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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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碑林二考
如果只有一位同時代人士的文獻有不同說法,則清修「池州府志」之載未必有誤,但有兩位同時代的同鄉都稱紀元憲之字為「藎我」,那筆者只能認為兩票勝一票:「池州府志」所載紀元憲之字為「藎莪」、是多了一個草頭--在此還有一個謎:既然連「名諱」都已直言,為何在給紀元憲建碑時卻特意不載其「字」?筆者不解,盼有知者能賜明教。 起家萬曆甲辰進士:紀元憲於萬曆三十二年(西元1604)年考中武進士(他考中武舉人則是在前一年、萬曆三十三年)。起家,謂紀元憲投身軍旅以迄晉身高級將領,是由他考得武進士開始。 --以上,是筆者對「副將軍紀公德政碑記」的整理結果與註釋。在碑文正文之後的署名,除撰文者駱日昇已介紹於前,參與建碑諸人名單之中,冠首的「舉人李雍」(李厝人,萬曆三十一年中舉,官至江蘇宿遷縣令。)以及「陳昌文」(古區人,於萬曆四十三年乙卯中舉、天啟二年壬戌成進士,官至北京吏科給事中)兩位都是金門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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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寫
人生就像是一缸混雜各式物質的水,不斷的增加,不斷的攪拌,不斷的沉澱。只有沉殿後才能顯現層次、看出厚度,也只有沉澱後才能加以紀錄。紀錄並非自始至終不變,每一次的「增加」、「攪拌」、「沉澱」都會對先前的紀錄進行「改寫」。只會增加,不會減少;已經發生的,無法改變;已經逝去的,無法再回到從前。 人生像是一張白紙,任你塗抹揮灑。但是,材料不同,工具不同,成品也必然不同。素描用鉛筆,草稿壞了,用橡皮擦修改;國畫用毛筆,畫偏了,添幾筆修改;油彩畫用油彩,不滿意,隨時可以覆蓋;美工軟體更厲害,一旦變更儲存取代原檔,原稿是什麼模樣,誰也看不出來。 我們總是不斷改寫,為修正錯誤改寫,為盡善盡美改寫,為突破創新改寫。改寫的結果未必盡如人意:或者錯誤更加明顯,或者畫虎不成反類犬,或者越走越遠不如回到原點。 保留原稿,可以突顯可以對照;兩相對照,可以思前想後思後想前。問題是,原稿豈能輕易示人,或為利害,或為顏面,抑或只是心有不願。 看得到成品,看不到原稿;看得到原稿,看不見改寫過程;看見改寫過程,看不出其中奧秘;看出其中奧秘,卻不輕易暴露秘密,只透露些蛛絲馬跡。 憑著這些些微的蛛絲馬跡,我們得以推斷過去,一個推斷的過去,而非真正的過去。就像我們認識的漢武帝,是漢書裡的漢武帝,是史記中的漢武帝,不是真正的漢武帝。我們認識的曹操,是三國誌裡的曹操,是三國演義裡的曹操,不是真正的曹操。 有人說,我們不需要認識真正的漢武帝,不需要認識真正的曹操,我們只需要認識「歷史教訓」,真正的武帝與曹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歷史教訓中的武帝與曹操。對大部分人而言,人的名字只是代表個人的「符號」,然而,他們的名字不只是符號,更是一種「象徵」,一種外儒內法的象徵,一種亂世奸雄的象徵。 「只要能提供歷史教訓,我們姑且相信。」 這,是一種史觀。 歷史向來只記大人物,不記小人物;只記公侯將相,不記蒼生百姓。就像電影中的演員表:只記主要演員,其餘一筆帶過,甚至往往略過。 在我們的生命中:有多少人出現過?有多少事發生過?有多少人事在我們的生命中走走停停駐留沒走? 無怪乎有人喜歡看電影,說「電影是人生的縮影」。一部電影的時間不多,只好剪接再剪接、濃縮再濃縮,只留下最必要的鏡頭。 人生,也像拍電影嗎? 「天地一舞台,人生一戲劇」,我們總是在做不同的角色扮演:演出各種「形象」,留下各種「印象」,引發各種「評價」。 總有角色混淆、演技欠佳的時候吧!總有狀況不佳、演出失常的時候吧!可以NG重來嗎?可以剪掉不播嗎?可以阻止觀眾進場嗎? 或許,可以NG重來,但無法剪掉不播,更不可能阻止觀眾進場。只能改寫,不斷的改寫,透過不斷的修煉改寫,改寫形象、改變印象、提升評價。 當評價趨於一致時,名字將化為形容詞,脫離符號,成為一種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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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
打開車窗,陣陣涼風暫時是止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雖然時間已過了2年又4個月,但往往想起心中的這個影子,卻是氣老天爺為什麼不多留一點時間給我們。 您─在大家都無心理準備及措手不及的狀況下離開了我們,「心肌梗塞」這個想都想不到的突發疾病,卻也是硬生生發生在您的身上,現在的我!!已經是二個小孩的媽了,在你有生之年我卻是只能一年回來個幾次,才讓你有機會親手抱抱您的第一個外孫,每每想到此,心中滿是後悔跟遺憾,陪在您身邊的時間真的是太少了。 我是家裡的第一個小孩,印象中小時候您帶過我到莒光樓及榕園拍照、為了買玩具陪我玩,而把老媽丟在金城忘記載…就讀高中時,往往公車趕不及,卻也要從被窩裡把你挖起來,載我一程,高中畢業後,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進而投身軍旅,記得進軍校的那一晚,我排了好久的隊伍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卻從老媽口中聽到平常嚴肅少話的您─哭了─因為在家看電視的您,剛好看到電視上正在上映的軍教片,激起您不捨的眼淚,害得我在電話那一頭也哭了出來,下了部隊幾年,認識了另一半,還是經過您考核下才順利的交往以至結婚,隨著出嫁台灣,卻也讓我們一年難得見到幾次面,每每一次回來,讓您跟孫子相處個沒幾天又要回去了,往往只能靠著電話維繫著彼此的問候及思念,而96年7月28日11點30分的這一通電話,卻也成了我心中永遠的痛,因為「您」已經永遠的離開了我們,連最後一面都沒來的及看,卻要撐著傷心難過的心情等待著隔日一早的飛機回來見您─每每回來金門總是看著您開著白色的車開心的來接我們回去,而這一次卻是看不到您的身影了。 我心中依然深深的烙印著老媽及我們五個小孩在您出殯前對您說的承諾─下輩子─我們五個小孩依然要在一起當您的小孩,而老媽依然還要再當您的「家後」,希望您帶著我們的承諾安心的走吧─現在我為了彌補這失去的親情,我帶著您從未見過的孫女回來金門陪老媽,讓我在工作之際由老媽負責照顧陪伴,這10個月的時間,老媽已漸漸從失去您的痛苦中走出來了,因為現在活潑好動的孫女已填滿她的生活了,相信在天上的您也一定看得到,相信這個家的安詳和樂,也一定是您冥冥之中的保祐了。 今年的父親節,我們依然買了一個蛋糕,祝褔在天上的您「父親節快樂」,不管未來時間有多長,而您依然活在我們心目中,因為這一句話大家都來不及跟您說:親愛的老爸─我們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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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巴黎(之一)
豔陽高掛的天空,一片蔚藍。不過,清晨的陽光雖強,天氣還是有點冷。也許正因如此,或是我們來得較早,聖母院一帶的遊客,感覺上不是很多。我們在院前廣場上的一座青銅色騎士雕像前,迎著晨曦拍下在巴黎的第一張照片。微風輕拂,陽光燦爛;一地飛舞、覓食的鴿子,讓整座象牙白建築的聖母院,增添不少活潑動人的美,也讓我們拍照的取景增添不少迷人的色彩。 聖母院(Cathedrale de Notre-Dame)座落在巴黎市中心、塞納河的西堤島上,屬於早期哥德式的建築風格。西堤島是塞納河上,一處地理景觀極優美的島嶼,也是巴黎歷史的源頭。位在西堤島上的這座聖母院,不只是一所天主教堂,它同時也是巴黎一處教徒與市民大眾共同喜愛的好地方。 遠遠看,長130公尺、寬40公尺,塔高69公尺、尖塔高90公尺的聖母院建築,肅穆莊嚴地矗立在藍天中,就能讓人有一股壯闊、宏偉的感覺。當我們走近時,才驚覺它與眾不同的典雅與美麗。 聖母院不僅結構嚴謹、風格獨特,它的建築設計更獨具藝術特色──正面,有四根高高的壁柱,縱向分隔為三大部分,中央較左右兩側稍大,是中央的大門所在。大門上面,又有兩條裝飾帶,將聖母院的正面橫向劃分為三個樓層。最下面一層的三個部分,分別有三個向內凹的尖拱形高大門洞。門洞周圍,刻滿了一尊尊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雕像,雕工精緻細膩,尊尊栩栩如生。三座尖拱門上方、裝飾帶下面,有二十八尊排列成一行的君王雕像,就是所謂的「國王長廊(The Kings' Gallery)」。上面的雕像,則分別代表──以色列和猶太國歷代國王的二十八尊雕塑。 圓形玫瑰花窗,是哥德式的標誌。聖母院正面中層的正中間,就有一個大型的玫瑰花窗,鑲嵌玻璃下方的幾尊雕像,描述的是聖母瑪麗亞的故事。最上面的第三層,則為兩座矗立在高空中的著名高塔。塔中,框有一個精巧細緻、華麗典雅的玫瑰花窗。這兩座高塔,可說是聖母院最具代表性的建築造型。 從外觀上看,聖母院的建築是著重在垂直線的表達。橫排的雕像與細柱上的裝飾,又充分發揮了統合水平與垂直的和諧美感。如此精心的設計,在尖拱的美麗弧線陪襯下,讓整座聖母院更洋溢著──莊嚴中帶有優雅,優雅中不失莊嚴的氣息,無怪乎它能成為哥德式建築的典範。 位在塞納河的西提島上的聖母院,是巴黎最宏偉、最美麗的一座大教堂。有人說:「到巴黎,不能不造訪西堤島;到西堤島,不能不看聖母院。」我站在它巍峨的尖拱形大門前,仰視拱門周圍層層精緻的石刻雕像,心中也不由得不同感於如此的說法。 我們從右側的拱門,直接入內參觀。教堂內,一片莊嚴靜肅。才走沒幾步,聖母院宏亮的鐘聲便在我們耳畔響起。我看了一下手錶,正好是早上十點整。位在教堂二樓高的大型管風琴,一根根光滑晶瑩的銀白色銅管,與雕工精美典麗的咖啡色木製框架,在微暗的燈光下,顯得特別的耀眼、也特別的華麗。 由於參觀的遊客不多,我們既不用在擁擠的人潮中穿梭,也可以隨興致所至,漫步院中慢慢的仔細觀賞。因為,巴黎聖母院不只外觀壯麗,教堂內部更是精采絕倫。 強調垂直向上,是哥德式教堂要塑造的空間感。我們在教堂內部,看到了採用尖拱及交叉拱肋為主要結構的設計,這正是哥德式的建築風格。肋骨在拱頂交錯形成尖拱頂,也是哥德式教堂的特色之一。教堂內,許多向上延伸成肋骨的柱子,就交錯在高高的拱頂上。從下往上仰視,才愈發覺得它承受整棟石造建築牆壁,所要支撐的厚重力量。在那麼早的年代,有如此高超的建築技術,真令人不得不油然而生一番讚嘆! 據說,尖拱與圓拱截然不同,而且只要技術許可,它的高度還可以往上一直延伸,重量則由旁邊的一些支柱來承受。因此,哥德式教堂的高度,往往要比羅馬式教堂來得更高。不過,感覺上卻更加輕盈。 我們從教堂西面的側廊,朝裡面緩步走去。側廊上,處處可見的許多尖拱形玫瑰彩色玻璃花窗,以它繁複的圖形、光彩奪目的鮮豔色彩,爭相在我們眼前展現獨特的風采。繁複的玫瑰花窗,是哥德式教堂的特色。在天主教的思維中,玫瑰花窗是奉獻耶穌的母親──瑪利亞。聖母院內的玫瑰花窗上,那些精細的窗櫺都是用石頭砌成的。 教堂中間,是長而高的主殿。兩旁,是中世紀時期供祈禱隊伍穿梭其間的側廊。東邊設有祭壇,還有一些小型禮拜堂。一排排廊柱、一簇簇拱柱,整齊地在教堂兩側,撐起有三、四層樓高的尖拱頂。十字形的翼廊橫跨著主殿,彷彿一個巨型十字架。南北翼殿之端的玫瑰玻璃窗,上面彩繪的人物與故事,則各有其宗教主題──北面描述的是,聖母瑪麗亞和舊約中的人物。南面,描述基督、十二門徒及其他聖人。聖壇後,還有路易十三雕像與重要的聖殤(Pieta)雕刻。昏暗燈光中,翼廊祭壇與一尊尊聖母、耶穌白色大理石雕像,洋溢著一股濃濃的宗教的莊嚴與慈愛,令人情不自禁地,也萌生一股禮敬之心。 偌大的尖拱屋頂上,由一塊一塊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整座巴黎聖母院更顯出它的優雅莊嚴與非凡氣派。教堂中間,還有一處高高的圓頂,裝飾著精細繁複的繪畫,色彩亮麗地點綴在高高的石拱天花板上,讓高聳巨大的聖母院,更見宏偉與壯麗。最頂部,還有自然採光穿透進來。 我們悠閒地前後逛過一回,才在中央信徒座椅區坐下來休息。光線透過彩繪的玫瑰玻璃花窗,柔和地照在教堂的側廊。信徒祈願、捐燃的蠟燭,在教堂內閃爍著點點亮光,肅穆中依然洋溢著一片溫馨。我望著聖母院內──陽光、燈光與燭光交織的美麗畫面,靜靜地環視著四周,再一次從不同角度瀏覽院內一處處的雕刻、雕像與設備。玫瑰彩色玻璃花窗與尖拱、大型窗、石窗格飾、石拱天花板,都是中世紀哥德式建築的特色,在巴黎聖母院內都可清楚看到。這些中世紀哥德式建築的特色,讓聖母院處處充滿著扣人心弦的宏偉與壯麗,難怪從一踏進教堂內,二女兒便頻頻有「驚豔」的讚嘆之聲。 始建於西元1163年、十四世紀才興建完成的巴黎聖母院,迄今已有好幾百年的歷史。它不僅有精美的建築,還有深邃的人文背景。據說,法國王室的許多成員,都曾在這裡舉行過各式各樣的儀式:恩典儀式、婚禮、加冕、受洗、葬禮等等。1970年,法國人更在此舉行戴高樂將軍的國葬。法國大文豪雨果,也曾以「巴黎聖母院」為背景,寫出一部舉世知名的悲慘人生小說──「鐘樓怪人」。只是,我們沒來得及登上鐘樓,親身感受小說中那扣人心弦的動人情節。因為,和小女兒約好中午十二點,在她的學校見面。我們只在教堂內停留了大約一個小時,便先離開。踏出聖母院另一邊出口的尖拱門,我再次抬頭仰視大理石尖拱門周圍,層層向內收縮、密密雕滿了大約五、六層的大、小雕像。離開時,心中真有說不出的不捨之情。院前廣場上,陽光已較先前更大範圍的,照在廣場的四周。人潮,也明顯地較先前多了一些。巴黎聖母院謹嚴完美對稱,是西方中古世紀最卓越的哥德式藝術風格建築物,也是巴黎最宏偉、最迷人的一座大教堂。難怪,每年都會吸引大批世界各地的遊客、信徒,前來參觀、禮拜。 陽光、咖啡、塞納河畔 離開聖母院,我們再度從塞納河上的杜布魯橋出發,朝聖母院相反的另一個方向,開始了初遊塞納河的行程。 塞納河的南岸,也稱左岸。我們沿著左岸河畔的人行道,清楚地看到了隔著兩線道的馬路,一處處密集的街道建築群。豔麗的花卉、翠綠的盆栽,點綴在街道建築的每一層樓。這些充滿歐洲風情、美麗典雅的街道建築群,在一排排綠樹濃蔭的映襯下,更增添不少迷人的風采。我們一路所見,還有街道商店林立的咖啡館。許多店家門前狹小的走道,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咖啡座椅。座椅上的遊客雖然不多,但瞧他們一派輕鬆、悠閒自適的神態,一股浪漫的情調竟不自覺地一湧而上。塞納河畔,著名的「左岸咖啡」我終於見識到了。不過,我們並不急著去品嚐。因為,塞納河兩岸的許多著名景點,相較之下,更叫我有迫不及待、想馬上前往參觀的期待。雖然,當天一整天的時間,並沒有做這樣的安排。 塞納河畔,有一排排木製或鐵造的綠色小箱子,整整齊齊地貼著堤道擺放著。原先,我還以為是為巴黎處處可見的鴿子,專門設置的家。後來才知道,原來這些綠色小箱子,可都是攤販們擺放商品的「專櫃」呢!因為,巴黎的早上,並不是逛街人潮多的時段。攤販們,這個時候恐怕也還沒休息好呢!而我們,也許是到得太早了。 白雲悠悠,天藍如洗。陽光,依然燦爛耀眼。這樣晴朗、清爽的天氣,是我所喜歡的。濃密綠蔭遍佈的河岸,涼風徐徐吹來,直叫人有神清氣爽、滿懷舒暢的感覺。我們一路沿著河畔,悠閒地欣賞塞納河左岸一帶美麗的建築。經過河上的其他幾座石橋之後,我們來到了位在法蘭西學院一帶的──藝術橋。 藝術橋不同的地方,是全用鐵絲、鐵架搭建而成。不像前面所見的幾座橋,用的全是白色大理石的建材。藝術橋的另一頭,原來就是我們嚮往已久的──羅浮宮。可惜的是,當天沒有太多的時間再繼續往前走。我們只能站在橋上,遠眺左邊巴黎鐵塔隱約可見的高高塔尖,以及右邊不遠處,跨越塞納河上的西堤島西端、也是巴黎市區第一長橋──著名的新橋。 塞納河悠悠水流,映著蔚藍如洗的天空;白色大理石的新橋與西堤島,襯著河畔一大片的綠樹、垂柳,好一幅清新、美麗的圖畫! 全長780公里的塞納河,是流經巴黎的法國第二大河。橫跨河上的橋樑,就有三十七座之多。橋與橋之間的距離,其實並不遠。我們站在橋上,左、右兩邊可以同時看到兩到三座橋。塞納河上的兩座島──西堤島和聖路易島,就在新橋與較遠處的蘇利橋附近河面,將塞納河分開成兩個水道。 六月的塞納河畔──藍天、陽光、涼風,讓人有種捨不得離去的感覺。在藝術橋上,飽覽了新橋跨越塞納河與西堤島一帶的美景後,我們便沿著原路走回。沒有學過法文,自然沒得用法文問路。不過,按圖索驥的方法,這個時候倒是充分的發揮了功能。在找到粉紅線地鐵的街道後,我們便順著地圖上粉紅線地鐵的站名,一路尋找街道相同的名稱。原來,自助旅行的樂趣也不少,雖然要多繞些路。沿途,經過了幾條狹小的街道後,我們終於來到巴黎市區著名的──雷恩大街。 巴黎,果真是時尚的大都會城市,服飾、精品店林立。雷恩大街,是時下年輕人購物的勝地。街道兩旁,自然是流行服飾店遍佈。一些打扮入時的年輕人,花俏的彩妝與時尚的衣著,穿梭在人群中,更增添雷恩大街濃濃的流行風潮。不過,我們沒有停下腳步,去捕捉大街上的萬種風情,還是朝目的地方向繼續往前。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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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巴黎(之一)
雲淡、風輕、巴黎六月 六月,巴黎氣候宜人的月份,我終於動身前往這個──集古典與現代、美麗與浪漫於一身的國際知名大城。 13小時的長時間飛行,對我而言,的確不是一段輕鬆的飛行經驗。從北台灣的晚間十二點左右,二女兒和我搭乘長榮航空直飛巴黎的班機,沿著中國大陸東北角的海面,一路往北飛行。飛越過蘇俄莫斯科一帶的領空,橫越過亞洲北方遼闊的土地,再進入歐洲大陸的領空時,我的心情已難掩興奮的感覺。雖然,整個機艙內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熟睡中,我卻精神抖擻地盯著飛機上小電視的畫面,難以入眠。隨慢慢呈現出的飛行時間與地圖,愈來愈接近目的地,心中也愈期待這趟即將到來的──巴黎之旅。 當機上燈光再次全亮時,已是早餐時間了。我們在飛機抵達前的兩小時左右,吃完早餐。之後,便陸續有人起身活動。打開機上小窗,晨曦隨即穿透朵朵棉花糖般的雲層,悄悄照了進來。 巴黎當地時間早上七點十五分左右,飛機抵達戴高樂(CDG)國際機場。順利通關後,等領好行李,已是八點多了。我們隨著大批領好行李的旅客,一路走到和小女兒約定的機場內航站樓。機場航站內,和我們同機而來的台灣旅客,還真不少。看他們一團人緊跟著領隊後面,匆匆擠往搭車的方向走時,我第一次有種──「自由行,真好!」的輕鬆、悠閒與快樂的感覺。 我們搭乘的長榮航空,抵達的航站樓是在一號航廈。它是一座圓型建築,和我曾經到過的國內外機場,許多高而寬暢、可以一覽無遺的航廈大廳,截然不同。航站內,人來人往的人潮,盡是陌生的西方面孔。熟悉的,大概就是陣陣撲鼻的咖啡香,從不遠處的幾座咖啡吧台,不時向我們迎面飄來。 戴高樂(CDG)國際機場,位於巴黎東北25公里處的華西(Roissy),也稱華西機場,它總共有三個航廈。其中,二號航廈是專為法國航空公司建造,但現在也同樣供其它航空公司使用。據說,二號航站樓其實是指六個截然不同的大廳,分別用A-F來命名。這六個大廳,是機場中最新的部分。在大廳下面,還建有RER和TGV的車站。乘客們可以通過通道和電動扶梯,直接搭乘開往巴黎市區的許多地方,以及法國和其它國外城市的火車。 CDG機場與區域鐵路RER系統,以及高速鐵路TGV系統相連,每小時可提供三或四班列車,前往巴黎市區,相當方便。由於我們有兩件頗有重量的行李,不方便搭大眾捷運系統的交通工具,小女兒先預約當地華人所開自家車,到機場接我們。只是適逢周一,又碰巧遇到下大雨的日子,路上塞車情況較往常嚴重。我們一直等到九點半以後,才搭上前往住處的車子。 巴黎六月,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又溼又冷。 走出機場航廈,冷風夾著細雨,毫不客氣地吹了過來。我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邊撐著手上有點不聽使喚的陽傘,邊拉起身上厚外套的衣領,希望能藉以擋點冷風。離開機場不久,一場不小的雨,就在我們前往小女兒住處的路上,一路傾盆而下的緊跟著。傾盆大雨外,路上更排滿了趕著上班的車潮。沒想到巴黎塞車的程度,比起大台北地區的上下班時間,實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女兒告訴我,她住的是巴黎的第15區,也稱小巴黎,是巴黎較早期的住宅區,房子會比較老舊些,不過周圍的居家環境還不錯。由於雨勢不小,車窗上的玻璃在雨水沖刷下,沿途根本見不到兩旁的景物。在車子接近我們即將下榻的住區時,雨勢才漸漸轉弱。細雨微飄中,我從仍有點模糊的車窗朝外仰視,遠遠的一大片歐洲美麗建築與街道,就在眼前由小而大地陸續呈現。 六月的巴黎,天氣還真是多變!傾盆大雨過後,豔陽隨即登上巴黎的天空舞台,照亮出一片幽靜、美麗的清澄藍天。 巴黎市區的建築並不高,每棟建築只有五、六層左右,幾乎都是依地勢的高低起伏而建。枝葉扶疏、綠意盎然的樹木,排排點綴在一處處的街道與住宅間。第一次,親眼看到這麼多古典迷人的歐式建築,特別是大雨剛過、藍天乍現,一股清新、美麗的感覺,更讓人不由自主地深深愛上了。一處處米黃、象牙白的淺色調系列樓層,整齊一致的白色門窗,搭配黑色雕花的陽台,相當耀眼。陽台上的花卉、盆栽,色彩鮮紅豔麗地綻放著,把一棟棟的歐式建築,點綴得一片春意盎然的美麗。令人不禁有種錯愕的感覺,難道──巴黎的春天,真的還沒走遠? 從機場到15區,本來就有一段距離。加上一路大雨滂沱而下,路上塞車比平常嚴重。到達住處時,竟已接近中午十一點半了。我們在一棟有點老舊的公寓建築前,付了35歐元車資後,便直接進入旁邊公寓的黑色鐵製大門。穿過大約十來步的狹窄通道,過了盡頭的一個木製格子玻璃內門,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就是公寓樓房的中庭。中庭裡,綠蔭濃密的兩株大樹,枝葉扶疏的葉片上,雨珠還在高高的枝頭垂掛。偶而,一陣風吹來,顆顆晶瑩剔透的大小雨珠,便順勢灑在旁邊一小排的綠色矮叢木。 這是一個寬十幾米,長三、四十米的長方形小庭院,東西兩側分別有兩棟出租的公寓樓房。我們住的是西側向陽的一棟。也許是下雨的關係,當我們一進西棟公寓的門,門廊兩旁木製小信箱與房門前的狹窄走道,隨即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木箱味。這股味道,有點熟悉、卻又覺得有點遙遠的感覺。那是以前幫父親曬幾個舊箱子時,從一堆堆祖父時代留下來的老舊物品上,散發出來的特有味道,從那時起我便叫它──箱子味道。 小女兒住的是二樓,她怕我不習慣同租室友常有朋友來,先安排我們住在一樓,一位同樣來自台北的巴黎友人的套房。然後,再帶我們到她的房間看看。因為只有一層,我們直接走樓梯上樓。樓梯旁轉彎的地方,有一座看來有點老舊,在歐洲電影才看過的鏤花鐵製電梯。小小的空間,最多只能容納三、兩人而已。當我們再度從樓梯走下時,空氣中仍飄著一股濃濃的木箱味。耳畔,偶而傳來人們上下老舊電梯時,所發出的軋軋聲響。一時之間,我彷彿穿越歷史時空,走入了一大棟古老年代的歐式建築裡。 溼溼冷冷的空氣,老舊公寓的木製地板,木箱味更是濃得化不開。一向習慣寬敞住處的我們,突然來到一樓的套房時,走來走去彷彿都在一個狹小空間打轉似的,還真是不習慣。還好房間有足夠的空間,讓我們可以打地舖睡。廚房、衛浴也都各自獨立,重要的是──乾淨又安靜。 不同於以往的團體旅遊,所有行程、住處、車子,全都由旅行社事先安排,不用去操心。自助旅行最大的長處,是可以隨興、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時間浪費和開銷。但是,卻樣樣要自己張羅、費心處理。我望著壁上掛鐘,時計已在十一點五十分的位置。首先,要解決的當然是午餐了。中式料理費時又麻煩,小女兒提議──蕃茄義大利麵。於是由她掌廚,就在道具一應俱全的廚房裡,我們母女三人邊煮邊聊、邊說邊笑,一起解決了在巴黎的第一餐。餐後,整理帶去的衣物、食物後,才一躺下休息就睡意十足。女兒笑我時差還沒調整過來,居然一覺就睡到傍晚時分。養足了精神,晚餐自然得由我來處理了。我把帶去的皮蛋拿出來,煮了她們喜歡的皮蛋粥。小女兒洗了三樣青菜,拿來清炒。「清粥小菜」的一餐,的確是極簡單、普通的料理,不過,它卻帶給我滿懷的溫馨與幸福。由於物價昂貴,小女兒告訴我──像這樣的皮蛋,在巴黎一顆就得台幣五十塊左右。她一個星期才買一次肉,魚、蝦太貴就很少買了。原來,巴黎居,還真是大不易啊! 餐後收拾好,已是當地時間晚上九點以後,沒想到外面的天色,卻依然明亮如白晝。幾盆綠意盎然的觀賞葉盆栽,在高高的白色窗櫺映襯下,顯得出奇的幽靜清新。窗外,一大片兩層樓高的紅色磚牆,隔著鄰近幾棟樓房所空出來的、不與外界相通的長方形空間,與我們遙遙相對。小女兒說,高高的磚牆看起來像是監獄的圍牆。我和她卻有相當不同的看法。 傍晚,從幽靜的屋內往外看,高高的紅磚牆與白色窗櫺、翠綠盆栽,在依舊蔚藍一片的天空下,其實是格外地清新迷人的。特別是,從房間低矮的白色落地窗往外張望,這大約八、九百平方米的空地裡,宛若一處幽靜的私人迷你庭院。院中,有一株比紅色磚牆高的綠樹,枝葉茂密的濃蔭下,時常可見三、兩隻鴿子,穿過天空殘餘的幾抹夕照,飛了過來。有時,飛上空地上兩株兩層樓高的綠樹休息。有時,就在綠草如茵的地面上,悠閒地嬉遊覓食。 天色漸暗時,已是十點以後。小女兒沏了一壺綜合口味的法國花茶,把我們帶去的點心、貢糖,拿了幾樣出來品嚐。她的巴黎友人,也高興地和我們一塊分享,一起悠閒地享受著──屬於巴黎人的浪漫夜晚。 石拱、花窗、聖母院 夏天的巴黎,「夜」特別的短。晚上,十點以後天空才勉強暗了下來。第二天一早,才五點左右晨曦就已迫不及待地,越過滿是綠色小盆栽的白色窗檯,頻頻催人起床。陽光普照,真是出遊的好天氣。經過昨天的傾盆大雨,巴黎的天空更是蔚藍如洗,叫人忍不住要仰頭對它多看幾眼。早餐過後,小女兒準備了三份三明治,作為外出遊玩時的午餐。隨後,便開始了我們在巴黎第一回的──自由行。 八點半左右,我們沿著附近時高時低的斜坡,穿梭在清晨安靜的街道中。巴黎趕著上班、上學的人潮,可真不少。從住處走了約五、六分鐘的路程,便到達鄰近的巴黎地鐵站,一個紅底白字──「METRO」大紅色標示的入口處。巴黎地鐵(RER)已有一百多年歷史,車內、外都沒有空調設備,只有車子快速移動時,「風」透過兩旁打開的一小扇玻璃窗吹了進來,才有涼快的感覺。還好,在攝氏溫度只有十幾度的氣溫下,我們還不覺得悶熱。 走出地鐵站,我們在巴黎旅遊的第一站,就是位於塞納河畔、著名的──巴黎聖母院。 小女兒的學校還沒放假,我只好拿著她給我們的地圖,一路自助旅遊了。塞納河畔的杜布魯(Double)橋,就位在巴黎聖母院的前方,與聖母院的正門只隔著一條車水馬龍的大馬路,和正門前的那一大片寬大的長方形廣場。站在塞納河畔杜布魯(Double)橋的橋頭,我們一邊望向就在不遠處、一整棟宏偉壯麗的聖母院教堂,一邊從橋上遠眺塞納河畔,遍佈在兩岸一大片美麗而迷人的歐式古典建築。我特地站到橋的中間,俯視橋下悠悠前流的塞納河水,感受一下塞納河畔清晨舒爽宜人的空氣。之後,我們便直接徒步前往聖母院參觀。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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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草紅
我在她的背包裡,發現了一管顏料。 茜草紅。 「這是什麼?」我拾起她傾倒在床上的東西,一一好奇地檢視,並且詢問那個正在梳妝台前化妝的女人。 她的反應及回答令我意外,平靜,毫無感情。 「那是水彩的顏料,茜草紅。」她連正眼也不抬地,兀自梳頭,又繼續說:「嘿!把睫毛膏拿給我,謝謝。」我在床上拾起了那一瓶像筆型修正液的東西丟給她。 女人真是奇怪又有趣。 上一刻你以為她是清純少女,但下一刻你將為她精心打扮而驚訝,驚豔。果然,化妝是女人的魔法。在那一刻,我的眼神穿越了她的身體,投射在鏡子上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我在做什麼? 我,做了什麼? 但是她專注地在鏡子前細心裝扮,就好像我不存在在這個空間裡。也許我從來不存在在她的生命裡。從前不是,現在沒有,將來更不會。她回過頭來,應是裝扮完成了吧。我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我似乎不該再留戀,是該穿起衣服結束遊戲的時候了。 留戀,這是嗎?我甚至連她叫什麼也都不知道呢? 當我回憶起來,才曉得這只是遊戲。我們在旅館門口分手,她搭上計程車。我望著遠去的車影,在紅磚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眼睛瞇了一下,是中午太陽太過亮燦了吧,還是我突然覺得這一刻不過是黃粱一夢。是否所有失戀的男人都跟我一樣?找個陌生女人的肉體,遺忘了她的存在。想激起被澆熄的,陌生的熱情,卻選擇掉入情慾的狩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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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掛
又下雨了。世界瀰漫著灰色的迷濛,無聲無息。濕悶的分子帶來了一種惆悵,惆悵中透著寧靜。好急好快的一場雨啊!此時教室中的喧囂已不再搶眼,惟有撲簌簌的打雨聲,那是打在他身上的雀躍。 「同學,別一直看著窗外發呆。」老師喚我回神,但我兩眼依舊空洞,腦子被一個影像佔據──喘氣吁吁的他、不甘衰老的他,挺立在風雨。 記憶被喚醒,往事一一被打開。他,一個不服輸的「老人」,一棵長青的南洋杉。 南洋杉處處可見,但惟有他能夠攫獲我的視線,我有時候會想是因為他就在我座位的正旁邊嗎?不,我想應該是那一次驚心動魄吧! 鮮少受颱風危害的金門來了一個名叫納莉的強颱,那一天的午後大雨傾盆,雷電從天而降,轟隆巨響之後,火蛇四竄。瞬時,伴著全班的尖叫聲,他攔腰折斷、倒地不起。第二天,他高聳的身影不再。一身焦黑,支幹斷成半截,與風雨激戰之後,他成了悲歌。 畢業了,好像聽說他已經被移除了。謊話,我才不信!這南洋杉是我兒時回憶的主角,也是我長久以來精神的寄託。曾經,我繞著他歌唱,也曾藏在他身後玩躲貓貓,直到上課都渾然不知;曾經,我用他的大毬果去跟同學交換楓樹的葉子,也曾和他訴說心事,直到我心情平復為止;曾經曾經的曾經,我都是在他的關愛下快樂的生長著。 回想過去的總總我突然醒悟。一直以來以來他就像家人,總是默默的陪著許多生物們。在我心目中他是偉大的、他是無私的。因為他忍受風雨、不畏害蟲的侵犯,護衛了白頭翁一家子的窩,也成為藤蔓、螞蟻的家。我一直深信著:這顆南洋山給了許多生命存在的寄託。 畢業了,再也不敢去探望他,有時想起,又被我強迫遺忘了。在雨聲中,我害怕找不到他的身影。我擔心,一旦尋不著他,我便失去了挺直腰桿的勇氣,可以依靠的安全感。未來,我是否願意跟他一樣,奉獻大愛犧牲自己,照亮別人?只不過是一棵樹,曾幾何時走進了我的生命?他的沒落,也成為我的失落。 沒了他的日子,一切照舊,好似一切都是一場夢……在受到挫敗之後,我總是會想起我這個家人,思念他的點點滴滴。他仍然活著,在心中的一隅。 老南洋杉,被雷劈過之後是不甘消逝的。他照樣在我心上長出葉來;在夢中,樹枝上的雨水一串串的並不遮蔽我的視線,生命、希望即將展開,遙遠天邊,射出了七道彩虹。 我看見他在遙遠天際矗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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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碑林二考
要以里父之愛其子,時而加諸膝,時而賜之杖:要像一般百姓對孩子的愛法,乖的時候抱在膝上親暱,不乖的時候也得動動家法(否則會寵壞了)。 藥必瞑眩:出自「孟子‧滕文公上」篇,孟子引「書(應是「尚書」逸文中之一篇)」之語:「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意思是:若給病人吃的藥不是藥效強到會令人目眩昏沉,病就好不了。 寧直顓顓呫囁者之為,迺其心何日不在子耶:顓顓,愚直之意。「寧直」一詞,筆者查不出他處義例,但以下文揣度,當與愚直或耿直之意類同。呫囁,附耳細語之聲。全句大意謂:那像蠢人一樣嘮叨叮嚀不休的作為,究其心都是因時時刻刻關懷其子而產生的。治民治軍者對百姓的殷切關懷,亦復如是。 「易」之「師」……王三錫命,夫將在師中矣:這一大段話,皆取自「周易」之本經與傳文。「師」卦之下卦為坎(水),上卦為坤(地),據「象傳」所釋,此為「地中有水」之象;而「師」之卦名,義為兵眾,「地中有水」之象,便在強調君子需能容民,以保證有充足的兵源,即「君子以容民畜眾(亦出「象傳」)」之謂。水能潤地,地能容水,水涵地中而不致泛濫為患,正如君子以能容安民,亦如大將能控御屬下。紀元憲之治軍,能使士卒感心親附,故謂其容甚大。「師貞之丈人」,見於「師卦」經文的首句,全句為:「師,貞,丈人吉,旡咎。」意謂治軍旅,若能堅守正道,由老謀深算者擔任主將,必獲吉祥而無災禍。紀元憲之領軍,正符此言之謂。「王三錫命,夫將在師中矣」,見於「師卦」第二爻之經文,其辭曰:「九二,在師,中吉,旡咎,王三錫命」;「在師」即指主將統率兵眾,全句謂主將領軍若能持中不偏,必可吉而無兇,且可獲得君主多次賦予重任──以紀元憲的一生履歷觀之,駱日昇給他起的這一課,可說是算得很準。 公諱元憲,字□□:在現存的「副將軍紀公德政碑」之上,記載紀元憲之「字」處是空了兩個字,且空處平整無凹陷,並非後來被鑿去。在駱日昇文集中所載碑文雖未留空格,但同樣也未將紀元憲的「字」記入。前引清修「池州府志」的傳記,已有記載紀元憲之字為「藎莪」,不過,筆者卻在與紀元憲同時代且是同鄉的人士所遺文獻中,找到了不同的說法:一位是官至大學士的丁紹軾(池州府貴池縣人),在其所著「丁文遠集」卷二十有一封信,題為「答紀藎我總戎」;另一位是官至光祿寺丞的劉光復(池州府青陽縣人),其所著「劉見初先生全集」卷之九中所收給紀元憲的信,是題為「答紀藎我元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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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響從前─〈南風吹〉
翻開那個半世紀前用筆記本手抄的歌本,那支只有歌名、簡譜,和歌詞的〈南風吹〉,仍舊像小愛人般的玉立眼前,歌詞的原文如下: 「南風吹得春水皺,田邊的野草綠油油。妹在前,郎在後,郎呀郎,你別追得那樣緊,給人見了多害羞。郎呀,不是小妹情意薄,閒人閒話不好受。」 「南風吹得春水皺,田邊的野草綠油油。妹在前,郎在後,郎呀郎,白天人多嘴也雜,且等月上柳梢頭。郎呀,這裡不要再開口,你要且待黃昏後。」 這是「鴛鴦蝴蝶派」時代的歌曲,也是抗戰後半期影歌界「無郎不成歌,無妹不落詞」時的流行歌曲。而我初次聽到這支歌,卻是在民國卅八年秋天,由江西贛州南下到廣東潮汕地區,跟隊上的廣東客家同學在一塊玩的時候。 當時,我們隊上就「插班」了三十多個客家同學。他們都是抗日名將羅卓英、民族英雄謝團長(晉元),和儒將柯遠芬等將軍的小老鄉。他們講起普通話來總有點「咖」(客家)味,新鮮又好玩,我也就跟他們「嘛格、嘛格」地混在一起了。 由於我們都是志願從軍,且剛剛離開書本,故在緊張的操課之餘,仍有濃濃的「學子味」。有個傍晚,五六個同學聚在駐地前面大水塘邊的柳樹下閒扯。晚風吹來,綠柳搖曳。一位同學突然哼出了「晚風拂柳笛聲殘」,氣氛頓時有些變調。好得另一位開心派及時吊起小公雞的嗓子,唱起「南風吹得春水皺」。雖然,他把「野草」唱成了「雅草」﹙廣東國語﹚,卻是旋乾轉坤地扭轉了整個氣氛。 那以後,只要他們一唱,我就跟著學,很快的,我也會唱了。 大陸棄守,我們隨軍輾轉,聚合離散,一晃眼就四五個年頭,有些同學已是幾度同窗共事的「老伙伴」了。偶而聚首,總會哼幾句〈南風吹〉來下酒。 民國四十三年年尾,我奉派到南麂島載波臺工作。當時,包括黨政軍情,派駐在那個孤島上的各種電臺有七、八個之多,在那些電臺裡,我的同學也有四五個。而戍守該島的那個步兵團,是我們的老部隊,每個連都有我們的同學,且都是排長了。當時,大陳海域風緊雲急,我們在孤島上重逢,卻也有一份「島孤人不孤」的溫馨。每有聚會,總要「往事從頭記」一回,總要唱唱〈南風吹〉等老歌來沉醉一下。 一江山失守,及「大陳撤退」後,復興航空的「藍天鵝」﹙水上飛機﹚來到了南麂,當時,我們有了最壞的打算。誰知,二月廿三日當晚深夜就開始了「飛龍計劃」﹙撤退的代號﹚。廿四小時後,我們載波臺回到了基隆,接著在「旭坵賓館」﹙據說是囚禁陳儀的地方﹚開設了一個中繼第七艦隊旗艦到介壽館的載波臺。那時,台北是夜夜笙歌,基隆也像個花都﹙因為美軍的緣故﹚。夏初,基隆的海水浴場開放後,我們在機房裡都可以聽到海灘上那個大喇叭播放出來的流行歌曲,尤其是董佩佩和林黛的,只是,聽不到〈南風吹〉。 那年初秋,我單獨奉派到宜蘭東澳,參與東部電路的開設工作。任務完成後,便留在烏石鼻電臺。那兒,上不黏天,下不著地,每週只開一次車去羅東採辦。某次,在一家老書店裡看到了一個歌本,隨便翻翻,裡面竟有〈南風吹〉那條歌。因為買不起,只好背著老板來「抄」。 一晃眼,半個多世紀了。今年春節期間,一位旅居美國廿年的梅縣同學,深夜來電賀年,並問我在「搞什麼」﹙消遣﹚,我隨口唱了句「柳葉青又青」,他立即回說「是〈千里送京娘〉」,我又唱了句「南風吹得春水皺」,他也馬上回答「是〈南風吹〉」。當下,想著他是有幾分懷鄉了。第二天,我就買了十張國語老歌的CD寄去。雖然沒有〈南風吹〉,卻有〈千里送京娘〉等百多條「老老歌」,應可聊慰他的鄉愁於萬一吧? 走筆至此,〈南風吹〉的作者及演唱者是誰呢?手抄本上一片空白。直到去年春天,看了洪芳怡的《天涯歌女·周璇與他的歌》,才知是周璇在「百代」灌唱的一支「單曲」﹙另據水晶〈莫忘作歌人姓「嚴」〉一文中報導,此歌是周璇在民國廿四、五年間的招牌歌之一﹚,詞是黎錦光寫的,作曲人是江濤。江濤是不是江定仙?不得而知。黎錦光則是流行歌壇的知名人物,金鋼、李七牛、金玉谷等是他的筆名。黎是「投共」了的﹙江若是江定仙,也是「投共」的﹚。有了這些緣故,〈南風吹〉在「靡靡之音」的罪名外,當然的,又多了一條「重罪」。這也許就是以前的歌本不敢把詞曲作者印出,甚至不印這條歌的原因吧? 認真的說,這支歌的歌詞,不僅有《詩經·鄭風·將仲子》裡「將仲子兮,無踰我園﹙阻止對方追進園裡來﹚……人之多言,亦可畏也!」的詞旨,且借用了朱淑真﹙一說歐陽修﹚「人約黃昏後,月上柳梢頭」的意境﹙即歌詞中的「且等月上柳梢頭」和「你要且待黃昏後」﹚。至於詞曲作者的政治因素,早已成了「明日黃花」,應該讓這支歌恢復它「情歌」的本來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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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湯
天氣漸漸炎熱了些,拿出綠豆入鍋煮,加上紅糖,微甜的滋味慢慢的漾在心頭。 「你要吃嗎?」一向不愛吃飯的哥哥嚐了一口,或許發覺是甜食,於是開始張大了嘴,一聲聲我要吃我要吃,摻著那誇張的笑聲,開始迴盪在屋子裡。 「嘛咕──」妹妹表示「要吃」,妹也要嚐上一口,發覺甜味在嘴裡漾開,於是她張大了嘴,也要媽媽餵,一邊吃還一邊笑呵呵的流著口水。 還記得我曾和別的媽媽說:「媽媽愛吃小孩通常也會愛吃。」。 或許是我們表現出來的表情就是「這食物非常美味」,於是孩子也會樂在其中,就好像在唱歌或是說故事的時候,加強語調拉高聲音來表示不同角色一般。 孩子的世界真是單純,多令人羨慕。 童年時候的綠豆湯,佔住了不少夏日時光,以前總愛喝上一碗冰涼的綠豆湯來消暑,現在卻愛熱食。 站在不同的時光裡想同一件事,那也算是最美好的時刻吧!在農忙的夏天,有了綠豆湯、綠豆冰棒,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哥哥拿起湯匙,坐在餐桌邊開始吃起綠豆湯,在時光飛逝中,他也快要上學了,偶爾他會看著喜歡的電視節目笑的很誇張,也或許這樣他才能感覺到快樂的氛圍。 但每當吃飯時間聽到他說「吃不下了」「不想吃」,不免對自己感到沮喪。 偶爾烤上幾片土司,塗上些草莓果醬,他就會高興的笑呵呵。 難得這豆子湯讓他倆笑呵呵,或許不能當正餐,但至少吃點心的氣氛很好,或許,我需要的只是更多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