經理表示歡迎。不過,應「先付款,再送貨」,不得拖欠。對方猶豫不決,最後終於答應下來。據說潘平喝極品茶上癮,這也不是值得高興的事。這個執政黨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喝極品茶的日子不會久了吧。 不到半年,三秋極品茶已銷到美日各國,這倒是讓人喜出望外的事。 那日,休假。佟桂為王董事長過生日,請客。眉埔的有頭有臉人物都出席。酒好、菜好,茶也好。佟桂高度讚揚王姮的學識好,眼光遠,領導力強,今天三秋茶館的輝煌成就,應該歸功於王姮的功勞。佟桂是以藉著為她過生辰的機會,向她致謝,代表三秋茶館的全體職工向她致敬。 人雖多,巫家大院寬敞,卻顯得人並不多,這是令人感到有趣的地方。佟桂說,我只是中學畢業,當年父親死了,家業凋零,我是賭了一口氣買下巫家大院的。 「這裡不是巫家大院,這裡是……佟家大院!」眾人齊聲吼叫起來。 「不,不,兩三百年來,濁水溪的前輩都知道它是巫家大院。建築材料,有不少是從福建泉州裝船運來的。老張和我把它買下來,若改名,那未免是自我陶醉,不自量力吧!」 掌聲,經久不歇地掌聲。 「請王董事長談戀愛秘史!」有人起鬨。其實這不是起鬨,這是眉埔人都希望瞭解的內幕。年過不惑的王姮,大學企管系畢業多年,把三秋茶館創造成台灣中部著名的旅遊點、購物中心。她何以沒有真心的男朋友,引人爭議,咄咄怪事。何況她才是濁水溪的一個真正美人胚子! 巫家是濁水溪的財主,源遠流長,巫凱是一個有學養的企業家。他的唯一失敗則是討了日本藝妓山口惠子,這是日本特務機構有計劃的安排。直白地說,巫凱是無可奈何的事。他的愛女巫愛華、長子巫時茂是非常優秀的青年。么子時賢對王從中學到大學,都在追求王姮,兩人相差三歲。 大學時,時賢讀政治系,她是企管系,在這段期間,有一個出身政治世家的女生插進來,苦追時賢,時賢一時糊塗、官迷心竅,竟然變了心,愛上了那個同系的女生,此女就是曾任縣議會副議長的潘璉。 時賢和潘璉的政治性結合,使王姮心碎,她是以賭氣的心態,做了時茂的二奶,後來她懊悔了! 王董事長說:「上次我去縣城陪見李主席,是為了故意分化他和巫時賢的感情。李寧不是好人,當年他追求佟桂阿姨,佟阿姨不理他,是對的,有遠見的。」她繼而向大家宣佈,今生今世,不再戀愛,也不結婚,全新全意把三秋茶館建立成濁水溪的購物旅遊中心。這樣,她才對得起佟桂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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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五百里
午後,坐在窗邊看著北珊一篇篇記錄兒時生活的故事,耳邊恰巧傳來收音機「離家五百里」這首美國鄉村歌曲的歌聲,歌詞傳達了遊子對家鄉懷念的意境,他說:我離家一百里、二百里、三百里、…我離家已經五百里了,我想念我的家鄉…。簡單的字句,句句內含的卻是對故鄉濃濃的鄉愁及對過去生活一種眷念的情懷。落寞的歌聲,讓遊子油然生起悵然所失思鄉之情,縱然此時,我們無法成為一位衣錦還鄉的歸人,但是,「想家」和「兒時記憶」卻在每一個人心中佔有最深與最真實的位置。 回想五、六零年代,那個物質生活不富裕的時代,清苦的日子加上一大屋子的孩子,當時的「家」,是個大人必需為五斗米折腰,而小朋友要大小孩帶小小孩全家胼手胝足共同打拚的年代。短缺的物質是當下生活的寫照,為了養活全家人,大自然成為「家」的經濟來源與菜園,而全家人生活的共同目標就是「努力打拚,期待有一天能出頭天」。就是這麼單純的意志,緊緊的繫住家中每一位成員的心,也因此締造出許多為生存而衍生出創意生活的思維。從北珊的文章,童年零嘴、大同寶寶、豆子項鍊的回憶、鬧水災、醃豆豉、姑換嫂、…到小瓦房、走在雷區的小徑上,這一篇篇記憶童年的文章中發現,童年那一段艱苦的生活,成就了此刻北珊飽滿的養分及細膩關懷人文的特質,想想現在的孩子,擁有豐碩的物質生活,卻在安逸的生活中,關閉了對周遭事物觀察與關懷之心。相較之下,北珊的童年是苦或是歷練,在過了幾十年後的今天,過去的日子應該是值得珍惜且扣人心弦的記憶吧! 就在現在,如果你是一位年紀相符的夥伴,在你看完北珊的作品,你會心有戚戚焉,恰似你、我往日的情懷;如果你是一位年輕的夥伴,看完了北珊的作品,你會發現許多從未曾關注過生活中細緻的小細節,在她巧筆及柔軟的心下,發展出一段段動人情節與令人動容的過程是如此的吸引人;如果你是一位年長的長輩,在你看完北珊的作品後,你將充滿著希望,因為你的心事,北珊已將她娓娓道來,讓你不得不陷入回憶的漩渦。 這本書,是一位女孩成長的日記,也是一位女人細膩觀察生活的情感表白,同時,還是一位遊子對家鄉滿滿的懷念,當然更是那個貧困年代生活的紀錄,在你仔細閱讀北珊的情感世界後,你將發現,原來平凡中最真與最美的實現,就在北珊的故事裡。 謹以這篇簡單的序文,恭喜北珊,妳真的做到了!就讓我拭目期待下一本動容故事的到來,加油! (本文作者為臺北縣立淡水古蹟博物館前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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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兒女
金門,台海防線前哨,吾人服役之處所,北山洋樓、古寧頭…處處可尋昔日足跡,在這裡我與之共度歲餘的晨昏,因此,對她有著熟稔的親切感;所以,多了分心思在她身上。一次的偶然,接觸到「北珊」的文章,一個金門日報的投稿作家。我不認識她,但是,她的文章吸引我的注意,也可以說是感動了我。每每隨著她的筆鋒所及,我總能看到如此不同、常人所不識的金門,看到戰地兒女的心聲,聽到小島的吶喊…,如此地動人心扉,從此,我成為她的讀者。 某日,在一個遠離浯島之地,約七、八更船程的港灣,臺北縣立淡水古蹟博物館,也是我目前所服務的單位,因文結識,卻從未照面,也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相見的。然,竟是以這般方式相會的「北珊」,原來是本館解說組的組長。她捧著這些年在金門日報所刊載的文章,邀請我為這即將付梓的小札記作序;經過一番瞭解,再次發現,世界之小,緣分之奇妙,我所熟悉的「北山洋樓」原屋主,竟是她家,而且主修中文的北珊也和我畢業於同所大學,只因先來後到,不曾相遇。此等緣分,甚為巧合,也難得,因此允諾為其作推薦序。 北珊自98年始,任職本館解說組組長;本館解說組草創初期,她將本身對淡水的熱愛,與早先曾在本館服務的相關經歷,安排了許多具有建設性的教育訓練,對於本館解說組的營運發展,提供了莫大的幫助。北珊的文學背景,也充分發揮在平日的導覽解說中,深獲來館參訪遊客一致的好評,並多次獲訪客贈予感謝狀。在文史資料的校正、編纂上,亦能深切入裡,精闢扼要地發現問題所在,提出專業的論述觀點。她對工作的專業與投入,對於她所負責的工作,總是全力以赴、正確且快速的完成,而讓我能放心的把最重要的任務交付予她。因而在工作方面,我給予她相當高的評價。關於這本懷鄉的小札記,身為她的主管,身為她的讀者,身兼如此南轅北轍屬性的我,因為心有所感,有感於發自北珊文筆下生命之篇章,因此作序推薦此書的美好。 在歷史與現實交相輝映的五、六O年代,這本充滿愛的小札記,包含付出、成全、奉獻等在信仰行為中才會出現的字眼。因為愛,我看到一個大時代的背景,一個身處戰區,物資貧乏家庭的成長史,一個幸福家園,卻因拙於表達感情的酸甜苦辣;這是一本很難從中去擷取片段,做為引文或導讀的書。而是要一頁頁,一篇篇,直接去讀,去了解的一本書。然後,發現,你也許熟悉也許不熟悉的金門,在戰地兒女綿密親情的引領下,你將能一窺金門另一種的風情,另一個鮮為人知的金門,帶領我們回到五、六O年代,身處北山洋樓與小瓦房之中,共渡晨昏。 (本文作者為臺北縣立淡水古蹟博物館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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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風雲
大膽島燈塔建造時期比東碇燈塔(同治十年、西元1871年)、北碇燈塔(光緒八年、西元1882年)為晚,但因地理位置不同,功能與造型各異,而相輔相成連成一導航系統,照亮數公里外的黑暗海面,警告航行船隻附近為多礁石區,共同指引九龍江口船隻航向與安全。 每當黃昏夜暮來臨,燈塔即點燃、緩慢地旋轉閃爍,烈嶼農民只要看到燈塔燈亮,就知道要收拾農具返家,家庭主婦看到燈塔燈亮,就知道備妥晚餐;而老婦人虔誠點燃廳燈上香膜拜,燈塔就像一座報時器,所以人們都俗稱南山為「點燈火山」。 燈塔看守人在燈塔東側下方,緣著石壁間開鑿地基,建有混凝土小屋三間,做為辦公室與寢室之用,另建有白灰紅瓦小屋三椽,做為廚房餐廳及庫房,房舍錯落在巨石間,並利用石隙建有小水池數個,以收集屋簷雨水使用。 燈塔的燃料「電石筒」及守塔人的生活用品等,皆由中國海關廈門海關辦事處的專船運補,航期約十天一次,載運補給品的船在古渡頭靠岸,載來氣電燃料和糧餉,一個個長長黑黑的電石氣筒,用人力摃上山頂頗為吃力,遇到天候惡劣船無法運達時,才可動用儲存的備用品。守塔人生活雖甚為艱苦和枯寂,但中國海關每個月白花花的餉銀,也讓上島砍柴和漁撈討生活的人羨慕不已。 古渡頭為清乾隆癸亥年(西元1743年)提督中軍參將施必功所闢,可以想見當時施必功督察水師防務,多次登臨巡防大膽島,對金廈海域地理形勢觀察細微,對其扼守險要地位甚為重視,方開闢成為渡口;渡頭在百餘年後,竟成為建造燈塔用的小碼頭,修建一條登山石道,運送建築燈塔時的建材,爾後又成為燈塔的補給碼頭,古道石階陡峭,蜿蜒上達南山頂,而渡頭也成為附近漁民一個小型的避風港。 民國三十八年,國軍最初登陸大膽島時,曾以古渡頭做為運輸灘頭,將這小灣澳闢建成混凝土簡易碼頭,便於對大膽島補給及與二膽島交通,且可停靠小型輪船,並命名為「復國碼頭」,在八二三砲戰爆發當天即被徹底摧毀,後來駐軍欲加強構築防禦工事,竟將古道石階拆除,石塊被移為修築碉堡建材,古道沿線做為工事陣地,地形地物已全改觀,今日若欲探尋古道或渡口,得沿石壁間曲折攀爬,穿越雜草荊棘,才能到達山巔水濱。 燈塔的守塔人生活非常艱苦,飲用水要到南山東麓下的水井汲取,從南山頂沿階下百公尺坡道,汲水後再沿階攀爬挑上山,回到山上已汗流浹背,而水溢出桶外也只剩一半;水井泉源是從半山腰處的巨石縫隙中涓涓水滴,匯流至山腳下形成一窪小潭,用石塊砌成水井,泉水清涼甘甜、終年不涸,泉址在現今的「自由屏障」巨石下,早年曾因駐軍在其上頭闢建道路,而致「斷脈」乾涸,據說經守軍指揮官率部屬,以生豬生羊向山神舉行隆重祭典,經祈求後而復湧泉,唯出水量已大為減少,然至今泉水依然清澈,仍可供做飲用。 守塔人也在中央山的鞍部低處開墾小小幾畦田地,稱謂「三丘田仔」,也就是有三塊可耕種的小田地,田邊掘有淺井一口,可種點農作物與蔬菜自給,地點就在現今原中央連的籃球場處。 民國三十八年兩岸形成對峙,大膽島燈塔已停止運作,燈塔看守人撤退下島;民國三十九年大膽島戰役時,燈塔房舍做為守軍營長史恆豐的指揮部,共軍先後發動兩次攻擊前砲擊,島上落彈數百,塔體並沒有被砲彈直接命中,損傷不大。 至民國四十三年的九三砲戰,猛烈的砲轟使塔體遭到破壞,而後國軍認為燈塔已失去作用,反成為共軍射擊「檢驗點」,遂將其拆除,將建材用在加強防禦工事上,塔基改建為國旗台,每日升上一面大國旗,宣誓大膽島的主權;燈塔從此消失在風中,今只留下地基磚石供人回憶。 大膽島燈塔被毀後,青嶼的燈塔尚保存完好,此時兩岸對峙嚴峻,隨時有砲戰你來我往,航道戰雲密佈,備戰氣氛緊張得海面幾成為淨空,廈門港已無國際商船通航,青嶼燈塔只有指引中共一些在其附近作業的小漁船。 點燈火山整座山均為花崗岩構成,古時在點燈火山的南面山麓,有三塊龐大巨石相倚,狀似老鷹站立微展雙翅,甚為雄偉,故名「老鷹石」,屢次砲戰發生,在其雙翅底下可躲藏很多人。另在西側接近礁岸處,有兩顆碩大巨石聳立海面,退潮時越顯高峻,夕陽照射在巨岩上,望去炯炯有神,人稱「龍目」;這些都是航海人的輔助航標,可惜這些景觀,都因敵方砲轟或為駐軍掃清射界,或避免成為敵人的目標而同樣遭到炸毀的命運。 今國際局勢改變,兩岸對峙情況緩和,進出廈門港之萬噸大輪絡繹不絕,電子導航、衛星定位,燈塔之功能早已降低,巨輪航行於浯嶼水道,以避開二膽島與青嶼間礁石區,倘若國際商輪不悉航道,誤闖進入大膽島之水道,駐軍仍放行不予阻攔。 「金廈小三通」伊始,往來船隻之航線,就是走大二膽島間的「大膽門」航道,今日已改走二膽島與三膽島間之外側水道,省時順暢又便捷。 昔日的大膽島燈塔,原編組共有四人,負責看守任務,主任白全慶、副主任陳貴林、還有兩位技工蔡查某與邵祖良,皆為廈門人,技工在民國三十八年戰爭起時就逃回廈門,白全慶與陳貴林堅守崗位,但在燈塔遭到關閉、已無燈塔可看守情形下,才下島搬遷到烈嶼青岐借屋居住,不久白全慶在青岐入贅洪家定居,陳貴林也在青岐娶吳姓少女成家落籍,後又轉調至花蓮燈塔服務;白全慶一家至八二三砲戰時,又隨遷台人潮遷往台灣定居,「大膽島燈塔」的守塔人,也就星散成為歷史。 當年在大膽島討生活的青岐漁民,多與燈塔看守人成為莫逆之交,並常代班協助看守燈塔,今已大多凋零,唯一碩果僅存者陳水付老先生,都已年逾九十,每當回憶當年,還是不勝懷念。 今日船行過大膽島水道,黃昏中遙望遠方下青嶼島礁,看到微隱中的燈塔亮光,再回首大膽島南山山巔,隱隱然一縷夕陽餘暉掃過,彷彿期待著,那已經消逝風中的燈塔,再現點燈火山的光華。 三、寶靈寺舊址思古情 「寶靈寺」俗稱「媽祖宮」,址在北山南麓。 寺建於何年代,已久遠無可考,在金門志中有:「大擔的媽祖廟,二擔的土地以及烈嶼的關帝等。南來北往的船隻,經過這些港澳或洋面時都要上香焚祭,求取平安的寄託。」顯見昔日大膽島的媽祖廟,早已香火興盛。 傳說施瑯率兵征台,在發航前曾向媽祖禱告保佑海上平安,凱旋後為還願,向廈門士紳及善男信女募資,擇址在大膽島上,重新修建媽祖廟,並供奉觀世音菩薩與媽祖娘娘,廟為佛道合一的閩南傳統信仰,因奉觀音而稱為寶靈寺,然世人仍俗稱為「媽祖宮」。 大膽島西側沙灘稱為大灣,沙灘北端為「宮口碼頭」,上了碼頭是一座宏偉莊嚴的石造山門,紅磚粉牆圍繞,進了山門是一大片泉州白石板埕,殿宇坐北朝南、依山臨海而建。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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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那夜,我央求她做愛,她起初不肯,經不住我的糾纏,她只得順從下來。從她的表情,證明她獲得無比的滿足。最後,竟然說出了風涼話:「張楠,當年李寧追求我,我一直不答應。也許你以為我喜歡你,是不?其實說句實在話,你們外省人,我都不喜歡,何況你長得面黃肌瘦,像個肺病鬼,你還沒有李寧長得帥,你承認吧?」 我點頭,承認。內心否認。 「那天晚上,我一時迷糊,把身子給了你。在濁水溪,防空洞,我終身難忘……」驀地,阿桂轉過身子,趴在我的身上。「真是太舒服了!像剛才一樣,渾身解放。」 電話鈴聲響了。 不要接。破壞氣氛。她說。 接吧。也許有王姮的消息。 她做了李寧的二奶,如今在瑞士蘇黎世,報上已登出她的消息。阿楠,來吧!……再接再勵。 不行,累了。 你去吃威而剛。 我感到恐懼、緊張,結婚四十年來,從未聽過如此性感的話。難道是迴光返照?為了表示愛她,拉開茶几的抽屜,拿出藥瓶。 吃幾粒? 一粒。 三粒夠勁兒。 不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取出了二粒,以清水吞服。 頓時覺得週身血液流暢,慾念驟增,兩支膃肭獸又扭攪在一起,糾纏不休。電話鈴聲響起,管它。舒服第一,過癮至上,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兩匹海獸才癱倒在床上。 窗外下起了雨,電話響起,拿起話筒,是會計小陳的聲音:「張董事,我回來了,請放心吧!」 躺在身旁的阿桂,笑了…… 王姮為了報復巫時賢的離異仇恨,故意使出美人計,造成巫、李兩敗俱傷的結局。王姮帶著小陳,考察了北部的茶葉市場行情,昨晚返回眉埔,給三秋茶館職工帶來一場虛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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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瓦房自序
放假日的午後,許自己一個絕對的自由身心,信步淡水河畔,三三兩兩的遊客,幾隻低掠而過的白鷺鷥與隨波輕搖的紅頭小舟,這是淡水小鎮平日特有的靜謐和安祥。挑選一處望山看海的咖啡座,獨享一方的寧靜;盯著遠方的白,望著天空的藍,悠悠的河水流向海的那一方,流向我的家鄉。啜飲杯中猶自低迴的咖啡,想起童年家庭訪問日的半杯咖啡香,於是,島鄉人事物的記憶一一被喚起。 思緒裡,再度回到生長的故鄉,站在北山洋樓和小瓦房旁,一棟是飽受戰爭洗禮的歷史建物,也是童年的歡樂天堂;另一棟是出生到高中不曾離開過的家,也是我朝思暮想的鄉愁之處,所有在金門島鄉的記憶充塞其中,我以此為中心,慢慢揮灑彩筆,豐美我的生命。而今,當我年年以觀光客的身分造訪,北山洋樓總是以昂揚的氣勢迎接訪客,相較於數十步之遙的小瓦房,卻以謙卑的姿態日漸傾圮!斑白的屋牆,雜草覆瓦的屋頂,我知道再也回不去,那昔日的點點滴滴。望著小瓦房哀怨的眼神,搖搖欲墜的身軀,我極力想挽留些什麼,那些似遠而近的記憶,於是提起了筆……。 年華漸長,當親人一一離去,對家鄉人事物的依戀愈加濃烈,方才知道思念是內心最深沉的痛。深知自己纖細敏感的內在,柔弱善良的個性,應該朝正向思考去發展,否則將使自己墜入憂傷的深淵。於是,放逐自己在書寫的自由裡,寫下一頁頁懷念親人的詩篇,藉此反芻曾經的幸福和美好,在文字中找到心靈的慰藉和情緒的出口。驀然明瞭,原來文字是可以療傷止痛,從此筆隨意走,再也停不下來! 在寫作的領域中,我只是個插花者,一個隨性的過客,從未真正走進她的殿堂。然而,她卻給了我極深的意義,賦予了勇氣與過去的自己對話、溝通,以及道別;驅策自己,將家鄉及親人的思念轉換成文字的詩歌,詩美我浯島!讓心靈得到某種程度的慰藉和釋然,然後在心裡輕輕放下! 旅居異地生活二十餘年後,以金門兒女之姿,將自己對原鄉的依戀情懷,寄託在文字曠野,馳騁在思緒的花園。將曾經的記憶,平日的所思所感,真摯的情感幻化成真善美的篇章,感動自己,同時勾起讀者的共鳴。 《小瓦房》收錄這些年以北珊筆名發表在金門副刊的文章,有抒情記事、心情雜思;有故鄉人情的懷念絮語,有童年憶往的成長歷歷;有思念親人的難捨情懷,有小人物的生活寫實。但更多的是圍繞著孤懸浯島而向外漸次開展的時光洄瀾,勾起不同的人事交錯,屢屢顯現在字裡行間,掇拾起逝而往矣的昔日影像,是為了見證那一段沉默、孤獨、貧困的戰地歲月,以及藏匿其間而浴火重生的心靈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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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風雲
大二膽島逼處敵前,首當其鋒,敵軍重迫擊砲均可射及,共軍艦艇亦能瞬發即至,故島上官兵需隨時加強警戒,防敵之襲擊。由於南面受南太武山、煙燉山一帶高地,西受白石砲台至雲頂岩之瞰制,東有浯嶼牽制,三面環敵,使島上活動頗受限制,一旦發生戰況,就最近的援軍也在六千公尺之遙的烈嶼,海上運補尤為困難,唯有獨立作戰、死裡求生,才能克敵致勝。 廈門港自古即是天然深水良港,是中國東南沿海貨物的集散地,極富商業價值,國共對峙後,被大膽島封鎖而成為死港,曾造成廈門島物資缺乏、商業凋敝之窘狀,中共不得不疏散島上居民,安插下鄉落戶,廈門頓失其歷史光芒與價值,九龍江的生命全扼控在大膽島上。至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八日,「中」美建交,中共宣布停止砲擊金門,我方亦善意回應,即令大膽停止對廈門封鎖,才解除被封港窒息三十年的命運,由於大陸近來推行經濟改革,廈門已恢復港埠運作功能,而建設又一日千里,已展現蟄伏後的能量。 當年大膽島不但阻礙廈門的繁榮,使其經濟落後,也間接影響到大陸東南沿海的進步,大膽島一個小小孤島,成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改寫了中國的近代史,何其偉哉!大膽島亦是捍衛台澎金馬民主自由的海上長城,為兩岸人心之所繫,亦如其精神指標「大膽擔大擔、島孤人不孤」,何其壯哉! 這在輿圖上微渺如塵礫的島嶼,卻在歷史的狂流中,屹立九龍江口,連結著金門、烈嶼,像璀璨的龍珠,光芒照耀著兩岸人心,啟動了「大膽島風雲」的歲月。 附 註: 一、據閩八志載:九龍江有《九龍戲于江》因名。九龍江為福建省第二大河,發源於閩西山區,流經數千座土樓星羅棋布的大地,和高嶺低丘的山谷之間,匯眾溪滔滔江水奔騰入海,總長度1,923公里,流域面積達14,741平方公里,流經三明、龍岩、泉州、漳州和廈門,橫貫閩南金三角地帶,唯廈門成為九龍江流域最大受益者。 二、古籍中之「大、小擔」,小擔即為今之二膽島。 二、消失在風中的海上明燈 「大擔島燈塔」,這個被世人遺忘的名詞,然在六十一年前,大膽島上的燈塔卻像是一盞海上明燈,是廈門港航道的航標,也是廈門港的守護神,指引著商輪安全航行。 大膽島與二膽島間水道深二十幾尋,水流湍急、底無暗礁,唯海面不夠寬廣。二膽島前方水道中尚有三膽、四膽、五膽等礁石小島,不利萬噸大輪航行。唯浯嶼前水道深三十幾尋,海面廣闊,為廈門港最佳進出的「黃金水道」。 滄海紀遺載:「大擔嶼澳:上有汛所。澳在嶼內宮前,內打水四、五托,粉沙泥地。西有沉水礁。擔門外打水八托。北風,可泊船取汲。」 澎湖廳志:「來自波斯或東南亞的番船,自粵海抵閩粵交界的南澳島後,即進入漳州海域,過浯嶼即是泉州海域的大擔、小擔和烈嶼,經料羅、圍頭洋面後再往泉州港,……」泉州自明朝已是中國東南第一大商港,海路航運非常發達。 清康熙二十二年(西元1683年)平定台灣以後,廈門成為泉漳海灣的主要港澳,乾隆年間為渡台的主要口岸,船從廈門出港,以過金門才算出洋,欲進廈門港灣,則以目視南北的太武山以及大膽島的天燈山為準,斯時帆檣出沒頻仍。 福建通志:「大擔門以外,汪洋大海,金門鎮標所專管。」大二膽島在廈門灣外,自古已成海上重鎮,福建水師為其巡緝內港汛哨重要之據點;而自乾隆年間始,大二膽島海面已成由閩南通往西洋、東洋、下南、上北四條航路的必經之地;清代由金廈航渡台灣,從「大擔門」出港,藉一帆風力遠渡橫洋,拓荒者不畏海道之險阻、絡繹不絕。 清道光二十二年﹙西元1842年﹚中英鴉片戰爭,滿清戰敗,簽訂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賠款及割讓香港,並開放廣州、廈門、福州、寧波、上海為通商口岸,開放中國沿海門戶,廈門港即成為東南沿海主要通商港口之一,當輪船取代了帆船,港埠日漸擴建,洋輪進出頻繁,航線遍佈世界各地,唯因大膽島附近島礁眾多,常有商輪在附近觸礁遇難,清廷在外交壓力下,將通商口岸海關委由英國人管理,遂委託英人在大膽島興建導航燈塔。 「大擔島燈塔」建在南山的最高頂端,因山高九十八公尺,極為適合燈源高度,所以無需再建高聳塔身,只以混凝土建造四方形塔基,以磚塊建觀景台,四周建有圍欄,在台上用鐵架造六角形塔屋,三面為牆、三面透空,圓斜面尖頂造型,白色粉刷、高約五公尺,造型簡潔美觀。 燈塔光源為燃燒電石氣,用水晶體透鏡反射發光,閃光燈每五秒一閃式(民間俗稱七步一轉,因古時缺少計時器,以行走步伐替代計時),發白光,光力可照數公里之外。燈塔除了指引航道,也做天候、海象等之記錄,並負有對廈門港示警聯絡等功能。 目前,中華民國海關對「大擔島燈塔」已無任何資料可查,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唯中國海關尚有蛛絲馬跡可尋:「塔高、燈高不詳,光程11.3浬,燈塔建造在光緒二十八年(西元1902年),與東引燈塔同時建築完成」。英人建大膽島燈塔之同時,並在下青嶼建造輔助燈塔,青嶼距大膽島近在咫尺,燈塔建在高聳峭壁上,為一盞固定式、發黃光、不旋轉的燈塔,共同引導廈門港商輪進出航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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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私型」的奢望與「不合理」的苛求──狂熱祝賀國立金門大學揭牌大喜之慶
國立金門大學的順利升格揭牌,是金門自唐德宗貞元十九年(公元八0三年)經福建觀察使柳冕之奏請,正式派員拓墾以來的千年大事之一,不但是學子的殷切期盼,更是海內外百萬金門鄉親僑親多年的宿願,其重要性絕不遜於民國四年海內外鄉親的爭取正式設縣,在僅有幾萬人口,屢遭戰火肆虐,且資源欠缺,條件不夠的蕞爾海島能有一所國立的大學,這是何等的慶幸,何等的不易,何等的可貴,何等的令人雀躍,鄉親們莫不引以為榮。 金門千年來就是一座擁有高度文化的島國,被譽為「貴島」,遠在唐牧馬侯陳淵率十二姓,入墾金門一百八十九年後的宋太宗淳化三年(公元九九二年),陽翟的陳綱就高中壬辰科進士,這也是同安中進士的第一人(金門古屬同安縣綏德鄉的翔風里),育出「開同進士」,為歷史盛事,鄉梓同光,比宋高宗紹興二十三年(公元一一五三年),時任同安縣主簿的一代大儒,備受後代學子尊崇的朱熹,相傳曾「采風」島上早了一六一年,陳綱之後相繼又有五人在有宋一代登進士榜,(即真宗大中祥符五年壬子科的陳統,仁宗慶歷二年壬午科的陳棫,仁宗皇佑元年乙丑科的陳昌侯,徽宗重和元年戊戌科的陳良才),距朱熹采風金門最接近的是在四十三年後,宋寧宗慶元二年(公元一一九六年)中丙辰科進士的陳槱,其他的都在朱熹之前,更令人敬服的是陳綱之父元愷曾先後任山西的絳縣令(中等縣)與山東的龔丘令(進畿上等縣),另一先賢陳洪濟也在宋初任同安令。可見金門先賢在朱熹之前的一個半世紀,就已鯉躍龍門,題名南宮,在政壇綻露頭角,大展鴻猷,奠下「海濱鄒魯」之令譽,這絕非承自朱熹的遺澤。至於文風鼎盛的明朝首位進士,孝宗弘治三年(公元一四九○年)庚戍科進士張定,遠距朱熹蒞島高達三三七年,比陳槱也晚了二九四年,之後,就無處不開花,科甲聯登,計有進士二八人,武進士三人,清代則進士八人(含據同安志補列之劉望齡),開台進士鄭用錫,開澎進士蔡廷蘭都是金門子弟。以金門一邑之地,能有四五位進士,舉人一三八人,誰說金門不是具有高度文化水平的地方,確實絕非易事。 千年來,位處八閩濱海小島,歷朝發展並不順暢,兵災禍亂加身,凡事更趨艱難。近四百年來,先是明鄭抗清,清康熙朝,厲行海禁遷界,海盜倭寇滋擾不斷,日本竊據,國共對峙,古寧、大膽等戰役,八二三、九三等砲戰,都阻礙了金門的發展,如非近六十年來的努力不斷,奮力自強,才有稍微能與時代潮流接軌的差強成就。此次國立金門大學的順利升格,自是金門父老額首稱慶的世紀偉構,這將是縣史上輝煌的一頁。忝為金門「資深」住民的一份子,欣逢揭牌慶典,分霑榮耀之餘,除要向將金門科技學院推向高等教育學府的政府決策單位,熱心人士與學院的校長教授及全體師生的同心努力不懈,加上福建省政府,金門縣政府的長年支持贊助,都是功不可沒,造福金門,理當接受我們的感謝與致敬。金門的教育史邁入一個新的里程碑,高等教育也將出現新風貌。 金門有了新的最高教育學府,除了慶幸、慶賀之外,我們也不避「厚顏」,以金門為「主」的立場與觀點,對新學府表達我們「自私型」的「奢望」與「不合理」的「苛求」,敬請不要以心貪愚昧見責,畢竟,打造金門成為高等教育大學島,是我們共同的願景與努力的目標: 第一:希望國立金門大學的全體師生,以「金門人」自許,不論來自海峽的何方與世界的何國,請欣然地溶入金門的生活習慣與民俗禮俗之中,做為道地而真正的「金門人」。 第二:希望國立金門大學的全體師生,展現最高教育學府的風範,作為全金門的表率,言行自我克制,生活自我檢點,行為自我約束。 第三:希望國立金門大學成為金門住民的生活導師,誘導金門住民改善生活習慣,提高生活品質,充實生活內容,遵守生活規範。人人知書達理,翩翩君子之風。 第四:希望國立金門大學成為金門住民的深造進修殿堂,藉由推廣成人終生教育的落實,進而發揮社會教育的最大功能。建立海外僑親的進修據點,也值得嘗試。 第五:希望國立金門大學作為金門長遠發展的指導者與推動者,藉由師生各方面的專業,發揮專精的專長指導效能。提昇教學相長,促進理論與實際相輔相成,創新與突破兼頭並進。 只要國立金門大學與金門溶為一體,金門也必成為高等教育大學島。這是金門之幸,子弟之福,彌足珍貴。 個人有幸寵承慶典籌備當局,柬邀參加八月一日的揭牌盛典,並參加「第三屆金門高峰論壇」,興奮榮耀之餘,將帶著滿心喜悅,欣然恭與盛典,為金門高等教育的新紀元歡呼。 (本文作者為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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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看,王董事長!」 三秋茶館的職工、客人看電視新聞,看見王姮跟李主席併肩走路,大為驚訝。佟桂走過來解釋:王姮過去和巫時賢未離婚時,李寧是他家的常客,舊友重逢,陪同逛街,又何詫異、驚奇?佟桂關心的是林姣的生產情況。 她想,若是王姮知道林姣正在醫院待產,她會趕去看望的。 驀地,電話鈴聲響起,傳來了那位女服務生的聲音: 「林總情況不好,難產……血壓升高……」電話斷了線。 我和佟桂開始緊張起來,若是林姣難產,很容易造成母子雙亡的悲劇。她是總稽核,三秋茶館的財務狀況,都在她的帳冊中。前天,王董事長去縣城,帶走了陳會計,這豈不是群龍無首嗎? 傍晚,施公開著車子返回眉埔,帶來不幸消息:林姣母子皆搶救無效,死亡。丁新過度悲傷,引發心肌梗塞致死。遺體留在太平間,他們先回來準備協助處理後事。三秋茶館面臨土崩瓦解的預告。 丁新夫婦的後事,處理完竣,王姮仍未回來。三日後,報上刊載李寧倦勤,將會辭職,外放駐瑞士大使。並刊出了他和夫人在蘇黎世的照片。那夫人背影不會是王姮吧。 王姮的董事長是佟桂捧出來的! 最傷腦筋的,陳會計也失蹤了……鑰匙在她手上,保險櫃的鈔票,都由她經管,這豈不無法應付開支麼? 佟桂冷靜,並不惶恐,她是從女服務員做起的。經歷了大風大浪,她是處變不驚的。那晚,我一直盯著她,唯恐她一時想不開,走上絕路。 阿桂,不必緊張,會計即使不會來,她也不會把現款完全掏空,再說,王姮也不是見利忘義的人,她不會忘記妳對她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