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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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陳國明,你沒有說錯,」王美雯說後,指向一旁的蔡郁娟,「罵人三八的蔡郁娟才是大錯特錯。」 目送她們說說笑笑、吵吵鬧鬧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陳國明的嘴角也掠過一絲小小的笑意,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少年時光、青春歲月吧! 校園已是一片寂靜,夜的情愫也籠罩著整個大地,今天對他來說是一個全然新鮮的一天,他勢必會把它記錄在生命的扉頁裡。 夜,更深了::: 第五章 在同班的同學中,陳國明和林維德較談得來,兩人也經常在一起研討功課,或到校門外、操場下那條幽靜的大壕溝裡讀書。壕溝的左邊是農田,右前方是一片墳墓,因而較少人來到這裡。 林維德的年紀和塊頭都比陳國明大,看來已是一個俊逸的少年家。他的家境不惡,父親在駐軍的師部旁,開了一家小館子,據說生意不錯。 「那天你和李秀珊談什麼啊?看你們大聲小聲地爭不休。」陳國明低聲地問。 「這個女人簡直不可思議。」林維德激動地說:「她說我和孝班的一位女同學很好。」 「所以來興師問罪?」陳國明笑著說:「聽說你們在小學時就很好了?」 「從小學一年級到六年級我們都在同一個班。」他淡淡地說:「很好也是真的。」 「我們現在說的『很好』,長大後會不會變成『相愛』?」 「那也不一定。」林維德似乎成熟很多,「要看看是真愛、假愛、還是亂愛。」 「愛還有那麼多名堂啊?」 「小鬼,長大你就懂。」 陳國明笑笑,心裡想:不懂的事還多著呢!以後再向林維德討教吧。 不一會走來兩位同學。陳國明和林維德同時站起。 「你就是陳國明?」穿喇叭褲的那位問。 「是的。」他禮貌地答。 「你真有本事,」他說著,推了陳國明一把,「竟然帶三位女同學去看電影!」 「你為什麼推我?」陳國明站穩腳步後,不客氣地問。 「推你又怎樣?」 他又想推他,剛一出手,卻被陳國明用手猛力地撥開,並順手推了過去。畢竟他是拿過鋤頭和三齒的,外表看來似乎較瘦弱,但手腳並不遲鈍,這也是那位穿喇叭褲的同學意想不到的。 「你敢反抗?」他說著,露出手背上的三個藍色的小圓點,「看清楚,嘉義回來的。」 「嘉義回來的又怎麼樣?嘉義回來的就可欺負人嗎?」林維德疾聲地走來聲援,一把拉住他,「我們見教官去!」 「算了,算了,」與他同來的那位同學,眼見陳國明和林維德不是好欺負的,趕緊前來打圓場,「大家都是同學嘛!」 「陳國明,你給我記住,離蔡郁娟遠一點,少動王美雯的腦筋!」臨走時,穿喇叭褲的那位同學提出警告。 「呸!」陳國明氣憤地在他背後吐了一口痰。 他們走後,陳國明和林維德相視地笑笑。 「想不到學校有這種敗類。」陳國明搖搖頭說。 「嘉義回來的留級生,有什麼好神氣的。」林維德不屑地說,而後又追著問:「你真的帶她們去看電影啦?」 「你說我有這種本事嗎?」陳國明解釋著說:「我家的經濟狀況你最清楚,是王美雯請我去看的。」 「他們怎麼會知道?」 「我也不清楚。」陳國明有點委屈地。 「還有誰?」(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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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歌一個不太遙遠的文化島嶼
昨夜,我讓夢攤開在既不陌生 也不遙遠島嶼的版圖上 所有已睡熟或醒著的詩句 逐一讓星光點亮 讓習習晚風吟誦 我彷彿漂浮在歷史的料羅灣海面 聽見波濤洶湧,蒼老的海嘯 穿越時空晦暗,煙硝烽火 踏著理想的浪花而來 幽蘭吐納在深井 弦歌不輟,朗讀冊頁傳自古書院 深深與血脈迴響相叩 啜飲鄉野醇茶 文化底蘊與清香自壺香杯底溢出 我夢見,踩在田野狂的綠意中 醉臥青紗帳的酒香 與春日的野菜花 蒼挺的苦楝一起歌唱 我拍攝文化的苦澀酸辣 開啟記憶的一扇窗 在古老的牆顏看到許多彩繪 讓夢騎在燕尾馬背 用花崗石鑿開時光 黃昏,我聽見一條溪水潺潺低唱 或高亢、清越、或呢喃、溫婉 隱然匯成一股巨大合音 吹奏出新世紀鄉土曲調 入夜,在廟埕古老靜默裡 聽聞南樂鄉音婉婉流轉 遇見歷史的滄桑無常 我摺起夢的衾被 我微感那夢的溫暖 那是文化的原鄉 有一種無以名之的喜悅 如同一束曙光,隱然 將從海上的仙洲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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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純真的年代
我深覺自己很幸運地,出生在這個美麗的島嶼─戰地金門,金門環境優美,常常可以聽到鳥兒鳴叫聲及看到彩蝶在飛舞,因此,金門人在孩提時代的樂趣自是非常的多,因為環境的單純,允許我們可以呼朋引伴地四處去遊玩,四處去捕捉那童年中最純真、也最真實美好的部份。 小時候,我家就住在金城鎮的東門里,那裡是個很熱鬧的地方,因為不但接近具有歷史悠久文化的貞節牌坊、模範街,而且臨近菜市場,附近小吃店林立,更棒的是,我家後方還有一大片可供孩童嬉戲的青翠草原,草原再過去的一方就是我們這群小朋友自稱的「兒童樂園」以及莒光樓,以前那座迷你型的兒童樂園裡,有幾座簡單的遊樂設施供小朋友們遊玩,包括盪鞦韆、蹺蹺板、溜滑梯等:::記憶裡父母親都會帶著家中的小孩子去那裡郊遊,我坐在漆成火紅色的盪鞦韆上,嘴裡吃著媽媽親手做的三明治,覺得格外地幸福、也很快樂,因此只要一到假日,我便會開始跟爸媽嚷嚷著要去兒童樂園以及莒光樓玩。小時候,因為鄰居多,所以我的兒時玩伴也特別的多,我們十幾個小朋友常常相約在家後面那片青翠的大草原裡的一個小坑洞中烤蕃薯,因為小時候不懂得怎麼去秤斤論兩算價錢,因此單純的我掏出了口袋中的十塊錢,便想跟賣菜的阿婆買蕃薯,和藹的阿婆臉上泛起令人倍感窩心的笑容,接著就拿了一袋的蕃薯給我們說:「來!算阿婆請客吧!別忘了烤熟後要請我吃唷!」我們一群人便非常開心的提著蕃薯前往草原烤蕃薯去囉!草原上也有許多牛隻、羊群以及漫天飛舞的蝴蝶,在夕陽西下時,將這裡映成了一幅美麗動人的圖畫,那片草園是我心中最難以忘懷、展露最多笑容的地方。 孩提時代,每當夜幕低垂時,阿公都會牽著我的小手,到東門菜市場去散步,我最喜歡阿公帶著我去散步了!因為有個「肚子有點大大的叔叔」,都會在市場旁賣著小朋友們最喜歡吃的冰淇淋,阿公當然知道我每次經過那裡時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就會買一支冰淇淋給我吃,我口中吃著冰淇淋,小手拉著阿公那佈滿皺紋卻溫暖的大手,繼續著我們祖孫倆的悠閒時光。 猶記得阿嬤都會在家裡後院養雞,我也很喜歡到後院裡去看那一群可愛的、胖嘟嘟的、毛色黃絨絨的小雞,有一次,我為了要抱小雞,便將雞籠的門打了開來,忽然,一隻隻的小雞活蹦亂跳的跑了出來,我情急之下,立刻嚎啕大哭了起來,便跑到樓上哭著跟阿公、阿嬤說:「我把雞籠的門打開,害小雞都跑走了!嗚──」沒想到阿公和阿嬤不但沒有責備我,還安撫我那闖了禍又自責不已的心,那真是我小小心靈中最深的感動了!直到現在我依然清晰記得,雖然阿公和阿嬤現在已經不在身邊了,不過在我心中,他們是最寬容、最溫暖的人。 在我唸天主教育英托兒所的時候,神勇的媽媽每天早上總是以一台五十cc的機車載著我和姐姐、弟弟一起「四貼」到托兒所去上學,每當我在托兒所裡大小便在褲子上時,爸爸一接獲通知就會馬上到托兒所裡替我「沖洗」一番,我都會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好多小朋友都會在一旁一邊笑,一邊說著:「羞羞臉!」,唉──現在只要一想到這件事便會覺得頗難為情的,可說是在我記憶裡最「歹勢」︿台語﹀的回憶吧!隨著歲月流逝,如今的我也已長大成人,眼看著青翠草原變成了一幢幢的公寓式建築,兒童樂園裡的遊樂設施也被拆了起來,心中不免感嘆環境之變遷,竟是如此的迅速與令人措手不及,不過兒時那些美好的記憶,將永遠縈繞在我的心中,也希望金門永遠都是一塊具有豐富歷史及人文的美麗之島,更希望每個人永遠都保有一顆赤子之心,知足又快樂的生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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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修養
媽媽的年紀五十歲左右,面色紅潤、頭髮烏黑,外表不似實際年齡那麼大,可是最近發現關節開始退化,只好有空時到花崗石醫院作復健。今天回家,興高采烈的稱讚了一位女生,她說:「看外貌,她的年紀應該是高科大的學生吧!一上車就很有禮貌的說:『伯母,這個位置讓給你坐。』結果後面兩位,應是她的同學吧,不解的小聲問他說:『那位伯母的年紀看起來又不會很大,為什麼你要讓位呢?』只聽見那位女生溫柔的回答:『因為我看見他從醫院站上車,身體應該不是很好,所以讓坐。』」一個小小的動作,顯現出了這位小女生不但有愛心,而且細心。雖然我沒見過她,卻覺得這是一個真正美麗的女孩。 也讓我想起了有一次,朋友說起某個下雨天,騎樓下停滿了機車,她只好和兩個小孩小心翼翼的走外面的馬路,幾乎每輛車都是呼嘯而過的,突然有輛轎車,經過她們附近時,減慢了車速,朋友說:「雖然我不認識那個人,可我知道那是一個真正有修養的人,因為他會顧慮到我們,怕開太快,水窪裡的水濺濕了我及小孩。」朋友的話裡有笑意也有溫馨。 兩件令人感動的事情都起因於小小的舉動,不費吹灰之力的。可聽在我的心裡,就像一塊小石子丟進了湖裡,激起了如漣漪般無盡的感佩;又如山谷中的回音,在我心中反覆盤旋,繞轉流連。我想:生活,就因為這小小的行為而變得繽紛吧! 可是那日,見電視上兩位桃園女議員因言語上的不合而大打出手,恍然間,突然覺得看見兩隻動物在打架,猙獰的面孔與狼狽的肢體動作,只叫人不忍卒睹。看見自己選出的代表,竟是這副德行,怎不叫人唏噓感嘆。 十月二十三日,走過三世紀的蔣宋美齡夫人以一百零六歲的高齡去世。公視也在那日期左右播放著「百年宋美齡」的紀錄片。片中有段現任總統夫人吳淑珍女士對於蔣宋美齡的看法,她覺得蔣中正和蔣宋美齡就像是強行霸佔台灣的兩個人,又說總統是有任期制的,一卸下任就不是總統了,這樣子怎麼可以稱呼蔣宋美齡是永遠的第一夫人呢?言下之意是很看不起蔣宋美齡夫人,覺得她不配被尊稱為永遠的第一夫人。三四十秒喋喋不休的言談對照長達三小時紀錄片中蔣宋美齡夫人不想接受採訪的沈默態度,真是個明顯的對比。一個是「半瓶水響叮噹」的喧嘩,一位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涵養。信奉基督教的蔣夫人相信一切主都自有安排,任何事均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認為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故對於外面對她的蜚短流長,並未多說一句。兩人的修養,在幾秒鐘裡立刻呈現高下。 修養從何處可見?在這個年代裡,似乎已難在高官顯赫的人身上尋著,反倒是名不見經傳的市井小民中,總會讓你遇見驚喜。一點點助人的行為,一份細心細微的關懷,一句衷心稱讚人的話語:::就像那位不知名的讓座女孩,那個放慢車速的陌生人:::不經意的一言一行裡,有你我修養的最佳寫照。希望如「此言雖小,可以喻大」這句話一樣,願你我小小的修養,也可以在世間散播無止盡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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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金沙溪石頭礁仙跡岩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小時候姑丈常帶我們到金沙溪石頭礁上看夕陽,記憶中金沙溪溪水緩緩和海水相會,在夕陽照耀下,閃閃金黃色水域更加迷人,站在石頭礁上鳥瞰,大陸河山及一望無際海岸,加上夕陽的變化,盡收眼底,美不勝收,是人生最大享受。 當然,我們這群小孩那懂得夕陽的美,只是盡情玩石頭礁上的神仙足跡,我躺臥在仙腳印,足足有我的身高之大小,那時自認為神仙是巨無霸的巨人,表哥最喜歡在神仙鑼鼓上敲擊,二哥則在鈸上打鑼鈸,兩人對陣如廟堂慶典活動咚咚鏘,那是童年最美的時光。 神仙為什麼會這麼奇妙在這座看似不起眼石頭上留下腳印、鑼鼓、鑼鈸呢?一直是我們心中的謎,總是問姑丈這些是這麼來的,姑丈說是有一群仙人下凡,在石頭上盡情敲鑼打鼓,而忘了回天庭時間,遇上大漲潮淹沒了仙腳、鑼鼓、鑼鈸,才驚覺事情不妙,丟下仙鞋、鑼鼓、鑼鈸,回去天庭,經過海水淹沒後,仙鞋、鑼鼓、鑼鈸就永遠留在這座石頭礁上。 是這樣嗎?好神奇喔!及長,當然知道是萬物自然生態變化而成。其實有句俗話說,「仙人打鼓有時錯,腳步踏錯誰人無」,引用在這座石頭礁上更為貼切,有仙人腳印、鑼鼓,這樣的搭配,來作為世人生活上潤滑劑,凡人不是聖人,即使神仙也會出錯,但凡事更應小心謹慎。 石頭礁原是海中礁石,位於金沙溪的下游盡頭,海水漲潮可淹沒至此,經過長期人與海爭地,才形成阡陌蒼田中一座石頭礁。原本溪的上游是「西溪」,是從山西、山前、英坑山坡的泉水,源源不絕順坡流下;中游位於忠孝新村大門口形成一個池塘,是沙美婦女每天擣衣的好地方;過馬路溪水潺潺而流,尤其在夜深人靜時溪水聲不絕於耳,大清早趕來沙美市場賣菜的老農,整理疏菜洗滌的好場所;下游已到水尾宮,福德正神在此把關,將金沙溪的水藏於此,避免沙美的錢財外流;過了水尾宮便是溢滿的溪水流瀉與海水交流處,近有石頭礁仙跡岩,遠有金龜山,每到暑假,成群結伴的小孩來此戲水,因為水淺父母放心,不會發生意外,可盡情遊玩。而站在石頭礁上,可一覽金沙溪及東北海岸線水域延深至金龜山的美,這一條圓弧形海域是「金沙」的出處,想起那金黃色的沙灘,慢步走來輕盈舒緩比起尚義沙灘更美,尤其是大海退潮順著溪流用十二耙子可抓沙蝦,一來一往沙洲上的蝦子,儘是阿爸晚餐最好的下酒菜。 如今,站在石頭礁上,看的是兩岸的豬舍,整條金沙溪竟成一條排水溝,尤其成為養豬戶廢水排水溝,因而越往下游越髒亂及惡臭,而金沙溪構築河堤改走金沙水庫之方向,使地形產生變化,水尾宮守護著金沙溪水至此順勢流失,據說沙美地區各行各業從此不振。而那溪水與大海相會已變成田墩海堤,那是國軍的重大建設之一,但卻是大自然的浩劫地,整個生態改變,再也看不見滔滔大海及那圓弧形的海岸,幾十座海水養殖池沒有一池養殖成功,唯一自然與海結合的池塘,倒也不必養殖,魚蝦蟹成群,竟是釣友的最愛,每天老饕有取之不盡的魚蝦,如今幾十座魚池又成廢土傾倒地,將成為金門文化園區及銘傳大學預定地,未來文化園區將改變本地的景觀,也許應會更重視自然生態的發展吧! 時光飛逝,轉眼三十幾年,一樣的夕陽,黃昏時刻還是喜歡帶小孩走走,騎著腳踏車佇足在石頭礁上觀夕陽,那往日的情景及夕陽的景致亦不存在,石頭礁已殘缺不全,石頭礁上已不復見仙人跡,因為國軍為興建田墩海堤,將石頭礁爆破,取石填海造地,而要觀看夕陽,只有再往田墩海堤的海岸,才能欣賞夕陽,然而海岸儘是泥濘的泥沼,一成串鐵絲網,滿目瘡痍的垃圾,還有什麼心情欣賞夕陽?車轉往金沙水庫,看著源源不斷的水源,這是光前溪與斗門溪的溪水。如今沿著二橋、三橋、斗門溪與光前溪交會、再順著光前溪而上到屏東龍陵潭,構成一條休閒步道,其間景致怡人,鄉間小道、原木小橋、真是壯觀,可惜叫好不叫座,被譏為空中步道,令人惋惜。 想起宜蘭冬山河開發成功,讓宜蘭人驕傲,而金沙溪的美已是回憶,金沙溪已永遠無法回復原來面貌,金沙能夠再開發的應是斗門溪的景觀,不管站在三橋旁的高點上或是高陽路斗門村落旁,能一眼看到斗門溪的幅員遼闊,兩岸綠草叢生,其寬度夠廣夠深,夠成為整治的河川地,期待我們也能擁有冬山河的美景。而石頭礁上的仙腳印,何日能重現,也令人期待。這種萬物是天生而來,又如何能重現,而三橋上游也有一座石頭礁,幾百年前船可至斗門、後水頭、後浦頭,故亦是海中礁石,若能經人工石雕,再與斗門溪的整治,不失為觀光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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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進入戲院,王美雯拿走蔡郁娟手中的入場券,在暗淡的燈光下,仔細地看了看,而後分給每人一張說:「各坐各的位。」 然而,不知是王美雯故意安排,還是巧合,陳國明竟然與蔡郁娟坐在一起,她們二人不知坐到什麼地方去了。 陳國明自然又自在地坐下,雖然第一次和女生坐在一起看電影,但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更無懼於其他同學的眼光,因為他擁有的是一顆沒被污染過的赤子心。雖然和蔡郁娟坐得很近,也聞到一股淡淡的少女幽香,時而他的右手肘會輕輕地碰到蔡郁娟的左手肘,但他總是很快地縮回來。畢竟他來自一個純樸的小農村,還是一個沒開竅、不經世事的少男,沒有一般城市中的少男少女那麼早熟和世故,僅僅以一顆平常心接受同學的邀約來看這場電影,與一般情人是不一樣的。 蔡郁娟轉頭看看他,又遞給他一顆泡泡糖;是否也同時傳遞著一份無名的情意,陳國明並沒有做任何的聯想,只回報她一個看不見的微笑,嘴裡卻輕輕地咀嚼著泡泡糖裡的那份香和甜,而後雙眼回復到銀幕。男愛女、女愛男已是電影裡不可或缺的情節,這似乎也是人類心靈最自然的流露和悸動。然而它卻是一部西洋文藝片,雖然聚精會神地觀賞它,卻只是一知半解;對於片中的情節和內涵更如雲霧般地渺茫。小時候,常有勞軍電影在村裡上映,印象最深刻的是「泰山」,而環繞在泰山身旁的都是一些從未見過的老虎大象和猩猩。只要聽到泰山的呼喊,牠們就自動地跑來和他會合。尤其是泰山手攀粗籐越過山谷和湖泊的驚險鏡頭,更是讓這群鄉下孩子看得直呼過癮。國片裡的李麗華、林黛、鍾情、嚴俊和黃河,也是經常在勞軍影片裡出現的明星。而此時,陳國明除了憶起這些童年往事外,他的內心裡彷彿是碧波無痕的大海,當蔡郁娟這艘小舟航行在他的心海時,是否會興起波濤洶湧的巨浪?還是期待黑夜過後的光明?他的一顆處男之心是否會接受這份純純的愛?抑或是還要歷經歲月的真光照耀? 散場後,王美雯和梁玉嬌都主動來會合。陳國明要她們在校門口等候,他快速地衝回防空洞裡,手提著那罐安脯糊,親手交給蔡郁娟。 「謝謝你,陳國明。」蔡郁娟興奮地接了過去,並感性地對大家說:「明天叫我媽煮一大鍋,請大家一起吃。」 「妳就請王美雯和梁玉嬌嚐嚐安脯糊的甜頭吧。」陳國明笑著說:「我從小到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裡,幾乎有二百天以上吃的是安脯糊;現在看到安脯糊,心裡倒有點怕怕。」 「陳國明,如果你不去,蔡郁娟這頓安脯糊,不知要何年何月何日才能煮熟、才能讓我們吃得到。」梁玉嬌說。 「三八!」蔡郁娟白了她一眼。 「美雯姐,」陳國明對著她說:「謝謝妳請我看電影,讓妳破費了。」 「陳國明,你謝錯對象啦!」王美雯指著他的鼻子說:「請你看電影的是蔡郁娟,我和阿嬌是陪客、是電燈泡。」 「不,」蔡郁娟指指王美雯復又指指梁玉嬌笑著說:「妳們不是電燈泡,是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蠟燭。」 她們哈哈大笑,笑成了一團。然而,一個在窮鄉僻壤成長的初一學生,他能理解電燈泡和蠟燭的意涵嗎?或許,該問問這些早熟的城鎮女孩。 「在我的心裡,妳們彷彿是我家那盞『土油燈仔』,雖然微弱,卻能帶給我無限的光芒。」陳國明感性地說。「夭壽哦,惦惦呷三碗半,」王美雯驚奇地,「不說則已,一說驚人,簡直是出口成章嘛!」 「是啊,」梁玉嬌緊接著說:「就是這副模樣才讓人疼入心、疼入腹呀!」 「三八!」蔡郁娟又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難道我說錯了?」陳國明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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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要不要教他打回去?
阿君的兒子小誠個性內向,在學校卻成了同學欺負作弄的對象,小誠不知怎麼辦才好,只能回家向媽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抱怨哭訴。阿君教小誠要閃躲或報告老師,阿君向老師反映,老師說班上是有幾個較調皮的孩子,她答應會多留意,並要小誠遇到狀況可向她報告。久了,同學都叫小誠「愛告狀的」。有一天,小誠又向老師報告某某同學又打他了:「唉!你怎麼那麼愛告狀呢?」大概次數多了連老師都語帶不耐地回答。 兒子這麼「懦弱」阿君又氣又煩惱,她也知道總教兒子閃避或報告老師也不是辦法,「我該教他在被打的時候打回去嗎?會不會造成孩子將來好勇鬥狠的習性?」阿君憂心忡忡地說。 「那要看妳怎麼教!」我安撫她。 大兒子小時候個性也是十分柔弱內向,和友伴玩耍時被弄哭的往往是他,剛開始我也一直教他要閃避或來找大人協助處理,可是久了!他依然只是會來哭訴又被誰誰打了,我是既心疼又苦惱,向老公求助。 「你絕不可以先打動手打人,但若是別人想要打你時你要閃避,如果來不及,第一次,你要大聲地告訴他:『你不可以打我。』如果他再犯,你一定要打回去;你要讓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打回去的時候要更大聲地對他說:『我已經說過不可以打我了,你為什麼還打我!』」老公對著兒子耳提面命地教他「自保之道」。 兒子似懂非懂地點頭,我卻擔心:「兒子還這麼小就教他打回去,會不會使得兒子變成一個好鬥之人?教他回手萬一打出傷來怎麼辦?弄不好還被對方或對方家長反告一狀哩!他這麼小怎麼會懂得掌握分寸呢?」 「兒子的個性溫和不是個會主動侵犯挑釁的孩子,我跟他強調絕對不能先動手;在他這個年紀會接觸到的友伴大都年紀相當,打架無非是你踫我一下或你佔了我的玩具之類很單純的動機,除非拿『武器』(例如玩具)丟或打,否則以他們的力氣應不致打到受傷。我知道他可能分不清善意或惡意,所以教他要先向對方提出『警告』,若對方仍是再犯,那就要打回去;有的小孩子會『打人喊救人』或『先哭先贏』,家長未必了解狀況,所以在排解時難免會有偏頗,所以我也教兒子一定要大聲地表達出立場,聲明不是自己先動手的。或許剛開始會吃幾次虧,但只要兒子能把握原則,他就能在同伴中建立不容隨便欺負的『形象』,一來他就不會老是當受氣包,二來也能培養他自信心,不再因為擔心被欺負而顯得畏畏縮縮。」老公用他所謂「男人」的觀點如是說。 兒子在這樣的「原則」下慢慢地學會適時的回手,剛開始他偶會把別人無意的踫撞「解讀」成惡意的侵犯,我教他:如果不喜歡別人那樣踫到你,那你要告訴對方「你踫到我了,我不喜歡」,如對方說他不是故意的或不小心的那你就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他是故意的那你就對他發射『死光』(卡通影片裡鹹蛋超人的防禦招式),若又再來的話就打回去。漸漸地兒子減少回來哭訴被欺負的次數,到後來他更能加入其他孩子的遊戲圈,變得更有自信和開朗了。 今年,孩子上小學了,老公想著小學裡有一年級生到六年級生,跟幼稚園的環境相比要複雜許多,現在孩子「早熟」的很,高年級生欺負低年級生的情形也有所聞,有必要重新修正「原則」:「對你動手的人如果體型比你高大或手中拿了『武器』或人數眾多,那你就要先保護自己、閃避和報告師長處理」。 「等到他再大些時,我們就又需要調整這個『原則』,因為那時候兒子的個性也許又和現在不同,他所處的環境可能更複雜,教孩子沒有絕對唯一的方法,要適性而教,像我們的小兒子個性敏感莽撞,他就得用另一套方法了;這就是孔老夫子為什麼叫個性衝動的弟子子路做事要『三思而後行』,卻又叫另一個個性較優柔寡斷的弟子做事要『慎謀能斷』的緣故了。 原來,教孩子「回手」與「不回手」還有這麼多學問的啊!老公!我真的太崇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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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的大地──西北紀行之二
在青海西寧的大十字百貨邊的人行道上,見著手持大扇子兜售的小販,我隨口問了價錢,四十五元,我想三十元應該可以,我喊價三十,沒想到老闆答應得倒是乾脆,三十元也許貴了,『二十』朋友幫忙喊著。一面裝著要走了,老闆有點勉強的說好,『十五塊』我又改口道,流露出頗為堅決的態度,最終他還是妥協了,十五塊成交。我不曉得這把扇子實際是幾塊錢,但我後來曾在西安的店裡看過標價六十元,而且一模一樣的東西。 上海的出租車司機有很多不老實的,如果你不曉得路怎麼走可能就要受騙。有一次我問了司機知不知道桂菁路的某個地方,司機說知道知道,等我上了車,過了好一陣子,心裡一直覺得路好像沒這麼遠,問司機還要多久,我告知他時間緊急,約會的時間快到等等,司機一直說快了快了,又繞了好一會,我急得跳腳,他老兄才說:我記得桂菁路是在這附近的,怎麼這會兒卻找不著了。我氣得叫他停車,他才拐個彎說:『喔,原來在這兒呢,我說我不該忘的』,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路口方才起碼已經繞過兩三回了。 去年農曆年時,去了趟雲南昆明、西雙版納及中緬邊境,對目不暇給的各種精美的『緬甸玉』及木雕工藝品大象等,以及那些拙劣生疏的詐賭及公然騙錢的伎倆,比起一、二十年前臺北通化街那些騙賭的把戲,還要低級的得多,有時還真讓人同情那些兜攏在四週(那些詐騙同夥人除外)的人,甚至懷疑他們的腦袋是不是出了問題,這些騙子裡也有操著台語的同胞。 為了錢什麼缺德事都有人幹。我認識一個人,他下崗後,見當地有一個品牌的『鈣奶』銷路不錯,自己集資了三萬多,裝設幾個大鍋爐,用劣質發酵的牛奶摻白糖隨便攪和了就上市欺矇大眾。近日新聞才播了某地的庸醫幫一婦人割『闌尾』,沒想到連『子宮』都被割掉了。還有某校師生到海邊戲水,結果一學生溺水,數艘漁船就在旁邊,竟無人肯伸手救援,經師生苦苦哀求一船伕,船伕索價『一千元』,全體師生傾囊後不過百來塊,船伕堅持要一千,結果果真『見死不救』,一條年輕的生命就此葬生魚腹。 我曾走在西安朱雀路的人行道上,見兩個擺算命攤的江湖術士,蹲在路旁閒得發慌,一會其中一個站了起來,朝另一個走過去,邊走著邊高興的向他說道:『你看怎麼著,我剛剛才又"背"了一條!』,我聽得心裡菀爾。 前幾年還有更離譜的事,由於一般醫院衛生條件普遍較差,有的醫院常有大量老鼠橫行。某單位有一婦人要生產,由於沒有打點院裡的醫生護士,結果小孩出生後,護士不太愛搭理,才隔了兩晚,小嬰兒的半邊臉都讓老鼠給咬爛了。 我想『改革』確實比『革命』艱難。蛻變中的大陸,有希望也有挑戰,但我寧願相信所有價值觀的逆反,都是改革中無可避免的暫時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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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兒女情
梁玉嬌笑了。而陳國明卻滿臉的疑惑,誰會請他看電影?或許是王美雯開的玩笑,因此他並不十分的在意。 「記住,六點開演。」王美雯指著自己的鼻尖,笑著說:「大姐我,在中正堂門口等你。」 陳國明笑笑,並沒有刻意地放在心上。 學校的大禮堂,由政委會經營電影放映生意;因為是島上僅有的一家電影院,幾乎是場場客滿。學校亦有明文規定,學生除了星期假日外,其他時間不能進場看電影。或許,如此規定是針對一些家庭富裕的同學,家貧如陳國明者大有人在,他們幾時買票進去看過一場電影?學費、伙食費,已是一個沉重的負擔,那來的餘錢可供揮霍。唯一有的是,少數住宿生利用晚自習的機會,趁著老師或教官不注意時,偷偷地趴在中正堂的大窗上,從它的空隙處瀏覽一下免費電影。然而,陳國明卻從未有如此的記錄,倘若說有,也只是路過時,頓足看看貼在玻璃櫥窗裡的海報。 回到防空洞,同住的同學都還沒有回來。陳國明放好了母親為他洗滌過的衣服,也把那罐安脯糊放在床頭上;他會俟機送給蔡郁娟,心想:總不能冒昧地送到她家,至於她會不會喜歡這罐安脯糊,陳國明並沒有想過。 他揹著書包,來到教室;然而教室卻空無一人,或許剛月考過,同學們不願就此走進教室,再次地承受課業上的壓力,利用這個難得的星期假日,先舒解一下長久被壓抑的身心吧。 他的家庭狀況顯然地與其他同學不同,父母咬緊牙根讓他遠到這個城鎮求學,如果不好好地把握這段美好的時光,精益求精,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勢必愧對父母的養育之恩,這也是他時時刻刻不敢忘懷的。於是他取出課本,針對較弱的數學,重新再演算一遍,他始終相信,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句話。 冬陽很快就西沉了,窗外那抹彩霞也不見了,陳國明正在收拾書包,卻聽到門外有熟悉的呼喊聲,他趕緊跑了出去。 「陳國明,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啊,不是說好要去看電影的嗎?」王美雯急促地說。「美雯姐,真去看啊?」陳國明一臉的茫然,「誰請客?」 「我王美雯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別管誰請客,反正有人買票就好。」她拉了他一下衣袖,「快走啦,馬上開演了!」 從教室到禮堂,只不過轉個彎就到,看王美雯急成這副模樣倒也好笑。然而,收票口已排了一條長長的人龍,男男女女正緩緩地前進著。在未排隊的那群人裡,陳國明看到了蔡郁娟、梁玉嬌。 「蔡郁娟,我正要找妳。」陳國明興奮地走近她身旁。 「找我?」蔡郁娟迷惑不解地看著他說:「有事?」 「我要送妳一罐安脯糊。」 「安脯糊?」蔡郁娟百思不解地問:「你哪來的安脯糊?」 「我家裡剛輾過的。」 「真的!」蔡郁娟高興地笑著說:「我們全家都喜歡吃安脯糊,尤其白米粥再和些安脯糊,既黏又甜又香又可口,不必配什麼菜當佐餐就可吃上兩碗,現在想起來還真讓我垂涎呢。」 「我看讓你垂涎不是安脯糊,而是:::而是:::」梁玉嬌故作神秘。 「而是什麼?而是什麼?」蔡郁娟又急又快地問,又做了一個要搥她的手勢,「說妳三八,一點也不假!煮了再請妳們來吃,這樣總可以了吧。」 「還吵!」王美雯提出警告,「再吵電影就看不成了,還不趕快入場。」蔡郁娟拿著入場券,梁玉嬌伸伸舌頭,陳國明傻傻地跟著她們走。 進入戲院,王美雯拿走蔡郁娟手中的入場券,在暗淡的燈光下,仔細地看了看,而後分給每人一張說:「各坐各的位。」 然而,不知是王美雯故意安排,還是巧合,陳國明竟然與蔡郁娟坐在一起,她們二人不知坐到什麼地方去了。 陳國明自然又自在地坐下,雖然第一次和女生坐在一起看電影,但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更無懼於其他同學的眼光,因為他擁有的是一顆沒被污染過的赤子心。雖然和蔡郁娟坐得很近,也聞到一股淡淡的少女幽香,時而他的右手肘會輕輕地碰到蔡郁娟的左手肘,但他總是很快地縮回來。畢竟他來自一個純樸的小農村,還是一個沒開竅、不經世事的少男,沒有一般城市中的少男少女那麼早熟和世故,僅僅以一顆平常心接受同學的邀約來看這場電影,與一般情人是不一樣的。 蔡郁娟轉頭看看他,又遞給他一顆泡泡糖;是否也同時傳遞著一份無名的情意,陳國明並沒有做任何的聯想,只回報她一個看不見的微笑,嘴裡卻輕輕地咀嚼著泡泡糖裡的那份香和甜,而後雙眼回復到銀幕。男愛女、女愛男已是電影裡不可或缺的情節,這似乎也是人類心靈最自然的流露和悸動。然而它卻是一部西洋文藝片,雖然聚精會神地觀賞它,卻只是一知半解;對於片中的情節和內涵更如雲霧般地渺茫。小時候,常有勞軍電影在村裡上映,印象最深刻的是「泰山」,而環繞在泰山身旁的都是一些從未見過的老虎大象和猩猩。只要聽到泰山的呼喊,牠們就自動地跑來和他會合。尤其是泰山手攀粗籐越過山谷和湖泊的驚險鏡頭,更是讓這群鄉下孩子看得直呼過癮。國片裡的李麗華、林黛、鍾情、嚴俊和黃河,也是經常在勞軍影片裡出現的明星。而此時,陳國明除了憶起這些童年往事外,他的內心裡彷彿是碧波無痕的大海,當蔡郁娟這艘小舟航行在他的心海時,是否會興起波濤洶湧的巨浪?還是期待黑夜過後的日光明?他的一顆處男之心是否會接受這份純純的愛?抑或是還要歷經歲月的真光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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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輕語》哈囉!您好!外國老師
這兩天我們家兩個小女生,一放學回家就嘰嘰喳喳問我:「媽媽妳會不會和外國人講話? 老師請妳和外國人說話,明天蔡老師會打電話給妳」。 她們兩個嘻哩呼魯,妳一言我一語的,搞得我丈二金剛似的摸不著頭緒,只好等蔡老師打電話來,介時謎底即可揭曉。 果然星期二晚上,蔡老師來電敘述後才完全明瞭,星期三早上將有幾位外國老師來學校教英文,請我過去幫忙。昔日的工作成天和外國人打交道(包含適當的爭論),自從兩年前被外子「利誘」回金門後,我只能在夢中回憶,在客戶城堡似的華屋中進行馬拉松式開會的情景。現在居住在這悠悠閩南風格的島嶼上,除了外國神父、牧師及除地雷的工作者外,想要目睹金髮碧眼的外國朋友,說說久違的英語,還真是難得,現在有此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是全力以赴囉 ! 行近藥井,整個學校沸沸揚揚的,穿堂及走廊上有三大圈索取簽名的人潮,小朋友們把三位外籍老師團團圍住,睜大眼珠子仔細觀察,就怕漏掉什麼似的,一段時間後興奮的情緒有些失控,你推我擠的,只好先請三位外籍老師暫待校長室,讓小朋友們整隊入地下室的集會處等候。 引領三位外籍老師進入地下室後,又是一陣喧騰,小朋友的情緒激動到不行。三位外籍老師首先一一簡單自我介紹,比較難懂的部分我們會適時的翻譯。 他們都是來自美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第一位女老師青春有勁,家住美國西北岸靠近山區處,父母很恩愛所以生了八個小孩(我私下問她另一原因是父母喜歡可愛的小小孩,每當有一位小孩長大成人,父母只好一個個生來遞補,直到八個為止),她家附近有許多野生動物,包括壯碩的大熊及長了美麗硬角的鹿,家中還豢養為數眾多的貓、狗之類的寵物,屋內屋外都可算是開放式動物園,因為靠近山區所以她最喜愛的運動就是爬山囉 ! 另外一位女外籍老師則來自美國東北部靠近紐約附近,她的家中成員尚屬一般,不若第一位讓我瞠目 結舌。這位住都會區的老師個性較文靜,是氣質型的女生。 唯一的男老師,是熱情洋溢的陽光大男孩,下課時間他總是愛到籃球場上,運動一番伸展筋骨才過癮,彷彿活力無限,他家則是在五大湖區附近,住家緊鄰優美的湖泊。 半天的課程安排穿插遊戲與歡唱,時時提振小朋友的精神與注意力,小朋友們一個個快樂全寫在臉上。我們後來轉移陣地到空氣較流通的穿堂,一顆顆雪亮的雙眼又再度展現丰采。外國老師以最簡單的數字(○到9)和身體五官及部位用遊戲競賽的方式呈現在教學上,現場的氣氛沸騰到最高點,這原本是小學美語教學上的必要方法,但一星期一、兩堂左右的英語時段,老師須顧及課程進度,自然無法常常加入這樣的方式,更何況在這所郊區的小學裡,大部分的小朋友是沒有參加美語補習的,所以這種可以讓小朋友情緒high的教學內容,實在是新鮮又有趣,再加上金髮碧眼的外籍老師彷彿披著五彩繽紛的外衣,小朋友們專心上課的模樣的確勝過任何正式課程。 三位外籍老師就如同超級大明星似的,被爭先恐後搶著簽名,就連同沒有參加此次課程的一、二年級小可愛,一下課就拿著大小不一的紙張,墊著腳尖急迫的與哥哥、姐姐們塞成一團,渴望的眼神透露著唯恐錯失良機的焦急狀。三位外籍老師於是透過我們宣布,整個課程結束會另外安排時間舉行「簽名會」,三位外籍老師希望下課時間稍作休息,小朋友們這才暫時按捺住緊繃的狀態,而作鳥獸散,恢復原本下課應有的樣子。為了滿足一、二年級小朋友的好奇心,我與三位外籍老師情商請他們撥出一些時間到一、二年級的教室巡迴一番,以便和這些小可愛做些近距離的接觸。 一進教室果然這些小小朋友們樂不可抑,好像觀賞到什麼似的,驚喜欲狂。 這些義工外籍老師已經在南投山區待了好一段時間,最近才移軍到金門,身為家長的我們必須向他們及領引他們來金門的人士致謝。 我們冀望這樣的課程活動方式能夠頻繁的安排,如此一來小朋友才能充分體認學英語的用途究竟是什麼,而不是苦哈哈的去背那26個字母的排列組合,進而發覺原來英語是另一種溝通平台,透過這樣的平台,才可讓自己的各項知識領域不止侷限在華文,而是能由這種國際通用語言擴增、延展至其他範圍,並趨登峰造極的可能。 是否也可突破現狀,另外利用寒暑假在金門讓兩岸三地及英語系或非英語系國家小朋友聚集,邀請各國不同領域專業教師,以金門為基地舉辦類似夏令營的活動,內容不限外語更囊括各項如:鋼琴、舞蹈等等才藝營,每年常態性的舉辦,使金門的孩子有機會以這些方式蓄養國際視野,更讓閩南瑰寶│金門能以另一種面貌打開國際知名度,有賴於金門縣政府相關單位成全我們家長的小小心願,以小朋友為出發點成就貴氣浯島美麗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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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的大地──西北紀行之二
六年多以前,我沒仔細想過真正的大陸是怎樣一幅面貌?更未想過來到大陸,一待就是六年。每次飛離香港時,都有一種準備走入歷史的感覺。從金門的浯江溪畔越過海峽一路到北台灣的淡水河流域,再跨過海峽到珠江流域,一路飛過長江流域到了黃河流域。 價值觀的傾覆 價值觀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也許真正的價值觀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價值問題。所謂價值觀,一開始也許只是某個人的主觀認定,或看待生活的想法罷了,當這種想法的人多了,就漸漸形成社會的價值觀。能說價值觀有對錯之分嗎?我看很難。大部份人的價值觀構成,都難脫名、利、錢、勢這些公因數,但是也有一些人的價值觀是公因數所除不盡的質數,他們或為義,或為無知,或為崇信的來生。 以大陸而言,沿海的上海或首善之區的北京百姓,十分排斥甚至瞧不起內地的居民,一般城市的住戶則看不起來自農村的。以地處西北的西安而言,對河南人也有著既深且牢的負面印象,據說河南人在新疆等邊境從事個體貿易時往往用假貨劣質品把俄羅斯人坑慘了,甚至連一些內陸國企的重大工程都拒絕河南人參與投標。甚至有以下的順口溜笑話,所謂『中國歷來有三大敵人:美帝、蘇修、河南蛋。』,美帝和蘇修一般人不難理解,這『河南蛋』是什麼意思呢?據說有些河南人在賣雞時,過度的吹噓,為了把雞給賣出去,可以說出『咱河南的雞就是不一樣,公雞母雞都下蛋!』這一類渾話。 人都會嘲笑別人,也會被人嘲笑。包括西安在內的陝西人,也免不了被人消遣一番。『八百里秦川,塵土飛揚;三千萬懶漢,齊吼秦腔。一天不吃油潑辣子,嘴裡嘟嘟嚷嚷;手捧一碗包穀麵攪糰,喜氣洋洋!』 當然,改革中的西北,雖不至於遍地懶漢,但是緩慢的發展步調,卻讓許多有識之士心急不已。從咸陽機場出來,關中平原、涇渭河,及隨處可見的歷代皇陵,眼睛看的,耳朵聽的,都很難不令人產生時光倒錯的感覺。這座歷經十三個王朝建都的古城,一磚一瓦,在我看來都像是一級古蹟。鐘樓鼓樓、大小雁塔、碑林、兵馬俑、武則天的無字碑、楊貴妃的華清池、秦始皇陵,:::無一不踩踏烙印著千年滄桑的歷史足跡。但也正因為古蹟資源過於豐富,每年都能吸引不少中外遊客。很自然而然的,這些古蹟都成了西安引以為傲,且據以維生的來源。有些學者對這一現象,發出了深刻的呼籲,也有人喟然說出這樣的順口溜:『翻身不忘共產黨,致富還靠秦始皇,都幾千年了,依舊是皇恩浩蕩呀!』 在改革浪潮的襲捲下,傳統價值觀在這三秦故地,有些岌岌可危。其實在這神州大地普遍都存在同樣的問題。如果說『金錢』是今日大陸多數人的價值觀的最大公因數,絕對一點也不誇大。 為了錢什麼貪贓枉法的事都有人幹,假藥假酒屢見不鮮,坑偷拐騙一應俱全。剛到大陸的遊客,不管是多精明的人,總要繳些學費買經驗。記得第一次上華山時,由於受金庸小說習染已久,初到這武林聖地,真是興奮莫名,在飽覽峻險雄奇的山景後,臨走時在入山處見那一攤攤賣手工藝品及紀念品的小販,特意挑了一柄寶劍。當然,以自己在臺北混了那麼多年的經驗,雖然不至於三天兩頭逛百貨公司,但也知道一旦想買某個東西,千萬別流露出愛不釋手的樣子,否則老闆姿態就會擺得高高的。 我走近攤位裝著漫不經心的隨意問了個價,一百五十元人民幣一柄,我想一百元應該不至於被騙很多了吧!就隨口喊個一百元,然後裝作要離開的樣子,老闆一付為難的要我再重新給個價,我擺出要就來不就拉倒的樣子,老闆哼哼唧唧、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寶劍遞給我,我持著頗有撼動三山五嶽的寶劍,正感得意洋洋時,才過不了幾個攤位,另一個小販嘲諷的問我,同樣的寶劍,賣我三十要不要?我聽得心裡傷心,朋友在一旁笑著說:果然是『呆胞』。 在青海西寧的大十字百貨邊的人行道上,見著手持大扇子兜售的小販,我隨口問了價錢,四十五元,我想三十元應該可以,我喊價三十,沒想到老闆答應得倒是乾脆,三十元也許貴了,『二十』朋友幫忙喊著。一面裝著要走了,老闆有點勉強的說好,『十五塊』我又改口道,流露出頗為堅決的態度,最終他還是妥協了,十五塊成交。我不曉得這把扇子實際是幾塊錢,但我後來曾在西安的店裡看過標價六十元,而且一模一樣的東西。 上海的出租車司機有很多不老實的,如果你不曉得路怎麼走可能就要受騙。有一次我問了司機知不知道桂菁路的某個地方,司機說知道知道,等我上了車,過了好一陣子,心裡一直覺得路好像沒這麼遠,問司機還要多久,我告知他時間緊急,約會的時間快到等等,司機一直說快了快了,又繞了好一會,我急得跳腳,他老兄才說:我記得桂菁路是在這附近的,怎麼這會兒卻找不著了。我氣得叫他停車,他才拐個彎說:『喔,原來在這兒呢,我說我不該忘的』,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路口方才起碼已經繞過兩三回了。 去年農曆年時,去了趟雲南昆明、西雙版納及中緬邊境,對目不暇給的各種精美的『緬甸玉』及木雕工藝品大象等,以及那些拙劣生疏的詐賭及公然騙錢的伎倆,比起一、二十年前臺北通化街那些騙賭的把戲,還要低級的得多,有時還真讓人同情那些兜攏在四週(那些詐騙同夥人除外)的人,甚至懷疑他們的腦袋是不是出了問題,這些騙子裡也有操著台語的同胞。 為了錢什麼缺德事都有人幹。我認識一個人,他下崗後,見當地有一個品牌的『鈣奶』銷路不錯,自己集資了三萬多,裝設幾個大鍋爐,用劣質發酵的牛奶摻白糖隨便攪或了就上市欺矇大眾。近日新聞才播了某地的庸醫幫一婦人割『闌尾』,沒想到連『子宮』都被割掉了。還有某校師生到海邊戲水,結果一學生溺水,數艘漁船就在旁邊,竟無人肯伸手救援,經師生苦苦哀求一船伕,船伕索價『一千元』,全體師生傾囊後不過百來塊,船伕堅持要一千,結果果真『見死不救』,一條年輕的生命就此葬生魚腹。 我曾走在西安朱雀路的人行道上,見兩個擺算命攤的江湖術士,蹲在路旁閒得發慌,一會其中一個站了起來,朝另一個走過去,邊走著邊高興的向他說道:『你看怎麼著,我剛剛才又"背"了一條!』,我聽得心裡菀爾。 前幾年還有更離譜的事,由於一般醫院衛生條件普遍較差,有的醫院常有大量老鼠橫行。某單位有一婦人要生產,由於沒有打點院裡的醫生護士,結果小孩出生後,護士不太愛搭理,才隔了兩晚,小嬰兒的半邊臉都讓老鼠給咬爛了。 我想『改革』確實比『革命』艱難。蛻變中的大陸,有希望也有挑戰,但我寧願相信所有價值觀的逆反,都是改革中無可避免的暫時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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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厝開新花
夜來無事上網瀏覽,在閱讀金門日報電子報時,有篇文章引起我的興趣,是刊載於九月六日的蔡其祥先生的作品︿老家偷藏的門板﹀。 那些紫杉木製成的門板,曾經風光、耀眼的直立在戶內戶外和內室,象徵著主人豐厚的財力和精深的文學涵養。有著「八角形雲紋透雕八卦及蝙蝠的門鈸,上面施作吉祥圖紋的淺浮雕,配上約九公分直徑錫銅質門環」的門板,氣派地成為戶內戶外的重要門面,定是吸引來往客人的羨慕眼光,為主人爭得不少光彩。有著「長方形透雕『卍』字祥瑞紋樣及四個對角雲紋,配上約雞蛋大小橢圓形銅質門環」的門板,為尊貴的內室增添幾分高雅,讓處於內室裡的人陶冶於高貴尊雅的氣氛中。另外「無門鈸僅有約九公分直徑鐵質的門環」的門板,簡單、樸質、大方,設立在不顯眼的內室,表現著主人樸實澹然的一面。 但,曾幾何時,在戰爭、軍管時期的無情之下,風光一時的門板被迫藏於黑暗的夾層中,門板昔日的富麗堂皇、柔和色澤、精緻雕刻被塵封了,灰頭土臉的屈身在暗無天日的「大廳堂屏後的夾層上」,等待著和平的到來,等待著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五十多年後,作者發現了這堆佈滿灰塵的門板,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清理乾淨,還用心的解讀門上聯對的意義,特別寫篇︿老家偷藏的門板﹀分享他感動的心情。只是一堆陳舊的門板,為什麼作者能有如此的感動,且觸動他的文思,寫下文情並茂的文章來? 帶著這個疑問,我暫時離開電腦去泡杯熱茶,夜已深,窗外除了昏黃路燈醒著,整個城市陷入一片寂靜,忽然想起伊塔羅‧卡爾維諾的︽看不見的城市︾曾說:「當記憶的浪潮湧入,城市就像海綿一樣將它吸收,然後脹大。但是,這座城市不會訴說它的過去,而是像手紋一樣包容著過去,寫在街角,在窗戶的柵欄,在階梯的扶手,在避雷針的天線,在旗杆上,每個小地方,都一一銘記了刻痕、缺口和捲曲的邊緣:::。」門板也吸收了時代的記憶,寫在門鈸,在門環,在精巧的雕刻,在金色框紅色底黑色行書字體的聯對,默默的包容著,但是卻無法向世人訴說。 我所看到的是門板現實本身定在那一個時刻,是孤立的,而作者看到的是門板和門板背後一點一滴的線索,輾轉曲折、千絲萬縷的來歷。於是,這些門板在他的價值判斷裡,是美得驚天動地、感人肺腑。他對門板的欣賞,只因他知道門板的起點在哪裡,他能娓娓道出門板蘊含的歷史故事。我曾經參訪前水頭聚落,一陣新鮮好奇和淺淺的感動,卻無法觸及這個起點,原來知不知道這個起點,就是形成我和作者的差異。 我明白了,作者的最大心意,是希望回過頭認識自己的土地,了解這裡曾有過的歷史有多麼重要、特殊,不要任意輕蔑自己的過去,即使是幾片門板,也能為古厝帶來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