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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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一個聽故事‧說故事的地方
──碉堡藝術館 第一次聽到招募碉堡藝術解說員時,還不甚了解是什麼樣的工作。在經過訓練課程之後,我才真正了解到碉堡藝術開館的創舉是多麼意義非凡。在號召國內外十八位國際知名大師及金門十九所小學的共襄盛舉下,這個跨時代性的第一屆碉堡藝術館就此揭幕。當時在聽完策展團隊對於策展理念與期許後,我感受到自己背負的責任││就像是林肯在獲知自己當選總統時的那種感覺。策展人的用心及藝術家的創作想法我能傳達出來嗎?而現在,我很高興完成了這項任務。猶記得開展前製期,多日大雨造成泥土泥濘,施工不易,當時還擔心能否順利開展。幸好開幕當天老天爺給了好天氣,於是碉堡藝術館有了精采的開始。 在六個月展期裡,每一天都會有來至不同地區的人來聽我述說這兒的故事,而我也從他們口述中翻閱著他們的故事。那時代的戰爭讓軍民各自萌芽出不同的故事,他們心中有痛也有存活下來的喜悅。套一句李錫奇先生所說的話「假如不是這樣,今日就不是這樣子的我了「。在碉堡藝術館最常遇到在金門當過兵的遊客,他們有的帶著當兵時的照片,似乎希望我們分享他是在最前線服役的驕傲與榮耀。有的會滔滔不絕地敘述他退役多少年了,自己是哪個營、當了多久、住在怎樣的坑道裡,而再次重遊舊地,沒有了數饅頭的憂愁,只有著與金門緣分的回憶。有的伯伯說著他們經歷過的戰爭,臉上出現了不一樣的光彩,他們實地演練一遍如何裝火藥、發射,如何跳炮操,接著就現場唱起軍歌。 住南山的伯伯說著823時他還很小,從田裡跟著阿公躲砲彈,直到躲到軍方的坑道裡,一顆心還是旋在半空。他還說著南山排第四炮被炸毀的過程,阿兵哥身上著火拚命往外跑,這一切都彷彿還歷歷在目。 南山排陣地可以看到當年聚落民宅的磚頭及遺跡,幾戶人家都陸續有回來看過,開幕當天就有鄉民帶著兒女孫子來看祖厝。他們說著走哪一條路通往田裡,哪一間房屋變成軍方福利社,而廚房也被當作倉庫,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有一天有位年輕人指著南北山的照片,告訴我這附近村莊的史跡。舉凡哪一間店賣什麼、當年渡船頭在哪,他皆能侃侃而談。有他們來為古寧頭作註腳真好,讓我總能從遊客身上得知許多寶貴的歷史記憶。 想起我媽媽說過,在單打雙不打的年代,某天她從高雄要搭船回金門,碰到台灣的新兵要來金門當兵,他的母親心裡非常憂心,跑來問我媽媽金門的狀況,我媽媽告訴她「不用擔心拉!金門現在很安全,只剩單號要躲宣傳彈而已拉!」。我想那位媽媽聽到後還是不能安心吧! 面對著李錫奇老師的823顆砲彈,也讓我這七年級生體會到金門在多年槍林彈雨走過來,是不情願卻又無力可回天。當然,這感覺跟真正的戰爭比起來是虛幻的,不過也讓我對戰爭與和平的意義有了新的體認。而碉堡藝術館裡的陶瓷砲彈對我來說也不全然是慘痛的,坐在下方有著置身風鈴的感覺。雨後,此裝置更是發揮到淋漓盡致,砲彈承接著雨珠,發出不同於烽火聲的交響樂。曾經我被問過是不是替代役,想想倒也像是替代役,平日我可是常常作裝備保養,砲彈都發亮,只差在不會表演炮操啦。 回憶著這一段段有趣的經歷,包括遇到一群原住民在碉堡前圍成圈圈,即興一段舞,當時真想加入他們。另外這次策展的夥伴們更是讓我敬佩,從開展前的不分晝夜籌畫佈展,展期內積極推銷,而後的經驗傳承也決不鬆怠,有他們的種種努力才有了成功的碉堡藝術館。這碉堡展讓我認識許多好夥伴,見識到這場國際饗宴從零開始到全球聚焦讚許的歷程;以前覺得遙遠的藝術家就在我面前,讓我參予他們的製作,了解與溝通他們的心情創作,讓我們能更貼近他們想要表達的感情。每天遇到無數遊客,有和善有趣的、也有來去匆匆的;如果遊客能多鼓勵,只要一句「不錯,有創意」等等,就能讓我精神振奮,更能滔滔訴說這一段段的故事。 很幸運能參與這場盛會──如此近距離且深入的。有人說「最美的風景是留給看遠方的人」,就讓我們一同為金門打出新活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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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音》為鄉親跑一趟
幾十年的流離奔波,隔了一道海,家鄉竟成了那麼遙遠的名字。親長故舊多已凋零,難得返鄉之行,每次回去都是為了一份無法割捨的思念與牽掛,總在感傷的行旅中,飛回去祭拜、掃墓園、了卻感恩的心願,隨即飛出來再度踏上另一次的漂泊! 有一年在清明時節雨紛紛的季節返鄉,心想家鄉開放觀光多年,從未以一個外鄉人的心情來感受浯島的美,臨時起意與妻帶小兒子報名參加旅遊團,前往旅行社報名,接待人員連絡後宣稱:「台中只有你們三人,無法湊成團,不過台北倒有團將出發,只要在水湳機場搭機前往,到那邊去歸隊就可以了。」因為太熟悉那邊的狀況,心想就算跟掉了也走得回來,未加考慮馬上繳費,兩天後就成行。 算算飛行時間應該快到了,從飛機小窗往下望,看見紅土上綠松林中的跑道,心中仍然興起少小離家老大回的感傷!出關領好行李四處張望,正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辦時,有位狀甚幹練的中年男子笑盈盈的跑過來:「您們一定是陳先生全家福囉?我是旅行團的導遊,特地來接您。」想必是經驗老到接團無數,我還沒回應他已伸手把我的行李接過去。尾隨他出航站大樓,上了四十幾人座的豪華遊覽車,車內空蕩蕩只有司機。我們在前排坐定,導遊遞上杯水很熱忱說:「敝姓翁,實在很抱歉,台北團飛機要三點半才會到,還有兩個多小時,為集體行動,請你們在車上休息休息。」妻聽他的姓氏忙問他是什麼地方人,其實不用問,光聽姓氏絕對可認定是同村的小老鄉。鄉親見面越談越親,幾乎都攀上親戚關係。我趕緊表明此次返鄉純為掃墓,行程如無法配合可否脫隊?導遊熱心勸阻:「千萬不要脫隊,我幫你們安排一流的五星級飯店,海鮮黃牛肉大餐更具地方風味,新開放景點可看性很高不要錯過。」他看看掛在車頭的時鐘,略作思量就下決定:「這樣好了,距離下航班抵達時間還有兩個半小時,我替你們跑一趟,專程帶你們去掃墓,這樣就不用脫隊了!」我不相信他說的話:「等一下,我聽不清楚,您是說用大遊覽車送我們去掃墓?」他老兄豪爽大笑:「是啦!不用懷疑,老李,開車!」車子啟動我才想起:「兄台,我們什麼祭品都沒準備,怎麼辦?」導遊真靈光:「放心這事我內行,先開去城裡買祭品及香、燭、銀紙。」 遊覽車開進市區,慣常都停留在特產店前,把觀光客送進去血拚,順便繁榮一下地方經濟。此回不尋常地轉入菜市場,果然引起一陣騷動,買好祭品再開到老街賣銀紙香燭的店舖,香舖老師傅瞧見這種陣仗目瞪口呆,搞不清楚我們玩什麼把戲。很快搞定所需物品,車子直奔城郊公墓。山路小又彎很難走,想當年開路的人,作夢也沒想到竟有人會開這麼大的車子上這條路。所幸司機駕駛技術超棒,好像沒什麼減速,一會兒就停在墓園前。豪華遊覽車出現在如此肅瑟的地方,四周軍營陣地內歡聲雷動,原來阿兵哥誤以為載滿明星辣妹的勞軍團來了,在鐵絲網內探頭探腦期待讓眼睛滋養一下,卻沒料到跳下車來的,先是一個糟老頭,再下一個黃臉婆,接著來個小毛頭,難掩失望齊聲高喊:「怎會這樣?」害我心中怪不是滋味,因為惹上打擊駐軍士氣減損國軍戰力的罪名,真有點擔當不起哩! 導遊的耐性好到令人敬佩,除了全程陪同還兼祭祀指導,事情進行順暢無比,完成祭拜趕回機場時,台北團的旅客正在出關。三天兩夜的行程,確如他所言沒讓我們失望,也體會出用觀光客的心看家鄉,竟然會如此的不一樣!而最令人難忘的是遇上用感情待客的好導遊,為他的真情款待,有說不出的感動,時至今日,每想起他的身影,感覺鄉情就像家鄉的酒一般的濃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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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老樹藤纏樹
「清明節」,是古代天文學家依據觀察二十八宿的運行,及大地上氣候變化和萬物生長老死等狀況,所研發出來的「二十四節氣」之一,時間在冬至日起算的第一○五(六)天。這項研發,目的在教民不違農時,如「穀雨」布穀,「立秋」割禾等是,別無其他意涵。但傳到後來,卻被春祭、掃墓、寒食:::等習俗攀附在一起,熱鬧得像嘉年華會了。 雖然,清明節是由冬至日算起的第一○五(六)日,但因冬至日也非固定不變,所以,清明節也跟著飄浮不定。經隨意查看了五十三個連續年份的清明節,它總在二月下旬到三月上旬間來回游走,但也有三次落腳在「三月五日」,或因這偶而歇腳,才有了如許的艷遇吧! 首先,來談第一個艷遇──春祭,也就是「修禊」。按︽大辭典‧禊︾字的解釋是:「古人於春秋二季,臨水灌濯,祓除不祥的祭祀。在二月上旬巳日舉行的為春禊。」又,同書「祓禊」條引︽後漢書‧禮儀志上︾說:「是(三)月上巳,官民皆絜於東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疢為大絜。」注:「謂之禊也:::蔡邕曰:『︽論語︾:「暮春者:::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自上及下,古有此禮。今三月上巳,祓禊於水濱,蓋出於此。』」這種古禮,以現代的眼光來看,應是由於暮春三月之初,時當季節交替之際,氣候漸暖,各種病媒滋生,同時晴雨不定,日夜溫差較大,容易發生流行性病變。為此,特舉辦這種寓清潔衛生和健身運動於祈福消災(或寓教於樂)的戶外活動,以達強身祛病的目的。這跟當今各地常舉辦各種活動來誘導人們走向戶外,並創造商機的做法沒有兩樣,可說跟清明節毫無關聯。但因三月的「上巳日」是按地支來推算,恆是在三月一日至十二日之間游走,故有時會跟清明節來個喜相逢,或前後相隨。妙的是到了魏朝時,不知是為了固定一個日子來修禊,還是為了配合「寒食節」(詳後)的活動,特把三月的「上巳日」固定在每年的「三月三日」。因為寒食節有固定的「野祭」(拜掃)活動,又說寒食節在冬至後一百五日(均詳後),因此,「上巳日」就和「清明節」掛鉤了。 其次,來談「掃墓」。據︽禮記‧檀弓上︾的「古也墓而不墳」、「古不修墓」、「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易‧繫辭下︾的「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以中野,不封不樹」;蔡邕︽獨斷‧下︾的「古不掃祭。至秦始皇出寢,起之(一作居)於墓側,漢因而不改」;及︽晉書‧禮志︾的「古無墓祭之禮」等記述,便可知古人普遍的漸有墓祭,以及築高墳、種墓木、立墓碑等表記物,係自秦漢開始。這大概是因為社會經濟漸行私有制,並以家(宗)族為社會基礎的緣故。這時,子孫往往擁有豐厚程度不同的遺產。因此,在漢代那種尊親敬祖,懷恩報德等儒家思想的薰染下,便有了春季掛紙(錢),秋季燒紅包(冥錢包上用紅紙書寫燒受包者的名諱)的掃祭文化。大陸版︽辭源‧拜掃︾說:「拜掃之俗,起自東漢,而盛於唐以後。」大陸劉斯倫︽孟郊‧賈島詩選︾釋孟郊︿濟源寒食﹀,引︽唐書︾說:「開元敕寒食上墓,︽禮︾無經文,近代相傳,寖以成俗,宜許上墓同拜掃禮,」可見掃墓與寒食的親密關係了。 然而,「寒食」是那一天呢?︽辭海︾引南朝‧梁‧宗懍︽荊楚歲時記︾說:「冬至後一百五日(應是依附清明之後的說法),謂之寒食,禁火三日。」︽大辭典︾:「約在農曆清明節前一日或二日,此日有禁火之俗。」邱燮友︽新譯千家詩︾注趙鼎︿寒食﹀詩,引南宋吳自牧︽夢粱錄‧二、清明節︾:「清明交三月,節前兩日謂之『寒食』,家家以柳條插於門上。」可知寒食幾與前述魏定的「上已日」(三月三日)相同,而且是清明節的「前(一)兩日」。換言之,清明節似已定為「三月五日」(或許是各古代作者著述時的節令巧合)。但「寒食節」的由來,則與東周時的晉文公和介子推有關。 關於晉文公和介子推的故事,首見於︽左傳‧僖公廿四年︾,當時,晉文公結束了十九年的國外流亡生涯,返國做了國君,在封賞流亡期間共患難的功臣時,介子推未向文公邀功討賞,文公就沒有封他。他也看不慣文公,以國家名器去酬庸那些盜功求官的人,便和母親「隱而死」,司馬遷的︽史記‧晉世家︾,則說文公知道子推隱居汾河東岸的綿山後,便把綿山封給了子推,並改名「介山」,以示「記吾過,旌善人」之意。西漢末,劉向在︽新序‧節士第七︾裡,說文公在綿山下「待之不肯出,求之不能得」的情形下,便以放火燒山的激烈手段,逼子推出山受封。結果,子推堅不出山,終被燒死在山上。東漢末,蔡邕在︽琴操︾中,說子推被燒死於清明節前一天,乃下令每年此日不得生火煮飯,以表懷思。元朝,狄君厚寫了個︽晉文公火燒介子推︾的雜劇,有無續出新的尾巴?不詳。明、清兩代,由余邵魚、馮夢龍、蔡元放等陸續著修的︽東周列國志︾,在第卅七回「介子推守志焚綿上」中,說放火後,火烈風猛,三日方息,介子推和母親相抱死於枯柳之下。焚火時,正當三月五日清明之後。國人思慕子推,因係死於火,便不忍生火,大家吃了一個月的冷食,後漸減至三日。至今太原、雁門一帶,每年冬至後一百五日,預作乾糧,以冷水食之,謂之『焚火』,亦曰『禁煙』。因此,以清明前一天為寒食節,家家插柳於門,以招子推之魂。或設野祭,焚紙錢:::。 認真的說,清明節和火燒介子推的「艷遇」最為動人,而感染力亦大。這不僅是因為清明節被一個有血有淚,有節有志的悲劇故事掛了鉤,而且是透過了小說、戲劇來傳播(按:滇、川、漢、湘、桂劇、及秦腔、梆子、京戲,都有︽焚綿山︾的戲碼),比東晉時王羲之、謝安等人的「曲水流觴」,唐朝的「曲江賜宴」及「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等活動,更能獲得廣大群眾的共鳴與附和。 至此,整個看來,原是「本來無一物」的清明節,經過歷朝歷代的一些人工攀附與著色,便像山中的老樹,纏滿了青藤,寄生了花朵,其中有儒釋道的精蘊,有仕隱的風情,以及嚴肅與輕鬆的場景,乃至「路上行人欲斷魂」的傷感,和「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的感悟。可以說,清明節是個多面向、多色彩的節日,尤其在定名為「民族掃墓節」,並和「國際兒童節」(台灣還併了個「婦女節」)串聯後,加上一些旅遊觀光的商業活動,更是全世界華人社會中一個各取所需,各得其所的好節日。曲水流觴或不再作興,禁煙、禁火和插柳大家也不再有興趣。但踏青、掃墓(祭靈骨塔)及親子遊戲的戶外活動,必定有增無減。即使國名變成了「五雞八爪國」,清明掃墓的煙火紙灰,也絕難「灰飛煙滅」。畢竟,中華民族的歷史文化之根,既深且大,不是少數人的權力能將她毀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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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
一口漆黑窗井。直視浩瀚荒遠 風景。曲徑轉折繞空。山水止漩 老了嘆息。皺紋和記憶 暗匿滿天星月謠傳。一齣您的人生浪調 吹灰。蒼髮。都是紛紛掉落影子 而我嚷嚷滄海貼近。敲了寂寞和傾斜 劍與雨季靜穆。只剩詩半行咳嗽不停 太初。您醒後薄薄漣漪身段漂泊 三月。雪和疼。埋下一池桂花喧騰 說是逐放不捨的黏沾苦念 這傴僂孤處。三坪方寸中天 寵愛我們共同龐大的紅塵。怯怯在心 直到枯了。您親親的骨灰 攪動我最後呼吸聲吶中 招展魂魄。我夜夜釘住的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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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拉館》回娘家過年
我們包的這個廳很寬敞,十來個小朋友在媽媽身邊坐不住,就跑到一旁去看卡通了,看著那群小傢伙,我們共同感慨:這一批小傢伙都眼看著在長大了,眨眼之間又一個時代,我們這票人想不認老都沒地方躲喔!大家開始暢談各人最近的經歷,我久未與大家聚會,自是眾人關切的重心,我又一次把我心中的金門種種給大家完整的描述了一遍。當我說到偶爾會在各家報刊投稿時,好幾人都並不意外:『那不正是妳的老本行?』我則搖頭:『雖是堅持不懈,但自知水準並無長進。』 接著大家開始輪番敬酒,兩桌的人開始你來我往。男士們大多喝的是白酒,我們這票女同胞則是喝紅酒和葡萄酒。我遠到歸來,理所當然的接受著大家的敬酒,好在我喝的酒度數不高,否則這樣來者不拒的喝下去,祝福收下不少,恐怕醉態也差不多要出場了。 菜一道一道的上,我藉上洗手間之故偷偷找侍者先結帳。這是難得的聚會,大家等了我好幾年,無論如何我都不要等下買單時大家妳爭我搶。可是,侍者小妹卻告訴我,我們裡面的張先生已在剛剛買單了。我還是晚了一步!姓張的只有張子明,他出社會較早,自己的公司經營的頗為出色,可是這又怎樣?怎可以硬搶我的『專利』?回座後,我在張子明來給我敬酒時,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張總厲害喔,敢去搶我的「工作」!』他會過意來,卻還不忘開個玩笑:『當年追妳不成,現在就搶妳的鋒頭洩洩恨囉,哈哈……』大家都跟著笑,我打他一下,指指他身旁一道來敬酒的妻子:『太座在,妳別亂開玩笑,我可不想等下被誤當情敵。』沒想到他太太爽朗接口:『我不會誤會啊,因為他暗戀妳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了,當年他沒敢交給妳的情書到現在都還捨不得丟ㄟ。』說完她自己也開始笑。張子明再補一句:『對啊,沒人的時候還會再拿出來偷偷回味呢!』 真是越扯越遠,看來我不跟著演恐怕會掃眾人的興,好吧,我換成無辜的眼神,幽幽的開口:『是真的喔!真是遺憾呢!子明,都怪你,如果那時你肯把情書給我,也不用害我嫁這麼遠囉!唉!』我直覺自己這最後一嘆簡直有金馬獎的水準,果然,在場所有人士,都因我『精湛』的演技而笑翻……。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幾位死黨的老公們勾肩搭背一起來我們這桌敬酒,曾幾何時,原本素不相識的他們都成了鐵哥們兒,我提醒他們道:『各位先生,如果沒有我們這些女士,你們走在街上撞個跟頭,也不會認識誰是誰,應該感謝我們喔!』誰想一個喝的有些搖晃的男士││孫麗麗的老公不服氣的回我:『誰說的,如果沒有妳們,說不定我們還會認識另一幫哥們兒哪。』沒料到,他此言一出馬上引發『眾怒』,在場的女同學個個不饒他,罰他連喝兩三杯才『恩准』他回去自己那桌,其他幾位男士見識到女權至上的可怕,再也不敢多說話,敬了酒就趕緊乖乖的回座了。這時,有人提議開始唱歌,侍應生把點唱機開好,大家拱我開唱第一曲,『小太陽』替我輸入了我國中時候的『成名曲』││︽光陰的故事︾,拎起麥克風,我走上小舞台,回想著二十年前站在學校的禮堂舞台上唱這首歌的情景,二十年的光陰彷彿穿越時空,在彈指間又回到眼前……。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總是無知的這麼想,光陰她帶走四季的歌?我輕輕的悠唱,風花雪月裡失去了妳我在年年的成長,流水她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就在那多愁善感又初次流淚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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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我不是天才、白痴
海倫凱勒天生殘障,眼睛瞎了,所以發明盲人點字,貝多芬耳朵聾了,所以有交響樂,這些人都是面對生活要生存,苦苦逼出特異能力。我在台工作時,老是覺得自己是傀儡政權,龐大的工作量,逼我不得不改變方法,或閉起眼睛,用腦袋做上去;四年電阻,腦子短路,記憶力消失,工作幾年電子生產線上,眼睛、腦袋、體力都不能勝任,生不如死。小時候愛下棋,電子公司洗腦幾年,連棋書都看不下去,腦神經分裂後,生命已經由彩色變黑白,每天嗑鎮定劑,才能安眠。 爸媽晚婚,爸大我四十一歲,我二十歲唸大專,爸都六十一歲,二十幾年前,又沒有老人年金,所以弱冠一成年的我就得逼自己養自己了。 我從小跟哥哥一樣,愛下棋,面對艱苦的環境,毅力比較強,棋盤上的將士相車馬砲,那一隻不會死呢?只有邊卒無名,永遠占個位置,棋散還站「一席之地」。 我愛吃、愛喝、愛錢,我是俗人,凡夫俗子,我不是超人神仙,但是「錢四腳,人兩腳」,永遠也追不上,尋尋覓覓二十幾年,漂泊潦倒不得志,五十而知天命,又回到原點。 我不懂什麼叫「開天眼」,我只知道我苦不來,我才放棄用眼睛做事情。 我們家,祖父如活著一百三十幾歲,爸九十二歲,我五十一歲,在金三世人口。在金五十幾年來沒有安定工作,人口老化掉,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媒體實在沒有報導的價值。有的人一百年七世人口,在金都有工作,豐衣足食,人口回春,工作機會多,人口沒外流。我們家人口老化掉,爸的老年年金一月六千元,吃得省,多少能存一點,有的人給兒女養,全部存下來。我年輕不愛回家,第一沒工作,第二年輕吃得多,在台三菜一湯很平常,如果遇到好老板,給吃給喝,還能存點錢,不是完全當奴才,也是苦得有價值。 回來拿殘障福利,想過三菜一湯的生活很難,又沒有尊嚴,如果能年輕十年,我還是選擇過流浪生涯。 台幣很薄,如果吃飯三千、水果一千,就吃掉四千元了,低收入扣掉水電、瓦斯、電話費,剩得也不多。我常幻想,我很年輕,坐辦公桌,三、四萬元的薪水,吹冷暖氣,進出大樓,走路生風,有足夠出國看親戚朋友的能力,而不是為衣、食、住、行、育、樂關了一生。 當家是一種苦難,柴、米、油、鹽、醋、茶,一切都要簡化,用電鍋,都是白切、白宰、下水湯、電鍋蒸出來,有時「食不知味」,好在也沒人挑剔,那一天躺下了,明天在什麼地方,不知道。 白痴、天才一線之間,有時候突破現狀,就是天才,有時候白吃、白喝,安於現狀,就是白痴。我老了,累了,不是「行萬里路、破萬卷書」的料了,我只是個生了病的普通人。我可憐自己的時候可憐別人,不可憐自己的時候不會可憐別人的。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地靈人傑,仙風道骨,德不孤必有鄰,我不是要當潛龍,要當神仙;錢不是自己能力賺的,我和爸節省一點,做其他事,留一點給人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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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防衛武器訓練
初三提前收假,先前往五哨向副連長致謝,而副連長私下向我透露,明天的旅對抗,我是留守人員之一,不必出門。為什麼?我又不是待退或新近來金人員,也不是病號。 當天晚點名後,連長宣佈留守人員名單,剛報到的預官3X期見習官與1397梯次,各排也留下一名防衛武器留守人員,另外漁港哨也特別留下一員,負責辦理漁船進出港手續:::。那一晚大家都很忙,忙著整理裝備,我也很忙,副連長、排長:::,多位長官、同袍,都將私人貴重物品託我代為保管。把所有物品全塞入兩只內務櫃,上鎖,搬到我的床底下。 當部隊六天五夜在外面餐風露宿,全連只留下少數幾位留守人員,我是其中之一,那不是僥倖,更不是有陡峭的靠山,論全排操作防衛武器的資歷,還真的非我莫屬,五零機槍射手、無後座力砲瞄準手、星光夜視鏡使用人:::,初次品嚐到努力訓練後甜美的成果。果實還沒成熟時是酸澀的,防衛武器測驗前,白天要外出工作,晚上要站衛兵,我只能利用吃飯休息時間背小抄、犧牲睡覺時間背教案、操作手冊,摸黑分解、結合,並要忍受著老兵們嚴格的要求,當防衛武器測驗後的實彈射擊,成績總算差強人意,沒讓所有人失望。 當老射手(我的師傅)即將退役,我想也該找個徒弟接手,而那時候防衛武器已經沒人學習,長官也不再強制指定,防衛武器訓練課程也因為趕著完成移防前的大工程而取消,大移防回到台灣,步兵連根本就沒有這些武器編制,我的專長欄,只能寫著:「步槍兵」。 而說起星光夜視鏡,更是心有餘悸。我還全身充滿菜味時,班哨內配發下來一具美製星光夜視瞄準鏡,外盒是一只灰色大鋁箱,電源是兩顆1號水銀電池。因為此裝備價值不菲要新台幣二十幾萬,發到班哨後,沒有人願意掛名為使用人與保管人。有天晚上出完公差回來,班長告知,我就是使用人(最菜的兵),木火為保管人(最菜的士官),兩人所負的責任各是一半,我一聽之後就開始憂愁。 白天衛兵、留守,是老兵的權益,我與木火兩人每天都要外出工作,晚上回到班哨就先檢查並把它擦拭得乾乾淨淨,晚上是保護得無微不至,而白天班哨老兵都會自動拿出來把玩,還玩得不亦樂乎。小心!小心!玩壞了我可是兵當不完,說歸說,還是制止不聽,直到水銀電池用到沒電,向軍械士申請,卻遲遲不見下文,這樣也好,那就大家都不要用,也省得我每天提心吊膽。 那年年底,中科院於馬山舉辦星光夜視鏡講習,我與木火兩人帶著星光夜視瞄準鏡接受檢查,連續兩天就在馬山連中山室與火二班,參觀並操作各種型式的夜視鏡。 年初四一早,金中146師3營2連來接替本連守防位置,旅對抗部隊則在濕冷天候下整裝出發。本據點是由金中師一位士官接任哨長,他隨後宣佈,白天衛兵只需站單哨,晚上我只站一班固定班12~02,我是反主為客,客隨主便,隨他們怎麼做,反正也只有短短6天。白天我就擦砲、擦槍,到各哨晃晃,到小店看電視,再睡個午覺,一天很容易就過去。每天三餐有新兵將便當送到面前,日子過得輕鬆自在,除了本連那位見習官三不五時來據點巡視外,我根本沒人管。 輕裝146師,他們平常散漫慣了,人員晚上回班哨就喝酒、打牌,而我只管睡覺,有匪船越界時,衛兵會來叫醒我,其他不關我事。那幾天海面上都沒有出現什麼大狀況,即使有匪船靠近,只要衛兵不來叫,戰情不來電話說,我也懶得上去驅離射擊,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越睡越懶」。 2月19日,初七,一大早正在動手擦五零與七五砲時,一輛吉普開上了七哨崗哨前,肩上是掛著兩顆星的將官到訪,我做我的事情,讓衛兵去應付。衛兵被問得一問三不知,只好由我出來向中將做地形地物介紹,此地為E│XXX據點,前方三千米為:::,介紹完畢後,中將(我也搞不清楚他是誰)要求進入坑道參觀,被我拒絕,依照坑道安全守則,非直屬長官或連上弟兄是禁止進入坑道。那司機兼侍從士,開口說:「他是副司令官」。想對副司令官說:「副司令官請把身分證件拿出來看看」,但這是損人不利己,早就看見那部吉普車擋風玻璃上貼著各式特別通行證,就知道他一定來頭不小。 坑道內是一蹋糊塗,一地的花生殼、酒瓶,隨意丟的兩挺機槍,內務更是慘不忍睹,幸好這些都與我無關,我只是負責帶路。進入坑道時,那位侍從士就比較緊張,右手始終按著手槍套,一路保持警戒,在坑道內遇有岔路,還會先伸頭探視是否安全。 本據點坑道巡視完畢,副司令官又說要到附近哨所看看,每到一處對我們阿兵哥都很客氣,噓寒問暖,(其實六哨衛兵還在打瞌睡,漁港哨衛兵都還沒有站定位)。繞完本排一圈後副司令官上車離去,想著這位長官人這麼好,應該沒事。結果據146師他們晚上回到班哨說:副司令車就直接開到營部,把他們營長、連長全都叫來釘到滿頭包,可想而知其他人也都不好過,我始終都是狀況外人員。 初九,天公生,金門很熱鬧,連上也很熱鬧,旅對抗完畢,部隊回來了,幾天不見,看得出來大夥都累癱了,連上一切作息又回復正常。那晚衛兵我又自告奮勇多站一班,沒關係,這幾天睡眠我補得太充足了。 當3月12日五營先遣部隊大移防,就在新頭碼頭登船。長官介紹,歡迎副司令官前來送行,仔細一看就是先前來巡視坑道的那位副司令官,一陣訓話後道再見,再見防衛武器,再見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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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懷觀藝書法展
傳統書藝不外乎真草隸篆行,一般學書法的人都知道,能在這五種書法類型中專擅個一二,就足以使人紅顏變白髮。若想五種兼得,樣樣皆精,那即使是天賦異稟且能池水盡墨者也不一定能達成。 2005年三月十二日,書法學會年度第一檔次書法活動正式開跑,這一主要由學會成員擔綱的展覽,是每年固定的活動。開幕的前一天下午佈展,先通知幾位較有空閒的會友前來協助,經大家的分工合作,短短兩個小時之內,就大功底定。見時間還早,便仔細的欣賞了一遍,覺得整體的面貌,雖然和往昔無太大差別,仍照著「傳統書藝」的模式走,但一種思變求好的氛圍,瀰漫著整個展場,參展者那種往上提升的心意令人欣慰。因深怕那只是初次瞥見的錯覺,這兩天特地又跑了幾趟,仔細推敲作品內涵,思索相關的細節後,心中仍是維持著先前的想法。 這種思變求好的氛圍,主要來自參展者,都能隨著自己的拿手絕活,就比較熟悉的書體去發揮,倒也使得展場內各體兼備,琳瑯滿目。 現在就從真書(楷體)談起吧,真書是五種書體中最晚發展出來的,故而它也是具備最繁複筆法的書體。今年寫楷書的人不少,張前理事長奇才用顏體筆法寫的對聯:「心無物欲乾坤淨;室有琴書歲月香」,很有溫潤沉厚,體態清雅的氣象,文意與字跡皆顯露出他近年來專心禮佛,鑽研經典的心境。孫國粹對聯:「澄懷清似水;養氣靜如山」,也是顏體字,寫得雄勁挺拔,四平八穩,展現出他在顏字數十年的浸淫工夫。溫仕忠的集滕王閣序對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和陳炳仁:「向陽門第春先到;積善人家慶有餘」,兩位老先生的字體,雖不是那麼的熟練,但字裏行間所散發出的那份溫文儒雅,不慍不火的特質,卻是發於中而形於外的性格使然。陳篤居用褚體筆勢書寫的「蘇東坡詩題西林壁」,行氣均整,清雅脫俗。鄭有諒「歸真」大字榜書,能以魏碑方筆入紙,頗有氣度,往後可以在「潤」的韻味上多加琢磨。蔡顯吉的「杜甫解悶詩」,穩健的歐體筆法,已有漸入佳境的模樣,章法上再加把勁就更妙了。 其次說說篆隸,這兩種書體屬於秦漢以前盛行的字。一般來說,篆屬長形字,中鋒用筆。隸多偏扁,舖鋒為之。吳鼎仁甲骨文聯對:「會心於似無似有;通神在不即不離」,中鋒提頓,乾墨飛白,有著蒼勁的意味。林金龍的百壽和百福兩張篆字,字體不大,寫得認真,如此高齡還這般賣力,不容易的,但還是要建議他多寫大字碑刻,從運筆的暢快中去感受書法的樂趣吧。許文科篆字:「讀聖賢書行仁義事;立齊家志存忠孝心」,運筆嚴謹,字跡端整,若能在「渾樸」二字去下工夫,會有另番景象。洪啟義篆書中堂書寫:「韋應物滁州西澗」之作,筆調流暢,體勢雍容,顯現出他沉潛書藝數十載的功力與自信。傅子貞隸書對聯:「英才卓越文華國;雅度雍容德潤身」,顫動的用筆,方整的字形,有著穩若泰山,臨危不懼的氣概。楊清國以曹全碑筆法寫的:「萬人廣修戒定慧;千家常明日月燈」,流利樸茂,引人駐觀,已見不到昔日輕滑而銳利的筆觸,頗有進步。這些年他任金門佛光會會長,禮佛讀經,身體力行,能將書藝與佛理熔匯一爐,既是書藝也蘊含著移風易俗的教化之功,這份心情與張前理事長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每年繳件的作品當中,行草總是佔較大的比重。這真是應了南投書法篆刻家侯澔所說:金門的書法家沒有市場的壓力,可以隨心所欲的寫。但我更要進一步的說,行草率意自然,不受拘束,或許更能呈現出書寫者創作當時的心情起伏吧?那種「一管在握,任我揮灑」的得意狀,只有親歷其境的人,方能領悟箇中三昧的。 陳理事長添財幾幅對開的行書,筆勢流暢,字形特異,頗有可觀。唐敏達的:「寒生煙柳綠;風定雪梅香」,字體險峻,牽絲細膩,有著奔雷墜石,絕岸頹峰的氣勢,這都得歸功於他這些年在漢魏碑版的努力。李贊發「潭水寒生月;松風月帶秋」的草書對聯,一改他之前標準草書的形態,用濃墨乾筆率意為之,有著逆入澀進,樸拙沉厚的趣味。洪明標一闕蘇東坡的「平山堂」詞,行草穿插互用,筆勢隨走隨變,很能應和著蘇詞那種豪邁不拘,放懷天涯的意境。張水團用行書寫的小字「蜀道難」中堂,墨韻飽滿,字體老練。陳為庸對聯:「清香滿堂佛應喜;明月出海天為高」,行草書體,稱得上平整穩重。洪松柏三幅全開的行書,體勢端整,走筆流暢,那是他多年來在行書範帖上耕耘的結果。李根樂自撰的行書聯:「金門陳年高粱酒;天下香酥花生糖」,用書法歌誦金門美味,反應現實生活。書法究竟要寫什麼?古詩詞是一個選項,但不必盡是如此,根樂兄已提出一個讓會友可以去開拓的方向。呂光浯的兩幅行草亦甚精采,看他錯落的佈局,粗細的筆致,那種意欲跳脫出原有窠臼的企圖相當明顯。張瑞心三幅草書,行筆流利,映帶自然,書體有乃父之風,站在創作的觀點,適度的區隔還是必要的。陳有利在本次的展出最用功,一本蘭亭序摺頁洋洋灑灑攤在櫥窗內,字雖不特別突出,但中規中矩,寫得用心。也正因為如此,他的那幅對聯:「奔濤戲浪遨海闊;追風逐月遊天空」,才能那樣飽滿靈動。小犬柏齡的「節臨集王字聖教序」行書,態度專謹,運筆不茍,雖難掩生澀,若假以時日,自有可觀。個人今年拿四張行書唐詩條幅參展,寫得放逸,不刻意雕琢,只想隨字體本身的性格去鋪陳,也算是心境的投射吧! 書法學會接受文化局的經費補助,每年總要在地區舉辦四、五個檔次的展覽,期間為了讓會友都能有所成長,每年都會讓會員至少有兩次參展的機會。這些年,會友之間已有過無數次觀摩切磋,才能逐年進步,達到目前的水平。 當然「學海無涯,惟勤是岸」,會員目前雖已奠定一個好的基礎,但路還長得很呢!期盼大家把握現階段這有利的書寫環境,持續鞭策自己,相信有朝一日,誰都可以獨當一面。到那時刻,若有人想一窺「閩南書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必然要以朝聖的心情,到素有「海濱鄒魯」之稱的金門島來走一遭。 乙酉仲春寫於北樓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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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迴旋
●掃墓 默語。難嚥且僅有的三句細嚼 酸酸的。一盤桌菜以及一生輸贏 雨折斷夕夜。搖曳著傷 喉聲還沾有昨日喘喘小調 下腹鼓鼓就吹出冷冷遺囑 請用。遼闊的日子 三畝宅田和半座肥肥後山 記得番薯有芳香。黑暗點燭 虛實穿梭。生命無常以對 這情境老是摺疊翻覆。我的日月山川 一塚隔世。身影斷崖而去 荒煙蔓草。浮升起落年年的三月 我饑轆轆的遠方。炊煙已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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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拉館》回娘家過年
『你你!』大姐夫瞪著眼,『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又逗來大家的哄堂大笑。 一餐飯吃的熱熱鬧鬧,笑聲不斷,我留戀著此情此景,這溫馨歡樂的片刻,幾年才又重現? 從年初二開始,家裡每天人來客往,川流不息。我每天幫著媽媽忙來忙去的準備餐點,雖然忙碌卻樂在其中。我奶奶的精神也越來越好了,家裡每天都來客人,這讓她老人家最為高興,她總是拉著客人的手噓寒問暖,流露出她一貫的親切與慈祥。奶奶的女兒││我的大姑媽已經七十三歲,滿頭白髮,在她自己家裡也是『阿祖』級了。可是她每次回娘家來看我奶奶都會對我們講:『我去買水果,人家就問我「老太太,要去哪串親戚喔?」我就會大聲告訴人家:「我要回娘家去看我媽嘛!」這時人家一定會問:「啊!您這樣的年紀,您媽媽一定高齡過百了吧?」我都會驕傲的告訴人家「對啊,我媽媽已經一百零三歲了!」大姑媽來一次講一次,每次講得都很神氣,我想姑媽是值得人羨慕的,試想,七十多歲還有媽媽,這絕不是誰都能擁有的福分。 我不但家裡客人多,我自己還有不少的『ㄊㄨㄚ』等著我一輪輪去趕場。我的朋友其實大多是老同學,國中時的同學為最多。從國中到現在,算一算我們已經有快要二十年的情誼了。人常說同窗情誼最難割捨,是出社會後很難再遇到的友情,這話在我們這一大票同學中得到了最好的驗證,多年下來,同班同學二十多人一直保有連絡,不論何時誰去了何地,行李中少不了的一定是其他人的牽掛與祝福。我們這群人都已成家立業,雖然廣佈大江南北,但我嫁的離家鄉最遠,於是,只要我一回去,就成了朋友間的頭等大事,他(她)們會互通消息,常常是我還沒一一聯絡,大家就已統統得知了我回來的消息,同學中有位組織能力最強的『小太陽』,她本名『楊光』,但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叫她『小太陽』,因為她人如其名,似乎渾身散發著無窮的熱力,她的周圍隨時灑滿了陽光一般溫暖照人。她可以在兩天之內把分散在全國各地的人馬都『調』回來,來個久別重逢的大聚會,從國中時期至今,我一直都很崇拜『小太陽』,在整個同學圈子裡,她有著舉足輕重、無可取代的非凡地位。過完年後沒幾天,就在我還忙於家中的人來客往之際,『小太陽』大小姐打電話來了:『「金門人」,年也過了,找個時間大家聚聚吧?現在人還都在家,等年假結束再找人可就沒這麼容易囉。』從我搬到金門後,無論電話中還是在網上的即時通裡,她都尊稱我為『金門人』,這常常叫我想到自己在金門的民間身分『大陸妹』,兩造相映成趣,頗有意思。 我毫不猶豫告訴她「我都有空,隨時候『傳』」,於是,我們兵貴神速的『小太陽』在大年初四早上就『廣詔天下』:今晚六點在縣城的『凱萊飯店』,大家去給他不醉不休! 我特地去洗了個頭,時間沒到就帶著小龍女盛裝出席。沒多久好友們攜家帶眷陸續抵達。都是兩大一小的三口之家,算算人數,赫,比我想像的還多!當然這都得歸功於我們神通廣大的『小太陽』囉。三十幾人席開兩桌,落座後就開始互相問候,我的小龍女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因為家鄉的計劃生育政策,凡公務員必須一胎化,生兒子的想女兒,生女兒的想兒子,像我這樣有兒有女的,難免招來大家的羨慕。小龍女也不怕生,照我的『指示』一一跟叔叔阿姨打招呼問好,惹得大家讚嘆連連,紛紛要求抱著她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