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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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醫院多怪自己沒上班,身後沒人給後代手尾錢。看人家父母,用力攢錢、努力擴展,子女少奮鬥好幾年。自己大雞屎的有、生雞蛋的沒有,死老鼠啃棺材骨頭,一點也沒錯。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怕死反而容易死,想死又死得不容易。當心情放輕鬆,不去多想,呼吸竟然順暢。很不乖地東看看西看看,告訴自己,這次復健,無論收穫多少、對病情有否幫助,絕不能空著腦袋回家,要適時地抓住題材、握住靈感,不能對不起鍵盤。反正椎間盤突出,這軟骨組織,夾於椎骨與椎骨之間,外力撞擊半年來,由臀步延伸至膝部到腳底所產生的酸痛麻,要達到復癒的目標、徹底的治根,需要一個療程。從服用止痛藥、肌肉鬆弛劑、外貼止痛消炎藥膏貼布,然後物理治療,藉由電熱療與牽引達到改善的效果。最壞的打算,再沒改善,長期劇烈疼痛,或引發肌肉萎縮無力,只有手術一途。期望自己在摔不死之後,亦能福大命大,躲過一劫。認真說,上手術台,前一次除膽的經驗,雖然縫合的地方幾乎看不到疤痕,但躺在冰冷的手術檯,除有呼吸與心跳,跟死人沒兩樣,真的不好玩。 忽地,「頭不要動來動去。」那個戴眼鏡的男性治療師朝我走來。 「你是說我嗎?」頸部雖上吊,頭部依然轉動讓眼睛東瞧西瞧,確定身旁做牽引的人均如菩薩般地穩如泰山。他們沒反應,那,不是講他們,肯定就是說我囉,「不能動呀?」 「對,不要轉來轉去。」他肯定地說。我好像考試作弊被抓到一樣,有一點羞。 「哦,知道了。」剛才沒有『職前訓練』,人家不懂。這下頭不能動了、臉也不能轉了,幸好眼睛還可以瞄,沒虧到。 又過了二十分鐘,結束肩頸牽引,怎麼沒有「拉腰」?是病情不嚴重、還是另有他因? 治療師告訴我們,原本由醫院提供、墊在下巴與後頸的衛生紙,用了之後丟棄,不符合節約的需求,以後自備兩條手帕,使用之後清洗、晾乾,還能重複使用,符合環保。 孩子上幼稚園時,別在圍兜兜的手巾,資源再利用,此時派上了用場。將手巾對摺數次後,成為細條巾,分別墊在下巴與後頸。使用之後,返家清水沖洗,晾乾,一點也不浪費。 走向第三關─「電療」,解除疼痛、放鬆肌肉的電療,身體往前傾,褲頭放寬鬆,治療師將電療貼片貼在肌肉痛點,連結電線和電源,然後啟動「自動經皮電刺激器」,肌肉有規律地彈奏、有一點麻麻的感覺,治療時間依舊是二十分鐘。電呀電,有人嫌頻率不夠大、沒效果,聽治療師說不是電得越兇、效果越好,電力適中即可。前七次的電療,使用同ㄧ台自動經皮電刺激器,頻率柔柔和和地從一而終;第八次使用另一台,忽高忽低的電擊力,時而刺痛著身軀讓我「皮皮剉」,有些承受不住想跳椅,快喊來人調整高低。 打聽有此症狀的其他病人療效如何?有人說一年多見效果。好漫長的歲月,為了健康,需要耐力與恆心。但身為病人,心頭要鎮定。 結束一個小時的療程,到櫃檯取回健保卡,同一時間做復健的「同學們」,下次再相會。 婆婆媽媽們的年代,由平房到透天,少按電梯門。平日爬慣樓梯的媽媽們,在後面喊注了我:「等等我,跟妳一起搭電梯。」 腳痠的人,省時省力氣,「電梯」比「樓梯」好。遇一位同鄉,他的母親住在公寓五樓,從年輕到年老,每天爬樓梯,已八十歲了,練就了一雙「鐵腳」,是我們這些穿水水的「肉腳」難媲美的。 「已經八十歲了,還在爬呀?」佩服老人家的功力,讚賞卻用錯了言詞。 「沒辦法,住五樓,不爬也不行呀。」他回答。 「為什麼不讓她住一樓呢?」真是天真的女人。 「一樓別人在住。」他又回答。 神經夠大條吧?猶如第一天復健返家,迎面而來一位居民,遠遠地說:「寒玉小姐恭喜。」 被恭喜總是一件好事,雖然不知道恭喜為哪樁?但禮貌地回以:「謝謝。」 他老兄脫口而出:「聽說妳在做復健。」 很想給他一巴掌。做復健有什麼好恭喜?但知道人的神經常常會有大條的時候,他一定將兩碼事和在一起,沒放心上。多日不見,他很有誠意地來家中探望,關心復健進展。平日說話不是很圓融的他,其實心地並不壞。 一個星期後看抽血報告,不明原因的發炎,惜肉的女人有一種「討債」「三管血」的心疼感。而驟冷的天候,膝蓋疼痛,三次復健的簡單治療,除熱敷、牽引、向量干擾,此刻外加一項「短波」。未滿六次,礙於健保給付,該單作廢,哄哄膝蓋、要它忍耐。 每項檢查都不嚴重,但每個大病都是小病累積而成,想到此,心情難免鬱卒。病人矛盾的心態與病情了解的程度,對生命衝擊著信心。以前年輕,聽到久病厭世的人服農藥、跳太湖,總覺他們很傻。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亦沒有衝不破的難關,螻蟻尚且偷生,上蒼賜予一條生命,不知珍惜,捨「長命」尋「短命」,逆天而行,辜負了上蒼的好生之德。如今,自己面臨著天氣多變化的難過心境,終能體會他們軀體的痛、心中的苦。不同於他們的是,支撐在背後的那股力量,使我有足夠的存活勇氣,也不須依賴任何快樂的藥物。終究,意志力勝過一切,為希望而活,人生雖然不如意,但日子總要過下去。 六次復健之後回診,又是在等的過程,看到他人比我痛得嚴重、卻活得堅強的例子。那是一位上了年紀的阿嬤,臉頰明顯有中風的跡象,阿嬤的頭部、喉嚨、眼睛都曾刀痕處處,動過這麼多的手術,她活得勇敢。如今又有五十肩,逃不過復健,醫生幫她注射一針後稍紓緩。老人家走過了漫漫長夜,身軀歷經了許多磨難,年輕人不在身邊,幸有老伴相隨,耳邊噓寒問暖。帶路陪她排復健,只是舉手之勞,不識字的老人家,稱謝不已。她的病況比我嚴重,她的日子比我快活,每日織毛線,織了手痠做復健。為健康著想,要她減量。 輪到我複診,肩頸依舊疼、腰臀依然痛。躺在診療床,頸部向右轉、再來向左轉,猛地一拉高,突地發出了 聲響,大喊一聲「痛」!慢慢坐起,告訴醫生:「右邊不疼,左邊痛得厲害。」 醫生說:「骨頭移位、我幫妳調回。」 忐忑心,那平日支撐肉體的骨頭的清脆聲響,不知有沒有什麼後遺症?眼前一陣暈、胸口一陣悶。 第一回合的復健,簡單的治療,包括熱敷頸部與腰部、肩頸牽引和腰部電療。第二回合多了一項上背電療,時間沒變,又可以見到那些「同學」,專心地聆聽來自各個階層的故事……。 復健八次後喊卡,將我「佔領」的時間與位置讓給比我更需要的病人,她們身上的痠痛日積月累,但願他們在這個小小的園地裡稍歇片刻後,身體能快速地復元。 返家後的某個傍晚,洗手作羹湯,忽來一通關懷電話話家常,告知在家自我療傷也有撇步,除簡單的體操,亦能利用浴室間的熱氣溫身軀,減緩疼痛與壓力。這位外觀如哥們,心思卻縝密的女子,二十年前與我同是自衛隊員,當年每一中隊派遣女自衛隊員赴軍醫院接受護理訓練,每天軍用卡車定點接送學員。她代表瓊林中隊;我代表蓮庵中隊,印象中,我們這班有二十人,我和她就是這樣認識,受訓過程,學習簡單的護理、量血壓、體溫、脈搏、包紮、注射、病房實習……。結訓後,她考上該醫院、戴上護士帽;我則繼續回家與山林為伍,守著家園守著店,既農耕亦筆耕。回想當年,除賺到一些常識,也賺到看診方便,當年的軍醫院,不是一般人能隨意進出的。坑道裡盡是草綠服生命穿梭其間,偶爾看到幾個老百姓,出入都是有原因。因為認識軍醫,洗牙、填牙沒問題,方便了自己,也受惠了家人。 數年後,軍醫院「民診處」的成立需要人手,面試後,我成了該醫院的一份子,和她既是「同學」亦是「同事」,短暫的時光,在那裡尋覓了許多的靈感。而後,孩子尋不著我心目中所要求負責盡職的褓母,終而回歸家庭主婦的身分。隨後醫院的幾個缺,長官的賞識,給予機會回鍋,奈何魚與熊掌未能得兼,為家庭、也為孩子成長,忍痛放棄。如今算算,本金加利息,少賺好幾百萬。 婚後,租屋不遠處,看到了她家的樓房,我們成了鄰居。率直個性的她,沒有心機,很好相處。數年後,她的工作換了地點、也結了婚,我們也搬了家,沒有常聯絡,但互記對方的好。如今,嫁作台灣婦的她,上班地點在島嶼,基於孝道與責任,常要台金兩地跑,空中飛人花機票。 「先生緣、主人福」。醫病醫心,遇到一位視病患如親人的縣籍醫生,他在百忙中抽空幫我看診,提供我許多醫藥常識,分析運動與勞動,強調健康的重要與規律的運動,精神喊話,彷彿讓我注了一針強心劑。他並以專業醫師的經驗,告訴我意志力的真實性與重要性,有了他的鼓舞,讓我不再那麼痠、不再那麼痛。有時軀體的病痛,往往打擊著向前走的信心,也因心理的作祟,加重了病情,拉長了治癒的時間。 世界還不到末日,不急著去投胎。步出醫院,走路一拐一拐的情形已不復見,隨之而來的是輕盈的步履、雀躍的心情……。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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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背後文學評論家玄默兄生前講過一則笑話,讓我終身難忘。一九七八年,海峽對岸文革正雷厲風行,不少著名作家遭受批鬥迫害。玄默寫了不少評論作品在報紙副刊發表。一日,玄默接到通知,囑他下午三時到一家報社報到,因有位剛從海外歸國文學大師想會見他。玄默兄換了一套西裝,準時驅車前往。到時,名學者尚未到達,他只得在會客室吸菸休息。過了半小時,幾位報業領導人陪同一位戴眼鏡、叼煙斗的大師走進來。玄默雖未曾見過此人,但卻一眼便認出他是福建林語堂。 林氏首先誇獎玄默的作品,頗有見地,繼而提出不少問題。玄默覺得林氏的文藝知識非常淺薄,他連馮雪、張春橋都不知道,實在難以談下去。最可笑的,他以喧賓奪主的方式,竟向玄默兄上起課來。 「你怎麼不走?」我激動地說。 玄默懊悔,那天不應該去會面。如果藉故血壓高或感冒豈不逃過一劫?偏是咱們的文化官僚,最重視外來的和尚,使他徹底覺悟過來。玄默講的這件事,對我具有深遠的影響,因為我就是個崇拜知名人士的土包子。 我不會寫詩,卻崇拜詩人。海峽對岸的艾青,他的詩我幾乎都看過。艾青在延安寫過「作家並不是百靈鳥,也不是專門歌唱歡娛人的歌伎。」只讀其詩和文章,使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是艾青這位享譽海內外的詩人,瞭解他的人的評語是什麼呢? 上世紀五○年代,號稱「工人作家」趙堅說:「我的老師艾青在中央聽報告,除了毛主席,其他任何人他都愛聽不聽。」辛京亮還說:「艾青和一般人談話,總是半開半閉著眼睛,似乎對面無人存在,向他請教亦半理不理。」 那時,艾青參加「全國政協土改參觀團」到達廣西,為時半年之久。當時,地方鬥爭一個小地主李雷氏,七十歲,硬誣賴她的金銀首飾埋藏地下,夜以繼日,輪番鬥爭,因此她時常打瞌睡。 忽然間艾青過來,用手電筒逼近她的眼睛直射。由於強光刺激,地主婆條件反射般睜開一下她那佈滿血絲的眼睛,艾青當即不失時機地對我們訓導說:「你們看見了吧,這就是剝削階級垂死掙扎的醜相!」當時我們聽了,都驚服艾青同志真會抓住一剎那的軌跡。現在看來,不是踐踏人權、無視人的尊嚴嗎?〔註〕 辛某在廣西進行土地改革,半年之久。在一起者有田漢、陽翰笙、唐明照等名人。辛某對艾青的總結評語是一、比較傲慢,睥睨一切;二、喜歡炫耀,表現自己;三、表現頗左。其實這種缺點在咱台灣而言,不僅是詩人的通病,也是作家藝術家的通病,有些詩人寫了兩首讓人茫漠不解的新詩,走在街上,搖頭晃腦,旁若無人,作大師狀。警察也不將其拘禁,否則此人被車撞死,誰負責任? 〔註〕辛京亮<參加廣西土改時的艾青>,刊於《山西文學》二○○六年四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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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空絮語您為什麼要告訴我過去與未來? 您為什麼要告訴我恆星與行星的名字? 是星的美麗麼?也許,那一點點地閃爍著底光芒,清楚更肯定了生命的顯耀! 是至大的與至小的生命……。 至大與至小只是距離。距離決定了眼睛,然而,眼睛亦決定了距離──那也是要告訴我,用以說明過去與未來麼? 閃耀與閃耀的,至大與至小的,凡是生命,您說都祇有過去與未來。沒有現在!現在,不存在於人底眼中的宇宙間。 我們看到的星的光耀都是過去的,我們聽到的聲音也是過去的!風,掠過綠茵吹到我們身上,也是過去的!由於我們感覺到風與肢體接觸時,當它吹動綠茵的時節(那祇是短促的時間),卻是未來,我們感覺上的未來……。 因此,您告訴我人祇有過去與未來? 因此,您告訴我一些恆星與行星的名字,因為它們給我們看到的光是過去,而我們所設想的現在的到臨時在未來。 過去與未來之間沒有現在,然而,我們卻又生活於現在。現在,現在,空虛無憑的現在。 我想以我的設想來肯定一些事故了。 我告訴您現在,如果我們與時間同時行進,並讓空間隨著時間,讓生命的脈搏隨著時間的節奏而跳動。那麼,我們祇看見現在,永遠是現在,而絕不是過去或未來。 紀錄宇宙的時間是用老年,那是個可怕的數字,是人底生命無法與之並擬的數字。其實,一個光年和紀錄我們生命時間的一分鐘是沒有什麼分別的。不過是一個用以紀錄的數字而已。倘若與時間同在一輛車子上,一個光年,一萬個光年,都是現在,現在,永恆底,肯定是不變不易的! 是一些騙人的科學理論使您相信了吧?科學家的時間與空間是不可企及,是一串又一串的不可企及。 和一秒鐘同在,到任何一個空間,經歷任何一些紀錄時間或空間的數字,一樣的,時間既沒有過去了;時間也沒有未來,因為我們永遠與一同在,與一同在既退不到○,也絕進不到二。 您說:一並非不變數,時間也不可能不變──一加一等於二,在二的空間內絕不再有一存在,在時間底領域內也一樣。 在宇宙間,沒有加也沒有減的。 「太陽,星辰,加起來是宇宙──」也許您會從書本上找到這些來回答我。這祇是人的觀念,宇宙就是宇宙,它並不是加起來的,也永遠沒有減少。加與減祇是愚蠢底一門學問,您會知道或者熟悉+-×÷的符號──每一個天文系學生都會熟悉的––如今,讓我們來否定,宇宙是沒有+-×÷的。那肯定是真實的,宇宙祇是宇宙,絕不為存在而存在! 您說,您要指定一顆星,在我們分別的時候同時看著,我們自以為對天文學已有相當造詣,是嗎?然而,那一夜,我們都說錯了一顆星的名字。 那顆是什麼星呢?我叫不出來,您也說不出它的真名字。其實無名倒好,何必要有一個名字呢?星星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呀! 好了,就是這樣吧,當我們分別的時候,您看您那不知名的星,我看我那不知名的星。祇要它是一顆星。 我曾在一篇報告月球的文章上看到科學家們的發現:月球上有無數的洞穴,大的有幾百里,且有十幾里的直徑,更有無數的十幾里的深度──我用鉛筆在文章的上面畫了一隻烏龜,您覺得奇怪嗎?或者是。可是,人的思想就是那樣怪異,我曾經告訴過您,我想成為一個天文學家,我很願意每一個星夜裡都滿懷喜悅地翹首看天,然而,在這篇文章上畫了烏龜,你別笑我。 ──一切的莊嚴都是空虛的,都等於小孩子在牆上畫一隻烏龜。 ──我畫上一隻烏龜,表示我有孩子的淘氣──也許。 ──我畫了一隻烏龜。 ──但是,我又在研究高深的數學,我要用一條線來量天體──前面和您說的話,到此地,又變了樣子,是嗎? 告訴您,我把愛因斯坦的一本著作撕爛,一頁頁地撕,因為我看了很久都無法看得懂。 凡是我所不懂的,就不必存在於我的世界內……。 今夜,我在寫文章,我沒有去看您指定的星。我沒有,然而我也看了,我看到的是無所知的一些東西,從窗口望去,夜色是一片朦朧……。 現在,我又想起了一些事。那一夜,我們所指的星名,是昂宿星中的一顆星––人的記憶有時會失落,有時,又會浮起來,一些事故,忘記了!偶然,又會記得。這是生命的靈智。 在平日,我不憑藉什麼,因為我無可憑藉。 而我,自信在為此竭盡所能。但在此時,我正如愛爾‧阿虔相信在沙漠中有樓台一樣。 海市蜃樓在視覺上的一瞥之間肯定是真實的,倘若把一瞥來作為人生,便沒有不真實的了,實際上,一瞥的人生已經很長久。 而我,在想到一瞥的時候,身體似乎發酵了! 您知道酵母嗎?前天,我用酵母來做一些變體的食物,結果我失敗了,酵母的化合物使白色變成紅;我在此時忽然想到了: 以前您告訴我––一隻螞蟻和我們底帝星比較,倘若是想像,在螞蟻的立場上,自己必然比帝星大,甚至是比宇宙大。 我想我應同意您的。 然而,我又不知何處有我的本體。 自我的發覺與自我的遺失,在主與客之間底,我時時忘記。我想,我會把極星當作太陽的。因為,我在白日酣睡而黑夜看星。 我肯定的說:我很喜愛把一切都人性化。也認為太陽、星辰等都是一個人體。也因此,天上有那麼多的星,如不賦予其以生命,那是一種浪費。 而人與星幾乎是每夜都相見的,人與星也應該有一個聯繫。而這個聯繫,最好是星能下凡變人,同類必有親切感,由於設想一顆星星會變成一個人,那樣,人與星終將變成為一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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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醫院另一位偉大的母親,陪著她那有一點年歲的兒子,小心攙扶他坐下。治療師將一組麻將遞到他的面前,要他尋覓和手中一模一樣的圖案,他在眾麻將堆裡尋找,他的母親在一旁為他加油。找到了!慈母露出了笑靨,一番欣慰。接著,更進一步地由兩盤一模一樣的麻將中分別找尋一樣的圖騰,用橡皮筋繫住,整齊地排列,猶如重新學習生活的小細節。當治療師拿出了藍色的黏土,裡邊藏身十顆各種顏色的珠子,揉揉捏捏,形狀如糕粿。市面上販賣的糕粿,用麵粉加糖揉捏發酵後,整齊排列於蒸籠,水滾後蒸熟,點上「紅花米」,賣相好看。現在,如果將粘土換上麵粉、餡料替換珠子,這點心時間,製作各式糕點,勢必激發更多學習精神。只見他慢慢地剝開,彷如尋寶般地,不一會兒功夫,全數找出。再者,右邊一盤彈珠,左邊一個瓶子,免洗筷夾起一顆顆,投入瓶口,手痠的時候,休息一下,繼續努力。而各式形狀的積木,將它們混合一起,拼拼湊湊,拼回了原先的樣貌。耐心的練習,有進步,但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有時看他遇到一些挫折,有點灰心,很想出手幫他完成。上了年紀的母親,為兒如此奔波勞苦,情何以堪? 復健拉繩,這拉手的運動器,訓練著手力與臂力。一位阿嫂輕輕拉、慢慢拉,速度越來越快。隨行的小弟弟,喝完了鮮乳、吃完了麵包,也爬上椅子,有模有樣地學著大人拉呀拉,天真無邪的孩子,在他幼小的心靈,想必將這裡當成了兒童園地裡的遊戲區。 一對夫妻檔,老公體貼地幫妻子推著輪椅,慢慢地走近左右各有扶手的區域,妻子的腳裹著紗布,小心地跨過一格格塑膠墊所組成的障礙物,以耐力平衡而協調地將籃內的東西由這端拿到彼端。又訓練手力地握緊東西,一遍遍地收與放。隨著進度,雙手用巧力平衡舉重,順著間距,每完成一格,掀起一張撲克牌,以此類推。當輕拍健康球,來去間,手腳並用。緊接著,正確地旋轉一排排的螺絲,手勁加速度,看進展的程度。老公溫情接送,始終陪伴身邊,細心呵護,這股愛的力量,有他的支持,一定加快痊癒的腳步。 女性長者大部分都是這裡疼、那裡痠。一觸即發地牽一髮痛全身,爬樓梯、沒力氣,走沒幾步喘兮兮。有的電療、有的水療,期間不忘媽媽經,年輕時候操勞過度,年老時刻痛苦過日。不然就是月子沒做好,「風頭報尾」症頭多。痠疼的歲月,影響著生活品質。細細傾聽,年齡比較,我尚年輕,不敢冒昧回應,只在心底迴響,「我們真是同病相憐的一群。妳們有的症狀,我也有。」 隱隱約約地聽到了許多聲音。同樣的症狀、不同的回應,至醫療院所看診,這科說沒事,心頭很輕鬆;那科說嚴重,食不下嚥增添許多病痛。忐忑病人心,診斷真偽、不知誰是真?究竟應該相信誰?矛盾的心態,選擇看診的為難,病人常是不知所措。而醫者父母心,可以沒醫術,醫術不足可以再進修,但不能沒醫德,沒了醫德就沒有人格。病人求診,將希望寄託醫療,病況如何,理應據實相告。 外島的醫療不足,很多人對醫療沒信心,這是不爭的事實。然而,看診時刻找信任的醫師,對病人而言也是一種保護。急診沒得選擇,各憑福運、聽天由命。而病人上醫院,運氣也是很重要,遇到好的醫生,是病人的福氣。猶記二月底,一位榮民伯伯身體不適,救護車將他送至醫院,住院醫師診斷病況、了解情況,一般而言,肺部發炎,開藥回家服用,不收住院。但伯伯年事已高又獨居,膝下無子女服侍。訴之情況後,住院醫師二話不說地收他住院觀察,完成了手續,回到家後,孩子已熟睡沙發。也因醫師的惻隱之心,伯伯一連串的併發症在住院後一一出現,從半夜的危急插管、送入加護病房,安然無恙後回普通病房,撿回了一條寶貴的性命。 三月再見伯伯,人瘦了一圈,但狀況還好。一心想出院的他,痰多雙腳也無力,還須留院觀察。平日,伯伯找衛生所的主任看診,對他信任有加,前陣子的「蜂窩性組織炎」,他很感謝主任的醫治。這回,更希望出院由主任接手為他看診。但體虛人無力,怎能輕言出院。於是,由當年家庭環境差、投筆從戎報國家,政戰學校畢業,官拜中校,退役後轉任輔導會,現任輔導員的水哥、看護與吾倆夫妻的護送下,陪他到該衛生所。正在看診的主任抽空出來,在車旁為他加油,要他聽醫師的話,好好養病,待他日出院,有需要他服務的地方,縱然人不適,無法前來衛生所,來電告知或通知社區天使,他將下鄉服務。在醫界服務多年的他,自家生活樸素,一輛舊車代步,但樂捐多數,算是一位不錯的醫生。 接著,伯伯回去看室友與朋友,臨行前,伯伯說來日不多、他要走,不想活。聽了很鼻酸,大家一路苦勸,伯伯遇到了良醫,如果沒有當機立斷收他住院,放他回家,可能大命不保。既然命不該絕,就要好好地活著。 有家屬的病患,生病時從旁照料;無家眷則乏人問津。此刻,看護適時隨身邊、噓寒問暖度難關,白晝與夜晚,每日兩千算。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看醫生要有福氣、尋看護也要碰運氣。曾經,目睹一幕,一位獨居伯伯住院後,找了看護,赴台療養前夕,返家拿隨身攜帶的東西。伯伯與看護不熟識,看護卻知伯伯身邊有一筆財富。按理,獨居伯伯有親友,貼身物品不勞看護來煩憂。但看護熱心過頭,進了古厝門,未陪伴坐於廳中休憩的伯伯於左右,先是尋覓神案桌,再來如無人之境在房間東翻翻、西尋尋。站在她的背後良久,看她玩什麼東東?那不可告人的一幕,令人傻眼,當下戳穿。只見她漲紅著臉,惱羞但不敢成怒。寧可敵人多於朋友,亦要遏制這種腦筋不用在正途的行徑與社會亂象。 許多老人不愁吃穿但省吃過日,突然一個意外,遺言未交代、財產未劃分。有多少的存款?有多少的家當?只有跟在身邊出入的人知道。也因此,許許多多的紛爭,造成了骨肉的分裂、手足的鬩牆。老人家對待自己好一點,不要想不開,錢財帶不走,往生之後只有一大厝。 不遠千里而來的阿嬤,一邊做復健、一邊怕趕不上公車,現在的公車,搭起來沒以前的順,經機場的太多班,繞呀繞,頭昏腦脹;轉呀轉,耗費時間。看她每日趕著公車來來去去,拖著一身疲憊,人都在不舒服了,還要忍受折騰。 女人真命苦,既要顧生、亦要顧死。為生的煮三餐、為死的忙年節,有人當「王爺」,告訴神明與祖先,要她伺候,必須庇祐精神好、身體佳,不然讓祂吃冰沙。這真是個好主意,回家跟列祖列宗討人情,「我幫你們延續香火、我為你們燒香拜佛,千萬得保佑,讓我遠離痠疼、脫離病痛。倘若除不盡身體微恙,忌日熱水加泡麵。」 礙於健保給付,治療六次後由醫師評估,方能再開單增減治療項目。許多痠疼多處的病人,無法一次復健太多,除咬牙切齒強忍耐,似乎毫無他法減輕肉體的疼痛。況且,島嶼的醫院只有一家,空間有限,病人無限,不生病、不走醫院,才是上蒼最大的憐憫。 電視上正播放著談話性的節目,有幾位操著外省口音的長者,請治療師調頻道,他門要看前總統的審判。身體雖有恙,關心國事不打烊。 我則抬頭看那「熱敷注意事項」:使用熱敷時感覺溫度適中即可,非愈熱愈有效;使用時必須經常翻動熱敷墊,以免過熱燙傷皮膚。而熱敷在於促進血液循環,太熱太燙、紅腫破皮,除達不到效果,反傷了肌膚。且在熱敷處,禁貼任何貼布,初次體驗,沒有經驗,貼了酸痛貼布熱敷,當撕去黏答答的貼布後,怎麼熱熱癢癢的?原是皮膚過敏,幸好幾天就沒事了。 促進局部血液循環、放鬆肌肉的熱敷後,如闖關般地進行第二關─「牽引」,解除神經壓迫、牽拉緊繃肌肉,坐姿端正地、頸部猶如「吊猴」,吊上去、放下來,循環不息。初次吊頸,臉皺成一團,想必多了好幾條細紋。而上下牙齒無縫隙,呼吸有一點困難,忍著不喊來人,雙眼緊閉,如果就這樣「吊乎伊死」,早死早超生,不見世間苦,也算是一種解脫。但上吊結束生命的人,舌頭伸得好長,醜死了,死相難看,如果真的想不開,就再想想別的吧。跳樓,萬一斷手斷腳,人又死不了,爾後日子難過呀。那跳湖總可以吧,這種天氣,湖水冰冰冷冷,不會游泳的人跳下去,萬一後悔了,或者沒做暖身運動,腳抽筋,沒人來救,變成水鬼,明年此刻不找一個替身,永不得超生,勢必當個孤魂野鬼到處飄。 煩惱真是煩不盡,生的時候「煩」、死的時候「惱」。立遺囑,死了之後究竟要選擇土葬還是火葬?自古以來「入土為安」,但數年之後,後代子孫麻煩,空間越來越狹小,「撿骨」勢在必行。至於火葬,人怕火,燒的時刻,在那霎那間,聽說靈魂閃一邊。人還沒走,從來也沒嘗試過,無法訴端詳。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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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中的木麻黃據金門縣志之林業篇記載:「昔時金門原為樹木蓊翠之地,且多松柏樟櫸有用之材,惜歷年數戕於兵燹,民間亦肆意濫伐,遂致童山濯濯,荒埔茫茫,導致風沙水旱之苦。」金門在古時候是一座覆蓋原始林木蓊鬱,水草豐美的小島,森林分布在島中雙乳山區、東北鵲山一帶,以及島西豐蓮山區。溯自晉代,漢民移入從事墾荒及牧馬,至南北宋,始開山海之利。元代設鹽場,伐林煮鹽,明清兩代歷經連連烽火,迄明末鄭成功據金反清復明,更因建造船艦,竭林木以供所需。及至清代徙民遷界,斬伐樹林並且毀城焚屋。加以百姓炊煮材薪不可少,肆意砍伐,造成表土流失、飛沙走石、耕牧維艱,尤以東半島受害最深,到了清末民初,金門成了荒煙墟漠,風沙狂厲。因此,許多村口皆設有「風獅爺」鎮煞定風沙,原因就在於此!原本林木蔥鬱的金門形同荒漠的禿島,從此金門便缺乏森林,變成了一個童山濯濯、漫天飛沙的貧瘠小島。經此長年浩劫,森林之繁殖更為困難。 自民國三十八年底國軍轉戰金門,除日常備戰外,時受風沙走礫之苦。翌年先總統 蔣公蒞金巡視,見島上童山濯濯,且缺乏湖庫蓄水,乃指示金防部司令官胡璉將軍積極「植樹蓄水,綠化金門」,獲蔣夫人贈木麻黃等樹苗五十餘萬株,以專機空運金門,分交部隊官兵種植,成效進行考核評比。金門的地理條件先天不足,後天失調,年降雨量僅為區區一千公厘左右,年蒸發量卻超過一千五百公厘,在用水不足的條件下,造林綠化的工作顯得格外困難。初期是以部隊作戰的方式來進行,每一位士官兵種的樹都要掛名牌,親自撫育,成果等同作戰功績,列入獎懲,移防時還要列冊移交。軍事化管理的準則是任務下達就必須貫徹,使命未成則遭受懲罰;軍隊在每年的造林季節時,上級會發固定數量造林樹苗給各連隊,要求撥發的樹苗都必須存活,否則將懲戒連隊幹部。阿兵哥害怕樹苗枯死,為了讓養護的苗木成長茁壯,連鋼杯的漱口水都不能浪費,甚至連洗臉水也用以澆灌樹苗,以提高存活率。在民國三十九年後,軍民就積極一起造林,選擇防風樹種,以木麻黃、相思樹、松樹、桉樹等為主,其中以木麻黃種植為最多。木麻黃,屬木麻黃科長綠喬木,原產於澳洲、南洋;後來引進做為造景及防風林用途。金門四面環海,海風大又略帶鹽,為了防風造林,木麻黃因樹性強健,生長力強,能抗風、抗旱、抗鹽份、耐潮,所以為不二樹選。配合宣導,積極造林,廣植林木以防強風飛沙。嗣後更多次發動全面造林運動,使全島又回復往昔林木蓊鬱之風姿,綠蔭蔽道,形成阡陌交織的綠色隧道,令遊客讚嘆,使鄉人自傲。 迨至民國四十五年金門林務所成立,專責育苗和造林。由於金門缺乏森林的屏障,在東北季風盛吹的寒冬,飛沙走石,寒風凜冽;夏季缺乏蔽蔭,晴天則酷熱難當。於是國軍開始造林,金門土地貧瘠,風沙又大,因此造林樹種選擇了適應力強而防風功能大的木麻黃。木麻黃可適應惡劣的環境,又能改善土質,生長又快速,於是成為金門綠化的首選,栽植的木麻黃,原來主要目的在掩蔽軍事活動。很快的,木麻黃就在道路兩旁拉高矗立,樹冠在空中交會,在道路上方聯手撐起了一座座綠色隧道,為來往車輛擋住烈日驕陽,酷熱之中增加不少涼意。由於駐軍及民眾感於綠化之重要,積極植樹造林,才有綠意盎然,萬物競茂之景象。經半世紀軍民的慘澹經營,使森林總面積達全島面積約百分之四十。軍民胼手胝足,讓島上處處綠樹成蔭,林木茂盛,濃蔭蔽道,令人心曠神怡。金門終於在人定勝天的信念下,獲中外訪客讚譽為美麗的「海上公園」。 在防範風害及軍事需求的考量下,金門大量種下抗風寒、耐鹽份的木麻黃,形成金門林蔭夾道的景致。歷經時空的轉變,如今軍事上的需求降低,大片的木麻黃景致成為了金門另一個自然景觀。成林的木麻黃也提供了民生所需的「附加價值」,樹林抵擋了強風,保護內地農作物的生長;掉落的枝條在金門瓦斯、水電不發達的年代,提供了燒水煮飯的薪炭用材,「耙草」成為民眾日常生活的工作。夏季也不再炎熱,因為樹林連綿不絕,各主要道路幾乎都是綠色隧道,烈日被隔絕於林層之外,這樣的居住環境是相當舒適。在軍民一心的努力下,長年進行綠化金門的計畫,阿兵哥和老百姓們一人一樹,澆水除草,小心翼翼就像照顧自己的小孩子一樣,終於使小樹苗長成大樹,大樹長成蒼翠碧綠的森林,終於重建了綠色金門的奇蹟。成長茁壯的木麻黃,忠實地無怨地在炎炎夏日蔽蔭過往行人,在瑟瑟冬日摒拒凜冽刺骨的寒風,讓這塊曾經是飛沙走石的貧瘠土地上的軍民,在戰火的氛圍下仍能安居樂業。 當初為了改善土質,增加軍事用途的遮蔽,而大量栽植木麻黃,才造就了金門處處綠地、喬木林立的公園印象。木麻黃是金門綠化功臣,樹木是金門重要資產,樹木是不能被任意砍伐。多虧軍方多年來努力植樹護沙、護水,為金門島鋪上一層綠意。民國八十八年台灣遭受到「九二一地震」的災害,同年十月九日,「丹恩」颱風橫掃金門,狂風豪雨,在短短一天間,把金門全島數十萬棵的樹木都吹斷吹倒,更造成了全島大停電、大停水及對外通訊完全癱瘓,金門遭受到三十年來最大的颱風肆虐。好不容易花費數十年成就的大片樹林,一時之間,一棵棵地倒下,美麗的「海上公園」,也成了慘烈的「災區」。全島有百分之七十的樹木受到重創,島上木麻黃一夕之間遭摧殘,倖存者也皆成危木。 隨著歲月遞嬗和環境變遷,道路迫於實際需求開闢與拓寬,埋設水、電、路燈管線,導致路旁兩側的樹林必須完全清除,且有木麻黃老化枯死。近年來,有計劃實施行道樹種更新,以木麻黃樹齡僅四十歲左右,其後逐漸枯萎死亡,因此趁「丹恩颱風」折枝倒木之便,索性砍伐殘林,進行全島「林相更新」計劃。所謂林相更新改造,係利用人為的方法,除去瑕疵低劣與活力衰退的林木,重組林木分子,種植生命力旺盛、林相美觀的林種。近代所看到島上的豐富生態其實是國軍無意間造就的,在大陸淪陷,政府遷台後,金門成為反共復國的前哨站,島上居民密度不高,軍隊卻大量進駐,我想駐軍對金門最大的貢獻就是造林成功和繁榮經濟。 在金門待過的人,對金門最深的印象,就是處處木麻黃圍繞的道路,金門的路和樹相伴相生,在金門行車、走路就像穿梭在綠色隧道裡,狂風和烈陽連不上金門道路的印象裡。木麻黃隧道外則是一片片高粱田,即將採收的果穗在陽光下呈現的是金黃顏色,經過輕風吹拂像閃閃發光的波浪,高粱田和木麻黃翠綠色隧道,是金門獨有的景觀代表,無論走到哪裡,路旁的行道樹總是木麻黃。就像島上的阿兵哥愈來愈少,木麻黃隧道也即將成為絕響;現在的金門,樹木遮天的道路,其實已不多見,僅剩的幾條綠色隧道成為特殊的觀光景點。但是為了拓建道路、興建停車場,老樹依然不斷被砍。原本是一條條的綠色隧道,現在成了陽光直射的炎熱大路,現在兩邊的木麻黃少了,種植新的台灣欒樹、小葉欖仁樹。鎮守村角的風獅爺,能展現的或許只是迎寒風而立的孤傲,卻也擋不住舖天蓋地的狂風沙,只有成林的木麻黃才是守護金門百姓軍民的真正屏障,也是妝扮金門成為海上公園的綠色大衣。如果金門造路砍樹,讓金門又回風沙漫天的日子,靠村口再增建的風獅爺,又得開始苦撐護佑。當逐漸失去的木麻黃隧道,終於由處處可見,變成被保護的少數,才驀然驚覺,以前記憶中的金門印象,早已變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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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醫院身為女人愛逛街,沒啥稀奇;逛醫院,就有問題。 身體猶如機器,有保養,延續壽命。沒修復,壽終正寢。 忌諱上醫院,就怕五臟六腑出狀況。偏偏這裡痠、那裡疼,檢查結果亮紅燈。 逛醫院,如同家庭主婦走廚房。 半年前,鳳凰颱風來襲的日子,走在社區的小巷,跌一跤,臀部重挫於長出青苔的地面,摔了一身傷、惹了後遺症。半年來,痠痠疼疼、咬牙切齒靠那酸痛貼布撐日子。 天氣多變化,哎呀我的媽!坐不能坐、躺不能躺,頭暈頭疼與耳鳴,再由頸椎延伸而下,肩膀、後背、雙手、雙腳,甚至腳踝,疼痛無力、酸痛麻痺。原本就是氣象播報站,現在雪上又加霜。 正面及側面X光照相得知結果,右側第四與第五節脊椎骨之間的縫隙有密合的情形,此為「椎間盤突出」。再照骨盆腔,原因不簡單,細究病根,再抽取三管共約七CC的血液,進行檢驗了解病況,一週後看報告,寄望醫療,對症下藥。 醫生循例做了一些問卷,包括睡眠、作息、家族病史,「家裡有沒有人也有腰酸背痛的情形?」 「我母親。」我回答得快:「我媽也常腰酸背痛。不過,以前農耕時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孩子生得多,家事又操勞……。」 「不是那個原因啦,會腰酸背痛要叫她來看。」醫生邊敲鍵盤,邊提醒。 「哦,知道了。」母親雖已走了一年,但精神常相左右。突然間,忘了母親已不在人間。回家之後,真該焚香問問母親,在另一個國度裡,是否平安?痠疼的情形有否改善?如果沒有,找個時間來看診,順便拜訪一下好心提醒的醫生。 「妳的關節退化迅速,剛剛幫妳檢查,滿嚴重的……。」一番診斷,這邊觸一下疼、那邊碰一下痛。躺在床上、聽聞此言,未老先衰的症狀,心情要好也難。 等的過程,前面有一位老阿嬤,膝蓋疼痛難度日,注射針劑有改善。聽說玻尿酸,我的眼睛為之一亮,很想開口問問醫生,「是不是會除皺的那一種,如果是,我也要。」愛美的女人,最怕斑斑點點與刻痕。軀體的痛,暫拋一邊,除斑與除皺才是重點。想那購物台標榜的除皺與除斑,副作用連連,使用之後紅腫熱痛又脫皮,爾後的日子,不擦粉,不敢出去見陽光。刷了粉撲,阻塞毛細孔,不透氣,從此斑點越來越多、皺紋越除越皺。近月又見胎盤素,影星名人代言於電視,你一言、我一語,保證絕對有效。已經發誓兼吐痰,不再相信他人言,對方舌燦蓮花,我又花了冤枉錢,聽信神奇效果的早晚勤於途塗抹抹,胎盤素加面膜,一樣如先前,沒掉斑來皺沒消。又做了一次「功德」,類似這樣的「添緣」,為他人拚業績,讓自己失錢破財的傻女人,我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信心也有動搖的時候,當那麼多美女在眼前爭奇鬥豔,每張臉孔水噹噹,哪有不心動?掏了掏口袋,「省吃忍寒賭注大」,又當了一次傻瓜。 當下所聽聞的玻尿酸又讓我蠢蠢欲動,如果再加上膠原蛋白、多胜、蠶絲蛋白,那就太完美了。最重要的是反映口袋成本,不必當冤大頭。猶豫了片刻難啟齒,愛美也要顧性命,事有輕重緩急,人家說世上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只要留得性命在,不怕沒漂亮的臉龐,先把眼前的難題搞定再說。 上了急診室二樓,在櫃檯取得了「物理治療預約卡」,每週三次,肩頸、腰、臀部,治療六次之後再評估。治療師再三交代「守時」的重要。安啦,我可是守時守信又最配合的病人。約了時間,從來只有我等人,沒有人等我的紀錄。 為復健方便,不要拖著「一頭重」,上美容院將一頭長髮剪去了十公分,掃一掃有「半畚斗」的多。返家之後看到新聞報導,許多癌症病人化療後,頭髮掉得兇,頂上無毛心受傷,善心人士呼籲大家一起來捐髮,製作假髮助他們信心,如果早一步知道這項訊息,我那些剪去的髮絲,清洗、曬乾後,又可以廢髮利用。 接著一不做、二不休,甩開了高跟鞋,將它們曝曬陽光後,收藏箱底,改穿平底鞋。雖說高跟鞋呈現曲線美,腰痠、腿痠,暫且不穿。走了一趟「六兩」與「阿胖」,捨不得下手。逛到最後一站賣場,換季大清倉,買了一雙懶人鞋,鞋底軟軟,高貴不貴又好穿。數日後,外觀不討喜,但是粗勇又耐穿的專櫃鞋最後十天大清倉,心癢癢地再走一遭,三位數就買到了一雙,算是賺到。女人的衣櫃永遠少一件、鞋櫃永遠少一雙,自身經驗,少放她們出門,出了家門上了街,買了一大堆,沒有一樣正經。 「物理治療室」報到的第一天,按了電梯上樓,門一開,眼前已有許多上了年歲的阿公阿嬤,早在我之前上二樓休閒區等待。治療室外頭的休閒區,牆角下擺著一台電視,一張長方形的餐桌,外圍ㄇ字型的椅子將它圍住。此情此景,若再配上茶水伺候,那就真正達到休閒兼等待的效果。只見長輩們正聚精會神地觀賞美食節目,互相研究這道「香菇麵筋土豆」的做法。簡單地說,只要鹽巴與糖適中、火侯與水適度,這伴飯的最佳拍檔並不難烹調。吃魚吃肉也要菜香配,一般人蔬菜與水果不能少,高齡者應避免三高。 老人家愛看美食節目,坐在一旁家庭主婦的我,不能錯過為先生孩子多學一道菜色的機會,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只是電視上煮得如火如荼,我的飢腸也轆轆。餓死人了,早上出門前不是才吃過早餐了嗎?堅持家庭主婦的原則,每天思菜色,為家人勤下廚,不讓他們放著空胃出門,這是責任也是義務。數年前,另一半還是軍醫的時候,年節未能返台的醫護人員,家裡離醫院近,常來家中聚會,幾桌的菜餚,親手下廚,隨意地做幾道家常菜,讓他們感受家的溫馨。看到他們盤底朝天,沉溺於那股成就感,嘴角盪出一絲絲的喜悅。而家庭主婦沒有出外學習中餐烹飪,靠的是從小跟隨母親身邊有樣學樣地做了幾道古早味。再來就是每月的「吾愛吾家」月刊,裡邊的食譜受用無窮,試煮試吃,自己「吞得入腹」即能端菜上桌。也因此,醫院每個月的慶生會,邀約主廚。走了一趟醫院廚房,爐灶比我高,要拿軍用罐頭來墊腳;鍋鏟則如圓鍬,又長又重,在衡量體力與實力後放棄。 另一半每個月輪「戰情」的子,不忍他吃大鍋菜,軍中的伙食,炒菜像水煮,大鍋不比小鍋香。煮菜習慣爆香的我,總喜歡用蔥頭爆香、用蔥末點綴。簡單的炒米粉配上排骨湯,搭著公車上醫院,戰情室,聞香而來的兄弟姐妹,嘴唇乾澀而進、油漬而出,彷彿塗上一層護唇膏。 有時菜色的選擇,也有來自週遭的靈感,看到喪家「綁頭白」、穿孝服,靈機一動竟然煮起了「鹹粥」。豆乾、芋頭切丁後油炸,蔥頭爆香、盛起,白米與香菇炒過,加水烹煮,豬絞肉搓成一顆顆的肉圓,稀粥即將煮熟前下鍋,再加入油炸過後的豆乾丁、芋頭丁,灑入少許的鹽巴和味精,蔥頭酥拌勻。簡單易學的鹹粥,煮了一大鍋,好吃又味美。平日白飯配菜又配湯,花費時間嫌麻煩,慵懶似的煮法,省去了許多思考菜色的困惱。 今早如往常,撐著一肚飽,子宮裡也沒多一條生命,難藉題發揮,說胎兒肚子餓,「嘴重三分力」,為胎兒營養著想,不是我嘴饞。如果這個時候,火腿蛋三明治加一杯熱咖啡那就太完美了。愛咖啡的女人,骨頭都要見祖公了,執著於這份「咖啡情」,對它愛不釋手,看不破、難分手,自己挖坑自己跳,死了活該。 說到懶人喝咖啡,以前咖啡粉、方糖加奶精;現在則是糖、奶精、即溶咖啡、麥芽糊精、香料、食鹽所組合而成的三合一,熱水沖泡、筷子攪拌,簡單不費時。數年前他人贈送一台咖啡壺和那咖啡豆現磨而成的咖啡粉,傳授高檔的享受,知道煮過的咖啡特別香醇,但嫌麻煩,一滴也沒沾。那台咖啡壺現在還放在儲藏間,前陣子整理,猛然想起,有福不會享的女人,捧在手上的精品與地攤貨好像沒啥區別。 來自四面八方的建議,多喝牛奶、遠離咖啡。人家不敢喝牛奶,就是鍾愛咖啡。愛賭之人要他戒賭難如登天,今天剁了指頭,明天指頭再生,總是有許多理由搪塞。我雖不是賭后,不沾酒來也不沾賭,但要戒咖啡談何容易,每每聞到咖啡香,淺啜一小口、再喝一大口,思維泡了一杯不喝浪費。骨質越來越差、關節越來越退化,經不起摔,多攝取一些鈣。以後誰要是在我面前誘我咖啡香,記他大過一次。 四下張望,幾乎都是上了年紀的長者,只有一位比我年輕。她在我之後抵達,然後在我身旁坐下,嘴中喃喃自語,不知說些什麼?嚴重的耳鳴,再加上她的聲音,「耳坑」很不能接受她的呢喃。但我痛在軀體,咬咬牙就過了,猜想她一定有某些壓力,要修復需要許久的時間。但這還算輕微,某日候診,一位穿著國中制服、臉蛋清秀的女孩,耳朵被她的哭聲吸引過去,以為發生什麼事。突地一轉,見她哭過之後又哈哈大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打呵欠,臉上淚痕處處,這樣的舉止,不斷地重複。腦海盤旋的是許許多多的問號,青春少女,受何刺激? 當物理治療室那一道綠色的門輕輕拉開,探頭看,「職能治療區」與「運動治療區」內的復健器材琳瑯滿目,復健機、腳踏器、跑步機………應有盡有。怯生生地跟著大家的後面走,來到櫃檯,順著他人的腳步將健保卡放置桌面。然後呢?下個步驟,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前,看到一唱一和的兩人,一人負責從熱箱裡取出了煮了一個晚上,高溫九十度、沒人使用過的熱敷墊,交到由另一人負責已鋪好的毛巾上方,摺疊好。病人如識途老馬般地魚貫地走近,從她們的手中取走一至兩條的大毛巾,裡頭就是包裹著熱敷墊,共分長方與正方。長方形敷肩頸、正方形敷腰臀。各自找到位置後,在身體所需的部位敷了起來。看他們熟悉的步驟,想必復健不是一兩天。 「小姐,妳是第一次來?」一位髮順戴眼鏡的女治療師朝我走來,面帶微笑地問我。 「對。」第一次總是沒經驗,站在原地不動,有點呆呆的。 「妳的健保卡給我,我幫妳把要復健的項目找出來,我們再一樣一樣來。」她帶著專業又輕柔的語氣說。 「在這裡。」我從櫃檯那一排找著證明自己身分的健保卡,遞給了她。 她很快地從一格格的櫃子中找到了一張復健單,「小姐,請跟我來,妳先拿兩塊熱敷墊,一塊敷頸部、一塊敷腰部,如果太熱,要趕快換邊,才不會燙傷。」 領我坐好了位置,她小心地教我如何熱敷,又叮嚀有不舒服隨時叫櫃檯。 剛坐下,即看到眼前的一位年輕女孩,一會兒拿衣夾、夾住一個小盤子的周邊,一會兒又在兩個小吊籃之間,將裡面的東西對調,重複這樣的動作,訓練著腦力與手力。看她邊傾斜著頭,邊撥弄著髮絲,面無表情地完成每個動作,這年輕的生命,看在眼裡,有些不忍。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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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事三題──庭院●驚蟄 深夜時分 聽到床腳蛀蟲的囓蝕 感覺蟑螂觸鬚掃過牆角 卯時之後,晨曦劃破魚肚白 鳥兒對著窗口間關鳴唱 於是,白日降臨,春日降臨 (騷動的季節騷動著夜騷動著心) ●春分 初晨,陽光爬上庭院的圍牆 老妻為植物培土 我為植物剪枝拔草 (耳聞花苞迸裂的暢快,眼見新芽掙扎的奮力) 知他野草,憐他碧綠,容忍他吧 知他荊棘,愛他張狂,留下他吧 陽光籠罩庭院,內心滿懷喜樂 (一隻蝸牛正默默地沿著窗臺上的萬年青爬行) ●清明─祭拜父親 清明未到,細雨還未紛紛 只墓園冷清,掃墓的人依舊斷魂 清明未來,春已在林外呼叫 父親,容我稟告 您的媳婦去年退休了 您的長孫去年上大學了 您的長孫女今年將大學畢業了 我常常懷想您佇立舊家天井的身影,依稀是 我佇立新家庭院的情景 只是昔年的您黑髮漆漆,今日的我白髮蒼蒼 父親,走過近五十年,思念依然啊 (清明是一曲感傷的麥笛,年年悠悠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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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評《霜花店:朕的男人》不用排斥韓片、不可小看韓片,一部比一部進步: 從《神偷·獵人·斷指客》>《追擊者》>《霜花店-朕的男人》…, 韓國真的很「敢」,真的可以做到雅俗共賞─很˙好˙看! 原片名《霜花店》就很好.自己加上─朕的男人是想解釋原片名不容易了解的意義 所以告知是[王]的[同性戀情]故事 但也有可能因加了附帶的這四個字.反而失去一些觀眾也不一定. 「霜花店」是一首流傳多年的高麗歌謠.高麗王彈古琴唱得可真好聽! 皇后是元朝蒙古聯姻的公主‧也會彈琴用瘖啞的聲音唱悲歌 飾演皇后的宋智孝說話的聲音還真是低沉剛硬 皇后的際遇是戲中最大的不幸 我再次相信[斷袖]與[才氣]常常連成一氣 這高麗王琴棋書畫吟唱劍術樣樣通[非精通.因道具的畫作們還可再精品一些] 這是劇中最吸引我的部份 但打片都鎖定糾葛的情慾 雖然這部份也拍得超有氣魄─北方人真是大器乾脆─而且很有層次 可是這片絕對不只這些可看 三位演員更不會因之被看作三級之流 戲裡同情、戲外敬業, 都好會演:共同的是三個主角都有本事含著盈盈淚水作戲, 朱鎮模、宋智孝比趙寅成還厲害,就是不讓漲滿了的淚輕易掉出眼眶。 飾高麗王的朱鎮模沒話講,因此片得青龍獎[韓國金馬獎]最佳男主角實至名歸, 他的愛恨交織,演得讓觀眾完全認同他的作為-他看見所愛一點一點的失去,受苦而無助 最後一場死別的戲 從迎被去勢的洪麟進門,開口說:[愛卿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那臉上的表情─ (這時我彷彿看見明日的記憶渡邊謙淚別同事那一幕) 到最後卑微的問:[你愛過我嗎?]、[一次就好?] 再位高權重,還是臣服於情。 洪麟的回答,讓王選擇最後的結局;生不如死,觀眾跟著抱拳喊憾! 該火的火、該辣的辣、該煽情的煽情─最煽情的是那匹大食國來的阿拉伯種馬坐騎, 陪高麗王由白天罰站到天黑,等著要送給洪麟; 連幾場武鬥動作都劍劍到位,力道十足; 結束時夢中兩人騎馬射箭的英姿,顯現兩人的騎射技術真的都很讚! (還好有這夢境一幕放在最後撫慰人心,不然不知有多少觀眾心碎離場) 看完出場觀眾們的熱烈討論.不說不爽,真的也很罕見了…… 韓國把所有電影中好看的因素都認真的組織後表達, 商業大片叫座也不俗爛, 淺又何妨?大家都看得懂,層次再見仁見智、各自取捨。 韓國真的很「敢」,真的可以做到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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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翰王增高王增高,字式甫,號清敏,官章增高,前清例貢生,五品銜即選教諭,東沙人,後移居後浦東門石坊腳,光緒間署長泰縣學教諭,教授生徒,諄諄不倦,考課嚴謹,士林望重。民國八十一年版《金門縣志》卷十二<人物志>文秩表五有載。2004年版《長泰縣志》第三十五卷記載:「光緒二十九年,金門人王增高任長泰儒學訓導。」 王增高係屬東沙王氏長三房,為媽扶公三子,長為清漢、次為清章、三為清敏,王清敏生於同治庚午九年(公元一八七○年),卒於民國丙寅年(公元一九二七年)二月初八日,享年五十六歲,葬於莒光樓大路崎。妣黃氏閨名允娘水頭人,生於光緒乙酉十一年(公元一八八五年)九月十六日子時,卒於民國辛巳三十年(公元一九四一年)九月初八日未時,享年五十六歲,其承繼裔孫王金國係金城國中退休教師,熱心於國樂教育推動。 依據筆者訪談東沙耆老王宇定、王世榮先生,王增高在村中人稱王敏或王清敏,少聰敏,讀書過眼不忘,弱冠遊泮,由東沙移居後浦東門風制石附近,因家貧初由營商任財副做起,在石坊腳經營油坊、染布坊及中藥材,生意日盛,擁有現觀音亭附近不少土地和產業,後因改造牆基與邱良功裔孫產生訴訟,詳如後。光緒中葉及民國初年先後設帳授徒於東門,採新式教學,用地圖教學,精通易理、中藥,多所造就英才,為地區有名塾師。 五品銜即選教諭(相當現在縣教育局長)王增高存世資料不多,筆者查詢到下列幾筆: 第一筆由國立中央圖書館台灣分館編印的「金門、馬祖地區現存碑碣圖誌」一書中第三十碑:嚴禁傷礙邱良功母牌坊碑記,該碑於光緒十三年十二月立於金城鎮東門里邱良功母節孝坊左側,花崗石材質,長一百五十二公分,寬六十七公分。本碑立於臺閩地區第一級古蹟邱良功母節孝坊右前方數步。邱氏為清乾、嘉時期名將,官拜浙江水師提督,誥封建威將軍一等男爵;其母冰霜苦節,教子有方,乃立坊旌表。 本碑為光緒十三年十二月(西元一八八八年)馬巷廳通判郭某(按同安縣志記載為郭榮禧、江西新建人、監生)給立告示,嚴禁節孝坊左、右里人佔侵越地界、築溝等破壞牌坊的舉動。 賞戴藍翎即補清軍府攝理泉州馬巷糧捕撫民分府郭,為出示嚴禁事。 本年十二月初五日,据金門後浦鄉廕生邱炳乾稟稱:「乾與生員王增高互控改造戕佔、藉坊毀奪各等情一案,荷蒙提訊斷結。惟念民情刁悍,若不稟請出示曉諭,誠恐將來效尤滋端,懇准如請」等情。 查此案,先据王增高、邱炳乾赴廳控訴前情,當經本分府提集兩造到案,察悉前情。斷令王姓改造之墻基高低式樣,自應與邱姓房屋相並,不得稍有軒輊;其水溝既在邱姓界內,自與王姓無涉,著令王增高即日填塞,以免坊址日久傷圮。取結附卷錄供,詳蒙本道憲察銷在案。 茲据邱炳乾稟請前來,除批示外,合行示禁。為此,示仰該處附近人等知悉:爾等自示之後,務須遵照訊斷堂諭,不得任意傷礙,致生事端。各宜凜遵,毋違!此示。 光緒拾參年拾貳月 日給,告示曉諭。 第二筆記錄為金城東沙王氏宗祠內立有王增高「外翰」匾額,由欽命禮部侍郎(相當於現教育部次長)溫保琛為光緒壬寅二十八年「公元1902年」福建教諭、翰林待詔王增高立,匾額長為一百四十六公分、高七十二為公分,王增高因己經補廩兼舉優行(即十年廩生),再加捐貲為例貢生,因此依例如有赴監肄業各項考赴京試,則可攜帶「貢單」前往吏部申請就職或就教,吏部便發給「吏部執照」再等缺分發。王增高應該也經過這個途徑而取得「教諭」的資格。所謂「外翰」即「意為外取門生可入翰,雖非出自翰林的讀書人,但其才學不凡,具有翰林學士文采,這是有地位的文翰人家的雅稱」。由於王增高學識湛深,辦學認真,栽培人才,清廷曾頒「外翰」匾額。 清代教育行政體系主管是︰在中央為禮部尚書;在省稱學政;在府稱提調官;在州稱學正,掌管州儒學事;在縣,則稱教諭,掌管縣轄內儒學事務。所謂生員,是指能夠進入府縣儒學唸書之人,亦即曾經學正主考及格的秀才。其入學考試每三年舉行一次,考生須經縣、府、院三次考試及格後,方得入學就讀。其中又按成績好壞,決定是否給予廩膳費:成績優良的政府給予公費,稱為廩(膳)生;次等的,稱為增(廣)生。 貢生可當學正,教諭及訓導。所有學宮各官皆稱教官,雅稱「廣文」,「司鐸」,俗稱老師。教官例用本省人,但須隔府。教官職責在歲考、童試,科考時編造名冊表報,考場監試。平時為生員每月課考一次,講學一次,講經義及倫常諸事。 翰林待詔為文官從九品,掌校對章疏文史,為低級事務官。敕授登仕佐郎,妻封孺人,頂戴,朝用起花常用鑲花金頂,補服為練雀,又名白練。 第三筆記錄為山后海珠堂匾額,海珠堂是民俗村十八間之一,曾被做為學堂。在海珠堂大廳的「海珠堂」匾上,有如下記載:「海珠堂:明玉司馬,構建斯堂。背擁西山,峰巒遶舍。面臨東海,波濤到門。日月升恒,朝夕在戶。憑欄望之,宛如滄海懸珠,洵壯觀也。據青鳥家云:『名獅子弄球穴』。茲落成屬名於予。擬此二字,敢以從之來者。光緒庚子仲冬,宗弟增高跋。」金門縣志卷二土地志有載。 依據金門日報記者張建騰2005年的報導。匾上的內容是說,王明玉建構了這麼一座堂宇,背後有西山圍繞,大小山峰環峙著房舍;面前臨著東海,波濤就在門前翻滾。太陽逐漸上升,月亮由虧而盈的景象,白天和晚上交替在戶外展現光華。倚欄而望,紅日或滿月,就好像大海上懸著的一顆珠子,確實是很壯觀。根據堪輿所說的,像這樣的風水格局,就叫做獅子弄球穴。有這樣的一棟建築落成了,王明玉要族弟王增高取個好名。王增高便依照所見的景象,將它命名為海珠。這是清德宗光緒二十六年(歲次庚子)陰曆十一月的事。 文中的明玉就是王國珍的字,司馬則是王明玉納資所得的官職。按同知之別稱為「司馬」,同知係為正五品官,主要職責是輔助知府,每府設一人或二人,俗稱二府;亦有管民事,為直屬廳首長。青鳥家就是堪輿家,堪輿術又稱青鳥術;地理師必須修習青鳥之書,典故來自《幼學瓊林》。「敢以從之來者」似乎是一種謙退的說詞,表示「海珠」只是拋磚引玉,希望別人接下來還有更好的名稱,可供主人擇善取用。 海珠堂曾被做為王氏家塾,後來曾併入碧山國小。 第四筆記錄是依據2004年版長泰縣志,第三十五卷記載:「光緒二十九年(公元1903年),金門人王增高任長泰儒學訓導。」按清代縣教諭為縣學教官,每縣一人,正八品官,官稱儒學正堂,在科舉時代,極為重要。文官品級為敕授修職郎,妻封儒人,頂戴通用起花金頂,補服為鵪鶉。訓導為教授、學正、教諭之副,每學設副一人,為從八品官。文官品級為敕授職佐郎。妻封儒人,頂戴通用起花金頂,補服為鵪鶉。 第五筆是依據民國十年版《金門縣志》卷八<建設義塚>,後浦義塚四,一在後浦社南海邊,縣丞金忠銘有築堤修塚埤記,光緒二十六年鄉人劉國恩、王增高、楊都試(字篤藩,號媽愛、宣統己酉貢生、金寧湖下人)募資重修,並立碑其間,日久漸見崩壞,民國二十三年顏臣宇又募修一次。一在赤頭埔、一在大溝、一在西門外新塚。這是王增高參與地區公共事務的一筆紀錄。 附錄東沙王氏宗祠匾額人物: 王菁華,號萃亭。八九歲背誦十三經,未弱冠入邑庠,旋複餼。道光己酉年捷鄉闈,玉書選拔貢、丹書舉優貢。莊太史印潭(即泉州莊俊元進士)贈聯雲:「最難一歲三登俊,可巧同胞異出身。」蓋美談也。在東沙王氏宗祠立有『文魁匾』,由欽命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撫福建等處提督軍務徐繼畬,為道光己酉科中式第三十八名舉人王菁華立。 王玉書,號紱庭,南安人。桐陰吟社社員。撰《棣香亭詩抄》 (錄自民國·南安續志)。 幼受父兄教曾技躬渾樸,尤工文翰,為諸生試輒冠軍。十三經書皆能默誦,文字招據經史而合時趁,投無不利,咸豐辛亥,由拔貢欽鄉薦,己未九年登第進士,點刑部主事,後又到泉州當官。他為官清廉,愛民如子,他死後,泉州人民為了追悼他,買盡了泉州所有的紙錢來敬獻他。 在晉江金安象運王氏宗祠,是清中葉擇地選于金安安中的白鹿山下,整座宗祠坐東北朝西南,王氏宗祠交最能炫耀家族的撰句設置於顯目的,大門柱上「虎榜聯輝光祖德,鹿鳴燕喜稱君恩」。這副對聯看似簡單,其中有著深刻的意義,虎榜指古時科舉高中進士、舉人後,主考部門應放榜;鹿鳴指古時考中的舉人,皇室設宴款待中進士的人,古稱鹿鳴宴。這對聯的大意是金安王玉書于清咸豐己酉科中進士,兄弟王菁華、王丹書中舉,這副對聯體現了王氏族人自古以來人才輩出,為王氏增添了光彩。這聯主要以頌揚祖德宗功,啟迪後人為目的,並以此提高族望,也顯現金門與南安王氏的關聯。 在東沙王氏宗祠立有『拔元匾』及『進士匾』,拔元匾欽命戶部主事成琦為道光己酉科拔元第一名王玉書立。進士匾是由大總裁都察院都御史沈兆霖、體仁閣大學士賈楨、刑部尚書趙光、戶部主事成琦,為咸豐己未科會試中試第一百九十名,殿試二甲第八十四名,欽點主事籤分刑部王玉書立。 王丹書,號晴坡,天性嚴謹,有父兄遺風,咸豐壬子二年捷鄉闈,由拔貢登賢書。是時,洪秀全圖恢復大江南北,道途梗塞,不上公車,歸而養母。在東沙王氏宗祠立有『文魁匾』,由欽命兵部侍郎巡撫福建等處地方兼署總督閩浙部堂王懿德,為咸豐壬子科中式第三十三名舉人王丹書立。 王登瀛,原名登樓,二次副榜,福建晉江南安人,同治戊辰科朝考一等第一名,籤分刑部浙江司,為七品小京官。在廈門鼓浪嶼題瞰青別墅詩刻位於日光岩蓮花庵後的巨石上,系1919年前後王登瀛楷書直題的……八十二叟王登瀛。「詩云:」華萼相輝映,天涯況弟兄。越裳猶一室,閩嶠有同情。 在東沙王氏宗祠立有『朝元匾』,由欽命閱卷大臣禮部尚書萬青黎、禮部侍郎溫保琛、刑部侍郎胡家玉,為同治戊辰科朝考欽取一等第一名,保和殿覆試一等第一名,欽點七品京官籤分刑部浙江司王登瀛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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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寶貝的一封信寶貝: 下班才一踏進家門,就聽到你嚷著:「弟弟,你媽媽回來了!」當下一陣錯愕,回問你「我不是你媽媽嗎?你怎會說是弟弟的媽媽回來了,我是最愛你的媽媽啊!」,你搖了搖頭,對我說:「媽媽已經不愛我了,媽媽最愛弟弟。」 我知道這有點難,對你而言,當了三年多的獨生子,擁有爸爸媽媽完整的愛,突然間,來了兩個弟弟,分享父母對你的愛,那是很難接受的事實。 還記得醫院剛回家那一晚,擔心隔天你爸爸要上班會被新生兒吵到,請你爸爸帶著你睡到同一層另外一間房間,半夜我聽到啜泣聲,忍著開刀傷口疼痛,我呼喚著你:「崴崴,來找媽媽。」,你紅著眼跑來找我,都凌晨兩點多了,怎不睡,我問你,你說:「睡不著。」,也難怪,一直以來,你都睡爸爸媽媽中間,在擁有兩個小弟弟後,你卻必須讓出媽媽給弟弟,獨自跟爸爸睡,我一邊照顧著兩個小弟弟,一邊唱起兒歌讓你睡,你睡得不安穩,我知道。 第二天醒來,你哭著跟我說:「我好討厭弟弟,為什麼你要一次生兩個,太多了,可以送人嗎?」你哭得傷心,我也跟著流淚,萬分不捨,外婆看見媽媽哭,說:「別哭,產婦哭了傷眼,崴崴得長大了,他已經是哥哥,這是他必須接受的事實。」,那一段時間,我看見了你的落寞,但忙於照顧小弟弟,我自知沒法有多餘時間陪你,對你真的只有抱歉再抱歉。 恢復上班了,每次打電話回家,外婆總把你的進步告訴媽媽,外婆會說:「今天小弟弟哭,崴崴會跑去搖搖籃喔!還一邊唱兒歌給兩個弟弟聽。」媽媽聽了一陣欣慰,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我的寶貝長大了,他已經懂得幫忙照顧小弟弟了。 崴崴啊!其實媽媽也沒料到一次來兩個弟弟,生活也確實受了很大影響,甚至人生計畫都重新來過,但媽媽也在學習成長,學習如何把愛分給三個可愛的小寶貝,我相信你也是,我們一起加油好嗎?弟弟很可愛,你很幸運一次擁有二個,未來當他們長大,你會有玩伴,你會有人互相分享生活點滴,你會比你當獨生子時,有更多的生活體驗,生命感受,這是全新,但也是很棒的體驗,恭喜我們一家人,是吧! 別忘記你在媽媽懷孕時,親吻媽媽肚子,對腹中的弟弟說:「我們家有五個人,有爸爸、媽媽、崴崴、還有大弟弟、小弟弟」,我一直記得那份甜蜜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