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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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對於我的作法,余敏感覺缺乏人情味,而且匯去禮金也少。依她之見,應寄五百美元才行。我向她辯白,並不是我吝嗇,若寄得稍多,挨李小彥的官腔,不划算。每逢想起「資產階級自由化」這個詞彙,心裡就生悶氣。余敏瞭解我的倔強性格,既然已把信寫好,她只得閉口沉默下來。 七月七日情人節那晚,原想欣賞銀河兩岸的星輝,不料碧娜颱風過境,烏雲蔽空,風雨潑灑,坐在客廳看電視新聞。 咱們沒去參加石頭的婚禮,石大姐心裡一定不高興。 別想這麼多。 唉!海峽兩岸的親人相隔幾十年,想完全溝通,互相瞭解,絕不是十年八年做到的事。即使朝夕相聚的一對夫妻,也不能馬上認識彼此的個性啊! 余敏剛說完這些話,電話鈴聲響了。拿起話筒,我便聽到菊花的沙啞的鄉音: 彥子,今天石頭結婚,可把俺忙壞了。你沒來,小彥有點不高興。他說你一定對他有看法。我問你,你的腿好了麼? 妳辛苦了一輩子,現在石頭結了婚,妳應該快抱重孫子了。別再操勞,歇歇腿吧! 嘿嘿,你啥時候來呢? 有空,我會去煙台看妳。 咱這個孫媳婦長得真俊呢。個子高,瓜子臉,跟電影明星鞏俐一樣。啊,你不喜歡鞏俐……你喜歡林青霞,都是咱山東人,對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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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妳來幹什麼? 沒關係,我不放心。 茶几上放著鋁質罐,那是余敏從家裡帶來的食物。 什麼? 雞湯麵。趁熱吃吧。 吃麵的時候,余敏從衣袋取出一封信,告訴我說:「菊花來信了。家裡都平安。石頭今年結婚,農曆七月初七,情人節,菊花想邀咱倆去。」 我吃盡了一罐雞湯麵,用紙巾擦淨嘴,接過信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把信還給她,催她回家。 看你的病況,我想再住幾天醫生就會讓你出院了。 我也這麼想。妳回去吧。醫院裡不適合妳逗留太久。 石頭結婚,若是我去不了,妳一個人去吧。這是一件大事。 到時候再決定吧。 余敏走了。菊花的影子浮現眼前。當年,我正值發育的年紀,患了最危險的傷寒病,若非菊花照顧,我是活不了的。病癒後飢餓難熬,如果不是菊花以豆腐腦讓我充飢,定會發生腸穿孔、腸出血的併發症,那後果也是不堪想像的。如今,她從嚴寒的冬天走過來,過起溫暖而幸福的日子,我除了為她祝福之外,還說什麼? 余敏不能遠行,即使勉強結伴去煙台參加石頭婚禮,也毫無意義。愛情像沙子吹進眼睛,它是容不了的,必須用水沖出來,才行。既然余敏去不得,我何必去?婚期眼看到的時候,我決定匯到煙台二百美元,作為賀禮,並給菊花寫去了信。 菊花: 石頭結婚,是一件喜事,我準備前往參加婚禮,不料日前跌傷了腿,不良於行, 只得遙遠祝福,幸勿見責是盼。 勿祝 近安 李彥 七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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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貨店
機車囂張的呼馳,零落的軍人從旁走過,它孤伶伶的杵在那兒。就如同年華已逝的佳人,只能在照片與耆老的談論中重現青春。 在那個貧瘠的年代,局勢風聲鶴唳,雜貨店於各個村莊雨後春筍般的冒出。島上過往的交通並不像現在如此發達,代步的工具不是私家轎車或機車,而是牛車、腳踏車。人們購買日常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必須花上好幾個鐘頭到城鎮挑選。為了解決居民的不便,也為了謀生,許多頭腦靈活的百姓嗅到這股因運輸網絡不發達而產生的商機,雜貨店也就應運而生。 雜貨店一開始只是販賣清潔用品、食物、調味料、酒等必需品,商店的生意也只是屬兼差性質,店家主業還是放在耕作或捕撈。漸漸的,人們發現到一股龐大消費力量的存在-駐紮在村莊旁營區的士兵。 士兵大多以年輕的義務役軍人為主,薪水微薄,令人不禁小覷他們的消費能力。但那個兩岸對立的時期,金門卻擁有十萬大軍,十萬人的花費,讓人眼睛不由的為之一亮。遠離臺灣,來到陌生的離島,又時時擔心爆發戰事,帶給這些剛從學校畢業的年輕人極大的壓力。他們平時處於緊繃的備戰狀態,只能藉放假時的玩樂或大吃大喝來消除壓力。 商家注意到了軍人的需求,開始展開瘋狂的吸客計畫。店內陳設的物件變多了,香菸、飲料、麵包、零食擺滿了貨架。熟食原本是餐飲業的專利,雜貨店於此時也兼設餐飲部。水餃、炒泡麵、各式滷味﹙如雞爪、豆干、雞脖子﹚、炸雞、泡沫紅茶一躍成為店內營收的主力。 隨著國內經濟的起飛,休閒變的多元,軍人放假不再只是看電影、逛街。雜貨店又趁勢設置撞球桌與大型電玩,在它的推波助瀾下,一時之間撞球成了島嶼最熱門的運動,三國人物及情節成了大家耳熟能詳的話題﹙以《三國演義》為底本的電玩遊戲,當時最受歡迎﹚。 為了與其它商家作區隔,形成差異,店家又裝設了錄放影機。錄放影機除了播放電影給客人欣賞外,也可以改放映伴唱帶,連接上麥克風給鄉親歡唱。從此龍千玉、陳雷、羅時豐的歌曲便常在村內哼唱流傳。 臺海的和平是中華人民最衷心的期盼,但和平後的裁兵、撤軍卻讓金門陷入另一波大蕭條。原本雜貨店是財源廣進,少了軍人卻變成入不敷出。但他們並不因此灰心喪志,坐以待斃,而是更積極的開拓客源。大手筆的買進廂型車,車上裝滿著貨物,到處兜售。營區、工地,以及任何人群聚集之處都看見到他們的身影。為了服務顧客,辦了手機,隨時提供外送服務。不管購買金額多寡,一通電話,一定在預定的時間內送達。他們用盡一切方法,試圖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 令雜貨店感到窒息的是便利商店的出現。便利商店以明亮的燈光,多樣的商品,全年無休的便利,讓傳統雜貨店節節敗退。雜貨店對此感到束手無策,只能拉下鐵門,無期限的歇業。 雜貨店陪伴島上居民走過戰亂、走過困頓,但它終究無法逃避衰老,無法閃過時代的吞噬。它的容貌,它的倩影,只能在回味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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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綠─唱給小綠的歌
你是隻小小小小鳥兒 綠色的羽毛 短短的翅膀 拍拍拍 飛飛飛 你是隻小小小小鳥兒 白色的眉毛 黑色的眼珠 滴溜 滴溜 轉呀轉 你是隻小小小小鳥兒 請你告訴我 媽媽在那裡 想想想 想想想 我要送你回家去 小綠的故事 昨晚大姐從新店來電,電話通了,她沒有說話,就在那一頭說:「快來!」一會兒,外甥女小芝的大女兒蓉蓉甜甜的娃娃音響起:「高姨婆!我們撿到一隻小小小小鳥,牠有綠色的羽毛,白色的眉毛,還有黑色的眼珠哦!牠也會飛。」我聽了好佩服也好驚喜!一個三歲多的小娃兒,居然可以如此生動、精準的描述一隻小鳥,我的心被深深的打動,好開心的說:「蓉蓉,你好厲害哦!可以給牠一些糖水。如果有麵包蟲,可以給牠吃。」蓉蓉說:「阿嬤有給牠喝水,我們家隔壁的修車阿伯有蟲蟲,我們可以向他要。」電話接著到了大姐的手上:「下午在二樓的陽台發現一隻雛鳥,不會飛,所以就帶進來,並且用一個臨時的籠子,怕貓來咬走,上面就包了保鮮膜,有給一些水,但沒有喝。」我說:「根據蓉蓉的形容,應該是綠繡眼的雛鳥,您可以請斌拍照寄來給我,再請保育課的同事鑑定,先給牠一些糖水,用針筒餵,或給一些稀飯,明天再聯絡。」 今天早上進辦公室,打開e-mail信箱,斌寄了小小鳥的照片,拍得真是精彩,就像蓉形容的,綠色的羽毛,真是漂亮!烏溜溜的黑眼珠,更是像會說話一樣的動人!我聯絡了保育課野生動物救傷的洪永洲,他中午來看斌寄來的照片,是綠繡眼的雛鳥,有些新生羽毛了,他先用紙紀錄了一些資料,提供給我: 綠繡眼可以食用的食物有:昆蟲、漿果、花蜜、鳥飼料。 昆蟲:麵包蟲去頭部,能取內臟更佳(可混一點紅土,增加礦物質),或與水果一同打碎餵食。 糖水:初期可餵食少量糖水,約1cc /日(體重的5%~10%)或稀釋3-4倍的運動飲料。 鳥飼料:混合飲用水後進食。 保溫:溫度約30度c左右,可用檯燈照以保溫。 我馬上再打電話到新店,小芝接的時候說,因為小鳥不太會飛,只飛到她的胸部。大姐來接說今天親鳥有來,她趕快把保鮮膜拆掉放在陽台邊,但牠沒有把小鳥帶走,昨天怕貓和怕牠會熱,就帶到斌的房間,有冷氣,這時牠會到處飛,所以才知道牠已會練習飛,因為牠在房間飛來飛去,要拍牠還不是那麼容易。她說放菜葉、水,牠都沒有吃,後來有餵了兩滴水,牠啾啾叫時就把水餵入嘴裡,後來斌抓牠時,牠不肯開口,因為嘴極薄怕傷了牠,也不敢隨便動手餵,我說可以把水果弄碎或是把舒跑稀釋給牠喝,還有要防牠會有失溫的問題,而不是怕牠太熱,因為牠還太小。蓉再打電話來問,可以給小鳥吃蓮霧及蘋果嗎?我說可以。 後來,想想,再打電話提醒小芝,不要讓兩位小朋友太接近小鳥,以防細菌感染,因為孩子的抵抗力較弱。 上週五傍晚,我還在辦公室加班,姪女珍來電說大嫂撿到一隻雛鳥,我於是聯絡永洲,但他當晚有考試,不過熱心的他說八點多考完就會去我家帶小鳥。我回家吃晚飯時,有在一旁見到,應該是綠繡眼,不過似乎剛出生,羽毛未豐,但是溜溜的眼睛,卻十分有神!讓我印象深刻。飯後立刻再進辦公室加班,竟忘了此事。 第二天早上值班,在中山林忽然想起小鳥一事,趕快電話問永洲,原來他昨晚已帶回照顧,並且說情形不錯,會練習飛。 後來近中午再遇永洲卻說了不好的消息,原來他依照專家的建議帶牠去晒太陽要補充鈣質,晒了十分鐘,卻發現小鳥不行了,我知道了雖然不捨,但也是一種經驗的累積,女兒羽說可能應該是在太陽的陰影下較適合吧,對於生命的照顧,我們也是在不斷的學習中。 自己因為工作的關係,特別的關心生命的成長,關心野生動植物,結果幸運的是生活周遭的親友因而受到感染。因為湘蓉的天真與對生命的關心,深深的感動了我,於是把孩子的表達紀錄下來,以湘蓉的觀察,寫了一首短歌分享大家,如果有人可以譜曲,給孩子唱,更好。並且希望大家一起來關心生命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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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鳥類新住民
近10幾年來,金門鳥類的種類,新增加2種大型的、生活於田園的陸棲鳥種,牠們是環頸雉和藍孔雀,可算是鳥類的新住民。此2種鳥的飛翔能力都不強,也都沒有遷移的習性。牠們能夠定居金門,完全是鄉民引進而被逃逸至田野的,並在荒野中自然繁衍。目前環頸雉的分布已經遍及全島,數量也相當可觀,其對金門島上農業生態的影響,有相當的負面效應。藍孔雀的分布,目前僅發現2個地點,數量也不多,對金門島的影響,尚有待評估。 藍孔雀又叫印度孔雀,原生活於印度、巴基斯坦和斯里蘭卡。牠是觀賞鳥,其尾羽甚長,開屏抖動時呈扇形的美麗圖案,常會令人驚豔而讚賞不已。藍孔雀在全世界各地動物園都有飼養,以供民眾認識與觀賞。我不知道金門的藍孔雀是什麼時候,由何人帶進來的?目前已經在田野裡活動則是事實。我曾在歐厝的觀光步道見過2隻,也曾在民俗村附近的楓樹林和五虎山下見過5隻,我的一位朋友告訴我,他在東山前和西山前的田園裡看到一群20多隻,但待我趕到現場時已不見蹤影。 環頸雉和藍孔雀的棲息環境頗為類似,都生活於鄰近有水的次生林、果園及村落附近的農田。牠的食性葷素不忌,既食植物的穀物和新芽,也吃動物的昆蟲和小型爬行類。這2種鳥被引進到金門來,因金門的氣候和環境條件與原生地類似,又沒有凶猛的天敵,自然就能適應生存下來。每當外來種被引進之後,都會與當地的本土種發生空間和食物的競爭。這2種鳥在金門田野的出現,使原在田野生活的本土種如白胸秧雞、褐翅鴉鵑和其他同域活動的鳥類,其生存空間自然受到擠壓,而使種群數量減少。再說金門是一個島嶼,對沒有遷移習性的鳥類而言,生活空間只有島嶼這麼大,如空間再被擠壓,已沒有退縮的餘地,也沒有向外逃避的機會,恐終會有無立足之地。此外,外來的新物種是否會為人們帶來疾病,如銀膠菊和豬草之於金門,因尚未發生過,不得而知,但仍值得注意。 環頸雉和藍孔雀已經根生金門,前者的分布已遍及金門全島,且為金門的農作物帶來嚴重的危害,農民抱怨連連,希望縣政府能為其除害;後者目前的族群數量還不多,如果要根除牠,以除去牠對金門生態的危害,現在還來得及。如果沒有人為的干擾與控制,藍孔雀的未來也會遍布金門,其後果會如環頸雉般的,讓農民痛苦萬分。然而從另一個角度觀之,這2種鳥也可能成為未來的觀光資源,如舉辦鸕鶿季般,以吸引觀光客來觀賞。任何一個物種在自然中都有其地位,從不同的角度觀察,會產生不同的思維,孰好孰壞,全憑人們的智慧判斷。金門縣政府建設局是管理野生動物的負責單位,對於環頸雉和藍孔雀這2種金門鳥類新住民,應表現出負責任的態度,不能不聞不問,畢竟牠們將深遠地影響金門的農業生態與觀光至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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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象四則
〈一〉 張大口說話的天空 滔滔不絕的佔領 並且在閃爍的淚水和淚水間 有人攜帶裸身而過 直到一幢幢寂寞清楚的痛起來 〈二〉 我是十三世紀 那些小小的愛情碎片 座落在被拆解的生活線性裡 像很老的職業病 在每天微微發黃的夢 結成塊狀 〈三〉 挖掘您多層次的呼吸 款款如花粉混進肺腑 竊聽一枚綻放滄浪 暗暗洗劫我被敲醒的紅塵 〈四〉 只是一張臉的藍圖 沒有具體的人生狀態 卻遺漏了時間和實踐 偶會露出滿面落腮鬍 猜想是生涯規劃裡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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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胡扯,不少年輕小姐得了這種病,結婚、生死,拖到五十多歲,還照樣上班,照顧家庭,妳愁啥?有了健保卡,咱們就不要鹿兒寄錢了!政府會照顧妳。 余敏在醫院動了一次肺部手術,病情保持穩定狀況。每月定期檢驗血尿,類固醇每天吃一粒,臉孔和一般人相近,並無浮腫現象。如果不告訴大家,對方絕不會知道余敏患了膠原病。 在數不清的夜晚,一盞黯淡的檯燈,照著躺在床上的余敏蒼白的臉孔,她雙目緊閉,嘴唇不停地抖動,她是在虔誠地背誦《金剛經》。我躲在門外,偷窺她的行動,眼淚不由地奪眶而出。從我倆相識相愛到結婚,將近三十年,她的犧牲是多麼大?如今的結局如此模樣,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一日,我獨自跑到醫院,掛號問診。 走進診療室,那位享譽台灣的留英免疫科醫師,朝我發出驚異的表情:「你哪裡不舒服?」 我的聲音在顫抖,似乎哽咽,我問他:「請您告訴我,余敏的病不要緊吧?您照實告訴我,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旁邊的兩個女護士訝異地坐在那裡發怔。 緊張是沒有用的。相信有效的醫藥控制,好吧。 那天,我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返回家門。這件秘史,余敏一直被蒙在鼓裡。感激那位認識我的醫生,並未將此事轉告余敏。 新年過去,寒流波濤般地湧向台灣,一波過去,又是一波,氣溫降低,感冒的人數驟增,我那晚覺得頭痛欲裂,到醫院掛急診,醫生囑我去照X光片,取出來一看,右肺葉有大片發炎。「你辦理住院手續吧!」 您給我打退燒針、吃藥,讓我回家行唄? 不行。肺炎必須住院治療。 我無言地點了頭。 11 躺在白色病床上,睡意朦朧,彷彿有人走近床邊,摸我額頭,繼而聽到清脆的腳步聲、咳嗽聲,以及低聲細語。睜開惺忪的睡眼,我看見了菊花,她手上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豆汁兒。 等一會兒再喊醒他吧。 我覺得這種話滑稽可笑。我清醒著,肚子發脹,好像剛吃下四個棒子麵餅,撐得要命。我喝豆汁兒作什麼?只要撒一泡尿,肚子便癟了。我如今恨不得拉肚子,把腹內食物渣滓完全排洩出來,胃不發脹,我才舒服。 他還發燒麼? 發燒。體溫三十九度八,繼續輸液,打退燒針,把熱度降下去才行。 是菊花的聲音,她在跟村裡的中醫師講話。 他這是啥病? 他的脈搏緩慢、舌苔厚膩、腸氣脹、玫瑰疹、脾腫大,這就是傷寒的症狀。 不要緊吧? 這是傳染病。吃下這付草藥,能退燒的話,就不要緊了。 我真正清醒過來時,坐在病床前的不是菊花,卻是戴口罩的余敏。我嚇了一跳。醫生叮囑過,患膠原病的人,不能到公眾場所,因為他沒有免疫力,任何病菌都有傳染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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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第一夫人
馬總統遠訪中美洲的久睦之旅,順利結束了。 身為負責總統專機的航空公司的一員,除感榮幸外;比別人更幸運的是,我們比其他的閱聽人看到了總統夫人的更多魅力。 修長的身影、俏麗的短髮、端裝又樸實的服飾;沒有化妝師、髮型設計師、美容師等的隨行,輕車簡從的幾乎沒有隨從。整個行程中,總統夫人一直都是媒體追逐與採訪的重點。她的身影,像一道藏不住的光芒,嘗讓總統提醒媒體不要轉移了重點;讓人覺得她的無言少語,反而更像是大音一樣,吸引著人們的注意與好奇。 一般媒體總給她「酷酷嫂」的名稱,我相信這樣的稱呼,不是因為她表面上所顯現的cool,而是發自她內在的自信、器識與誠懇,所表現在外的獨立、自主,與不隨波逐流、不尚虛榮、不慕浮華的簡實風格。這樣的風格,讓她沒有昔日官夫人的排場與習慣,一逕淺淺的笑容,一身樸實的穿著;更讓她忠於自己,更敢表達自己。 相對照於某些政治人物,有了權位,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樣,喪失了本性、弭滅了良知。她雖擁有了第一夫人的名銜,卻知道這僅是人生舞台上的一幕,不曾為這些虛幻的名與位,有一些得意或忘我。 她仍不改平民與普羅大眾的本性,如常的搭乘公車(後因安全理由,已改變。);低調的參加新書發表會,如常人一樣的排隊,等著作者簽名;與所有球迷一樣,坐在沒有特殊安排的座椅上,為球隊加油。 她不像第一夫人,只像臨家的大姐般的掃除了一般人對第一夫人的印象,然而卻成了許多人心中的偶像,也是我心目中真正的第一夫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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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槊論兵亦壯哉海天形勝談笑來─林樹梅與張際亮的交遊
金門「奇人」林樹梅與建寧「狂士」的交遊時間雖然不長,但卻是近代福建文壇的一段佳話。 張際亮(1799-1843),榜名亨輔,字亨甫,自號松寥山人,華胥大夫。福建建寧人。道光十五年(1835)舉人,近代著名詩人。有《松寥山人詩集》、《思伯子堂詩集》、《婁光堂稿》。 嘉慶二十一年(1816),張際亮十八歲,首應鄉試,至道光十四年(1834),際亮已應鄉試九次,均報罷。道光十五年,開考恩科,閏六月,張際亮從江蘇來福州。八月鄉試,九月揭曉,以易名亨輔中舉。也就是在這一年的閏六月,林樹梅會晤了張際亮。張際亮有詩記載他們的會面。《謝孝知兄弟招飲席間喜晤林大瘦雲因有此作》二首(《思伯子堂詩集》卷二十二): 橫槊論兵亦壯哉,海天形勝談笑來。波濤日夜雙帆楫,今古風雲一酒杯。指掌分時見金廈,回頭飛渡失澎台。嗟余短劍方無用,為汝高歌斫地哀。 少年曾多國士知,廿年空負九年期。江山夕照誰家笛,關塞秋風此鬢絲。豈有罪言痛河北,不無望賦感天涯。青樽紅燭雙行淚,話到封侯傳自悲。時六亭先生女婿官孝廉在座。憶戊寅夏秋間,先生無事,嘗與余登鼓山望海,因備言吾閩形勝。 會面緣于謝金鑾之子孝知兄弟的招飲,林樹梅與張際亮均是謝家之客,故得以在席間認識。金鑾(1757-1820),字巨廷,又字退穀,晚改名灝,侯官(今福州)人。乾隆五十三年(1788)舉人,曾任臺灣嘉義教諭,著有《二勿齋文集》、《教諭論》、《蛤仔難紀略》。在座的還有鄭兼才女婿官孝康。兼才,號六亭,福建德化人,曾任臺灣教諭。由於孝知父金鑾和官孝廉的岳丈都是宦台名教諭,林樹梅數年前又隨父駐守臺灣前後達三年之久,席間不免以渡台為話題。第一首,橫槊論兵、談笑海天形勝,出入波濤,所詠對象為樹梅無疑。詩末,有讚賞並羡慕之意。第二首,表面上看,似抒寫自己從十八歲赴鄉試,至今已經過去二十年,報考了九次,九次失利的悲哀。但是結尾歸之于「封侯」,並加注憶當年「備言吾閩形勢」,仍然可以看出,宴集者對時局的關注。 閏六月廿四,張際亮與林樹梅再次相聚,地點是福州西湖宛在堂。宛在堂是清代詩人雅集的重要場所。張際亮有《閏六月廿四日偕梅友孝知孝至卓人炯甫瘦雲蕙卿宴集小西湖宛在堂口號絕句四首》(《思伯子堂詩集》卷二十二)。席中孝知、孝至,為謝金鑾之子;劉存仁(1805-1880),字炯甫,又字念莪,晚號遽園,閩縣(今福州)人。道光二十九年(1849)舉人。有《屺雲樓文集》十二卷、《詩集》二十四卷、《詩餘》一卷。翁時稚,字蕙卿,侯官(今福州)人,貢生,有《金粟如來詩龕集》。絕句四首其二:「來時慣愛寺門前,嵐靄分風水獨煙。鬆氣自明將夕景,荷花最好欲風天。」頗能狀小西湖夏末夕景。除此首外,其餘三首「廿載湖田屢廢興」,「艇子沉沙對斷垣」,「花事如人奈老何」,透露其第十次鄉試前的怫鬱情感。這四首詩,雖然沒有直接寫到林樹梅,但仍然可以看到他們會面時的一些情況。 道光九年(1829)十一月,林樹梅自福州冒雪往遊太姥山。林樹梅一生短暫,大多時間活動於閩海港汊岸口,而閩東北的太姥山則是他遊屐所至的少數名山之一。太姥歸來後作《遊太姥山記》、繪《太姥山圖》,又作《自題〈遊太姥山圖〉》二首等詩。道光十三年刻《遊太姥山圖詠》(該書第十頁有「閩泉同安浯島林樹梅瘦雲氏譔」十三字)。林樹梅在福州會晤張際亮,講述遊太姥之事,並出示所繪之圖。道光十五年七、八月間,張氏作《林瘦雲遊太姥山圖》(《思伯子堂詩集》卷二十二): 東臥岱宗雲,南聽羅浮雨。北踏太行雪,或醉嵩洛野。平生慣浪跡,萬里若庭戶。長劍氣摩天,短衣倒跨馬。忽忽時歸來,江山在筆下。林君頗好奇,為我述太姥。邱壑歸胸中,紙上無寸土。想見招大風,長嘯百靈舞。容成骨朽盡,方朔為漫語。安用寫嵐翠,此意好終古。君嘗帆滄溟,蓬閬了可睹。神魚銜赤日,夜掛珊瑚樹。中有李白魂,騎鯨去何所?吾欲一問之,乾坤謝遊侶。 張際亮向以「狂士」(《清史稿·張際亮傳》、《清史列傳·張際亮傳》等)稱,而林樹梅則生性「負奇」(高澍然《嘯雲詩鈔稿序》(《詩鈔》卷首),閩安鎮有人淘井得鐵笛,歸於樹梅。樹梅「攜登太姥摩霄峰,峰頭高響凍雲裂。」(《鐵笛》,《嘯雲詩鈔》卷一)「狂士」遇見「奇人」,張際亮對林樹梅遊太姥作詩繪圖,大加讚賞,實在情理之中。這一年,張際亮與林樹梅會面的情況大致如此,林樹梅當亦有詩贈張氏,可惜今已不存。《遊太姥山圖詠》刻於會面前兩三年,張氏既為題詩,林樹梅當贈之以所刻之書。 道光二十年(1840),英夷滋擾閩粵沿海。秋,林樹梅在邵武,閩浙總督鄧廷楨聞樹梅有奇才,囑按察使常大淳、鹽法道文康作書招之。樹梅應招來到廈門,慷慨從軍,勘察地形,獻策獻計。道光二十一年春,林樹梅在廈門白鹿洞訓練鄉勇。三月,張際亮再次接到時任臺灣道的友人姚瑩邀請之函,擬赴台入其幕,到廈門準備東渡。林樹梅邀張際亮遊白鹿洞,張際亮作《廈門白鹿洞觀海二首》、《瘦雲於三月望日攜姬人觀海頓白鹿洞繪圖屬題時君奉當事聘練鄉兵於此》(《思伯子堂詩文集》卷二十九)。前題云: 一氣遙連四大州,誰橫鐵索截中流?只如唐宋愁戎馬,前代邊患多在西北,至明中葉東南夷患始烈,亦天地自然氣數也。不數燕齊鬥火牛。逆夷火器最利。勇憶乘槎難泛宅,醉思請劍尚登樓。天風海日蒼茫裏,試問扶桑幾度秋? 兩島能支半壁天,草雞長耳憶當年。伍胥潮汐仍終古,楊僕樓船自黯然。雲出鯤身橫島外,水浮鼉極動尊前。登臨足有興亡感,鯨飲須同吸百川。 前一題,《張亨甫全集》作《至廈門瘦雲招同白鹿洞觀海遂留飲感懷》。「兩島」,指廈門、金門,林樹梅是金門人,論海防,以為廈、金應一併關注,故張際亮詩亦及之。林樹梅熟悉台島形勝, 認為「澎、台為全閩安危所系」( 林策勳《家傳》),張際亮也將赴台入姚瑩幕,故有「雲出鯤身」、「水浮鼉極」之句。明中葉之前,國家的安危在陸地,在西北;中葉以後,在海上,在東南,張際亮和林樹梅一樣,心繫沿海的防守,心繫國家的安危。次題云: 江海論兵日,英雄望古悲。誰同謝太傅,世屏傅修期。吾子貧懷策,群公幸見知。清笳吹洞裂,駿馬踏春嘶。暫佐籌邊幕,應搴下瀨旗。風潮通一笑,山色在雙眉。劍氣橫釵影,花光照玉姿。水天無盡處,人月共圓時。磊落追豪士,憑陵肆島夷。金門接烽火,父老儻嗟咨。君家在金門。 白鹿洞是扼守廈門的要地之一,林樹梅《上總督顏公補陳戰守八策》(作於是年二月)曾經論及:「樹梅嘗請提督陳公分一軍駐麻灶埔,離廈城十里,為應援營,而練鄉勇,設伏虎溪岩、白鹿洞、半山塘三處,分扼廈城左臂要衝,且密邇寨子山頂,便於四顧,亦與沿岸防軍聲勢聯絡。」(《嘯雲文鈔》卷十二)出於攻防的需要,林樹梅繪有《白鹿洞圖》,恰好此時張際亮來到廈門,故囑其題之。張際亮慶幸,決策諸公在國家危難之際終於懂得起用林樹梅,並且相信林樹梅定能搴旗斬將,建功立業于海疆。此日林樹梅攜李氏同遊,劍氣釵影,英雄美人,加以山光海色,在硝煙彌漫的間隙,平添一道美麗的風景。張際亮最後說,林樹梅身在廈門,而時時懸掛著金門父老鄉親的安危。 張際亮以風濤阻隔,未能渡海,是年五月,離開廈門。七月十九日,在鐵嶺,林樹梅出畫扇請張際亮題詩。張際亮作《題瘦雲畫扇》(《思伯子堂詩文集》卷二十九): 絕好吟詩作畫人,無端瘴海冒烽煙。鷺門望斷遲消息,為汝連朝獨愴神。 七月初,廈門失守。林樹梅時在軍中,張際亮心甚念之。詩中「遲」,是等待、期盼的意思。在烽煙中,焦急地等著林樹梅有消息。「連朝獨愴神」。直到十九日,見到林樹梅才放下心來。張際亮想起道光十五年在福州現樹梅別後諸事,作《見懷詩》(《懷人絕句》其二自注引,《嘯雲詩鈔》卷六)云: 輕財好客貧難繼,講武從戎壯可豪。莫負人間老周處,詩名萬古一秋毫。 「輕財好客」、「講武從戎」,頗能狀林樹梅的性格特點。張際亮勉勵林樹梅學周處,以為人生在世首要是建功立業,詩名並不重要。經事濟世,也正是林樹梅所為之努力的。林樹梅寄以《懷人絕句》(《嘯雲詩鈔》卷六)其二: 寄聲勉我學周處,把卷因君懷謝公。一代雄才真傑出,倚樓高唱大江東。 「因君懷謝公」句,即《瘦雲於三月望日攜姬人觀海頓白鹿洞繪圖屬題》「誰同謝太傅」。林樹梅回想起兩次交往,以及張際亮的兩次贈詩,不禁稱讚張際亮為「一代雄才」,不禁想起他依樓高唱大江東去的豪邁氣慨。在抗擊英夷的戰爭中,無疑是對林樹梅自己的一種鼓勁。 廈門別後,張際亮輾轉於漸東,歷盡艱辛。道光二十三年(1843),姚瑩遭誣陷,被解入京,過淮上,際亮陪就道。同年九月,姚瑩獲釋,際亮病卻卒於京城。林樹梅獲知張際亮卒,傷心萬分,作《哭張孝廉亨甫》二首(《嘯雲詩鈔》卷七): 天既生吾子,多才不與年。惜為名士誤,還有好詩傳。返骨金台下,傷心碧海邊。諸孤方幼弱,何日卜新阡。 往歲高歌處,遺蹤得再尋。辛丑閏月,亨甫過訪,留詩白鹿洞壁。直傾三副淚,未厭百回吟。設位重呼酒,臨風欲醉琴。由來悲壯語,最是感人深。 林樹梅重游白鹿洞,追尋前年遊蹤,看到張際亮留於壁間之詩,反復吟誦,灑酒祭奠,想到張氏諸孤年方幼弱,淚下如霰,悲痛不已。林樹梅非常看重與張際亮白鹿洞的會面,《重遊虎溪岩白鹿洞志感四首》其三亦雲:「題壁山靈護,重吟思邈然。」自注:「辛丑閏三月,張亨甫孝廉過訪,留句猶存壁間。」(《嘯雲詩鈔》卷六) 如果從道光十五年福州的會晤開始算起,林樹梅與張際亮的交往時間最多也就是八九年,而會面也不過兩次。一次在福州,一次在廈門。福州會面,張際亮正好在第十次鄉試前後,心情複雜。廈門一次,戰局吃緊,林樹梅適在軍中,張際亮有渡台的打算。林樹梅和張際亮都是關心時事的詩人,一個是「狂生」,一個是「奇士」,相見恨晚。他們都有遠大的濟世之志,但歷史並沒能給他們提供更好的舞臺。危難之中,諸公突然想起林樹梅,實在是病疾而不得不投醫的尷尬,他們偶然也會聽一點林樹梅的意見,如訓練鄉勇、尋水源掘井之類,但在全局攻防的構築,運籌帷幄制定策略、戰術,林樹梅離作戰中樞還相差十萬八千里。但是,林樹梅畢竟還是廈門海氛中實際參與防守的戰士,是不多見的在危難之中從軍的文士。比起林樹梅,同為詩人的張際亮,他的詩文的影響要大得多了,但是,他一直到過世,也只能靠他的筆,靠他的聲音呼喊於世。張際亮卒時僅僅四十五歲,而與林則徐相約於軍前的林樹梅卻連四十五歲也不到,四十四歲便鬱鬱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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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包括風濕病、類風濕性關節炎,系統性紅斑狼瘡、皮肌炎、硬皮症、結節性動脈和顳動脈炎。病因及發病機理尚未完全闡明,可能與機體的免疫反應性有關。症狀多種多樣,隨結締組織病變分布及對臟器的影響情況而定,以發熱、關節痛、血管病變、皮疹等為常見。治療可用皮質激素、免疫抑制劑、中草藥等。 我反覆地看了十幾遍,愈看愈糊塗,愈看愈不懂。我心中像被壓了一塊鐵錨,沉悶難受。 余敏患了病,讓全家獲得了團圓。鹿兒一家三口,從宜蘭到了醫院,蘭兒搭西北航空公司班機,抵達桃園中正機場,直截搭計程車到了醫院病房。躺在床上的余敏,笑了。 「妳怎麼來的?為什麼不打電話,讓哥哥去機場接妳?」 蘭兒熱淚盈眶,難以答話。 「妳吃晚飯了沒有?」余敏從枕頭底下摸出錢包,取出一千元,催鹿兒夫婦陪女兒去福利社吃飯。 蘭兒噙著眼淚告訴我:美國有個女作家,二十年前得過這種病,當時是不治之病,沒有藥物控制,發病不久就走了。如今有了類固醇藥片,膠原病可以獲得有效的控制。她抓住我的手,安慰我說:「爸,別緊張,媽已經五十三歲了,她到了這個年紀,不會危險的。您放心。只是,老媽要長期服藥,受罪……」服務生端上來蛋炒飯、牛肉湯,蘭兒拿起湯匙,開始用餐了。 妹,妳怎麼知道這種病不要緊? 我們學校的校醫告訴我的。他說得這種病大多半是年輕女孩子,想不到老媽這麼大年紀,還得這種病,奇怪! 哼,我想一定是大夫診斷錯誤。 鹿兒的話,把我們逗笑了。 余敏住院將近半月,病情穩定,才回家休養。她服藥非常仔細,同時記錄每天的血壓、體溫,以及服藥劑量。她的飯量少,眼睛也發生病變,我心裡煩燥,卻裝作樂觀喜悅。她既不能曬太陽,又不能夠辛苦操勞,渾身酸痛難受,稍微吃下點食物,便覺胃部發脹。為了讓她睡得安靜,我搬到書房去睡。電話機隨時停止響鈴,許多朋友埋怨打不進電話,我除了向對方陪笑臉,說道歉,夫復何言? 由於余敏失去免疫力,最易傳染疾病。只要我偶患傷風感冒,迅速地便傳染她身上。這是非常傷腦筋的事。 她躺在病榻上,時常向我講起醫療費用問題。在傳統的觀念,我國是典型的未富先老的國家,不少家庭原來平安無事,但是只要有老年人患了重病,頃刻間便成了貧苦之家,這是傳統的事實。 你放心吧!鹿兒養了一百多隻鹿,他負責妳的醫療費啊。 可是,我不能讓孩子受苦受罪呀! 余敏心疼兒子,寧肯省吃儉用,也輕易不會伸手向兒女要一塊錢。自從她患病以來,鹿兒、蘭兒每月寄來醫療費,她心裡覺得難受,憂愁。 第二年一九九五年,政府開始實施全民健康保險,這個喜訊傳來,余敏喜極而泣,她說:「我可能死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