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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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加油
今天我起了一個大早,因為今天是姊姊參加語文競賽的日子,姊姊考的是字音字形,她訓練了一年多,就是要等今天,所以我特別要幫姊姊加油,真希望姊姊能考個好成績。 字音字形考試時間只有十分鐘,國字題目有一百題,注音也有一百題,十分鐘要寫二百個字,真是不容易。姊姊去考試的時候,她說題目有些都看過,難度算中等,考完試後,王老師請姊姊她們去吃飯。吃到一半,校長打電話來說恭喜黃鏡得到第六名,大家聽了都很高興,姊姊的心裡更是十分開心。 我覺得姊姊她好強喔!好像甚麼事情都難不倒她一樣,希望姊姊可以保持下去,一直進步,明年一定會拿第一的,我以姊姊為榮,姊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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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活力運動會
縣運會快到了,我們學校裡的選手們自從二、三個月前就已經努力練習著,準備到時大顯身手。雖然辛苦,但是這個都是為了能有好成績:期望能為學校爭光啊! 聽說這次有來自各學校的好選手,甚至還有來自台灣的,而且還有大陸雜耍團要表演喔!我心想,這次縣運會一定相當熱鬧、精彩。 今天我們去縣運會場,許多選手已經在場上預備了。有跳高、跳遠、接力賽、還有標槍比賽,現場充滿了緊張的氣氛,加油的聲音也不停的傳來,真是精彩。 其中,我最喜歡的是標槍,因為一射出去,飛得好高好遠,真的好厲害! 在那裡看了好久,有一位五年級的學姐正在場上比賽,我們一直喊「加油!加油!他跑得好快,好快。當他跑回來時已經筋疲力盡了,看起來氣喘如牛,但是我心中還是覺得他好厲害。 我覺得今天好快樂喔!我喜歡運動會,時間過得好快。馬上就要去等公車來載我們回學校了,真是開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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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天
秋高氣爽的假日,原本計畫外出郊遊,想不到卻被突如其來的颱風給破壞了,我們立即改變計畫,換成到外婆家造訪親人。 開車的路上,風沙特別大,由窗裡往外看,大地彷彿被沙塵蒙上一層層薄薄的外套,樹木們顯得比往常憔悴,而那些等待收成已長得飽滿的高粱穗,只見它們被風吹得抬不起頭來,不停的在稻田中搖頭晃腦,一副很渴的樣子,這個被低氣壓籠罩的大地,不知何時才會降下雨來,好將大地徹徹底底洗滌一番。 每次颱風過境時,總會從新聞中看見許多災難發生,大自然的變化萬千,真叫人無法捉摸,我們住在金門真是幸運,很少有大災難降臨,所以我們要懷著感恩的心,有能力就要多多幫助那些需要被幫助的人,媽媽說:「施比受更有福。」我一定要牢記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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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武山遊記
今天是個陽光普照的好天氣,我們想去郊遊,爸爸也同意了。於是我們帶了水壺,準備出發了! 一路上風景優美,一輛一輛的汽車向前跑,一片又一片的白雲在天空上飛;一棵接著一棵的樹木都在往後退,一朵朵美麗、鮮豔的花,正在微笑。到了太武山之後,我們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上爬,我們一邊爬山,一邊欣賞沿途的美麗風景。我看到了兩隻石兔,我走過去和牠們照相。妹妹看到了石頭做的冰淇淋,她說:「哇!這個冰淇淋看起來好好吃哦!可惜是石頭做的。」叭!叭!叭!卡車來了,我們趕緊走開讓卡車先過。爬了好久,我們終於到了山頂,我累得氣喘如牛,不過我的心情很高興,因為我們終於爬上了太武山。 我們走進海印寺裡拜拜,因為外面正在施工,所以爸爸要我們多加小心!拜拜完之後,我們大家都為自己求一個平安符,希望可以平平安安。我走出去時,沒看到前方有一根竿子,就走了過去,媽媽對我大喊:「佳欣,小心!」這時,我才發覺前方有危險,我嚇了一大跳呢! 從山頂往下看,農田好像一片又一片的餅乾;一輛一輛的汽車,好像火柴盒;路上的行人,看起來好像一隻隻的小螞蟻。 大家都累了,停下來喝一些水。這時,妹妹大聲對著山谷大喊:「你好嗎?」山谷也傳來了「你好嗎?」的回音,妹妹覺得很好玩。 啊!十一點了!我們該回家了。我說:「那麼快就要回家吃午餐了。」」「快一點!」爸爸說。今天的郊遊時間過得很快,不過大家都玩得很高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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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西天殘霞
「謝謝你,先生。」葉菲音怡悅地,「往後與先生或許將成為無所不談的知交,倘若有語無倫次的地方,先生可得多多包容。」 「人非聖賢、孰能無錯。既然能成為無所不談的知交,那還有什麼包容不包容的。」 「我帶來油餅和滷菜,希望能與先生共進午餐。」葉菲音把東西放在桌上,以一對異樣的目光對著他說。 「我是一個較隨興的人,不懂得什麼叫客氣。既然妳帶來了,總不能又要妳再帶回去。我們就一起吃吧。」說後從碗櫃取來盤子和碗筷。 當葉菲音把滷菜從塑膠袋倒進盤裡時,王智亞竟喃喃地說: 「這盤滷味,倒是下酒的好菜。」 「先生如果有興緻的話,我陪你小酌兩杯。」葉菲音看看他說。 「妳的酒量如何?」王智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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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從喬家大院說到山西票號匯通天下,講到入行當學徒,想當票號學徒,得長端正,年齡不大不小、長得不胖不瘦、身材不高不矮,而且三年才能出師,帳房還得有學識,有文憑,字體漂亮,條件滿苛,以縣老爺月俸四十兩,帳房月薪就有一百兩,想走票號也不是人人有機會,而平遙古城卻因票號而興盛,富商巨賈聚集,在清末金融匯兌之盛,成了全國的金融中心,儼然就是當時中國的華爾街。 中午來到平遙,到了城門外,進城得坐城內的十人座電瓶環保車,分乘三輛,行駛於城內,可見街景及民房住宅,且都是高牆院落,在市樓南大街旁的小巷道下車,再走穿過巷弄,就看見高聳的三層高樓「市樓」,寫著「金井古縣」,熱鬧的市街,都是來往的人潮,進入一家古色古香建築典雅華麗的餐館,有位穿著清末服飾頭戴瓜子帽的大堂,敲著長鼓,喊著歡迎詞,走上樓,更是別有洞天,樓上通道牆寫著「匯通天下」,三桌分在不同的房間用餐,我們那桌是在小房間,煙斗、雅容,小華他們可是領導用餐的大套房,還有洗手間設備,好在菜色是一樣,要不我們都要舉牌抗議。 用完餐平遙牛肉吸引力不強,但平遙的推光漆器十分有名,我們幾個女人家,看了小首飾盒都喜歡,討價還價,人民幣一百元三個,圓目去買了十元的手工針線插包,便宜趕著也去湊熱鬧,來平遙當然得去看古城牆,小趙說我們行程是安排鏢局、縣衙、日升昌票號,門票可以參觀三個地方,就把鏢局景點改為城牆,坐電瓶車到南門城牆,城門下還留有一段古車轍的痕跡,見證平遙當年車馬出入頻繁,商業繁榮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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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居住於這塊土地的島民都知道,商家的消費對象幾乎都是駐軍官兵,而每逢「莒光日」政治教學,官兵都不能外出,各行各業可說都呈半休業狀態,有的商家乾脆關門休息。葉菲音服務的餐廳雖然照常營業,卻是門可羅雀。那天中午她向經理請假,並請廚師切了一些滷菜,煎了兩張蔥油餅,帶著剛寫成的作品〈黑夜過後〉來到先生的住處。 那時,先生剛從田裡回來,疲憊地坐在椅上休息,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 「先生。」葉菲音悅耳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古厝。 王智亞轉頭一看,緩緩地從椅上站起。 「葉小姐,是妳。」 「先生,叫我葉菲音好不好?」 「直呼妳的名字、妳不覺得失禮嗎?」 「無論從任何一個基點來說,我應稱你先生,而你卻不能叫我葉小姐。」葉菲音誠摯地說。 「為什麼?」王智亞不解地問。 「這樣可以縮短彼此間的距離,往後與先生交談就不會那麼拘束了。」 「既然妳這麼認為的話,我就不跟妳客氣了。」王智亞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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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動
人生之遇,如天際之幻化,時而虹彩掛天,時而烏雲滿佈,時而晴空萬里,斑斕多彩,讓人驚動萬分;人生之味,如飲食之味,時而濃烈嗆鼻,時而甜沁心扉,時而酸澀欲淚,百味雜陳,讓人莫名所以。 ‧死之慟 生命如果可以重來,人生將更趨完美。就如扮家家酒,這回我扮慈母,下次扮嬌兒;此生愛人,下輩被愛。扮演之角色,能輪迴更換,人生將得以更了無遺憾。但哀戚肅穆的氛圍中,那聲聲哀慟的呼喚,那句句真誠的懇求,卻喚不回那死別的殘酷事實。空空盪盪的房間,景物依舊,但再也見不到那慈譪的容顏,聽不到那聲聲噓寒問暖的關懷。不信今日與昨日的瞬息不同,更不信這人世的匆匆,是今生的最痛。 ‧心之甦 沈寂如古井般的入僧之心,在一趟心靈悸動之旅,如久錮的籠中之鳥,獲得了全然的舒放。引頸環顧四周之際,孩童般晶瑩好奇的眼眸,就如喜獲甘霖般的飢索。驀然回首,才驚覺到過往渾噩的遊魂日子,青春竟是那樣不知覺的被大把揮霍。心之痛楚,讓感覺陣陣抽搐起來,深處之靈,終於獲得了甦醒,不再麻木,不再遊蕩。生活中的一草一木,一顰一笑,一事一物,皆能引起心靈的激盪,化為會心一笑或暗泣感傷的迴響。原來生命是如此的細膩與鮮活,生活是如此的可喜與豐盈。而今而後,用悸動之心靈,用嶄新的視野,重新聆賞這美妙的生命樂章。 ‧愛之悸 時而眉宇流露竊喜,臉上那抹暈紅,就如含羞待綻的花朵。多彩燦爛的耀眼陽光,照亮了心靈的角落;時而心底暗傷,盈盈欲滴的淚珠,難抹那憂傷的眼神。狂瀉似潮的淚雨,就如那帶雨的梨花,把心情帶至沈淪的深淵。不論是欣喜帶笑,或是神傷悲泣,那全是愛的悸動啊! ‧花之美 乍見她,是在一個偶遇的黃昏,綠盈盈的一池子綠,碩圓的錦緞般葉子上,滾動著一顆顆鮮盈欲滴的水珠,那綠讓人看到了生命之活力,臆想到了希望之喜悅。就那一大幅綠色水墨畫中,錯落著一朵、兩朵、三朵、……含苞、綻放的花朵,有粉紅色的,有白色的,她們就如靜默的仙子,含情脈脈的凝視著你的到來,微風輕招,她才款擺著身子,笑盈盈的向你彎腰問候,讓人在聲聲驚嘆之餘,心曠神怡之際,宛如登於渾然忘我之界。 如著魔般的,我每天總要去探視她,她讓我掃除了一天工作的倦怠,忘卻一日的煩憂。時間滴滴的流逝,轉眼到了八月中秋送爽的時節,眼見那滿池的綠葉,一片一片的翻背,那綠,不再是艷得化不開的濃綠,已失去了那油油的翠,幾片褐色的葉背,幾枝灰黑色的蓮蓬,錯置在其間,那花也漸零零落落的,失去了那生之躍動的活力,一朵朵的凋零了。一股蒼老悽愴的悲涼,讓人打從心底的驚悸,原來美是那天際稍縱即逝的雲霓,原來生命長河是在悄悄聲中走近尾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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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剪的女人
看著那衣服在剪刀一張一合的操作下變成一條條細細的「布條」時,漸漸地,她有了一種發洩的快感…… 夜深了!身旁週歲又三個月大的兒子已甜蜜入睡。她望著兒子白胖可愛的臉龐,漂亮的兩道眉、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圓圓的臉……。說真的,他一點也不像他。俗話說:「外甥像母舅」。沒錯!當她的好友第一次看到小貝比時,仔細端詳了一番後,不禁哈哈地笑了起來說:「啊,他長得好像你弟弟喔!」真的,她也覺得兒子像極了孩提時代的小弟。 這是她新婚的第三年,她要二度當媽媽了!回想新婚時的甜蜜,那真是一段美好時光。可是,如今呢?隨著孩子的誕生,隨著日後的相處,他們之間個性、觀念的差異逐漸地浮上檯面出現了裂痕……。 其實,這也就算了,六○年代,還是個十分封閉的時代,她是個十分傳統的女性,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她想著:他還年輕,學校一畢業就踏入職場,不到半年透過相親就那麼「有緣地」與她步入禮堂,隨即又當了爸爸……。對他而言,一切都來得「太快太突然了!」快得連他自己都有點不能「適應」吧。他也坦言,自己從來就沒想過「結婚」這回事,更想不到怎麼「這麼快就結婚」?大學畢業後被「長兄如父」的大哥「徵召」回鄉,他回家,只是想看看年老的母親,只是「尊重」一直挑起家庭重擔從小對他照顧有加的大哥。他打著如意算盤,想著回鄉晃一晃看一看,對母親和大哥「有個交代」後,他又可遠走高飛「整裝返台」了! 因為,個性豪放不羈、一向「五湖四海皆兄弟」的他,早已和一票台北的友人、同學打算出資合夥開公司做生意的。 要怪,都怪那場考試「惹的禍」。他和侄子生日只差半年,他們從小玩在一起,一起讀書,一起畢業,一起回鄉。如今,大哥也鼓勵、下令他們「一起應考」。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想著:考就考吧,報考者不少,我又不一定能考得上。到時大哥和母親又能以「瞎密理由」留下我?到時我就可以「看吧,金門沒工作讓我做」的藉口「冠冕堂皇」地前往台北那繁華的世界發揮長才「大展鴻圖」。誰要留在這「鳥不生蛋、烏龜不上岸」的彈丸之地呢? 可是、可是「千算萬算,不如老天一算」,孫悟空再精再厲害卻始終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放榜時他居然、竟然「被錄取」了!事與願違,這對他真是「打了一記悶棍」。當然,以他的聰明才智,一級棒的頭腦,沒被錄取才真有鬼。 勝利的母親與大哥笑逐顏開、滿面春風,心裡暗爽著:「這回看你再往那裡跑?再有瞎密理由出關?」 他心想:嗯,嗯,既然…既然都有「頭路」了,那…那不妨就先做做看,在家陪陪、安慰老母一段日子後「再借機落跑」。 俗話說:「父母疼小兒」。沒錯,沒錯。母親和大哥對他初步的「慰留」已然成功,那接下來最好是要把他給「好好安定住」。他上班不到半年,家中就「緊鑼密鼓」地替他安排相親。 嗯,在那年代而言,以他的條件,他算是個「黃金單身漢」。哥哥們都已成家,老么的他不用負擔照顧著底下一群弟、妹們的「重責大任」,他年輕又有好工作,雖然不是潘安再世,但是看來很酷很有個性,非常地有「男人氣概」。 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除了親戚的熱心介紹外,他的同事也熱力十足地一起加入「積極推薦」的行列。一時之間,他變成了「熱騰騰、強強滾的搶手貨」。套句現代用語,他,正「夯得很」呢! 而她,也只不過是在他不斷一個個相親名單中渺小的一個。她不明白,為何他寧可捨掉那些在學歷上、職業上、面貌上都極佔優勢的女孩?而選擇她這貌不驚人、學歷不高、工作不優的平凡女子? 他對她展開密集的追求攻勢。溫柔的她對混身充滿陽剛氣味的他感覺有一種十足的信賴與安全感。從相親認識到交往、訂婚結婚,他只花了四個月的時間。啊,典型的「閃電結婚」,「速戰速決」的方式很符合他的個性。 訂婚後的某一天,堂弟在與她母親閒聊時無意中說了一句:「他很愛賭哦!」堂弟在就讀大學時應該是早已耳聞,甚至也認識響叮噹的他這號人物……。 當母親對她轉述這句話時,對於「很愛賭」這尖銳的三個字,她的反應卻出奇平淡。「喔,是嗎?是這樣嗎?」她想:那也許只是學生時代閒暇無聊時與同學玩玩罷了!以後結婚有了個家,應該不會再去「重拾舊好」吧………。而且,婚期也訂了,雙方都已積極在籌備婚禮事宜,難道在此時為了這一句話而「喊卡」?來個「留校查看」婚禮延期,繼續觀察? 要怨,中國俗諺「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這句舉世名言也該好好算上一筆。要命哦,冤枉啊,月下老人!他們訂婚後兩個星期就結婚了,結婚後第八天就「過年」了。因為,夫家也要趕搭這班「過年娶親」的列車哩!有人說:「愛情是盲目的」,有人說:「結婚、結婚,一時發昏」,更有人說:「結婚、結婚,一結就昏」。 當然,這些話對那些細水長流「慢跑型」的情侶而言,他們在時間的淬練下已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完全不具任何「殺傷力」的。但在她而言,這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貼切地道出了她婚前婚後的狀態。 「愛情」,在千古不變恆久以來一直是被人們所歌頌讚揚的。而在「愛情國度」愛的世界裡更常常存有一種奇怪的「迷思」,那就是「女人很天真,總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只要有愛,就可以『改變男人』。」 不巧,偏偏正好她也「噗通」一聲地掉入這「陷阱」中。她幻想著她能「以柔克剛」改變他,她想著婚後他一樣會陪伴著她看看電影,他會好好在家逗弄孩子,他很樂於享「天倫之樂」……。她想著他的「很愛賭」她又沒見過,也許,那只是一個「傳說」……。 實在說,婚後兩年他是很ok的,他循規蹈矩,下班在家後就看看電視、泡泡茶、小抽個煙……。只是,只是這種平淡平凡如白開水的「家居生活」對在台時一呼百諾、豪情萬丈、意氣風發的他簡直是「一種折磨」,「婚姻」就像是「一種酷刑」緊緊地「把他給綁住了!」 外向豪放的他要的是一大票圍繞身旁一起尋歡作樂的朋友,單調無趣的家庭生活怎能鎖(守)得住他?他又沒耐性,怎能受得了小貝比的哭鬧纏人?怎能受得了一下子身邊多了兩個所謂的「親密愛人」?妻子、兒子,緊接著第二個小貝比又來報到了,他開始覺得「有壓力」,開始覺得有點煩了吧……。 當時,「戰地金門」真的「很讚」。因為,十萬大軍為居民帶來豐厚商機,生意一家比一家好。又因為是「戰地」,除了「電影院」外,沒其他「好玩的娛樂」。而閒暇時不是每個人都很喜歡看電影的。後來,一向「後知後覺」的她才耳聞聽說…聽說家鄉很多男性公務員下班後及假日時都以「方城之戰」來打發時間,因為,公務員有錢又有閒……。雖然大家都知道「賭」為「萬惡之首」,但深深著迷此道者卻視此為人生的最大樂事!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顆「萬惡之首」的炸彈也炸到她家。起因是他調到離家較近的新單位來了,當他的同事知道他也滿會「玩兩把」時,就極力邀約他「一起鬥智」。古人言:「近朱著赤近墨著黑」。沒錯,沒錯,一點都沒錯。他在同事一再「鍥而不捨」的熱情邀約下,那蠢蠢欲動的心,那許久未現的技藝終究耐受不了一再的挑戰、慫恿,終於,他「撩落去」了。他開始和他們「混在一起」成了哥們。 也許,初次的允諾前往只是為了「不負盛情」,只是為了不想「得罪同事」,只是為了「純為消遣」罷了。但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旦「上了賊船」,那有那麼「容易脫身」?當他與他那一票掛鉤後,從此,她與他的戰爭也「陸續開打」。 初時,她總是輕聲細語好言相勸。後來,當她發現「溫柔相諫」完全失效後,接著是一波波的「冷戰」,彼此把對方當「透明人」來個不理不睬,他們真正的做到了夫妻「相敬如冰」、「相敬如兵」的境界。 她不想吵,他和她之間連「小吵兩句」都從來沒發生過,更何況大聲吵架。她想:她本就不是個「強悍」的女人,何況就算真正吵起來,她也吵不贏他,要罵,沒那個大聲響,要打,沒那個力氣。要吵,以他向來「唯我獨尊」的個性,不等她「說第二句」時他早就「開門走人」,騎車「揚長而去」。留下滿腹委屈、滿肚怒火的她又能向誰吵出個結果來?何苦白費力氣呢? 他的生活由一桌變兩桌,上班「辦公桌」,下班「麻將桌」,他「樂此不疲,悠然忘我」。日過一日,月過一月,她心中充滿了憤怒。賭、賭、賭,他不斷的賭,他賭紅了眼,沉迷在乾泳、疊磚塊的樂子裡無法自拔。而她的憤恨也就越積越深..。她恨自己真是個懦弱無能,沒用的女人!竟然完全「管不住丈夫」,受到委屈時只能自己生悶氣抱著孩子哭泣,哭泣再哭泣。 她怨他恨他,情緒在懊惱、怨懟、悔恨中日日加溫,反覆糾纏。她恨他,在她懷孕時到大腹便便即將生產的這段「非常時期」,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對待她?他們之間這麼快就沒有情愛了嗎?他這麼快就對她厭倦了嗎?難道在他眼中她真是個這麼無趣的女人嗎?難道他真要把這個家賭垮掉他才甘心嗎? 夜深人靜,在他徹夜不歸的夜晚,她只能看著酣然入睡的孩子。她所渴望希冀那寬厚可倚靠的肩膀正在與牌友「並肩作戰」,那曾經緊緊擁抱過她的雙手,此刻正忙著和「紅中白板」、「東西南北風」打交道……。 夜深人靜,她根本是無需等候的,等待一個「不回家」的人,她為什麼要如此不斷地折磨自己?夜深人靜,就算她常夜夜淚水滴濕枕巾時,痛苦痛恨的是她,而在島上的另一角落,快樂的他正挑燈與牌友「廝殺奮戰」,他正努力以赴地「發揚國粹」哩,所謂的「妻兒」早已拋到九霄雲外。而偏執的她偏偏還要不信邪地徹夜等待,想看看他到底要玩到凌晨幾點才「倦鳥知返」? 後來,她不再哭泣了!也許,眼淚已然流乾了,再也擠不出任何一滴滴淚珠來。但是,不再哭泣並不表示她已坦然「接受事實」,心中再無任何怨恨。 夜深人靜,她枯坐梳粧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神情沮喪,對婚姻生活的失望、無助,讓她已完全找不到昔日樂觀、開朗,神采飛揚的她,她雖不是公主,他也不是王子,但是她也一樣渴望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啊! 夜深人靜,在無法壓抑的憤怒中、在四處漫遊的怨恨中,有天,她忽地拿起了桌上的剪刀,她需要發洩不快,否則她會瘋掉,甚至於失控殺人。 她打開衣櫥門、拉開抽屜,開始翻找他的衣物,找出一件看來不起眼「非昂貴」的衣服,拿起剪刀,冷著如冰的臉孔,剪刀一刀一刀接一刀地剪著、剪著、剪著,彷彿疾行的車子在寬廣的平原上恣意縱橫地奔馳……。 看著那衣服在剪刀一張一合的操作下變成一條條細細的「布條」時,漸漸地,她有了一種發洩的快感。在透過不斷地剪、剪、剪中,漸漸地平復了她的情緒,慢慢地安撫了她內心忿恨的火焰……。 靜靜地拿著布條衣,拉開抽屜,她重新放回原處。 他看到了「她的傑作」,知道了她「無言的憤怒」,但冷靜又高傲的他仍不動聲色,不肯稍稍放下身段對她說任何一句道歉或哄哄她的話。他一如往常地上班、下班奔赴賭場。 剪衣服,對他而言不痛不癢,他深知節儉成性的她根本不可能真正去「傷」到他在意的衣物,他知道她也只是「出出氣」罷了!只是,賭字一沾手就像濕手沾麵粉,很難脫手。因為,贏了時輸家不放你走,輸了時你不想走,如此反覆輪迴,沒完沒了! 對於抽屜中不定時出現的布條衣,他已習以為常,灑脫率性的他「依然故我」。而她,衣服剪多了,沒趣!啊,這已經是老梗了,她該「推陳出新」來點有創意剪剪不一樣的。 嗯,那接下來該拿什麼來發洩呢?打開抽屜,看著一疊疊的相片,相片中的他笑容燦爛,可是如今卻變心去愛麻將!她徹底的被那一個個「四四方方」地「桌上磚塊」打敗了!而且敗得很慘!她以為她是他生命中的「救世主」,如今,該拯救的是她自己! 翻出相片,她開始剪他的相片,相片一直是她的最愛,但如今他的相片變成她的最恨!她把相片一樣剪成一條條細細的廢紙,然後扔進垃圾桶內,甚至於連結婚照也照樣「拿來開刀」。看著站在身旁微笑的「新郎」,濃情蜜意已不再,二話不說,剪,剪、剪、剪,看著一張張殘缺著的相片獨留著孤獨的新娘,此刻的她已心如止水……。剪、剪、剪、剪、剪,剪已然是一種她特殊的發洩管道。 只是,當相片也剪厭了剪沒了時,嗯,她該好好地想想,好好地尋覓、選擇、思考一下接下來的剪、剪、剪,剪,她該拿些什麼來剪才好呢? 而他,何時才能斷然脫離掉那一派「國粹高手」?何時才能「釋出善意、幡然悔悟、回歸家庭」,終結掉這由他而起的另類癖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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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那個騷貨有什麼好看的。」梁少校不屑地說。 「剛才不是對她欣賞有加嗎?大夥兒正在研商要幫你牽紅線,怎麼一下子信心全失了,是不是碰了軟釘子啦?」林中校說。 「剛才我純粹是喝了點酒跟大家開開玩笑。像她這種帶著『拖油瓶』的騷女人,拿錢倒貼我老子也不要。」梁少校為自己找了一個下台階,激動地說。 「老哥不愧是身經百戰的革命軍人,有氣魄!」王中校已看出了一絲端倪,故意如此說:「況且,有錢能使鬼推磨,將來調回台灣後,到山地去買一個姑娘。」 「好主意!」陳中校興奮地拍了一下手。 梁少校尷尬地笑笑。 整個晚上,葉菲音的心情相當的低落。雖然婚姻不如意而獨自在外謀生,但惟恐落入人家的話柄,她的一言一行都是相當的慎重。即使偶而地有客人跟她開玩笑也是恰如其分,從未逾越。而今晚碰到的卻是一個神經病,一個變態的老北貢。儘管對於自己的婚姻不滿,甚至已到了完全破碎的邊緣,然而孩子卻是她精神上的寄託和希望。倘若今生今世遇到的不是自己心中的至愛、不是心靈上的真正伴侶,她寧願在孩子的陪伴下過一生。只要文學之心不死,並能持續不斷地創作,她一定會活得很充實、很快樂! 那晚,她拋開心中的鬱悶,以〈黑夜過後〉為題,寫下內心的感受,寫下對這個社會的不滿。倘若真能寫成,過些時候她將帶著這篇新作,再一次地拜訪王智亞先生,冀望他能賜予寶貴的意見,指引她一條通往文學大道的途徑。但願先生跟往常一樣,能撥冗相見。除了談文學外,她也要趁機把隱藏在心中多時的話,婉轉地向先生傾訴。但願能獲得先生的認同,而不是受到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