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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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臙脂》烏臼的紅葉與風情
金門的初冬,開始有些寒意,那特有的風,悄悄的鑽進人們的衣領,讓人忍不住,動手緊領口,縮著脖子,躲著那活力的風、那衝勁十足的風,只有小山丘上的烏臼,昂著頭,在風中一點一點的像青春的少女,刷紅了一臉的臙脂一般,在風中帶著嫵媚的風情,讓人迷戀萬分!沈醉不已! 烏臼,是金門的原生種植物,我最早知道它是向金門高中的周成來老師學習的,因為周老師教生物,他告訴我烏臼金門人又叫它「瓊仔」,是民國四○、五○年代,金門男孩的最愛,因為可以拿它來削製陀螺,有俗諺說:「一朴、二瓊、三相思、四苦楝、五奈阿佛(巴樂)不路用」,說的就是烏臼是製陀螺不錯的木材。 後來,進入金門國家公園工作,在中山林的乳山斜坡上種了一排烏臼,以前的李養盛處長對於這一排烏臼特別的鍾愛,他常覺得秋冬天的烏臼,紅葉之美可以比美「楓紅」。 烏臼,是屬於大戟科,落葉大喬木,樹幹有縱裂,樹形顯得高大壯麗,葉呈菱形,且具短尾,葉基部有蜜腺一對,能分泌蜜汁,所以常會吸引螞蟻在附近徘徊,與螞蟻有「共生」的現象,葉形美麗,如拖著長尾巴的魟魚,活潑而討喜,很是可愛哩!烏臼的葉初冬時葉色由綠轉黃,落葉前再轉變成紅色,此時樹葉或黃或紅,好像一般中高海拔特有的「楓紅」景象。 烏臼的葉全綠,上面暗綠色,微有光澤,下面黃綠色,秋冬時節,葉片開始染成紅色,在夕陽餘暉映照下,焰紅如火,樹姿優美,葉形更美,花穗與果實都很有欣賞價值,一般人都稱它為庭園「第一樹」哩! 烏臼的木材,質地密緻,可以提供為造紙原料,烏臼的蒴果近球形,內藏白色種子三粒,外覆白色的蠟質,據說是生產硼脂酸和油酸的原料,可製造油漆、蠟燭和肥皂,它的核仁榨出的清油,稱為木油;為黃色液體,點燈極明,據說也可作為黑色染料,所以極具經濟價值。從前有些老祖母採取烏臼的種子,取下假種皮,聽說可以磨成粉,再調和麵粉製成各種可口的食品。 烏臼的種子成熟時,群鳥爭食,在枝椏間翻滾、戲叫,那樣的場景特別讓人為之著迷!有一種「渡邊氏長吻白蠟蟬」,早期大陸是用來取蠟用的蟲子,據大葉大學共同教育中心老師徐歷鵬表示,牠的身子有厚厚的一層蠟,早期人們就種了白臼、烏臼樹吸引這些蟲子上門,再提煉做成防腐產品,烏臼的根、皮據說也是一種中藥材。 金門國家公園行政中心側門入口,有一株烏臼,去年春天,披滿一身翠綠的葉,清晨的陽光遍灑一樹,耀眼的綠意讓人精神昂揚,但是有一天我一早來上班,卻發現所有的綠葉通通只剩下孤單的葉脈,我用心的觀察才發現一樹毛毛蟲肥腆著身子,讓那單薄的葉脈不勝負荷;不過奇妙的是那葉並不生氣,也不氣餒,仍然快樂的長著,過幾天又是頂著一身的陽光、一身的綠意。 四、五月開始抽著穗狀的花序,蜂和蝶忙著來採花粉和花蜜,一整棵樹忽然熱鬧了起來,生趣盎然,大家工作得非常的努力,是一幅很吸引人的畫面,花獨自在風中抽長,蜂和蝶自在的尋覓,殷勤的身影穿梭在烏臼的一耳樹風華中。 去年有機會到金門縣陶瓷廠參觀古文物酒器展,在展場的對面意外的見著一棵烏臼老樹,那時應也是秋冬時節,因為我第一次有緣見到滿樹白色的果實爭相擠在微紅的葉間,那時我好興奮!因為是第一次終於見到這特別的種子,果然是白色的,原來那上面披著一層蠟質哩! 今年,在國家公園行政中心正門前,有兩棵烏臼,今年有一棵居然結了滿樹的果實,我上班或下班經過,常常被吸引,總是要去讀一讀它的生命紀錄,看著那綠色的果實漸趨飽滿,看著它慢慢由綠轉成淡褐色,然後變成黑色,接著在陽光的照顧下,果核裂了開來,初始我尚未發現,只是看見白頭翁成群結隊的飛進飛出,我才走近樹,站在樹下仔細的觀看,原來是種子成熟了,每一棵果實裂開,可以看見三粒白色的種子,略成橢圓形,模樣討人喜歡! 最近天氣轉寒,行政中心前斜坡上,那一株烏臼換了一身紅葉,在陽光下、在風吹裡,展現不一樣的色彩,讓冬天的風情塗抹豐富的顏色。 金門冬天的田野,有了烏臼,原來也可以特別的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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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簽釘落榫
月前應李縣長炷烽兄之召,返金參加第一屆金門縣政顧問會議,一進會場,我們一向敬重的老司令官許歷農上將赫然在座,其他的尚有頗孚重望的黨政之士與縣籍的鄉彥俊秀,都是感於炷烽兄建設縣政之堅定決心,縣政建設願景之宏遠,近、中、遠程目標之明確具體,擘畫精闢,所以欣然應聘,共同為金門獻替心力。許上將老驥伏櫪表示數度駐守金門,且為金門的榮譽公民,他已將金門視作第一故鄉,金門的事就是他的事,現在得到再次為金門盡力的機會,一定盡全力貢獻一切。這就是他為金門「簽釘落榫」的承諾。 台大教授李國忠、薛承泰、何國傑、中原教授楊錦洲、彰師大教授卓播英、銘傳教授陳德昭、知名畫家李錫奇,老國代謝炳南、楊肅元、經濟部張雲羽、前議長盧志權等縣籍菁英的發言更明白表達只要是為金門的建設、為金門的進步、為金門的繁榮、為金門的福祉,願意盡一己之所能,秉自己的專長與專業,為金門提供建言,爭取資源,化解阻力,匯集助力,在縣政府的推動下,共同為金門的前景打拚。這是我們這一群忝為金門子弟一份子,「簽釘落榫」,為這塊「搖籃血跡」的故鄉永矢不渝的誓言。 顧問之一的考試委員蔡文斌律師,筆者與他相識是因為他是救國團台南市的資深義工,我只知道他是民進黨台南市黨部主任委員,民國八十五年救國團義工教育訓練最高層次的「風雨同舟會」在曾文水庫舉辦,筆者是研習會的執行秘書,於是徵得主任李鍾桂博士的同意,聘他擔任專題講師,獲得一百二十位參加研習的全團鄉鎮市區團委會會長的熱烈迴響。名家主講畢竟不凡,一見面他就說看到筆者的「天天星期天」,知道我退休了。聽他發言,才知道他是祖籍瓊林的金門俊彥,雖然早在明朝他的先祖就遠墾南台,但源遠流長的血脈延續中,浯洲金門才是他的「祖家」,他每年回到瓊琳參加祭祖大典,與族親共享「孝思不匱」的盛宴,他與千千萬萬海內海外的金門鄉親一樣,熱愛著金門,關心著金門,為金門美好的明天,大家同心一致,「簽釘落榫」,全力地奉獻、奉獻,直到永遠。這種熾熱的愛鄉情懷,真叫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既慚愧又汗顏。 台灣名剎,台北艋舺龍山寺是唐山師傅建的,重修也必聘請唐山師傅主持。金城鎮後浦東門的王呈祥、王楨祥、王致祥昆仲的先尊就是承修龍山寺唐山木作師傅群中的高手,至今猶為台灣木作諸老津津樂道,除了雕工精緻,人物花草均生動自然,神韻栩栩如生之外,最令人欽服的是件件有如神助,「一筆成」的「榫目」,刀、釜、鑿、剉,下手處無比精確神準,榫入「榫孔」,密合鬆緊,恰如模鑄,不必再加釘補強,這種「接榫」功力,非經嚴格訓練,豐富經驗再加目測的精密度,無法達到「神乎其技」的水準,因為專業、專注、專心、專一,年積月累,絕無倖致,苦學、苦修、苦練的苦力精神,值得後生晚輩快馬學習,只是社會越進步,「速成」之風越盛,重展「一筆成 走精」臻乎神化的「接榫」手藝,恐是越來越難了。真願意見到有心之士,「簽釘落榫」地拜師學巧藝,否則就沒後浪推前浪了。 先父與許多鄉親前輩一樣,於抗戰前「走落番」,勝利後回金門「起新厝」,石、土、木三柱師傅的木作師傅就是克紹父業的王呈祥三昆仲,惜因大陸情勢險惡,雙落大厝僅完成一落兩櫸頭就半途停工,留了前落未建的紅磚木料,在三十八年後就充作軍事工程的現成材料了,另加大門、房門、後尾門與櫸頭門等十數扇門板,幸好廳門完好的留下了,上等的福杉,厚重堅實,至為珍貴。感謝他們賢昆仲的好手藝,長案桌、大桌、桌仔、長條椅、椅頭(均僅存一塊),大小「榫路」接頭均無絲毫「走精」,名家之後,手藝自是了得。每次返金,只要經「模範街」頭,均會向「呈師」問安,也必承香茗相待,「致祥師」相交五十年,「米粉炒」之摯情,隨年歲增濃。 凡事兩廂情願,「釘頭對鐵頭」,明確具體,作堅定、堅決、堅實的承諾,不輕易動搖,不輕易改變,不需再補充增強,不搞什麼「四不一沒有」的,就是先民留下的「簽釘落榫」的誠信守則。集韻註,「榫」:剡木入竅也,受榫之孔曰卯,就是俗稱的卯眼,木件接頭處,精確又精準,一點都疏率不得,「簽釘落榫」,四平八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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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初體驗
我原本在台灣任公職,因為喜愛金門的風土民情,我自願由台灣請調到金門服務。抵達金門報到後過了將近兩個月才安頓妥當。這段期間見識了金門社會的種種現象,也經歷了生活上的許多不便,於是我整理出這段期間在金門生活的感想,分成幾個單元敘述,希望與各位金門鄉親分享。 一、居住篇 我任職的機關是屬於小三通的業務單位,為了推展業務需要,我們上級單位補助了金門縣政府興建了一棟新辦公大樓,不過需分配兩間寢室給我們使用。我到金門報到後,就被安排住在這裡。 畢竟是在別人的屋簷下,住宿之外,週邊設施就未必能借用,像廚房就不能使用了,因為過不到半年我們在水頭的辦公大樓及新宿舍就要落成,這裡也不是常住的地方,寢室也不敢多買傢俱,冰箱買了可能會用到人家的電力。而這裡的鐵門壞了,回來的時間如果太晚了,就要按電鈴叫值班人員開門。 雖然只要再等半年就可以搬到新宿舍了,但因為必須忍受半年生活上的種種不便,而新宿舍坐落的水頭碼頭進駐宿舍的單位有八個以上,規劃主導權不在我們,設備好壞無法掌握,加上我想住住金門的古厝,體驗金門古厝的居住環境,因此我開始想搬離這個借住的宿舍。 於是我利用辦公室的電腦發信問幾個金門朋友住的消息,一方面四處打聽租屋廣告,同事們知道我想住古厝,感到新鮮,但也熱心的幫我打聽。 房屋我自己找了一週後,挫折感愈來愈大。許多的古厝都是祖厝,有好幾房共有,而且有供奉祖先。除非是熟識的朋友才有可能出租,就像國家公園一個朋友,他同事借給他歐厝的一棟祖厝,挺漂亮的。不過這種機會需要等待,不是隨時就有。 因為租古厝不容易,我只好轉而放寬選擇,即使是現代化的套房雅房也不排斥。不過金門因為外來人口稀少,除了公教人員之外,就是來金門做工程的工人會租房子,這些人都是短期逗留,屋主也因此多帶著短期租賃的想法,傾向於不希望房客對房屋做太大的整理與佈置。因此金門的租屋風氣極不興盛,跑了好幾個地方,竟然找不到像台灣那樣貼租屋紅紙的佈告。後來終於在金城山外這兩個較熱鬧的地方找到,都是建設公司附帶經營的空屋出租,每間套房都要價六七千元以上,雅房也都四五千元左右,價格不比台北便宜,也令我不解為何金門租屋要這麼貴。 面對這種租屋市場,我正想打消到外面租房子的念頭,決定待在現在的宿舍忍耐半年的時候,好友阿宜打電話告訴我,他家料羅的祖厝有空房間,目前由他堂伯母看管並收租,問我要不要去看看。 於是我跟阿宜的父母取得聯繫,約定時間前往看房子,這是一棟水行山牆正廳燕尾的三合院,出租的是右側廂房,正廳則供奉祖先。租金約兩三千元,週遭的廳院我也可以使用,若我決定的話可以再問阿宜的堂伯母。由於房間除了一張床,其他傢俱可能得自行添購,使我猶豫不決。可是當我們逛到了右側的護龍後,我問到這個地方的所有權是屬於阿宜他們這戶的,阿宜的母親說如果我想住護龍,那麼就不用算租金,但因為多年無人居住,必須自己整理,而且因為沒有傢俱,所有設備必須自己搞定。 不收租金的誘惑讓我有點心動,不過房子又很雜亂,讓我不知道是否該下決定。過了幾天,因為我不習慣金門外食的口味,希望自己煮食,終於決定搬到宗宜的舊家。 護龍獨成一戶小三合院,有四房一廳一衛浴,但是有三間房間當儲藏室了,客廳堆滿傢俱雜物,佈滿了蛛網,中庭則長滿及膝的雜草,其實這棟古厝不算精緻,有些地方有用水泥修補過了。 我花了很多的時間整理,先把庭院所有雜草清除,卻因雜草生長過久,石板累積了一層很厚的泥土。再來就是將客廳所有損壞的傢俱雜物搬出去丟回收車,紗窗紗門換新紗網。房子的天花板原本安裝木板隔板,因此看不到瓦片,但臥室的天花板已經塌陷,木製的大門也被白蟻侵蝕損壞,這兩個部分都由阿宜的父母請人修好天花板,並安裝新的鋁門,因為阿宜新家的頂樓在加蓋施工,他們因此整理出一張空床給我。整理打掃乾淨後,我開始購買其他傢俱,除非買不到,一些物品我都在山外買二手的,或上雅虎拍賣網站郵購。然後安裝熱水器,當電器行幫我裝好瓦斯熱水器後,我們正要高興的開啟水龍頭試用熱水時,牆壁竟然開始噴出水柱,由於年久失修,連通浴室的水管已經鏽蝕了。如果要挖開牆壁補修水管,勢必又是一筆可觀的花費。於是我乾脆直接把熱水器外通的水管直接連接到浴室的蓮蓬頭,終於解決了熱水的問題。 整理佈置好整棟房子,花了我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其實在整理的過程中,因為要修復許多損毀的地方,讓我幾度退卻。但看到金門的古厝空屋愈來愈多,沒有住人的屋子損壞速度很快,尤其是老房子。於是我還是決定住了下來,至少可以延緩一棟老屋的損壞。而且如果我把房子佈置的漂亮點,還可以為金門的古厝再生立下很好的典範。 在台灣工作時,有機會去墾丁青年活動中心好幾次。同樣都是閩南古厝,墾丁青年活動中心內部陳設卻可以媲美五星級飯店,一樣有空調,裝潢的也很舒適,可是他卻沒有改變閩南建築的格局及古味,雖然活動中心是現代興建的建築,但形制外觀跟傳統古厝並無二致。金門有那麼多的古厝,如果政府肯輔導古厝整修成為民宿,那麼這也是一個很好的觀光特色。我觀察來來往往的觀光客,大多數都是以觀光團居多。觀光團的觀光方式都是帶著民眾遊覽幾個景點,然後買買特產。台灣的觀光客是沒有那個耐性一而再再而三重複遊覽幾個相同的景點的,這樣的觀光取向很快就會衰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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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教」「學」大不同
回顧做學生的我,從來沒那個膽量跟老師討價還價,甚至在求學過程中遇到困難也十之八九是自己摸索出來的,有時候還得感謝好問的同學,因為他們同時幫我提出了心中的疑問。做學生,重點好似都在「學」,學習不會的東西,學習如何背那些需要背、不需要背的東西,學習如何看老師的教書,學習那些不管以後用不用得到的「知識」。做學生的我,沒有天賦異稟的大腦,只有老老實實、一步一腳印的份,慢慢的從觀察中、從摸索中找到了讀書的快樂,讀書所帶來的成就感應該不僅僅是得到高分、得到老師與家人的讚美,雖然我始終覺得不必浪費心力在學不會的事物上(當然是指已經過努力的才算),即使如今我已在社會工作,可我目前可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空大人」。 做個教育工作者,我喜歡站在輔導的角度看學生,學生是一個個的個體,他們各自有著獨特的一面。「至聖先師」孔老夫子的「有教無類」、「因材施教」一直是為人師表者奉為圭臬的,如果我們堅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話,那麼何需要求每個學生都符合老師的「高標準」呢?「多元智慧」是迦納極力倡導的,卻著實出現在生活中,有文武全材、術德兼修的人畢竟是少數,而學習障礙、多重障礙、情緒障礙各種名詞也可能不時的出現在校園中、班級裡,接受他們的確是更需師長們關心的一群,同時也正是展現教育大愛的時候,不是嗎?教然後知不足、學然後知不足,常常在校園中、課堂上被學生那千奇百怪的問題打敗,也虧他們腦筋轉得快,常常可以為枯燥乏味的課程加點笑意。曾經收到的教師節卡片都放在櫃子中,其中有創新的、平凡的,當然我要強調的是其中不乏在某些方面出現特別要求的可愛學生,他們有的羞於表現自己,有的在家就缺少愛,有的在班上沒啥同學緣,還有的是師長眼中的問題學生。 對於求學,自己當然是過來人,知道學生在學習時並不是都能迎刃而解,有的時候受困在一個轉不過去的點上,有的時候因那點而累積更多的「不會」、「害怕」,有的時候因怕老師而不敢提問題,有的時候愛面子而羞於問同學,那時我多希望老師是個萬事通,他能看穿我學習的難處,及時對我伸出援手,我多希望老師對不會的學生不要用打、罵、處罰的,而能用耐心、鼓勵來「救」那些需要幫忙的同學。當了老師後,整天與學生為伍,卻有時也因為學生而又好氣又好笑,他們有的天真、調皮、安靜、寡言、懂事、愛搞笑,當然他們正在享受屬於他們的童年。而我教書也教人,邊教邊學、邊學邊教,學生有的時候懂的真的比老師多,老師們不得不承認─老師有時候懂的並不專,老師們也該有此自覺,所以啊教學相長絕不是口號,「教」「學」大不同,但彼此之間不也息息相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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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館
翻開台灣地圖,細細尋覓著各地的地名,有三個地名會讓金門人感到特別的熟悉:萬華、鹿港、安平,因為這三個地方都有一個特別的地方,那就是金門館。 去年跑到彰化,名義上是為了一項作業,實際上最大的目的是想去看看金門館這一棟建築,只因為「它」看起來最熟悉。 旅行的途中曾經發現一齣插曲,當我剛抵達彰化車站的時候,已經晚上七、八點了,只覺得飢腸轆轆,就算有一整頭牛我也吞得下。可是心中臨時一想:各地都有各自著名的小吃,彰化不也是一樣嗎?彰化最出名的無非是肉圓莫屬了,看著車站對面一整排的店家,我仔細地找了一找,發現有好幾家在賣肉丸,可是大都一顆三十圓,看到有一家只賣二十五元,而且::: 「快進來坐啊!」老闆娘熱情地招呼著。對於一個離鄉背井的人來說,人情味是很讓人感動的,所以我就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有點擁擠的小店,店內呈列著幾張桌椅,雖然狹小,可是老闆的熱情卻令這家店增色不少。聽說金門與鹿港人講話的腔調同屬於海口腔,在台北大家都習慣用國語交談,我一直想實地跟鹿港人「坎霸」(金門話,指聊天),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於是出現了以下的對話│ 「老闆,請問你是哪裡人啊?」 「我是彰化人!」 這時候我感到有一點好奇,怎麼這個彰化人的講話腔調那麼熟悉。 「我是金門郎,金門郎講話的腔調一般臺灣郎攏聽沒,哇講ㄟ汝甘聽有?」我用金門腔問他。 「有啊!聽有!」老闆說。 「聽有?問題是你共ㄟ話哇感覺非常熟識,哇共ㄟ話汝馬聽有,啊汝甘是正港ㄟ彰化人?」實在是忍不住好奇,所以我直接問他。 「沒啦!」那老闆搔搔頭,感覺有一點靦腆。 「哇是金門人,搬到這裡已經有三十幾年了!」 真相終於大白,原來他是一個金門人啊,當初因為金門不安定,所以遷到台灣,之後就在彰化這邊的某所國小當老師,這個小攤子由他太太負責照顧,最近因為退休的關係,所以也來治理幫忙,也當作是一種消遣。 「啊不然你看外面的招牌!」他一手指著外面。我忍不住往外面晃,就看到招牌上幾個斗大的字:「戰地風情金門小吃」。沒想到從台北一路奔到彰化來,第一餐吃到的竟然是金門人所做的「彰化肉丸」。 「做法是在台灣跟別人學的嗎?」我有點好奇。 「不是,是以前在金門就會的!」 好個金門口味的「彰化肉圓」啊!能在異鄉遇到鄉親,用原本的腔調聊天,吃著純粹的鄉味,眼淚差一點就要掉下來了。畢竟在台灣求學也有好幾年了,因為屬於少數,很多時候都要委屈自己去配合別人,連所謂的「台語」都要特別注意腔調有沒有錯,是不是跟台灣人一樣,很多部分都要去調適,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可是就在這一刻可以暫時放下包袱,只因為他是金門人,我說的他「懂」。原本我只點了兩粒肉丸,可是老闆又免費幫我加了一碗肉羹湯,當心中的感動到了極限的時候,那種感覺已經有點模糊而說不清了。 吃完了以後,向老闆探聽哪裡有便宜的旅館,之後就準備告辭了,結束這場令人感動的相遇。 第二天,乘坐客運到鹿港,第一次到鹿港,感覺有一點特別,因為到處都是古蹟,閩南味十足,感覺有一點像金門。去一家飲茶店租了腳踏車,把筆記型電腦與行李寄放在商家,討了張觀光導覽圖,開始我的鹿港行。 其實我整個鹿港都跑遍了,只是因為大部分跟金門無關,所以在此不多贅述。 第一次看到金門館的時候,感覺好像回到老家一樣,建築形式一模一樣,我把隨身攜帶的數位像機把各個重要地點的碑文、對聯、楹柱等都拍進相機裡,並且仔細觀察建築內的細部。我一直很喜歡觀察碑文,看到屋內左方有一座碑文,仔細觀察一下題碑文的人名,我發現一個很熟悉的人名:「鄭用錫」,心裡起了一個疑問:人說開台進士鄭用錫,開澎進士是蔡廷蘭,兩個台灣士宦披荊斬棘的人物都是金門人,可是那時候鄭用錫不是在北部嗎!怎麼會來彰化立碑呢?我想應該是因為鄉情的牽繫吧,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鄉情的象徵可以在異鄉建立,不管多遠都會跑來盡一份自己的心力吧! 金門館同時具有同鄉會與廟宇兩種功能,這在台灣是絕無僅有的,因為廟宇與同鄉會是很難聯繫在一起的,可是金門館就是這麼特殊。關於這一點我比較不了解,所以問了問附近民家,看是不是有管理員之類的可以詢問。果然:::那個人就住在隔壁。他是一位年約六十幾歲的老人家,個子有點瘦小,可是待人非常的親切。 經他的解說以後,我才知道,原來廟中的主神:蘇府王爺是由金門分靈過來的,可是我又有一個疑問,因為鹿港有一間非常大的蘇府王爺廟(其他鄉鎮也有很多),兩者是否相同?結論是兩者是不同的,而且金門館的蘇府王爺也有分靈到其他地方。令人高興的是,金門館已經成為附近一帶的角頭廟,成為一地的信仰中心,顯示金門館已經與當地緊密地結合在一起。要離去的時候,管理人很熱情的問我有沒有跟金門相關的資料,我跟他提起金門縣志,國中的時候買了一套,只是因為在臺求學數年的關係,相關再版的資訊不甚了解,只好請他打電話詢問相關機關。 正要騎著腳踏車離開的時候,突然看見一群人湧入金門館,我有點好奇,所以跟著他們進去看,原來是北部的某教師協會所舉辦的研習,我稍微聽過解說員的說明以後,覺得他講得蠻好的,最重要的是能夠很客觀的分析而不會太過主觀(這是很多解說員犯的毛病),而且他們的到來也代表著另一種的喜訊,那就是金門館已經成為當地文化的一部分,而且透過教職人員的解說,金門館的特色能夠「比較正確」的被眾多人所了解,對於一個比較弱勢的族群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 其實原本我拍了很多照片,只是在歸程(坐統聯)途中,精神已經非常疲倦,睡著以後,相機不慎為他人所盜,所以相關的細節無法講得很清楚(例如贊助興建金門館的劉姓水師游擊與碑文等),這是非常遺憾的地方。對於金門有很多的熱情,趁著這一段還沒找到工作的空檔,可以多多接觸一下,畢竟人生無常,以後的事很難講,可是正如「蘭亭集序」中所說「當其欣於所遇,站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能夠有時間投注在自己的興趣上,甚至因此忘了煩憂,那就是人生一大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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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自從陳國明從軍後,陳家的生活狀況似乎有了明顯的改善,二老除了能領取眷補費外,陳國明的薪餉幾乎都寄回家交給父母親,自己僅留下少許的零用錢。不久,他們家也正式從貧戶中除名,每逢年節,政府也會派人來發放慰問金,只因為他們家有一位從軍報國的中尉副連長。然而,從軍的這幾年來,他僅回家三次,而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心裡雖然惦記著蔡郁娟和其他同學,也很想找機會去看看他們,但一想到父親有做不完的農事,所有的假期都陪父親在山上度過。原先借住在他家的副官和補給官,在他第一次回來休假的前夕,已搬到美人山上新築的碉堡裡,不久就輪調返臺,從此未曾連絡和見面。 而恰巧,在他休完近期的一次年假,準備到料羅搭船返防的公車上,卻遇見了當車掌小姐的梁玉嬌。只見梁玉嬌穿著一套合身的灰色衣裙,一頂扁扁的小帽別在烏黑的髮上,褙著一個黑色的皮包,手持票剪,好一副神氣的模樣,與在學校時的三八狀,簡直判若兩人。那時,車上的乘客不少,幾乎都是清一色的軍人,梁玉嬌正忙著剪票、收票和補票,看她忙得強強滾,陳國明並沒有驚動她,當然她也沒有發現到他。 車站的鈴聲一響,梁玉嬌熟練地關上車門、吹了哨子,而後走進車廂的中間,尖聲地問:「有誰還沒有買票?」想不到她竟站在陳國明的身邊而不知。 「小姐,我!」陳國明說著,並沒有抬頭看她。但這聲音,對梁玉嬌來說似乎很熟悉。然而,梁玉嬌等了一會,卻不見他拿錢出來買票,不自禁地看了他一眼,陳國明也適時抬起頭,梁玉嬌竟顧不了形象,伸手搥向陳國明的肩頭,興奮又激動地說:「夭壽陳國明,你竟偷偷跑去當兵!你簡直讓蔡郁娟想死啦!」車上響起一陣笑聲。 陳國明臉上一陣熾熱,趕緊問:「妳什麼時候當起車掌小姐來啦?王美雯、林春花、何秋蓮、林維德和李秀珊他們都好吧?」 「怎麼不先問蔡郁娟呢?」梁玉嬌反問他,「其實大家都好,只有蔡郁娟不好。」 「為什麼?」陳國明緊張地問。 「因為她想你,想得快發瘋了!」梁玉嬌低聲地說。 「妳還是那麼三八!」陳國明低聲地笑著說:「她還在生我的氣,難道妳不知道?」 「騙鬼!」梁玉嬌白了他一眼,「人要有良心呀!」 「良心必須經過歲月的真光照耀,到時候妳一定看得到。」 梁玉嬌來不及回應他,走到前端,「白龍潭,有沒人下車?」她說著,雙眼在車廂裡巡了一下,而後吹了二聲口哨,公車靠邊停下,陸續下了好幾位客人,但並沒有人上車,一聲口哨過後,她又來到陳國明身旁。 「妳沒讀高中啊?」陳國明關心地問: 「其他人呢?」 「除了我以外,當初常在一起的那群死黨,全上了高中。」她淡淡地,「你回來應該去看看蔡郁娟才對,同學一場嘛,難道你一點也不珍惜?聽說她父親的身體不大好。」 「坦白說,我是想去,」陳國明幽幽地說:「那年她故意不見我,我是含淚地走出她家大門的,梁玉嬌妳知道嗎?」 「她說她曾經出來追你呀,但你不但不停下,竟然頭也不願回!」 「梁玉嬌,我家雖窮,但我有我的自尊心啊!」 「女孩子畢竟是女孩子嘛,難道你這個大男孩就不能多一點包容?」陳國明笑笑,梁玉嬌神情嚴肅地問:「現在當了官,又長得帥,有女朋友了吧?」 「不談這些了,」陳國明依然笑著,「如果碰到我們那夥人,一一代我問好,下次回來一定去看他們。」 「包括蔡郁娟?」 陳國明沒有正面答覆,只是笑笑。(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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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聽!演習警報聲又起
十月十六日中午,突然聽到演習警報嗚嗚聲在耳邊響起,這是在我離開金門這片土地十年後,歸來第一次聽到的演習聲,而距聽到演習警報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記得小學時期,每年到了春、秋這兩個季節,在前線戰地的金門常會舉行例行性演習活動,在距演習前的二個禮拜,老師們都會先在課堂上宣佈,規定班上同學打掃學校和村子裏防空洞,並且,作為整潔比賽的評比,那時候,整潔比賽是學校重要的活動,如果比賽結果是最後一名,全班同學還要在週六下午罰勞動服務,所以,我和同學們只要硬著頭皮進入陰森森的防空洞裏,在幽暗的防空洞裡,不知道是那一個同學說起,曾經聽過有阿兵哥在防空洞自殺的事,且從那件自殺事件後,那一座防空洞就不曾開放過,尤其,防空洞的門口還貼有符,因此,防空洞鬧鬼的事不逕而走,讓原本心裡就毛毛的我們,嚇得驚叫連連,一絲絲的風吹草動,就讓我們「皮皮挫」好久。突然間,同學阿甘發現在防空洞牆角好像有什麼東西,我們找最膽大的「葉子」,叫他拿著掃把輕輕地把牆角週圍垃圾弄掉後,發現防空洞的牆角邊出現了「往洞外左邊走第一棵木麻黃樹下有信」的字條,同學們的好奇心被這封突如其來的信完全挑動,每個人臉上都出現非找到不可的決心,於是,大夥兒走向洞口左邊的第一棵樹下開始往下挖,終於發現一個牛皮紙帶,打開一看紙袋中出現了:「你們上當了,還不趕快回去掃地!」當場我和同學們差點吐血,後來才知道是班裡最頑皮的「阿錢」出的鬼點子,好不容易才把佈滿蜘蛛網和灰塵的防空洞打掃乾淨,完成老師交付的任務。 正式進入演習時,通常學校都會放三天連假,而老師們就會在放假前交代一大堆功課給我們就怕我們時間太多沒法打發似的,往往因為演習的關係,我們姐姐弟弟們全部都被關在家裏限制外出遊玩,更重要的是有一個兇巴巴的「老北丫」,戰鬥村指導員,會帶著標準配備「粗粗的長棍」在村子裏不定時的在巡邏,平時他就以火氣特別大出名,如果看到任何不順眼的事情,就會大動肝火,把村民們罵得狗血淋頭,因此我們村裏的居民都不喜歡他,只要看到他出現,大家都會躲得遠遠的,但是,每到演習的日子,就是他表現的機會,他會四處巡邏看看有沒有不遵守規定的村民及小孩,正當無聊的我正用著喝完的養樂多空罐,自行製造『電話』可以讓我在結束演習後和同學們玩線上遊戲時,表弟駿丫也受不了被關在家裏,正偷偷跑來家裏頭要找弟弟玩,途中不幸被他發現,拿著棍子直喊:「站住,別跑!」頓時,鄰居們的『燈火管制窗簾』在此時同時開了一個個小縫,露出了好奇的眼睛看著他和表弟的表演,被大聲喊叫嚇壞的表弟大聲哭了出來,邊哭邊跑地躲入我家大門,被表弟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跳,我們馬上關上大門,不料那不死心的「老北丫」指導員用力把我們家的大門踹開,把躲在床下的表弟拖出來毒打一頓,幸好,媽媽萬般道歉賠不是,他才趾高氣揚地離開,留表弟還在那裡啜泣,此後,每到演習的日子裏,我總會特別安靜的待在家裏,就怕「老北丫」指導員出現在眼前。 上課後,「老北丫」指導員還到學校向老師報告,說演習不守規矩,還加油添醋,校長和老師們的臉突然間變得像七彩霓虹燈一般忽明忽暗,想當然爾,表弟的下場是處罰勞動服務一個月。 如今,事隔多年,再次聽到演習警報聲響起,不見行色匆匆的路人緊張的找掩護場所,也看不到耀武揚威的「老北丫」指導員四處巡邏的場景,只看到一群來金門觀光的遊客們為了打發交通管制時間,留在榕園遊憩區內三三兩兩散步聊天,未見絲毫緊張感,而在記憶裏因為演習緊張的場景也只有在沒人看的老電影和生活在那個年代的我們吧! 註1.在金門實施戰地政務時期金門地區每到夜晚七點開始就會有燈火管制的規定,九點後各家戶不准有任何光線外露,所以家家戶戶的窗戶都會裝上用紅黑或是紅銀兩色厚重的布料作窗簾,避免燈光外洩成為砲彈攻擊的目標。 註2.戰地政務時期指導員,工作簡直是無所不包,例如村莊的環境整潔、秩序,馬路上的牛糞、愛國標語等等,他什麼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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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的落葉
利用週休二日,整理了一下書櫃,瞥見一本塵封已久的筆記本,順手一抽,從筆記本中掉出一片落葉。這是多愁善感年輕歲月裡典藏於書本的樹葉,每一片都有一段故事,一些經歷,一串回憶,小小的葉片留住著,在我過往的歲月裡,一段段值得回味的往事。 它們對我來說,就像一本日記,一冊相片本,每片葉子下面書寫的幾行字,敘說著它的滄桑史,讓人在平凡的日子裡,捕捉一些不平凡的事。 筆記本的第一頁是一片針葉,那是我在多年以前返回金門國小母校時,撿回來的木麻黃落葉,一條細細長長的像線一樣的針葉,由好幾截的枝節所構成,小學時常跟同學拿木麻黃的落葉來玩,一人各握一端然後用力拉,看它從哪裡斷,斷的地方較靠近誰,誰就輸。 人的一生也不過像一節節串聯而成的木麻黃針葉一樣,經不起時間的一扯,就會斷成好幾節連不起來的過往雲煙,人是無法跟時間比輸贏的,只得在平時好好的收藏,怕一不小心,就讓時光把昔日美好的回憶給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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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富足與貧乏
聖誕節是基督宗教最重要的慶典之一,為的是紀念耶穌的降生。雖然歷代人為耶穌降生的情景勾勒著白雪皚皚、靜謐夜空下聖嬰安詳在馬利亞懷中的圖像,但是根據新約聖經路加福音的記述,耶穌出生的真實場景,卻是一對待產卻尋找不著住處的夫妻,在客店馬房中生產的窘境。沒有尊榮,卻是卑微;沒有富足,卻是貧乏。這位基督信仰中的救世主選擇了一個逆向操作的方式來到世界,並且以這樣的生命特質編織了他短暫人生的哲學思考。 君王之尊與窮人和罪人同在?!因為「康健的人用不著醫生,有病的人才用得著」;為人師表為自己的學生洗腳?!因為「誰願為首,就必作眾人的僕人」;聖潔神子遭遇十字架的刑罰而死(按:耶穌所處的時代,猶太人為羅馬政權所統治,當時羅馬政府將罪犯綁在木頭交叉而立的十字形木架上,以長釘釘入犯人手腕處,曝曬於城郊外的刑場中,待罪犯受盡肉體與精神上痛苦的折磨後,血流盡而自然死亡作為刑罰)卻作為救贖完成的記號?!因為「若不流血,眾人的罪就不得赦免」。尊榮與卑微之間的張力,幾乎成了一種不可言說的奧秘;只是擁錢自重的財主、好居高位的文士,缺乏愛心的宗教領袖,在人人羨慕、逢迎的掌聲讚譽中,竟成了天國門外的拒絕者,富足與貧乏之間的張力,又彷彿述說著另一種不言而喻的奧秘。 在這解構的年代中,什麼也都不意謂著什麼。論經濟上的富足,數以千計的耶誕大餐,數以萬計的明牌飾品,在失業的不景氣中,依然年年推陳出新;論倫理道德的「盈溢」,安全開放性關係的耶誕幸福樹,也只是性道德藩籬崩盤遲來的宣告,更遑論女大學生為了物質的滿足,物化靈魂身體上網援交的事實。「人本」富足的期許,使得高成就、高收入,高享受光芒四射的魅力,不擇手段地呈現在縱情享樂,呈現在自我中心,呈現在所有規範的革命成果中。然而,當物質上富足與貧乏的區間愈行愈遠,那屬於生命上富足與貧乏的區間卻是愈行趨近。或許有人要問那生命中的富足是什麼呢?富裕有錯,享受有罪嗎?衛道或許才是文明該死的貧乏者。然而,當我們在物質追逐與規範的革命行動中失去了「愛」的原則與思考,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生命的貧乏。 貧乏之子,為財弒友弒父;貧乏之子,縱情於「文藝復興」(表演藝術的蓬勃確實豐碩了精神文明)的驕傲,無視深夜寂靜中的鄰人;貧乏之子,汲汲營營在成就的滿足中,卻遺棄了那晦暗燈火中將殘的老父:::。當我們徒有財富的富足卻在自省上貧乏,我們的富足又成就了什麼? 也是富足,也是貧乏。當聖誕佳音吟唱著一曲非基督徒不解的奧秘的同時,除了享受氣氛與享樂,我們還擁有什麼?小書報攤上販售的聖誕卡片還在述說著聖誕時節彼此關懷的溫暖,然而,耶穌逆向操作的人生哲學更提醒我們在憐憫物質和心靈貧乏者,以及貧乏的自我意識的需要。 耶穌這位馬槽為床的奴僕君王,並沒有符合猶太人期望的尊榮之尊的王者形象,為此,他上了十字架的刑場,也許正因為道德的顛覆是容易的,價值的顛覆是難的。今年聖誕夜裡靜謐的夜空中,你編織的圖像是什麼?平安夜的歌曲依然吟唱著,不知那狂歡樂舞的派對是否也依然搖滾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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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年輕的你一封信
現在是晚上十點過三分,我可以想見現在的你還未回到家中,家於你只是一個睡覺的場所。每天,一到下課時分,你便「馬不停蹄」的連家也不回的直奔「網咖」。那裏是你的心靈歸所,在網路上你得到了自尊、權力與金錢,你說,一天不打上兩、三個鐘頭,你內心無法平靜,睡不好覺。你說,那像上了癮一般,主宰著你的生活。你常常不到半夜十二點是不會停止。十二點一到,不待老板趕人,你便會識相的離開。你說,那是因為超過時刻,警察會取締的關係。 很難想像,因為我不懂電玩,不知道它的魔力。曾經,你告訴我時,有些嚇壞我這個老古板之人,真是難以想像,年輕的你是如此的過日子。問過你的家庭,父母因為工作關係,常常不在身旁。家境不錯的你,享有豐富的物質生活,卻得不到父母真心的關懷。 個性散漫的你,人生就是如此的晃過一日又一日,替你擔心,你卻又如此的不在乎,想幫你,卻又不知從何下手。 再次看到你,又是你出問題的時刻。把你管在身旁,你又是如此盡責的辦好每天的交辦工作。愈瞭解你,愈發現其實你並不壞,你只是太寂寞,缺乏大人朋友們的關懷。 你從不主動告知大人們,你真正缺乏與需要的是什麼?你每天散漫的過日子,得到的是大人們的搖頭與嘆息。 年輕的你真是太年輕了。不知道現在的你的行為,關乎著未來的你的未來,也不知道現在的你的行為,影響到你這一生的人生,不可不慎呀!你卻又如此輕忽。 後記:身為父母親的大人們,你們是否瞭解你們的孩子們晚上去了那裡?回家了沒。他們最需要的是什麼呢?請多多關心他們,瞭解他們。其實,他們真的不壞,只是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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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馬上採買歸──留金歲月瑣憶
和金門亂世結緣,三次駐守,四易職務,可也當過一次採買,有幸地坐過一次「鴛鴦馬」,享受到「涉水過重山,眼底景色樂無涯」(︿千里送京娘﹀歌詞)的樂趣。扳扳指頭,那已是五十三年前的「古」事了。 民國三十九年八月底,我們這個被國防部「限」定為「金防部幹訓班」的「怒潮學校」,由新竹遷移金門「歸建」,駐在水頭村,當時,大膽島大捷又把胡璉將軍的聲望「打」高了不少。無奈,我們還是不能出人頭地,便匆匆地「畢業」了,並頂著一個「二等兵超級上士見習官」的頭銜下了部隊,同時為因應需要,特將已分發各團迫擊炮連及營重機鎗連的同學,挑選了一百多人,成立了一個「機砲隊」,實施為期一月的職前訓練,我忝列其中。 機砲隊設在水頭村右後側的一個祠堂裡,獨立開伙,按班輪流採買、監廚,我之能被推選為採買,緣於在台灣時曾當過一個禮拜的採買,榮獲隊長嘉獎。因此,就有同學把我「抬舉」了出來。 當採買,最要緊的是開菜單。這雖不是什麼「軍國大事」,但其決策過程,並不亞於政府端出一個政策。因為,擬菜單時,必須量入為出,沒有特別預算或第×預備金可支應。同時,須向前任採買及伙頭將軍誠懇諮詢,藉以獲得各種正確的資訊。另外,伙頭將軍為了洗切炒煮的方便,會建議買某些菜,若不「言聽計從」,準有苦頭好吃,若能進一步好好的孝敬伙頭將軍,如半包煙、一堆恭維話,準可功德圓滿。 那時,部隊多行「兩餐制」,做工和訓練,才加一頓真正的「稀飯」,早餐多是黃豆、花生米,有所謂「一顆黃豆抵三顆花生米,一顆花生米抵三個雞蛋」的自慰式兵諺。中、晚的正餐,六人一桌,一桌一隻「一品(盆)鍋」,菜量約六人份電鍋內鍋的三分之二,連湯帶菜,一層薄薄的油浮在上面,成了「眾矢之的」。因此,要買的菜就簡單多了。總歸是大頭菜、包心菜、空心菜、蘿蔔、豆芽、肥肉、蒜辣椒,外加地瓜(羼在飯裡),如此而已。 買菜要進城,沒有車輛,空手徒步,只帶麻袋,一早便同伙頭將軍大搖大擺地出發。「城」在那裡?伙頭將軍是識途老馬,跟著走吧。 秋天的早晨,滿眼是黃沙枯草,被一層薄霧籠罩著。幾里路,很快就到。涉過浯江溪中一磴磴的石頭,上坡後就進城了。熱鬧的店家都在那座巍峨的貞節牌坊附近。當時,駐軍雖多,菜販的規模,只能用肩挑背負來形容,整個市場連「香蕉皮」都看不到一根。由於我們採購的數量不大,兩隻麻袋只裝到一半時,便可打道回府了。揹回去嗎?伙頭將軍說:「到上面去叫馬來。」 他所說的「上面」,就是今天金門中學一帶的高地,抬頭一望,小馬三、四匹,像小驢。我隨便叫了一匹,趕馬人問我:「去那裡?」我說:「水頭。」他立即擺擺手說:「我走沙美,到水頭,去找那個。」我就順著他的「遙指處」,叫好了馬,價錢是新台幣三元。算算菜錢,還剩四塊多,真佩服伙頭將軍的「算計」,還有給他買香煙的錢。 人馬到了市場,把麻袋放上了鞍架,我和伙頭將軍各坐一邊,一搖一晃的「回家」了。 途中,我問趕馬人:「剛才那個人為什麼不走水頭?」他說:「我們有規矩,分了東南西北四向,各做各路的生意,誰也不能亂來。」我聽了,好生感動,這就是所謂的「行規」,也是誠信的優良傳統。霎時,我想起了家鄉春天河裡「放排」(運木)的規矩,世世代代都恪遵先人立下的「約法」,沒有爭搶。而負責「放排」的人,只能「放」他這一「站」,如有越距,用排篙戳死了,也沒得官司打。現在想來,古早的人真是可愛極了。 馬是坐了,並不知道那是「鴛鴦馬」。民國五十八年第二次重上前線時,才從金防部編︽廿年︾的封面上,看到小倆口子坐的那種馬叫「鴛鴦馬」。後來,讀了胡璉將軍的︽金門憶舊︾,又知道金門的小馬是「唐馬」的後裔。牠們的老祖宗曾替李世民打下過江山,不禁肅然起敬。及讀至「千年以來,良驥伏櫪:::::但以之為耕種及交通工具」時,又不禁為之眼濕。記得︽戰國策‧楚策︾說:「驥之齒至矣,服鹽車而上太行(山)。蹄申膝折,尾湛胕潰,漉汁灑地,白汗交流,中阪遷延,負轅不能上。」啊,鹽車驥服,枉淚太行,良材用非其所,能不「千古同心淚萬行」乎? 鴛鴦盟的鴛鴦馬風情,和金城郊外運輸馬隊的風采,早已被汽機車搶光了。然而,鴛鴦馬上採買歸的往事,以及坐上鴛鴦馬後所引發的縷縷思古幽情,還有早年那些趕馬人的誠信古風,總戀戀的縈迴腦際。啊,時代在變,金門的「小唐馬」啊,也將在現代牧馬侯的經營下,換裝繡轂雕鞍,為金門打造一幅新的觀光風景,老兵在這裡特寄上無限的祝福。(九二、十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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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小心什麼?」他不解地問。 「她家有惡犬!」楊平江聽後哈哈大笑,陳國明接著說:「那時你的膽量也真大,竟然不怕她去報告教官,對著她猛吹口哨;還厚著臉皮想追縣長的乾女兒?」他依然哈哈大笑,也笑出了當初的幼稚和無知。 他們在「上帝宮口」前分手,彼此為月底的筆試喊聲:加油,然而陳國明卻絲毫不敢大意,除了請副官做重點的提示外,自己也經常讀到「三更半暝」。畢竟它還要經過考試這道關卡,並非報了名就能把他們送進候官班;空有滿腔熱血、滿懷壯志,如果自己不加以努力,依然是徒勞無功。 副官不斷地為他加油打氣,也同時告訴他說:「訓練期間雖然較辛苦、較緊張,但一年很快就過去了;它也會參照你的興趣和志願來分科,畢業後就是少尉軍官。如果表現好、又沒出差錯,一年半升中尉,二年半升上尉,還可以到高級班進修;服務期滿後可以選擇退伍或留營。除了自己按月有薪餉,父母親也可以領取眷補費。吃的、穿的、住的,全由公家供給,這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經過副官的解說,陳國明對於軍中的概況,不僅有一番新的印象和瞭解,相對地也增加他從軍報國的熱忱和信心。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陳國明和楊平江終於雙雙獲得錄取,金門考區總共有十二人上榜,彼此相識者也有大半,一旦踏上陌生的土地,相信會相互關懷和照顧的。在接到錄取通知時,他曾左思右想,是否要把這則訊息告訴蔡郁娟?然而當他想起前陣子的那段傷心事,依然愛恨交加。於是他決定不告訴她,也不去找她,以免屆時再吃閉門羹,自討沒趣。 或許在傳統的觀念裡,仍然存在著: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的舊思維。陳國明因家貧沒錢讀書而走上當兵的路途,在一般人眼中,並非是一件光榮的事,更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因而,除了副官、補給官以及少數親友知道外,村裡的鄉親父老,許多人尚不知陳國明已從軍報國,並已抵達台灣鳳山陸軍官校,接受為期一年的候補軍官訓練。唯一朝思暮想、念念不忘、有所不捨的,必然是撫養他長大的父母親吧!而蔡郁娟是否還在期待他復學呢?或是依然生著他的氣,從此不再理他?抑或是後悔那天沒有下樓見他、下樓後又沒有追上他?只有她心裡清楚,只有她自己最明白!然而,又有誰會料想到,他們這一別,再相逢竟是五年後。五年,並非是一個短暫的時光,多少草木在五年裡成長、茁壯又枯萎;多少人在五年裡生老、病死又凋零。人生無常,世道蒼茫,活在這個短暫的人生歲月裡,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儘管多數人有如此的想法,但人的感情,卻最容易被無情的歲月腐蝕。陳國明和蔡郁娟歷經五年的歲月變遷,他們在金中校園裡,那段純純的愛,是否已隨著時光的逝去而走遠,還是依然存在他們的心中…… 第十七章 在陸官接受半年的軍事訓練後,隨即展開分科教育。 陳國明選擇步兵,依然留在鳳山的步兵學校;楊平江選擇政工,必須前往北投復興崗;其他同學則分別進了裝甲、軍醫、化學、炮兵……學校,接受第二階段的軍事教育;從此一夥人各奔東西,只有靠著書信的往返,來連絡革命感情。 副官說得沒有錯,一年很快就過去了;陳國明已正式下部隊擔任排長,雖然短暫的軍事教育與實際的領導統御尚有一段距離,但他為人謙虛有禮,與排上的官兵相處融和,尤其時時懷抱著一顆學習的心,向排裡的老士官請教,畢竟他們是歷經沙場的老兵,無論戰技、帶兵,都有豐富的經驗;也因此讓他領悟和學習到許多課堂上學不到的東西。無論實彈射擊、班排對抗,戰技演練,都能發揮求實求精、從嚴從難的訓練精神;凡事也主動積極,率先躬行,深獲長官的賞識和器重,在晉升中尉不久,就調任副連長。(五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