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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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條寂靜山徑
寂靜已經是一種奢侈品,曾幾何時,人們將它忽略了,世界創造了許多的聲光世界,直到你驚覺,到處充斥的聲音,無可選擇地進入耳朵,人們自己也創造各種聲音,試圖讓它熱鬧一些,製造聲音容易,當你想關掉聲音,才發現已經很難了。 在金門的山徑,還有很多田裡小徑,金門有許多安靜的步道,就在田埂之間,高粱田或是小麥田,也許,許多金門人會覺得很多啊,但是有多少人可以自己放下手邊的工作去走一走,給自己兩個小時的時間,沒有目的的去走,看看樹聽聽鳥聲,不用手機放音樂,不戴耳機,純粹的走一走呢,或許你會有不一樣的開心,不一樣的歡喜,這裡不說收穫,不是心煩或想不開,而是一種節奏,生命中需要的重要節奏。 最近看到一本繪本,「寂靜山徑的呼喚」,作者非常喜歡聆聽來自原野山林的動人旋律,是一位野地錄音師,有感於森林愈來愈吵,決定有所行動,寫信給一樣關心寂靜的美國野地錄音師戈登漢普頓,戈登把一顆印地安酋長送給他的石頭,放在他覺得寂靜的錄音地點,當作保護寂靜的象徵,取名為「一平方英寸的寂靜」,作者寄了一顆石頭給戈登,這石頭被放在美國的寂靜森林之中,兩個月後從美國又寄回到她的手中,作者帶著這顆石頭尋找寂靜,希望找到心中「一平方英寸的寂靜」,幾個月後,在太平山的翠峰湖畔,找到了一片檜木林,聽到了「寂靜」。那是一種非常安靜的感覺。 看著這本繪本,彷彿可以感受到那份寧靜。一個人,找一條安靜的小徑,走一走,不說話,南山林道、歐厝林道、寒舍花、五虎山步道,金門很幸福,擁有許多條沒有什麼遊客的步道,甚至許多在這些步道中間的更小的小小徑,太武山就有許多條小山徑可以穿越,享受寧靜的感覺,步道中常常有驚人數目的過境鳥飛過,環頸雉、白鶺鴒等的身影,廣闊的白雲悠悠,不知名的季節小花,大自然的聲音,是生命中最美麗的祝福,常常走著走著就轉到沙灘,遇見海。 生活在這樣的小島,是非常幸福與難得的,只是我們是否能暫時放下許多的罣礙,走向寧靜,學習寧靜,如果能夠常常這樣試試,就會發現自己遺忘了許多的美好,原來這些一直都在,而且近在身旁,找一條寂靜的小徑,找一個全新的自己,讓自己學會寂靜,別忘了你生活在一個可愛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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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母節的感傷
「祖父母」一詞,對我而言,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稱謂,也是一個空泛不實的名詞。在我父母成婚之前,祖父與外祖父母皆已遠離人世,而祖母雖近在咫尺,卻因一水之隔不得相見,未曾喊過「阿公阿嬤」的我,似有所缺?近經大妹提醒:吾家祖輩,除母親略知一二,後輩全無所悉,乃利用閒聊之際,請示母親,以彌補這項缺憾! 父親健在時,只跟我提起吾家源自福建泉州新門外正延陵鄉,還有曾祖父母名諱「吳記喊、張笑」、祖父母名諱「吳序九、蔡(重重)娘」以及記不完整、順序顛倒的「吳氏家譜昭穆序」,詎料父親英年辭世,未及詳告即溘然長逝,我也愚不可及,不知追問父親,真是懊悔! 提起我的祖父母,母親雖然記憶驚人、卻所知有限,當年應是生活困頓、謀生不易,因而盛行海外謀生,左鄰右舍的男性一窩蜂去落番賺錢,祖父年輕時便跟隨兩位叔叔到印尼,還有兩位弟弟諱「序吼、序覽」也同行,一家男人都「跑光了!」期望日後衣錦還鄉、光宗耀祖,豈料「人有善願,天『未』佑之」,祖父勤奮工作,卻不幸被杉木重壓而逝,祖母時年僅廿九歲、父親也才九歲,父親胞兄諱「世全」伯父,後來也去印尼,留下祖母與父親,兩人相依為命,清苦度日。 祖母勤於農事,挑擔沿街叫買「粗尿」,每天凌晨一時起床,挑著沉重的菜往城裡兜售,三更半夜,天昏地暗,只靠一盞油燈綁在籃邊,藉著微弱光芒來照明,茹苦含辛,一手拉拔父親成長,教養父親做一有用之人。 怎知造化弄人,父親畢業之後,先在家鄉教了兩年,而後輾轉來金執教,豈料一水之隔、竟成永生分離,每逢佳節,父必流下思親之淚!母親深受感動,亦感同身受,平日節衣縮食,一有積蓄便透過南洋友人轉寄予祖母,直到祖母終老。對於素不相識的婆婆克盡孝道,母親孝行,足以感天動地! 祖母桑榆暮景,身邊未有子女承歡,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後經二叔公建議「收買」一女,寄名為伯父養女,即祖母之養孫女,與之作伴,也算是上天對吾家的一點彌補。 問起外祖父母,畢竟「己身所從出」,記憶猶新且鉅細靡遺,母親時而滔滔不絕、興味淋漓;時而悲從中來、淚水縱橫,讓我欲問又止,深感母親猶如一部活的史書,記憶往事歷歷如繪。 追溯外祖父,得從浦邊何氏宗族談起,何氏一族,同宗同源,詳而細分,仍有親疏之別,可分為大房、二房、五房、八柱、後柱、四口家……等支系,外祖父屬八柱,肅字輩,諱肅(忄存),與肅份、肅海、肅訓諸位叔公同屬之,在血緣上更加親密。 外祖父十五失怙,十八失恃,一脈單傳,在多子多孫的年代,引來三姑六婆議論紛紛,直指「何家到了這柱,大概要敗了!」膽氣橫逸的外祖父豈容家道中落,乃毅然決然典當「下田」一塊良田作為盤纏,勇闖新加坡打天下,年方十八的外祖父,能有這般魄力,真可說是英雄出少年。 越明年,略有小成,榮歸故里,改行從商,並與外曾祖母一手帶大的童養媳成婚且生下一女後病逝。這位「女娃」即是母親同父異母的大姊,後嫁下坑,也就是「下坑大姨仔」,圓面、細面都是我表哥。 外公後來又憑媒妁之言,相中海墘街一位陳姓佳人,也就是我的外祖母,婚後生了五男二女,依序名諱為玉輝、玉湖、玉昆、水源、水發五位舅父;兩女是姨母與母親,兄妹八人都不直呼外公為「爸爸」,改稱「二叔」,母親說是因為「貴氣」避諱。 所謂「爸母疼細囝」,母親一出生便是外祖父母眼中的心肝寶貝,皮膚白皙、討人喜愛,不僅父母「疼仔入心」,也深得兄姊疼愛,單名「糖」字,其來有自,祖母常暱稱「糖仔囝」,並說:「阮這是黑糖」,故意用倒反修辭來顯示心中的疼愛。 母親幼年就讀鶯山小學(何浦前身),外祖父每見她與人賭四色牌時,經常笑呵呵地立旁觀戰,一手甜粿、一手茶水,並將「賭資」塞進口袋,意味著「跋輸無要緊,恁老爸有錢」,溺愛之情,可見一斑。加上日軍來犯,最後落得中輟局面。 外公一家人本住天降螺仔夫婦之舊居(一半自宅),生下母親之後,在外公能力所及下,理出一片菜宅為建地,蓋了新屋,即現在住家坐落之地,因此,全家認為母親是福星,帶來起厝好運,可說雙喜臨門,對母親更是疼愛有加! 俗云:「生理囝僫生」,然外公卻是一位典型的生意人,頭腦靈活、口才一流,經營雜貨店,並自大陸批發建材,也趕「時髦」兼營鴉片,當年尚未嚴禁,吸食者比比皆是,外公也不例外。後來聽說日本人來了,要抓去驗尿、要砍手砍頭之傳言,外公驚嚇過度,也成其日後「致命傷」! 外公也是一位遠近馳名的公親老大,能言善道且具公信力,因而近則六甲一帶,遠至西園、官澳、陳坑、下坑諸村落,只要是鄰居吵架、家產爭端、鬧離婚等事件,就會不遠千里僱騾來聘請,外公一抵達,在了解始末後,「三鋤頭、兩畚箕」地立即化干戈為玉帛,我聽了也感神奇,難不成外公是「包青天」轉世?事後還會送來雞鴨或農產品答謝,外公清廉自持,一一婉拒,真是位「清官」啊! 外公生性慷慨、樂善好施,僱人在螺仔住家的門口鑿一水井,井泉豐沛、井水清冽,除為己用,也造福鄉梓。 昔日流行早婚,三舅父尚未弱冠成親,母親年僅及笄,外公便迫不及待找相士為母算命,算命仙說:「跤踏手踏,鞋袜在跤」,以前窮人都打赤腳,表示母親日後有鞋有襪、衣食富足,是好命之相。又說:「無爸無母通伴池(借音)」「自己騎馬自己喊路」,意即會在父母去世後才結婚,會是一位夫人。母親聽後憂喜參半,對於後兩句始終耿耿於懷,日後果真應驗。 外祖母沉默寡言、忠厚老實,姨母個性即其翻版,連身高面貌也極為相似。外祖母單名「換」,故而一家人從不提「換衫」二字,改說「脫衫」避諱,真是重視孝道的家庭。 俗云:「公嬤疼大孫」,似乎天性。後因管教方式起爭執,纏足的外婆站立不穩,以致一跌不起,臨終前夜,似乎預感大限將臨,抱著母親說:「糖仔囝,今晚睡在我腋下,不然以後沒機會了!」果然一語成讖,嗚呼哀哉!與外公相隔三年先後離世,小外公三歲的外婆,同樣得年六十三,留下未婚的母親,可憐的母親三年之內失去雙親,哀痛欲絕,數度備妥繩索欲求自縊,幸有三舅父跟前隨後,才有我們兄妹五人的誕生。 記得年幼時,三舅父的住家即是外祖父一手建造的第一代住宅,為一層樓平房;到了民國五十六年,四舅父自越返鄉,見老家破舊不堪,匯錢三十萬加入改建成兩層仿古洋樓;到了民國九十七年,我的表兄弟及表姊補償金合資改建成三層樓房。 如此推算,大約每隔四十年左右改建一次,若以外公當做第一代,三、四舅父第二代,表兄姊弟第三代,一代更新一屋,也加高一層,樓房愈蓋愈高,睥睨浦邊洋樓群。不僅家道未敗,而且後代子孫,遍及臺、金、加、越各地,開枝散葉、枝繁葉茂,外公若是有知,定感無比光彩與欣慰! 祖父母節是一個深具意義的節日,提醒我們要重視親情與孝道,並培養尊老親老的態度。在此佳節前夕,追懷素昧平生、命途多舛的內外祖父母,在敬悉怹們悲慘身世之後,內心沒有喜悅,只有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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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的咸豐草
假日,忽然想念起台北市民農場裡的「菜菜子農場」,於是外子陪我上山。 沿著農場旁灌溉的小渠道走沒幾步,就被一欉咸豐草給定住了眼、鎖住了腳。因為我有一個驚奇的新發現,眼前是兩朵盛開的紫紅色咸豐草! 這兩朵咸豐草,分別是一深一淺的紫紅色。那是花開到花謝過程中,花顏的變化。細看這咸豐草,它是由深而淺,終至凋萎……。乍看之下,我還以為是哪個可愛的小小孩,為它塗上粉彩的呢! 看著看著,真覺世界真奇妙。我一直對這株與眾不同的紫紅色咸豐草感到好奇。這全年開花,有無限生命力的咸豐草絕不會有人特意去做培育的。 回家後馬上查了資料,看了這段文字,才解惑的--大花咸豐草,菊科,葉單葉或奇數羽狀複葉,舌狀花,5到8朵,白色,偶有紫紅色……。 哇!原來真的有紫紅色咸豐草呢!這可比四瓣葉子的幸運草,或是燕尾蕨的燕尾禮服還難找呢!無怪乎,我把這驚奇的發現告訴好友,他睜亮著大眼睛說:「哇!這是幸運的N次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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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趟翟山海岸
這次的行程中有幾處需要攀爬岩石的路線都是非常具有挑戰性,上下起伏都有一定的高度需要提高注意力並且小心翼翼的才能安全的通過,其中最具挑戰點的要算是上「豬母石」這段路了。之前路段駕輕就熟似有輕功似的享受著跳石的喜悅,但在這裡我就真的舉白旗放棄靠自己力量往上爬的念頭了,因為這個路段必須要先有人在其上攙扶一把,借力使力下才可以一躍而上那道人工砌成的圍牆,還好鄰近這道牆面的石頭上崁的玻璃碎片早已剝離脫落要不還真的很難跨越這道牆面上不了「豬母石」呢。「豬母石」就在這塊圍牆上面,這塊巨石像是個大懸崖如果不小心掉落非死即傷所以要非常小心,不過就只是靜靜的坐在這裡遙望著海的盡頭;聽著風的呢喃低語也屬人生一大享受呢。 「豬腹內」就疊在這塊「豬母石」的旁邊,經過長年累月的南風侵蝕風化形成了四到五米這樣深的坑洞,大小範圍容許一個人躺在裡面。民國二十六年到三十四年的時候日軍登入金門本島,在金門島上遍植鴉片,島上居民都要無償替日人種植鴉片讓日軍拿去販賣,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有些人還是有辦法偷留一些鴨片下來自用。日軍佔島後為了各方面的需求會抓本地年輕的男士當壯丁,當初古崗村就有村民為了怕被抓去當壯丁後會有去無回,所以就將細軟捲好偷偷跑到這塊豬腹內躲避,後來整個村莊都找不到這個人直到出海捕魚看到有人在石頭上曬棉被才知道原來他躲在這塊「豬腹內」。其實現在說來也許會覺得好笑,但在當年日軍強勢佔領金門島時,對在地居民予取予求的強勢作為讓父執輩的鄉親們直到現在說起那段歷史還是非常的忿忿不平,日軍將殖民地的金門人當作奴役般對待只有身歷其境的人才知道當中的辛酸啊。 站在「豬母石」上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翟山坑道口了,總算行程快走到終點了,喜悅之情油然而起我們就這樣像練輕功似的輕快地跳過一塊又一塊的石頭,馳騁在迎風跳躍奔向夕陽餘暉的喜悅中。這個時候就非常感謝我們能夠幸運的生長在金門這塊土地上讓我們能夠練就如此一身好功夫。因為從小要在田野間幫忙、要到山林裡撿柴火、又或者只是打著赤腳在泥土路上行走奔跑的關係,就讓我們較都市的孩子身手上矯健敏捷了不少呢,可以如此暢快地跳躍石上享受著那份自在自得的快意。讓我們沒有一路奔回終點再次停留下來的原因是因為「黑石仔」和其邊的倒V字形山壁,過了「豬母石」後這裡的石頭又變得不一樣了,被炸碎剝離的黑石塊、渾圓飽滿的黑石頭在這裡特別多,我在這的石頭上撿到了生平的第一顆「孔雀蛤」,其大小就如同市面餐廳桌上的一樣飽滿巨大看著著實叫人喜悅,還有人也在此處撿到了海膽,這裡的海底生物群真的非常多,海石花、螺貝類隨手可拾,只要你願意彎身拾撿一定能夠滿載而歸。 一路曬著讓我們滿臉通紅滿身汗直流的大太陽在此時已悄悄的換了妝容變身成美麗繽紛又溫暖的夕陽了,當爬上了最後那一大片看似簡單其實卻是最容易出槌的光滑石坡時,我特意的放慢了腳步避免在最後一刻摔倒,為的是讓自己在今天的旅程中能有一個最完美的結束。安全抵達終點後,總算能夠稍作休息好整以暇的坐在坑道出口的階梯上就著夕陽的餘暉、就著徐徐吹來的海風看著還在岸邊那一條長長的人龍,今天,我們一起見證了古崗海岸的美麗,一起聆聽了森堡解說古崗海的故事,今後,這海就不再只是海了,這石頭也不再只是石頭了,而是一幅幅有畫面屬於金門在地的故事了。 對於金門我們的了解有多少呢?戰地政務解除後的這些年,在一昧追求進步與現代化的過程裡無形中我們捨棄掉了多少屬於金門人原有的珍貴資源,卻又複製了多少其他都市的商業作品在金門。金門的美就在那份質樸古意,就在那份山與海與土地結合在一起所創造出來的多元面向豐富了我們的生活。真心感謝森堡議員今日舉辦了一個這樣有意義的活動,帶領大家一起走海認識了屬於古崗海岸的故事,認識了不一樣的金門,唯有更加認識自己的家鄉才會更懂得珍惜與愛護這片土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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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趟翟山海岸
在金門戒嚴的那個年代,海邊是被禁止進入的區域,對於海的記憶是和當年俗稱「老偶啊」的外省籍軍人到據點內玩耍才能有機會到海邊看看,再不,就是大小金門往返通船時海就在腳下。就這樣和海的極短暫接觸在那個困苦的年代也抵擋不住居民生活的需求,所以稍大後偶爾我們會和著長輩們一起摸黑到海邊撿「孤螺」,那個手電筒照著石頭縫拚命找螺、岸上軍人吹著哨子下海趕人的記憶彷彿就近在眼前。 對於家鄉所有的一切一直以來都覺得是那麼的理所當然,看到頹廢荒置的老房子覺得不捨和可惜;看到綠地綠樹愈來愈少,水泥建地愈來愈多,也只會私底下抱怨著,但日子還是就這樣過著,除了變少的軍人、數字變多的居住人口和一些最純樸的感覺好似離遠了些,這個地方看起來改變了也有些不變。只是這次跟著森堡議員的高難度挑戰之旅來到翟山走訪,聽到他問著大家金門本島的極南處是在哪裡時,一下子還真的讓人摸不著頭緒呢?這個從來不曾注意過的問題竟然真的考倒了現場許多在地人,你呢?你知道這個答案是甚麼嗎?也許我們大家都一樣,一直理所當然的生活在這塊土地上,覺得金門就是這個樣子,所以自然而然地也忽略掉對這塊土地更多的一些了解了。 其實「金門本島」最南處就在翟山沿岸的海岸線上,「翟山」舊名「賊山」因為在明清時代金門是廈漳泉出入的門戶,當年海寇最常從這片海域上岸,再由金門進犯到廈漳泉內陸一帶,所以此處才有「賊山」這個名字的由來。後來國軍進駐金門因感「賊」字不雅而將其改名為翟山,又因要以翟山和赤山此最南兩犄角處作為捍衛金門牢不可破的屏障點,因此將赤山垃圾場原名青尾山處改為「銅牆山」;將翟山改為「鐵壁山」,取其「銅牆、鐵壁」以捍衛料羅灣西南側海域,所以「賊山」、「翟山」、「鐵壁山」都算是同一個位置。 金門,每一寸土地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故事,講到翟山一樣有著屬於這片山頭的過去。「翟山」還有分「大翟山」和「小翟山」,用以前的話來講就是「大賊山」、「小賊山」。森堡說當初國軍為了西海岸軍事工程建構的需要,所以在翟山這個地方炸取了半片的山頭,將當地的花崗岩炸碎作為軍事上的使用,許多民眾也趁此之便前往這個地方撿取碎石物料做使用,不過因為在轟炸這片山頭的時候造成了當地居民生活上的極大不便,所以在居民的抗議下軍方最後不敵民意的聲浪,放棄了炸山取石的行動。如今依稀可從這片長滿雜草野樹的縫隙中看到當初被轟炸過現已成一片垂直的陡石峭壁,就這樣這片山頭也默默地記錄下了當初國軍就地取材過程中對當地環境造成的影響。 行程來到翟山石牌處,刻著翟山這兩字的石牌早已被野草覆蓋住,如果不是有人特地將雜草拔除應該也沒有人知道此處立了這塊牌石。其實不再呈現於眾人眼前的又何止這個石牌而已,曾經列為兵家重地的營區不也整個被世人遺忘,我想除了曾經在這個營區待過的士官兵會對這個地方還有懷念外,這裡也就像其他營區一樣默默地就被金門給遺忘拋棄了,哪想到這些軍事建築曾在金門的歷史過往上佔有重要的一席之地,也是需要好好保存留給後代子孫做想念的啊! 在此處有個翟山連,連部裡面比較特殊的是有著四門的九零高砲和一門的三吋艦砲,翟山坑道的三吋艦砲是當初從船上拆下來後拿到岸上當岸砲打的,不過現在除了翟山坑道看得到外,翟山連裡面的四門高砲都已經被分解搬運走了。這些砲之所以比較特別的地方是因為他們是打在坑道的岩盤裡面,漁村旁的一九二據點也是一樣打在岩盤,而外海的礁石就成了他們平常砲擊訓練的一個目標。 從翟山連連部的駐地我們順著路往大垵海岸的方向行走,在這裡用肉眼可以明顯的看到東碇島,金門從水頭到古崗這一帶的地理位置其實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東碇島,說起來也是亂不好意思的,我竟也是藉著這次的活動才知道東碇島的地理位置呢。在海岸的右前方位置有一大塊微凸的巨石名為南石磐,當退潮的時候是可以走到這個岸上的;但滿潮的時候呢就會和本島隔水相看變成了另一個小島,金門像這樣摩西分海的小島看來也是挺不少的呢。這海岸挺有意思的是在我娘家烈嶼沙溪的「破船頭」海岸有個「鳥嘴尾」,在古崗大垵海岸這裡一樣也有這樣的一個名字,當初也是衝著這個熟悉想要一窺一下兩地的「鳥嘴尾」有什麼差異而來參加這個活動。根據地方耆老所言,當初在這個岸邊有一塊巨大的岩石其名為「鳥嘴尾」,此巨岩有三、四層樓之高,後來國軍部隊來到金門後,因為這塊巨石太大太高擋住了往海邊方向的視野,也阻礙了射擊出口的路線所以被軍方用炸藥給炸掉了。現今旁邊有個「潮池」積了灘海水的大石頭就是當初炸「鳥嘴尾」掉下來的,至今還可以看到當初埋設炸藥時留下的雷管,可惜無緣見到當初「鳥嘴尾」那片巨大岩石的樣子,只能就就著森堡說的故事想像當初它屹立在此處時的雄偉畫面了。 隊伍一路浩浩蕩蕩地繼續往「陡沙仔」的方向邁進,在行進過程看到了一段和寒舍花島上一樣美的讓人想念的石頭,只是因著腳程只能快速通過不能細細觀賞,有著那麼一點可惜,不過,海在、石頭也在只要有心下次一樣可以再找時間回來走一回。關於「陡沙仔」,早年金門是個不毛之地飛砂走石的情形非常非常的嚴重,尤其在秋冬時分當東北季風往南側吹的時候就會將整片的風沙吹到昔果山、后湖、泗湖和古崗這一帶,也因此在金門本島最南端的古崗海岸便形成了這一道瀑布式的沙河。清末民初下南洋的大船沿著大陸棚的沿岸從東碇進入金廈門戶的時候,如何知道金門島的位置除了看南太武和北太武外就是以「陡沙仔」這一道沙子像瀑布似流洩的狀態就知道已經到金門了,這個時候船便會慢慢調整方向變成左轉進入金烈水道再前進到廈門港的深水碼頭。在當時那個年代的國際航線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只不過時過境遷現在的地形地景也因為從大陸撤退來金的國軍部隊在金門種植了很多樹木,所以整個大環境變得和以前已經不一樣,從此漫天沙土飛揚的的情形也就不復見了,如今這個位置依稀還可見沙堆的痕跡,比較諷刺的是如今此處遍布的保麗龍堆竟也形成了另一種人造的白色瀑布,不過百來載的時間,人類對地球的傷害竟然已經如此嚴重,時代的進步對於環境的傷害竟是如此嚴重真的讓人不勝唏噓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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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的漫步遐想
清晨,在風中雀躍的鳩聲,掩映於樹蔭間的低巒上。鹿野溪橋下閃爍的波影,以及大自然賦予的新生,安謐和絢彩,讓我止不住欣喜,跟在光的背後擁夢飛翔。 飛吧,跟著飄滿楓香的雲走吧。我就是宇宙的行者。那邊有座自然農法農場,種滿了植物和香草。只要撿起一片掉落的葉子,輕輕搓揉……思緒便迅速地融入了歡暢的詩行。 還有一簇簇洛神花、荻粱、箭葉秋葵,牽曳著風迎面而來,四處飄轉的歌,就是一首最古老的祈願舞蹈。 我諦聽著,一遍又一遍。一邊朗誦,一邊走向廣闊的綠色大地,渾身有說不出的輕鬆。 遠遠的,有個熱氣球歇在山腳下。究竟是誰依循那方向飛上了天,卻在幾秒之間,那浮過的藍影又消失了呢?這一切,都令我有了無邊的遐想。 循著鳥聲,繼續往前走呀走,逕向林中望去。還能清楚看見臥佛山,陽光照射在神慈悲的面龐,漏在如金似的蘆葦影子上……而我眼眸裡盈溢著露珠,沒有塵埃,出奇的閃耀。 停留了半晌,就那樣變成一片雲,繼續往上飄。 看哪!卑南溪與我對望,那菲律賓海板塊和歐亞大陸板塊碰擊而形成的岩層,──利吉惡地就像一匹孤獨的蒼狼,神奇地加深了我情感澎湃。 我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斑爛的日子。卑南溪兩側的峽谷、岩地或潺潺溪流,都讓我莫名地感動起來。 我願是隻小小的歌雀,在晨光中,聽得見大地的聲音,心中盛滿了快樂和希望。就在那雲海的盡頭,我要捎去一柬詩香,展翅高飛,不畏風雨,去追逐繆斯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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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館
魚種 魚價 魚想 魚眼交會 默訴曲 受禁方框內遨遊 無邊際心遙愫 似選妃情歸屬 我是魚 魚是我 游是自由 自由亦游 換個新歇 妝點客廳 魚眼交視曾識情 心恬 心律 漫遊 游姿覓得情緣 前進 搖頭 擺尾 吹泡泡 遨遊 水形畫曲 無視物換星移 魚水之歡 迷惑炙熱 試問世間情事 幕幕異曲同工 只求魚兒悠遊 自由詼諧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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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海岸-走在烈嶼島北方海岸線有感
曾經 佈滿了 碉堡 鐵絲網 地雷 曾經 住滿了 荷槍實彈的綠衣英雄 曾經 我們只能眺望的 莊嚴 神秘 屏障 竟被叢叢的瓊麻攻佔 白花花的浪沙 長驅直入 滾滾時空洪流 腐蝕多少槍林彈雨的圍籬 塌毀多少苦難悲涼的堡壘 海岸 已然頹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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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戲碼
擁有多少算多?算少? 失去多少算少?算多? 快樂多大是大?多小是小? 憂愁多小是小?多大是大? 有起總有落 有得有失 月有圓有缺 陰晴亦不定 這齣戲的戲碼就是 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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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佛並行,以書法弘揚佛法 節選自《金門的女兒-陳素民80回顧》3
民國82年,我從中山女高退休後,解放自己,以寫生、旅行、展覽為生活重心。拜謝宗安師、林玉山師學習。 自民國65年起,我定期參加「師大57級書畫聯展」,68年起,定期參加「中華書道同門」、「墨皇書會」、「中華婦女書會」……等書法聯展。作品屢獲邀至韓國、日本、新加坡、大陸等地展出。也曾收入《臺灣當代美術家名錄》、國立臺灣教育資料館、中國北京書畫院。連續三年荐入《日本書道家美術大鑑》。出刊《陳素民書畫集》(一)(1997)(二)(2003)。 回顧我的習字因緣,可分為四階段: (1)啟蒙十年、(2)入門入帖十二年、(3)60歲出帖、(4)70歲自性發揮。 最近十年,我致力於中華書藝的發揚,方向有二: 一者,走向書藝新局—自己所喜所愛者。 在書法的大道上,我與有緣人心性相伴同行,共勉「書中有畫,畫中有書」。如寫大字,講究力透紙背,入「紙」層層。我的義子李維可以入墨104層於生宣紙上,我則僅入墨5—10層左右。在書法藝術上,我們講氣勢、筋、骨、血、肉。有筋胳、骨氣,骨肉兼精、氣、神合一。 二者,緣起性空,空中妙有,書藝與佛法同行,以書法發揚佛法。 民國90年(2001),我認真學佛後,努力親近會寫字的師父。並期許自己:「在有生之年的書法、書藝上,了悟書法來源,以忘我、無我的作法、境界,作自性功德的發揮,以清淨心、般若智,隨順因緣而走。」 書法世界之豐富,除了寫字,參展、參訪亦是很重要的功課。 我經年累月參展的團體很多,重點有三個: 一者,師大57級同學,即五七畫會。 二者,謝宗安老師師生展。 三者,近年成立的臺灣女書法家學會。 此外,我也參與了「中華書道學會」、「中華藝風女書法家學會」、「臺灣女書法家學會」、「臺灣八閩書會」,擔任中華書道學會常務理事、中華藝風書畫會監事、臺灣女書法家學會監事長,安排各種展覽事宜。並隨緣、隨興地接受各地書畫團體的邀請,赴馬來西亞、新加坡、韓國、中國大陸……等地展覽,大家以藝會友,其樂融融! 當然,帶著書畫友返金歸鄉的展覽意義尢大,記憶也最美。 民國85年(1995),「中華婦女書會聯展」首展於3月8日在台北國父紀念館,3月29日即移師金門縣政府社教館,為期一週。我以副會長身分,帶22人來金門,把文化帶進仙洲浯島。開幕式時,金門黨、政、軍、公教、民意代表……等,各界名流、文人墨客齊聚一堂。 猶記得當年來金的謝老已高齡89歲,除了展出風光、成功,還獲得我金中學長顏忠誠司令官的親迎。「中華婦女書會」來金展覽,遇颱風,書畫友們不預期地在金門多留了二天,當年國大代表楊肅元、陳允火、同學副縣長顏達仁大方地請吃飯,如同回家團圓。 行程中最後一餐「回謝宴」,席設山外京都樓,近我的娘家。飯後,承同行書友盛情,真的伴我回娘家。一路上,大夥齊唱〈回娘家〉歌謠,恰似戲童玩伴……,跨過庭院入廳堂,抬眼望見一排排歷代祖先及父母牌位。此際此情,古厝情、父母恩,兒時艱辛奮進情境幕幕湧上心頭,不禁令我百感交集,淚如雨下。 近期,民國106年(2017)11月,「中華藝風書畫會」以「藝氣風發」為題,再度於金門縣文化局舉辦會員聯展。 展前,由顧問前臺灣師範大學藝術學院院長梁秀中教授領軍,共同創作了一幅山水畫「碧峰雪巖噴玉泉」,贈送文化局典藏,由縣府秘書長和文化局長呂坤和代表接受。開幕式裡,理事長黃焉蓉致詞:「中華藝風書畫會成立於民國66年,由一群愛好藝術的姐妹組成。二年前,書畫會曾把金門帶到臺灣,這次則是踏出臺灣,走進金門。」 我會學佛,緣於二女兒的身體狀況,也受二女兒的引導。居於愛女心切,我希望為女兒找到一條心清念淨、無煩無惱的路。進入大乘真言宗,我想了解今世因緣,探知生命的究竟。 學佛是一條長遠的路,貴在言誠心、行篤敬,故既讀經典,更求力行。 學佛無止境。我們在藏院,把經典一讀再讀。學習期間,學員還要台上、台下報告,由師兄姐引領、訂正、說明、力行……。 佛法不離世間法。對人生,早期我以為:「哭笑人生,起起落落。」現在則是笑談人生:「在人間,就要適應人間生活。凡事往好處想,人間即淨土。發慈悲心,知該知、做該做。我願認認真真做人,作自己喜歡做、能做的事,願以書法來弘揚佛法。」 晚年的我,人到那裡,心到那裡,筆也寫到那裡。如:我為老師錦江人鄭善禧教授寫「行舞於錦江浯水間」;我由金門赴廈門參展,書「行舞于鷺江浯水間」;紀念謝宗安老師的書法展,我在安徽天柱山下寫「摩崖石刻‧流泉山谷」,又書「行舞于安庆天柱山鷺江浯水間」;到海南島則書「行舞于海南鷺江浯水間」,……。 回顧八十年(1939--2019)來金門大環境的變遷,以民國68年(1979)中共停止砲擊金門為斷,正好是四十年(1939--1979)的戰爭,四十年的和平。 我10歲經歷古寧頭大戰,19歲經歷八二三流亡,赴臺進讀台北女師,23~26歲返鄉,創辦了金門第一所幼稚園,27~30歲再保送台北師大,31~33歲,再回金城幼稚園,34歲,民國60年(1971)斷然離鄉遷臺,去時,金門仍是處於單日砲擊、戰地戒嚴的狀態。 戰爭,讓我深刻體會金門孤島生活之艱苦閉塞;戰爭,也提供了我奔向臺灣新生活的出路! 離開金門後,是金門家鄉的老父、手足、親友,讓我與這塊土地一直保持著密切的連繫;是金門大環境由戰爭走向和平的大變遷,讓我後半生的日子越走越順泰,還讓我得到金門文化獎殊榮! 回顧此生因緣,我充滿感恩,佛恩、父母恩、師長恩、眾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