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小時候
◎白色氣球 小時候,在家鄉的天空裡不時的會有白色氣球飄過,後來才知道原來它有個專有名詞,叫「空飄氫氣球」。 其實這些氣球是有偉大的任務在身的,在它們的大肚裡裝滿了宣傳單、餅乾、罐頭、牙膏、牙刷、肥皂、洗衣粉、奶粉、洗髮精及文具等,它們辛苦的遠渡重洋奮力的飛往淪陷在水深火熱的大陸地區,傳遞民主國家的無限關懷。 然而並非所有的空飄物質都能順利的抵達目的地,總會有那麼幾顆頑皮的球會不小心的洩了氣掉了下來,於是幸運的鄉人就有機會將這些日常用品帶回家。 小時候,每個孩子都希望自己就是那個幸運兒,當意外的發現藍天中飄著白色氣球時,雙腳便會興奮的跟著跑,跑著跑著便想像自己已處在廣闊的田野中,而那氣球就恰巧地掉落在眼前,哇!好幸運哦! ◎傻姑娘 小時候,村子裡有一位傻姑娘,她總是把雙手交叉放在腰後,駝著背,拖著緩慢的步伐,在村子裡四處閒晃著。在她上衣的口袋裡,總會裝滿吸引小朋友的森永牛奶糖、巧克力或飛雷口香糖等等。其中,印像最深刻的就是飛雷口香糖,或許是因為這種可以吹出大泡泡的口香糖在那時正是新鮮的玩意兒。 小時候不懂得她患的是「輕度智障」,也沒想過為什麼她不用上學,只是偶爾會和幾個年幼時的玩伴跟在她身後,吃不用錢買的糖果。現在回想起來倒也沒有欺負弱者的愧疚,因為當時的我們只不過是一群單純的鄉下孩子,而且彼此之間也相處得很愉快。 她在很年輕時便嫁給一位從大陸過來的「老芋仔」,他倆住在一間租來的平房裡,記得我們這群孩童經常往他們的住所跑,而且還曾經目睹過老芋仔幫她燒熱水洗澡呢!就在房間裡的大澡盆,雖然我們只有看到背面,但現在想想還真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 漸漸的長大以後,就沒再和她往來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而且在這漫長的十幾年中也沒想過這個問題,直到最近再見到她的身影時,才突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吃過她好些糖,曾經和她有過一段奇妙的回憶。
-
二月二,穿棕蓑拜土地
儘管對先民在古早科學尚未發達,氣象知識還沒有形成系統,氣象判測(包括探測、預測)設備欠缺,一切應具的條件都是空蕩蕩的時代,所留下與天象、氣候有關的俗語話,僅憑無數年用心觀察、摸索、累積,與無數人的驗證、調整、修正後所得兼有常識與經驗型態的結論模式,在好奇與存疑中,猛然發現先民俗語話中的「氣象」出現了那種神準、神奇與神妙所交織的震撼,真讓人感到真正的不可思議,先民在「不科學」的年代竟然有了「科學」的結論,使後代子孫的農耕漁拓能在先民智慧的導引下順利地營生求利,維持生計。 九十五年的三月一日,農曆的二月二,土地公的誕辰,照禮俗應虔誠供拜,祈求土地公降恩賜福,閤家平安,在「燒金」時正好傾盆大雨,還沒到「滂沱」的程度,但只要在雨中,不出三五秒,必定全身濕透,抬頭仰望濛濛的天空,不正是先民「二月二,穿棕蓑拜土地」俗語話的驗證,由得你不信、不服?再三存疑?「巧合」?完全的「巧合」!那有這種不符「科學精神」的老舊思想,我完全同意,舉雙手贊成。這種二月二的土地公生是個「有雨的天氣」可是先民在我們還沒有出生的年代就有這樣預言式的俗語話了,是不是年年如此,我不曾做過統計,但今年竟應了先民的預言卻是事實。 「土地」,自古以來就是「灶神」,主要的工作就是管理社里的事務,有點像現在社區管理員,警勤區的管區員警與村里長的綜合體,只是在鄉民里眾善男信女心目中的地位崇高,是最親近、最親和、最親切,最具「親屬感」的神祇,是財神、守護神與象徵吉祥順綏的神,且有「土地公在此,百邪不侵」的高度權威性的法力信賴感,土地也是民間奉祀最普遍的神,不但鄉社村里處處奉祀,宮觀神廟亦在右龕專設神位,與左側「註生娘娘」對稱,且「土地公宮」或「土地公廟」的專祠都是香火鼎盛,稱為「福德正神」。家家戶戶的佛龕土地公也與佛祖、灶君公並列,現在古式灶已漸漸被新式爐具取代,部分新居有佛龕者亦有以關聖帝君取代灶君公。新墳舊墓都會在墓牌左前側設「后土」,祭祀掃墓均先拜「后土」,叩謝護祐先人墓園佳域。在稱呼習慣上宮觀寺廟稱「福德正神」,陽居稱「土地公」,陰地稱「后土」。 土地公既是土地之神,崇高的神格自然形成,有「皇天」就有「后土」,有「山神」必有「土地」。專祠規制都不大,位置總在路頭街尾,居於路沖、路箭、傷煞交匯的集中點,為黎庶善信擋災拒厄,扮演「媬母」護祐的角色,神像衣冠一付員外富翁狀,頭戴福壽帽、身著壽字袍,右手持壽杖,左手托元寶,足登福壽履,白壽眉,白長髯,笑容可掬,永遠綻放忠厚慈祥富泰的神采,令人一見即生崇仰孺慕之情,祂與一般節慶的神祗不同,已經完完全全溶入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家戶商店每月初二、十六都要供拜,禮敬的虔誠,互動的密切,情誼的融洽,已是「生活共同圈」的一份子。 敬土地之神自古就有,禮記卷十六「月令篇」:「其帝黃帝,其神后土」,卷二十五「郊特牲」:「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也。」卷四十六「祭法」:「王為群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漢鄭元注:「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家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里社是也。」現在的一鄉一里,一社一莊,族居也好,群居也好,一姓也好,多姓也好,專祠也好,配祀也好,都期盼土地公的護持庇祐,這是共同的心願,因為祂慈悲的心懷總是有求必應,皆大歡喜。 二月二土地公的誕辰真是年年都需要「穿棕蓑」才能「拜土地」嗎?機率有多大?實在不容易有明確的數據,但只要想到「春天後母面」,而且正是「驚蟄」前後春雨綿綿,春雷啟動,春耕播種的時段,二月二,十分之九有雨的機會是相當大的,先民在作長期氣候觀察的同時,必需設下幾個明顯的時間點,才不會讓數據浮動,有時候誤差只是前後的一兩天而已,因為「人變一時,天變無疑」,「天有不測風雲」,真要在千百年前就作斬鐵斷釘的預測,何止神仙也抓不準,連最尖端、最先進、最精密的天文探測儀器,也不敢打百分之百準確的包栗。就以九十五年二月四日(正月初七)立春之後,正月十八的「倒燈暴」,不管報「風」還是報「雨」,不管報「前」,還是報「後」,這時段天候必有明顯的變化,果不期然,正月十七就開始「落雨」,十八一切正常,十九卻是風來也的場景。巧,就這麼巧,巧到非常的奇妙。 二月二的前後,是仲春極度不穩定的天氣,這一天正也是「恩主公」牧馬侯陳淵的千秋聖誕,除庵前祖廟每年都要設醮宣經延慶植福外,新加坡「金門會館」在旅外僑親熱烈的支持下都有隆重的慶典活動。新加坡金門會館設立之初即奉「恩主公」的香火,恭塑金身,一百多年來,年年盛況空前,僑界鄉親人人以參與盛典為榮。我曾二次應邀前往參加,並在盛大的餐會上演講,簡短闡述聖侯開拓金門的事蹟與先民千年來的文采武功,打造「海濱鄒魯」的金字招牌。受到執事僑領楊清芳、謝漢、許乃斗、洪天送、洪督標、蔡承澤、蔡頂柱、蔡偉卿、陳督漢、陳國民、陳期成、李皆得的熱誠接待,至今仍銘記五內。 二月二前後是海島型天候多變的時段,是春耕的啟動,豐沛的春雨則是一年豐收的預兆,我們一百個願意「穿棕蓑拜土地」,更願意年年「煮貓糜,塗貓鼻」,分享春的幸福。深切企盼現代的「土地公」像古早「土地公白目眉,無人請家己來」一樣輕快!
-
【旅行者之歌】在燕子飛舞的湖畔
金門,三月下旬,下午五點鐘的時候,天空是灰的,風是冷的,雙鯉湖畔一隻紅冠水雞悄悄的從湖裡爬上岸,想過馬路到另一邊的湖水,它一眼望見湖邊有人,一下子慌張起來,東張西望莽莽撞撞的跑過小小的馬路。紅冠水雞一身黑黑的羽毛,頂著一頂鮮紅的雞冠,平常習慣在水裡游泳,到了陸地上就完全失去了平常在水裡面的自在,一副又憨又鈍的樣子,忍不住想笑它! 坐在湖邊,只覺湖面的風緩緩吹來,還帶著冰冷的感覺,金門的春天,比高雄最少要低攝氏七、八度,尤其在湖邊,更覺得春寒。雙鯉湖靜靜的,湖那邊的北山村隱隱傳來雞叫的聲音,在這個靜靜的湖邊,我不由發起呆來,什麼也不想。 就這樣,我聽到了燕子的聲音,燕子在哪裡?我抬頭望,看見了頭頂的電線上,站了好多燕子,電線上的燕子密密的在排隊,好像是五線譜上排滿了小小的八分音符,每一個都還帶著尾巴;家燕的尾巴和洋燕不同,家燕是深深的剪刀尾,而洋燕的尾巴只有淺淺的凹陷,只要稍微留意就可以分得出來,這些家燕們每年這個時候都要來這裡渡暑,它們會在這裡停留、繁殖,等秋天的時候和初長成的孩子再一起到南方,直到下一個春末夏初再北飛到這裡,和冬候鳥的行蹤完全相反。 在外面忙碌的一天的燕子彼此一天不見,好像是爭相和同伴敘述著白天的見聞,細細的聲音好熱鬧,黃昏的天空下,它們的聲音好清晰。然後,我又漸漸發現,除了電線上的音符,聲音還來自湖面,湖面上有好多飛舞的燕子。因為看燕子,隔著湖,我看見一個小女孩和她的小朋友在北山村頭揮手,然後繞著湖走過來,小女孩一邊走一邊翻著手上的書,然後和我擦身而過。 沿著湖我到了湖的那一邊,風中有地方戲曲的聲音飄來,我看見一個可愛的小小風獅爺披著迎風飛舞的小小披風站在湖邊,盈著一貫的笑臉任燕子在眼前來來去去。隔著湖,我看見剛才經過我身邊的小女孩朝著這一邊揮手,她拉高了嗓子說:「再見!再見!」湖的這一邊,她的小朋友也高高揚起聲音在回應,小女孩一路走一路呼喚,她的小朋友隨著她的腳步也一步步往裡移,漸漸又從村頭往村裡去了,古寧國小就在北山村,隔著湖水對岸而居的兩個小朋友想必是在學校的好朋友,也許下了課先到北山村的這個同學家裡做功課,然後住在南山村的那一個才回家,小小的朋友捨不得分手,一個一路往外去,一個一路村頭目送;我想起自己小的時候,有時放了學也到同學家一起做功課,彼此比賽誰做得快做得好,誰的功課多誰的功課難,總是很快就做完了功課還聊一點小朋友自己的閒話,然後才揹起書包回家,幾十年過了,當年一起做功課的小朋友不知道去了哪裡?那時的老地方,經過整建之後,藏著我記憶的老地方,已經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了,只能在我的記憶中存在,這麼多年了,那些唱著蟬的歌的夏日的窗前,兩個小朋友輕輕的笑著的畫面,到現在也沒有褪色一點點。 「再見!再見!聽得見嗎?」「再見!我聽得到!」身影因為遙遠而變成小小的一點點了,聲音因為遙遠而模糊了,因為飄過水面而被暈開了,幼嫩細緻的嗓音在燕子飛舞的湖面飄來飄去,如回音一般一來一往,隔著一汪湖水,兩個小小的孩子一直到看不見對方了才停下了呼喚,湖面只剩燕子細細的聲音。 二十年後,或是三十年後、四十年後,她們是否還記得這一段日子,記得在小小的年紀裡曾經住在被湖相隔的兩個村,天天都要見面,也天天都要分手,到時候她們各自會在哪裡?那時,她們也許已經很久不見了,也許畢業以後再也不曾相見,但她們可仍然會記得一個三月的黃昏,在一個燕子飛舞的湖畔互相呼喚的情景? 一個燕子飛舞的湖畔,我的記憶猶如那些細細的燕子呢喃,輕輕的,緩緩的,源源的湧上了心頭。
-
小美人
「怎麼講?」 「既然雙方已有感情的成份存在,必須為對方所付出的感情負責。」 「你長大了,長大了,可以讓我依靠了,」她雙手按住我的雙頰,興奮地說:「我沒有白愛你一場!」 「別忘了,我是一個正常的青年人,有人性中少不了的七情六慾,當我們相擁相吻的時候,我的情緒亢奮,性慾也隨著衝動,對妳的身體更充滿著幻想;但畢竟,我們只是情人、不是夫妻,外面已是風聲鶴唳,我實在沒有勇氣再傷害一個少女的心。」 「到了這種必須攤牌的時刻,我管不了外面的風風雨雨,只要你真心愛我,願意和我共創未來,就此滿足你的性需求,或許更能讓我安心。因為,我害怕別的女人捷足先登。」 「那是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隨時都充滿著變化,愈是不可能的事,愈可能發生。」她突然說:「你想過我們會相愛嗎?你想過我們會在這個荒郊野外繾綣纏綿嗎?想當初,我被你認定是一個三八女人,要把我介紹給比我爸年紀還大的杜主任。而今天,我們卻相知相惜相愛,而當我們的愛情成熟想結成連理時,卻殺出了一個程咬金,讓我遇到前所未有的挫折和苦痛,這都是我料想不到的。它或許也是我對這個社會沒有信心的主因;尤其是男女間的感情,更是變化多端。坦白說,和表哥這檔婚約,我絕對是抱著臨死不從、反抗到底的決心。而林玲那個女孩,她安的是什麼心,有什麼企圖,我只是聽旁人說說而已,並沒有深入瞭解。雖然,我是信任你的,但不可能的事,往往也有發生的可能。聽說主任和組長,有意把你們撮合,這點也是我最不能放心的地方。」 「那有這回事,別胡思亂想好不好。」我安慰她說。 「等我們一起離開金門、到了台灣後,我什麼都不想了。唯一想的,是快一點嫁給你,好讓我們都安心。」
-
逍遙東澳行
還逛了鄰近的「國立藝術館」,裡面展出澳洲著名的藝術家作品,可惜對咱這種欠缺藝術細胞的人而言,那豈是一個「看熱鬧」可形容?簡直是船過水無痕,一點印象都沒有,更談不上什麼感想了。「忠烈祠」是奉祀澳洲參戰,壯烈犧牲的英勇士兵,裡頭陳列了很多的勳章和旗子,二樓屋頂還有一個天窗。導遊老潘說每年十一月十一日十一時,正好會有一束陽光透過天窗,照射到二樓一塊石碑上,那時在忠烈祠也會舉行盛大的集會,以悼念那些為國捐軀的烈士。走出忠烈祠,但見外面視野無限寬廣,偌大的一個廣場,少說也有好幾百公尺寬廣,給人非常莊嚴壯闊的感覺。接著又來到市區,但見人來人往,個個禮貌週到,雙手揮個不停,好似在歡迎咱們的到來,再仔細打量自己,不也是雙手齊揮嗎?原來又是蒼蠅造的孽,唉!蒼蠅啊!蒼蠅!在澳洲,尤其是墨爾本,簡直就如陰魂不散的惡鬼,大家為了避難,所以下午不到五點,大夥就趕快逃到餐廳「避難」,準備著吃今晚的義大利料理,這一吃足足花了一個半小時。導遊老潘說因為澳洲人做事是不急不徐的,凡事按部就班,向來不知道什麼是「一心兩用」的,所以做起事來,才不會有臺灣人那種「拼命三郎」勇往直衝的魄力。吃了這頓只上了一道主菜,一道甜點和一杯飲料,就花了一個半小時的晚餐,我終於印證了老潘所言非假。所幸咱們是純粹逍遙渡假的,若是碰上「急驚風」趕著要去辦事的,那豈不是「吃飽」變「氣飽」了嗎? 晚上住宿的旅館,竟是離市區近兩個小時車程之遠的郊外一間小旅館,設備與昨晚真是天壤之別。說穿了,旅行社的算盤還是打得精,畢竟羊毛是出在羊身上,昨晚的五星級旅館讓他「虧」了點,但是今天的旅館就讓他「補」回了。難怪俗諺說:「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虧本的生意無人做。」 十六日一早醒來,才發現外頭竟是溼漉漉的,這時我才想起原來半夜聽到的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是下雨了。因為下雨,所以溫度一下子說像溜滑梯一般,至少降了十度,大夥趕忙又把從臺灣帶來的厚重衣服拿出來應急,加上今天晚上要到海邊去看企鵝回巢的奇景,所以能派上用場的衣物,莫不全部出籠。
-
〈古史今說之廿五〉王言如絲
孔子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絲帶);王言如綸,其出如綍(繩索)。故大人不倡遊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則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註一)。自譯為:有誠信的君王,他所講的話像絲一般,傳開來便像絲帶;所講的話像絲帶,傳開來便像繩索一般,被人民倍加重視呢!反之,沒有誠信的君王,他所講的話像繩索,傳出來便像絲帶;所講的話像絲帶,傳出來便像絲一般,所言已微不足道了!所以身居安危的大人們,要有誠信,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說得出而做不到的話,不說;做得到卻不能說的話,不做。如果這樣的話,因風吹草偃、上行下效之原故,百姓的言論就不會違背行動,行動也就不違背言論了。 昔君無戲言,唯守誠信耳!例有〈史記.晉世家〉載述:「成王與叔虞戲,削桐葉為珪,以與叔虞,曰:『以此封君』,史俟因請擇日立叔虞。成王曰:『吾與之戲耳。』史俟曰:『天子無戲言,言則史書之,禮成之,樂歌之。』於是遂封叔虞於唐。」 再例有〈史記.商君列傳〉載述:「………商君變法,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己,乃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市南門,募民有能徙置北門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復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輒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令行於民期年,秦民之國都言「初令之不便者以千數。於是太子犯法,衛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將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行,刑其傅公子虔、其師公孫賈。明日秦人皆趨令,行之十年秦民大悅。道不拾遺,山無盜賊,家給人足。民勇於公戰,怯於私鬥,鄉邑大治。」 「王言如絲」之所以為警惕成語,在於啟示有權位者,尤其君王之言語需慎重,不說開玩笑的話。如上舉「成王封侯於叔虞」,及秦孝公重臣—商鞅,以誠信治國,執法無私致有國富民安之例。然現今執政高層,為遷就局勢,動輒藉公開場合昭告重大文宣;或因弊案困擾,為脫身而以職位去留發誓,唯事過境遷後便出爾反爾。此未重然諾之為害,重則失勢下台,例有美國總統尼克森「水門案」(註二)。輕必釀災造禍,失去被人敬畏之權威,接踵而至者,必為一連串之雞毛蒜皮,足令人要命之齒疼病症,茲舉例略述如后。 夫近歲以來,立委揭弊諸公,直搗第一家庭;身荷鑽孔機關,為汲泉而鑿井。一時之間,烏煙瘴氣,增一辭則有牢獄之災,減一語便有誹謗之罪;頃刻之際,興致勃勃,多一腳未能暢遊所往,少一手無法盡興玩股。雖位列至尊,然「三一九案」,如影隨形;權大職廣,唯「嘿嘿」之音,常相左右,此或未及平民隨心所欲之能為歡也。再者,「有」與「無」之間,彼動輒紛爭,舌辯難息;「得」與「失」之隔,此靜則交戰,議論不休。更以憂笑無度,宮中有心腹,「隔牆」為「有耳」之鄉;加因弊病風靡,府內無知己,「木馬」立「屠城」之旁,彼或不比百姓清心寡欲之能為樂也。坦言之,執政之黨,於政治上,因固守意識形態,坐失兩岸談判契機,任內恐已不易撇清;於治安上,每況愈下,盜賊且猖於都市;謀財害命,保險風行在鄉村。於經濟上,外資漸離,產業出走,海外受阻。唯國內「禮卷」不為極限,有求必應;「股票」仍然看漲,跌前必出。是以,皇親國戚,所欲則給;機要達官,各取所需。倘遠有迷惑,便發誓下台;近有疑雲,即再捐所得。輒宮中府內俱為一體,習以為常,縱容之不以為怪歟! 吾以為,政治人物最大之致命傷在於「誠信」。失去誠信,必遭人民唾棄,政治生命必如群蟻潰堤,一發不可收拾。溯自「三一九案」以來,高層「誠信」已啟國人疑竇,此時本應信守競選承諾,思經濟復甦之道,謀產業坐困愁城之路。即便無創新之可能,或可以芻蕘之姿,協商在野異黨,終以守成為根本。或內先使之勤勞憂苦,以儉樸為民效範;外勿以情緒週遊,致「衝撞」各種意外。蓋「加油」或「過境」外交,乃事倍功半之旅,且徒留人話柄云。不僅如此,其再有失信之例,例「核四」興建案,內受黨內反核人士阻擾,外受輿論應續建之壓力,決策上反覆無常。再如「五二○」就職所昭告「四不一沒有」之宣誓,言猶在耳,轉瞬間又以「終統」抵消「沒有」之論,亦令人匪夷所思。 吾又以為,民進黨未做好長期執政之準備;卸任之國民黨,未扮演好在野監督角色之準備,致政壇紛亂,光怪陸離,此或兩者皆無法卸責也。甚而吾人相信,即便二○○八年政黨輪替,在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之迷思,在惡性循環競爭情形下,各黨若不思摒除「捨我其誰」能執政之心態,輒不能遠離水火而倖免於難者,難道不都是這些下賭注之選民? 附註:一、本文主旨引自〈禮記.緇衣〉篇。二、美國於西元一九七二年,為尼克森籌畫總統競選活動的共和黨人,潛入位於華盛頓水門大廈內的民主黨全國總部內,刺探民主黨的競選策略及活動。事件被揭發後,政府內有多位官員鋃鐺入獄,由於事涉個人誠信,導致尼克森被迫於一九七四年八月八日宣布辭去總統職位,世稱為「水門案」。
-
水晶嬌影海中寶
─尋訪廈金海域「三寶」之文昌魚 廈(門)金(門)海域是文昌魚的故鄉。早在20世紀20年代,英、美等國一些專家就曾多次遠涉重洋,到廈金海域的翔安劉五店一帶採集文昌魚標本和從事文昌魚研究。廈門、金門因盛產文昌魚,而提高了在世界上的知名度。 在歷史上,很長一段時間(直至20世紀70年代)裏,文昌魚一直是廈門、金門普通市民的佐餐物,但由於多種原因,現在文昌魚數量驟減,甚至達到瀕臨滅絕的狀態,成為世界上的珍稀海底野生動物之一。大陸早就把它列為全國一級保護動物,廈門市早在文昌魚原產地廈金海域一帶,建立了文昌魚保護區。那麼,文昌魚生存近況如何? 旖旎勝境孕「文昌」 在廈金海域的翔安劉五店、大嶝和金門古甯頭、黃厝一帶海區,風光旖旎,好一派海上綺麗的景色,這一帶海底主要為沙質,水溫適宜、水流舒緩、水深適中,浮游生物種類繁多,是最適合文昌魚生存的「生活環境」,其中又以翔安劉五店、金門古寧頭一帶稱佳。 文昌魚是一種半底棲生物,基本生活環境是海底的沙。據說因盛產期在文昌帝君誕辰的農曆二月,故名「文昌魚」。廈金漁民把它賤稱為「無頭魚」、「鱷魚蟲」等。文昌魚成魚最大的約10釐米長,通常所見的只有3釐米左右。它的幼體度過短暫的浮游期後,就鑽居沙中。幼魚生活在細沙中,成魚生活在粗沙中。文昌魚平時把身體後端插入沙裏,只露出前端觸鬚部分,攝食水中的浮游生物。 文昌魚全身柔軟,半透明,狀如能活動的水晶,肌節明顯,左右兩側扁,身體兩頭尖中間寬,在國外又稱「雙尖魚」。它沒有真正的頭部,也沒有像魚一樣的偶鰭,沒有脊椎骨、沒有鱗片,連眼睛、耳朵、鼻子等感覺器官也通通沒有,是比普通魚類更低一等的動物。文昌魚對生活環境要求十分苛刻,就像嬌生慣養的孩子一樣,比如沙床裏摻有泥土,它就不能存活;又如海水酸度稍高,也會死亡。雖然大陸青島、煙臺及世界其他地方也有發現文昌魚,但都是零星發現,歷史上僅廈門、金門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文昌魚漁業。 文昌魚經常扭轉身軀,擺動尾巴,在水中作射出般的游泳,姿態嫻雅。有時它會懶懶地躺在柔軟的沙床上,可一旦受驚,卻能迅即鑽入沙裏,十分「膽小怕事」。在海底沙床中,它露出半個身子,晃晃悠悠,搖搖擺擺,悠哉遊哉,依靠水流帶來的浮游生物作食餌,出來活動時,作垂直游泳,還會像脫弓的羽箭般,激射到水面上。 文昌魚已成為世界珍稀動物之一,在今天看來是那麼晶瑩剔透、嬌態可人,而在幾十年前,它還是廈金海域一個繁盛的旺族,經常成為普通百姓的盤中餐。但有關專家學者早就發現了它的珍貴之處。 文昌美譽源朱熹 說起文昌魚的美譽,還有一段美麗的傳說呢!據《同安縣志》記載「文昌魚,似鰻而細如絲,產西溪近海處,俗謂文昌誕辰方有,故名。 傳說,從前金廈海域有一個小島,形狀就像浮在海面上的一條大鱷魚,一端是頭部,似張著血盆大口,齜牙咧嘴,面目猙獰,另一端就像鱷魚長而粗壯的尾巴。人們叫它鱷魚嶼。歲月滄桑,天長日久,鱷魚嶼得天地造化之功,采日月精華之氣,竟修煉成「鱷魚精」,每每張開血盆大口吃人,臨近漁村受害甚烈,人心惶惶。 南宋紹興年間,理學名宦朱熹(1130—1200,南宋著名哲學家,教育家,他的理學在明清兩代被提到儒學正宗的地位。)到同安縣當主薄,聽說鱷魚精時常上岸傷人一事後,便決定為民除害。這一天,朱熹帶領手下來到劉五店海面巡視,正巧,鱷魚從海中竄上岸來,眾人都嚇得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說時遲,那時快,朱熹左手托硯臺,右手執朱筆(民間傳聞:朱筆和八卦、剪刀、魯班尺等都是壓邪鎮煞的器物。),「唰」的一聲,蘸滿朱砂,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吾左手托硯臺,右手執朱筆,請得帝君文昌下凡來;朱筆神,朱筆靈,化作金叉銀戟除邪神。」念罷,奮力一擲,朱筆如離弦利箭呼嘯而出,不偏不倚,正中鱷魚的眉心。鱷魚精狂吼一聲,須臾死去,不一會兒,屍體開始腐爛,並化成一條一條又一條的小魚兒,大夥兒就管叫它們鱷魚蟲。由於朱熹乃南宋飽學大儒,民間傳說,他是天上主宰「筆墨紙硯(讀書人升官進爵)」的尊神——文昌帝君下凡轉世,人們在心目中就把朱熹當作是——文昌帝君的化身。為了紀念朱熹的功德,便改稱「鱷魚蟲」為「文昌魚」。這也體現當年號稱「海濱鄒魯」的廈金漁民得「紫陽過化」的尊儒之道。 其實,據相關記載,文昌魚最早是在福建的郡城文昌閣前方的海水裏發現的,因此而得名。文昌魚最早即1774年是德國科學家佩拉斯發現的,認為它是一種軟體動物;1836年英國耶尼爾把它稱作兩頭類,1932年科學家博瑞將它定名為鰓口類。 文昌魚的捕撈作業方法有二:一是漁船深水作業;一是人工下海捕撈。 漁船深水作業漁船到達目的地後,首先觀風向,測海流,拋錨固定;其次由一人持鏟站在船頭,用力把鏟朝船前方45度角拋出;然後當鏟沉到海底後緩慢拉近,等到鏟柄與船垂直時,慢慢向上提起,將撈起的沙倒在特製的木板上,木板放於船舷邊;當放滿一盤時,另一個人以桶舀起海水來沖沙,沙被沖入海中,沙中文昌魚受驚後,便紛紛下鑽至木板上;最後將餘下的沙及魚倒入船艙,返航後在用竹筐淘洗,由於文昌魚在打撈過程中受傷,失去鑽沙能力,浮於粗沙表面,即可取出。 人工下海打撈 據《同安縣志》載,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翔安浦南蔡九乞首創特長柄鋤頭打撈文昌魚。討小海的漁人用繩索把一台浮架系在身上,來到文昌魚海區後,放下浮架,擺好木板、竹筐、小桶等,即可使用隨身攜帶的輕型鏟撈起沙子,倒入木板(餘下方法同上)……… 小魚昭示大發現 文昌魚雖小,但它對研究生物進化有著重要的意義。 文昌魚1774年被發現以後,立即得到了科學家的重視。達爾文說,文昌魚的研究是「偉大的發現,它提供了指示脊椎動物起源的鑰匙」。從事文昌魚研究20多年的大陸海洋局第三海洋研究所首席科學家方永強指出:文昌魚之所以珍貴,因為它是從無脊椎動物進化到脊椎動物的橋樑。 在生物進化史上,脊椎動物是由無脊椎動物逐漸發展而來的,但脊椎骨並不是一步而成的:首先發展到有脊索,再由脊索慢慢骨化發展而成脊椎。脊索就是一條支撐結構,像一根棍棒一樣支撐著全身,當然它能彎曲,很有彈性。凡有脊索的動物就稱作脊索動物。文昌魚恰好就有這麼一條縱貫全身的脊索,甚至向前延伸到最前端,達到相當於脊椎動物頭部的地方(文昌魚還沒有真正的頭部),所以科學上就把文昌魚叫作頭索動物。有一條類似脊柱的脊索貫穿全身,在脊索內有初級的神經系統。 文昌魚是從低等動物進化到高等動物的一個重要過渡類型,是動物進化史的活化石,從文昌魚的特徵可以看出它是脊椎動物的祖先,對於人們研究整個脊椎動物的由來、原始魚類的由來,提供了活的標本。在科學研究中有重要意義,因而受到人們的重視。 文昌魚是一種珍稀小型暖水性底棲動物,由於廈門、金門文昌魚所處的進化位置特殊,因此它是研究動物進化的稀有材料,具有重大的學術研究價值,也是廈金海域中海洋珍稀動物國家級保護區的重要組成部分。 「文昌」新生有希望 文昌魚,曾經在廈門、金門的漁業生產史上寫下輝煌的一筆,據文獻載:原同安縣(含廈門、金門)文昌魚生產從唐代就開始了,明、清時期大量生產,20世紀40—50年代,年產量竟達50—100噸。 當時漁民經常挑著漁擔走街串戶,到處叫賣,文昌魚的價格也十分便宜。但從1960年到1969年,文昌魚生產就開始減少了。20世紀80年代,漁民在廈門島禾山、黃厝海區發現文昌魚。據當時勘察,這個漁場南至金門大擔腳,北到廈門石模頭,東環虎仔峙、三腳礁、檳榔嶼,西靠西頭礁。但由於20世紀八、九十年代,廈門部分海域海水遭受污染,電魚、毒魚、炸魚的不法行為時有發生,文昌魚日見減少,20世紀90年代初,市有關部門設立了文昌魚保護區,使文昌魚的繁衍得到了保護,近來廈門市加強對廈門部分海域的治理力度,海洋生態環境明顯改善。 採訪中,大嶝陽塘社區的老漁民張忠水帶我們來到海邊,指著大嶝與金門海域之間一片稱為「汕仔」的海區,告訴我們,這裏曾盛產文昌魚,似乎絕跡了一段時間,最近又發現了,但我們不再捕撈它了。他又感慨地說,現在文昌魚是國寶,兩岸合力保護它們是可喜的,是造福我們後代子孫的大事,他也希望能及時制止個別人的「毒魚」行為,為文昌魚的生長創造一個美好的環境。 據廈門市海洋管理部門監測,廈金海域文昌魚保護區建立之後,文昌魚驟減的勢頭得到了有效控制,近來資源量已有所回升。無疑地,廈金海域已成為文昌魚的生息、繁衍、族群的恢復提供了條件。
-
《藝文片羽》洪雅純超視擔任製作人楊樹森傳藝中心畫船帆
●楊樹森端午蘭陽平原畫船帆 位於宜蘭的國立傳統藝術中心,昨天的端午節舉辦一系列活動,其中一個單元是邀請藝術家彩繪船帆,在詩酒會龍舟競渡外另闢天地,金門旅台「漂木畫家」楊樹森也在受邀之列。一九五八年生、一九七七年金門高中畢業的楊樹森,就讀中原大學機械系期間即在校園舉行《七四七的迴響》素描、水彩展覽,是他在中正國際機場半工半讀,觀察各航線飛機起降的速寫。中斷畫事二十年後,二○○年,楊樹森才又重拾畫筆,從淡水、八里到金門、馬祖海邊,撿拾漂流木為媒材,以精神世界、心靈異想為藍本,用油彩創作出有情緒、有生命的作品,五年來已歷十次個展,包括台北馬偕醫院、金門文化局、新竹影像博物館、台北紫藤廬、典藏淡水等,去年中秋節特別回到原鄉在破落的老宅展出「古區烽火五十祭」並帶領孩童利用廢棄木材繪出心中的彩虹,讓一個原本寂靜的村落動起來。楊樹森的生命與藝術故事,引發媒體廣泛報導,單是《民生報》一年內就介紹了四次之多,台北市文化局亦補助拍攝以他為主角的紀錄片《漂流森林》。楊樹森這一回將與台灣現代藝術家朱為白、李重重、莊普、楊興生、賴純純等人出航前往國立傳統藝術中心,端午節彩繪船帆,讓源自金門的漂流木故事,漂流到蘭陽平原的端午。 ●鄭有諒撰遺留戰場中的殘堡 將軍書法家鄭有諒三月二十日在金門文化局舉行「鄭有諒神雕書藝展」後,四月四日在金門國家公園發表兩個小時的演說「從歐洲戰場之借鏡探討地區砲陣地重新規劃之我見」,提出數量和密度世界第一的金門砲陣地,可成立砲戰軍事博物館、砲堡民宿博物館、砲堡咖啡屋、砲堡美術館等十項創意提案。一九五二年生於金門的鄭有諒,曾任馬防部少將參謀長、軍團砲兵少將指揮官,服務於砲校時,拜書法家朱玖瑩為師,開展出書法與兵法的對話,著有《兵法與書法的對話》一、二集,金門、馬祖歷多次個展。任職台東農場副場長的鄭有諒,二○○四年起又投入神雕枯木創作,將金門俗諺鏤刻在各種枯木上,自成一格。此外,鄭有諒正埋頭苦寫《遺留戰場中的殘堡》(暫訂)一書,希望能豐富金門砲堡的藝術生命。 ●洛夫詩研討會福建三明落幕 兩位與金門淵源深厚的詩人鄭愁予與洛夫,最近中國大陸都為他們舉行了詩歌創作研討會,落籍金門的鄭愁予,香港大學、武漢大學、徐州大學於四月十五日在廣東為他舉辦「鄭愁予與二十一世華文文學研討會」,詩人 弦、白靈、蕭蕭、顏艾琳專程飛往與會;八二三砲戰在金門太武山武揚坑道寫下成名作《石室之死亡》,聚金門人東洲社陳瓊芳為妻的洛夫,五月十一日,福建文聯在福建三明為他舉行詩歌創作研討會,藝術家李錫奇、詩人古月、張國治等人專程渡海與會。 ●宋里讀浯江夜話尋生命出口 已一年多未在《金門日報‧浯江副刊》發表作品的宋里,五月二十四日讀到《浯江夜話》的〈五號出口〉,心血來潮,立即回應了篇〈五號出口的心情〉,短短的字裡行間流淌出佛理、禪趣與生活哲理,也可讀出她返鄉十餘年來的尋找「生命出口」的心靈轉折,宋里在台北曾任職大村文化公司、世界宗教博物館,有豐富的文學編輯及藝術行政經驗,多年前曾浪遊南非住了段時間,有位哥哥目前仍外交部副司長。 ●洪雅純進入超視製作新節目 曾任職中天、東森、年代等電子媒體的洪雅純,四月間再投入超視電視台,擔任五月八日首播由王文華、王怡人主持的《超級上班族Job Winer》節目製作人,每晚九時在三十三頻道播出《超級上班族》,是超視與一一一一人力銀行共同合作的談話節目。一九七三年生於後浦東門,金門高中畢業來台,目前仍在台灣藝術大學應用媒體研究所就讀,曾參與金門縣政府的《金門逗陣行》十集紀錄片中的一集劇本編寫。二○○四年,洪雅純所編導的二十二分鐘劇情片《迷走》,獲中國文化大學桌上電影院評審團特別獎。洪雅純的父親洪天助,已自賢庵國小教職退休。
-
小美人
「陳大哥,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滿足你的需求。」她或許已看出端倪,輕輕地撫撫我的臉,柔聲地說。 「能嗎?能嗎?」我急促地問。 「只要我們相愛,只要你不離開我,為什麼不能,為什麼不能!」她激動地提醒我,「男孩子要有勇氣,要有勇氣!」她說著說著,竟把眼睛閉起來。 我已深知她的心意,只要輕輕地脫掉她的褻衣,而後,以男人之尊重壓在她的身軀上,就可達到目的,就可讓我發洩隱藏在體內二十餘年的那股暖流。然而,我青春的慾火卻在剎那間熄滅,男孩子的勇氣也消失在夜霧茫茫的荒郊野地裡,雖然讓她失望,但卻換取我的心安。 「我給你勇氣,結果你還是沒有勇氣,」她失望地說:「難道我這個處女身軀不能引起你的性慾?還是你一點也不愛我,對我提不起一點興趣?」 「不,不是的。」我辯解著,心裡充滿著既想又不敢的矛盾。 「怎麼,怕我牽絆著你是嗎?」 我沒有回應。 「我知道你是一個理智勝過感情的人,如果今晚你的理智被感情擊敗,你將失去考慮跟我到台灣的權利。」 「為什麼?」 「因為你必須為你今晚的行為負責,也必須善盡一個男人的責任,絕對沒有考慮的餘地,別以為女人都是男人的玩物!」 「男女間並不一定要發生關係,才需要負責任。」
-
【換個島嶼住住】端午節在水頭
我來水頭已經一年了,因為我經歷了二次端午節。 今天是端午節前三天,也是一年一度水頭總動員——包粽子的日子。去年,我是尚未正式入住水頭的「客人」,看到熱鬧,呆呆地拿著相機,拍了許多照片。熱情的她們,給了我一串肉粽。 今年,對面的伯母提醒我,星期天水頭辦包粽子活動,要記得去喔!前一晚打電話給水頭的許議員,表示我想擔任攝影義工,也可以幫忙包粽子。但我有自知之明——我包的粽子一定很醜。 水頭的婦女們,早上七點就來到公車亭的活動地點,刷洗粽葉、準備炒米、滷鳥蛋以及五花肉。除了粽子,還有仙草、愛玉、鹹粥、蘿蔔貢丸湯。 拍完照片,我開始動手包粽子。記憶中我似乎沒包過真正的粽子,小學時代大家流行撿開塑膠吸管折成粽子,我連那種假粽子都折不好,何況是真的粽子。但不幫忙包的話,又怕落人「只有吃東西時才出現」的口實。於是我很認真的學習、包起粽子來。別人包的又快又大;我包的又小又醜又慢。我心裏一邊打退堂鼓:「還是不要糟蹋這些材料吧?」一邊安慰自己:「總有食量小的人,會覺得我的粽子剛剛好吧?」伯母一邊瞄我包粽,一邊提醒我:「待會分粽子的時候,是算一粒一粒的,大家都會挑大的。」我也想包大粒一點啊,但技術不好,只能盡力包好讓它不致散開,成為鍋中的稀飯吧! 算一算總共包了十一個粽子,似乎只有伯母包的一半大,希望拿到我粽子的人不要暗罵我才好——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唉! 總共使用了300斤糯米!長條桌上堆滿了高高的粽子山!真是壯觀。伯母說,有上千顆吧? 第一批粽子煮好後,如同電視的「泡麵」廣告般,村辦公室的擴音器在全村迴盪開來,通知大家來吃粽子喔!我還覺得奇怪,村裏我認識的人,幾乎都在現場了,為什麼還需要廣播呢? 大家一起到辦公室吃粽子時,我才發現裡面大部份都是男士,原來這就是廣播的目的啊!這一刻我羨慕起村裏的男士、孩童來,他們平常也需負責男丁應盡的責任,但粽子節的時候,則不必跟婆婆媽媽一起包粽子。那是巧手婦女的工作,我是拙婦。 吃了一個粽子後,我帶璞璞回家休息。我並不想等著分粽子,當然受人歡迎的感覺很好,被人遺忘的感受滋味並不好受。這一年來的水頭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喜歡我的鄰居,她們對我真好。我喜歡這個社區,大家相處得很好,見面打招呼,跟我家鄉一樣。如果我不是經營民宿的話,或許我在水頭的某方面壓力會少一點。 到了下午,經過公車亭,還有幾位義工正在忙碌,忙了一整天,真的很辛苦。許議員叫住了我,拿給我六個肉粽。 我很高興我的肉粽節有粽子可吃。晚上玉米夫婦來家裏,我叫他們跟我一起吃粽子。喔,小小的粽子,好眼熟!其中一顆的「角」有點醜——我認出它來了,是我包的粽子!那時我還一直想辦法「美化」它,因此多看了它幾眼,那個稜角的粽葉,醜醜的皺折收尾! 啊!茫茫粽海,我竟然拿到自己包的粽子!是因為它太小了,大家都不喜歡它吧!玉米安慰我,說他不太餓,所以吃小的剛剛好。還引用「玄」的安慰方式說:『倒不如說,你們磁場相近,所以會在一起。』所以它回到我身邊,再等我把它吃下肚? 我食量不像以前那麼大,所以還不致嫌棄自己包的粽子。而且這是我第一次吃自己親手包的粽子呢!萬一以後流落異鄉,我還有一技之長呢!沒有比較,外國人不會覺得我的粽子醜!喝! 算了算了,別再阿Q了!又醜又小是事實,否則它怎麼會被挑剩,而且又被人送回給我呢? 希望明年的端午節,還可以吃到水頭的粽子。伯母說,這是「佛祖的錢」。既然如此,我相信佛祖不會排斥我這個外來者,所謂雨露均沾,明年我一定還可以分到水頭的福氣。 此刻在我身體裏的肉粽啊,我不是嫌棄你,只是同病相憐! 水頭人都不知道吃到誰包的粽子,只有我例外。但我不會傻到去買樂透,雖然這實在太神奇了!300斤糯米呢!
-
傳達兵的日子
七哨E2-038據點,也是排部所在,就在坑道內寢室用三合板隔出三分之一的空間當排部。那位專二期排長只比我早幾週報到,是連上最菜的軍官,新任排長找了班哨羅姓老兵當傳達,老兵還有幾個月就要退伍,已經可以在班哨內站衛兵納涼養老,就推荐最菜的我去接。班哨其他老兵探頭來說:太菜了接排傳令不好………,詢問班長意見,他要我自己決定。排傳令(正確應稱為傳達兵),福利不少,尤其是對新兵而言,不必大輪衛兵,每晚只站一班10~12固定班,但是要跟著排長外出查哨,時間就一個小時左右。 排傳令交接,羅老哥先教會我分解結合排長的65步槍,幾天後又教我45手槍,這麼一來擦全班哨的槍枝,全都是我的責任(最菜的擦槍,也是傳統),又特別提醒我排傳令可不是奴才,排長丟衣服或被單要你洗,全部就往小店裡送,再把號碼牌給他,讓他知道只可以幫他拿去送洗,但沒有義務幫他洗衣服。他還帶我到浴室旁戰備道石縫中,用手指著:看到沒有,那是排長的黃埔袋之前要我洗,就一直塞在這裡,管他去死! 每天三餐與連傳令、其他排傳令長官桌打飯菜,飯後要收拾、洗碗筷,不必與部隊集合、凸體能、唱歌答數進餐廳。晚點名後,當有老兵跳出來「比我菜的留下」時,排長會說:xxx你過來。當向值星班長舉手敬禮:報告出列時,我就能感覺到,背後無數同袍的目光,早已自動將我「趕出列」,我不再是那種可同甘共苦的袍澤,不再是什麼話都可以明說的戰友。 白天出公差,他們會刻意的酸言冷諷:「怎麼來這裡,沒叫排長安排較涼的公差………」就連梯次相近,早先已經建立起友誼的同袍,眼光也變得異樣了。幾天後,就向排長說明並請辭,排長二話不說:准了。做回原來自己、真是自在;與大家輪衛兵、心甘情願;與同袍一起被操、不必當個特別份子。當成為長官眼裡的紅,確是了大多數同袍眼裡的黑,不管紅或黑,我願意站在多數的一邊。排長也沒有另外再找傳令,只要不是我衛兵時間,排長還是拉著我一同去查哨,排長習慣手上拿支撞球桿,我就揹著65步槍。與排長走在一起從沒有想過要得到任何好處,只有一種理由,排長也是同袍,同袍都需要互助。 查哨,雖然只有一排三個哨,狀況還真多。我們從不帶手電筒,即使暗夜再黑,我們對環境熟悉,那個哨所鐵門裝有銅鈴或鐵罐;第幾個階梯會有電鈴、釘板;什麼時間衛兵特別會偷懶,都瞭若指掌。有回到六哨查哨,遠遠看見一點紅光,在暗夜那一丁點光實在是太醒目了,心想是那位仁兄也太大膽了,抽菸也不用手心遮一下,當走近一看我們被騙了,那是個用蘆葦編成的假人。排長好!!六哨衛兵已經持槍向著我們,站在廁所屋頂上大聲喊著,把我們嚇一跳。排ㄟ,我老遠就看見你們了………,這欺敵點子不錯,尤其是那支點燃的菸很有創意,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忽略了周遭動靜,六哨班長三冬的朱慶義真不是蓋的話,經驗豐富。 有回查完哨經過海漂站,聽見裡面有人走動的聲音,是有小偷在偷海漂實物?還是真的有狀況?排長輕聲對我說:拉槍機、關保險。我們就蹲在暗處等待了好一會,聲音消失了。回到班哨要清槍時一看,哇靠!剛才一緊張居然把關保險轉成全自動,排長在旁邊看了直罵:好小子,你在給我混,左右不分,居然連保險與全自動都能給我搞錯了。 排長待我很好,有天已經是陣地關閉時間,排長他直接帶我上小店,叫了兩碗煮泡麵還加了蛋,我正吃得納悶時,排長說:今天是我生日………。幾天後排長又丟給我一罐克寧奶粉,清楚記得上頭還印有「軍公教福利品,禁止轉售」字樣。對著我說:剛報到比較不能適應,看著你是越來越瘦,會讓別人以為國家虧待了你………。再過幾天我將回官校支援教育班長三個月,記得喝完了自己再去買………。就是那罐奶粉讓我記得很久,奶粉有價,真情關心無價,尤其是在外島。 與羅老哥一別22年,兩年前在中壢終於被我找到了,老哥先問起:「自從我離開後,連上弟兄大家都好嗎?連上發生什麼大事………」。去年聚餐時,當年那位專二排長見到羅老哥說出一段我們所不知道的歷史。你!當年就是你到連部帶我回七哨,直路不走你偏偏給我繞遠路,暗夜裡走過一大片海灘,又在樹林內給我搞失蹤,我又沒有口令………。還有要你擦45手槍,分解之後居然說結合不回去,就把所有零件當做廢鐵一樣,包成一包就丟回給我………。排長在抱怨的同時,羅老哥都以:「我都忘記了、我有那麼惡質嗎?」來回答。老哥,我瞭解您的想法,繞遠路是想知道排長會不會觀星辨位。搞失蹤是讓排長要臨危不亂。那排長要你分解擦槍,您只是想刺探排長會不會結合。當我有您那麼老的時候,或許還會更狠一些,就扣著一個小零件,讓手槍結合不起來。怎麼會少個零件?那有!我分解時就是這樣的,排長那您就糗大了。
-
逍遙東澳行
接著又去參觀庫克船長的故居,小小的一間破落小屋,連裡頭的房間也是小得可憐,裡頭的擺設也簡陋得可以。只因它曾是一位偉人住過,所以每年前來參觀的旅客,為數不少。接著到皇家植物園參觀,有翠綠如茵的綠草地和高碩的大樹,但鮮花異草卻不多,比起加拿大溫哥華的布查德花園(又名寶翠花園),那簡直沒得比。老潘說這個花園佔地三十八公項,出口多達十幾處,為防我們迷路走失,所以要求我們緊跟其後。逛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折道而返,什麼奇花異草沒見著,倒是蒼蠅不少,真應了布里斯本導遊大衛說的澳洲有三多:胖子多、酒鬼多和蒼蠅多。在布里斯本時,尚不覺蒼蠅的可怕,來到墨爾本後,終於見識到蒼蠅擾人之威力,大家搖頭晃腦兼雙手齊揮,就是驅不離那在臉龐旁耀武揚威的蒼蠅,所以大夥連忙逃回車上避難。這讓我想到小時候環境衛生不佳,蒼蠅是每家每戶的必然房客,那時蒼蠅之多,猶記得老師還要我們打蒼蠅,用火柴盒裝好後繳交當作作業,但蒼蠅還不至於造成生活上的困擾。沒想到這回真的是見識到蒼蠅困擾人的可怕,所以移民澳洲雖是很誘人的理想,但想到要與那揮之不去,驅之不離的蒼蠅「長相左右」,那還真要令人「想」之卻步哦! 接著到市街逛「維多利亞」藝術中心,是墨爾本現今的驕傲和喜悅,於西元一九八五年落成,包括可以容納二千多人的音樂廳,三間供歌劇、芭蕾舞劇和戲劇表演的劇院,外部還有一座一百多公尺高的芭蕾舞裙尖塔,聳立在亞拉河畔,為熱鬧繽紛的墨爾本市注入了一股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