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金門的「落番潮」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當年家鄉環境太過於貧困，居民謀生不易，因而紛紛前往外地求發展。二是，剛好卡在「日據時代」，怕家中壯丁被日軍徵召去當牽騾馬運送物資的「馬伕」。 而兩相衡量起來，第二項「被日軍徵召去當馬伕」的風險比較大。在日軍的操控之下，人命如螻蟻，生命隨時會不保。那麼，在二選一中，落番，除了辛勤工作能賺取薪資養家外，尚且能擁有人身自由。所以，大家都紛紛選擇「落番」去了。 落番，又稱下南洋。金門人去落番，地點大都分佈在新加坡、印尼、菲律賓、馬來西亞和汶萊一帶。 多年來，我從母親聊談中聽聞了許多有關落番的家庭故事。長久以來，這些個故事一直隱藏我心。而我，一直以來就想做個「說家鄉故事」的人。 現在，我就冰山一角來講述我所知道的有關於落番客的人妻故事。 話說阿好嬸是我外婆家的鄰居。她身材適中，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很是有神，臉上總是笑咪咪的，和左鄰右舍亦和氣相處，是個頗得人緣的好厝邊。 我家離外婆家不遠，母親可以天天回娘家。因此，孩童時期的我也幾乎天天跑外婆家。而在碰到阿好嬸時，我也會笑笑和她打招呼。 我的母親，是個很擅長說故事的人。而她所說的故事，忠實聽眾始終只有我一人，我的兄弟姐妹都各忙各的去了，唯獨我，一直賴在母親身邊。甚至於婚後還賴在娘家住了十年，方始搬入新家。 有次，母親在與我閒聊時，無意中提及了阿好嬸的故事。 阿好嬸原本住在鄉下，阿好嬸的夫婿在與她成親後亦落番去了，留下她侍奉公婆及照料田地耕作。 阿好嬸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望穿秋水中，始終盼不到夫婿返鄉再續前情。 許多的日子過去了，阿好嬸和在他家租地耕作的晚輩阿土，因日常耕作事務的常逗陣，在近水樓台的互動中漸漸相互產生了情愫。 當然，時日一久，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不倫之戀的緋聞在村子裡馬上沸沸揚揚地傳開了。 消息很快的也傳到了在異地落番的夫婿耳裡，他氣急敗壞的返回家鄉與妻詳談，要她斬斷情絲與他重修舊好。也許答應她就留在家鄉不再落番去？也許是願意帶她一起去落番地定居？ 但是，人是感情的動物。感情的事在時日堆積下是越久越深，感情不是買賣，那能是說放就放，說斷就斷的嗎？ 談判的結果是阿好嬸完全不接受夫婿的任何請求。阿好嬸數落夫婿的自私自利、薄情寡意，如果不是出了這事件，他會回來探望她這妻子嗎？是他背棄她在先，難道她要因一時的婚禮加上幾日的溫存後就此葬送、毀滅她一生的時光？她要爭取自己的終身幸福，即使是當時一無所有的阿土叔，她亦堅決表明立場，不離不棄要和他在一起。 她的夫婿面對阿好嬸無懼一切，堅持選擇和她相愛的人長相廝守永不分離，知道大勢已去，無論如何是沒法挽回妻子的心了，只得解除婚約，黯然神傷的再落番去。 而在當時傳統封建、男尊女卑的父權社會裡，總說女子是菜籽命，撒在那裡就在那裡落地生根，一輩子不得翻身。婚姻靠媒妁之言，父母做主，一切是父親說了算，因而有女子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之三從由來。那有啥碗糕「女權」這名詞？那有「自由戀愛」這回事？更沒有「人性、人權」的討論議題。女子結婚，「丈夫就是女人的天」。一輩子得守著這個天，如果丈夫「再見」了，還得繼續守著「兒子」這個天。在那個年代，女人，一輩子都要仰著男人鼻息生活，一輩子要顧著名節。有多少女子嫁給「有名無實」的落番客，也明知丈夫在異地有另外一個家，卻仍忠心、忠貞的侍奉公婆，過著一輩子守活寡的非人日子。 所以，在當時社會環境背景下，阿好嬸和阿土叔的相戀情事，被視為是種「離經叛道」的行為，等同「犯了天條」。此件大事自然不見容於村民，他們雙雙離開了村子搬來與外婆做鄰居。 阿好嬸和阿土叔賃屋而居。阿土叔努力工作，賺錢養家，阿好嬸操持家務，照顧孩子。他們相知相惜，相互扶持，是外人眼中的恩愛夫妻，孩子們個個也都乖巧、上進、爭氣，阿好嬸一家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聽了阿好嬸的故事，我有一種舒暢的快意。我佩服阿好嬸獨立自主的思考，她過人的勇氣讓她走出了傳統的宿命，開創了屬於自己的新生活扉頁，真正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原來，幸不幸福一直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阿好嬸無法改變當時民情習俗，但是，她可以改變自己，忠於自己。我讚嘆著阿好嬸在那密不通風的傳統舊時代社會裡，女性被層層束縛之下，她奮力脫繭而出，她前衛的「新女性觀點」，以現代「男女平等」，處處講求人性、人權的觀點而言，阿好嬸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在我聽聞過的所有「落番」故事中，幾乎每個故事都讓我的心隱隱作痛。唯獨阿好嬸這「顛覆傳統」的故事，讓我聽後精神為之大振而深感佩服。我要給阿好嬸這位「勇敢追愛的女人」一個大大的讚！ 

  有了美麗這個好幫手，秋霞的確可喘喘氣。所有洗燙衣物，大部分都由她一手包辦，而且洗刷得乾乾淨淨，處理得有條不紊，未曾讓顧客嫌棄沒洗乾淨，或是把客人的衣物搞混亂，比起秋霞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洗衣店建立起良好的口碑，復加上有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替客人服務，在駐軍口耳相傳下，無論洗衣或修改衣服，客源幾乎源源不絕，讓母女兩人疲於奔命，當然也獲取更多的酬勞。   然而在這條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在來來往往的客人中，幾乎都是軍人較多。但是這些阿兵哥，並非人人都來購物或是修改衣服及洗衣。有些純粹是利用休假的機會出來溜躂溜躂，或看看漂亮的女店員，或跟她們談談天、說說笑，或趁機摸摸她們的小手，吃吃免費豆腐過過乾癮，以慰他們枯燥乏味的軍旅生活。為了生意起見，只要不太過份，似乎鮮少有女店員會拉下臉去得罪客人，頂多是給他一個白眼，再含笑地加上一句：討厭。所謂和氣生財嘛，自有它的道理。商場秉持的除了童叟無欺，親切的服務態度和誠信也相當重要，並非個個都是奸商。但同是一種行業，有客人川流不息、財源滾滾的商家，亦有老闆與伙計對看、門可羅雀的店鋪，端看各家的經營手法和店員的服務態度。

  金門這孤懸在福建九龍江口外的蕞爾海島，風砂滾滾，土地貧瘠。從一千七百多年前唐朝牧民前來墾殖迄今，島民即依靠歷代相傳的近海漁撈以及耕作農業維持生計，毫無外援，民生困頓。而農業是以種植地瓜、高粱、花生及大小麥等五穀雜糧作為主食來源，又以地瓜為大宗。惟近半世，因時空變遷，高粱深受島民喜愛而大量種植，並轉作更多經濟上的利用。 高粱俗稱「蜀黍」、閩南語叫「蘆黍」，性喜溫熱，是禾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含豐富的醣類、蛋白質及各種礦物質等營養成分。金門雨量稀少、氣侯乾旱，適宜高粱種植，所產高粱品質優異，是早期島民三餐的食物，如高粱粥(蘆黍糜)、高粱飯，或年節製作的高粱年糕、高粱紅龜粿及高粱穌等茶點食品。且高粱梗葉除當作燃料外，又可作為農家婦女手工藝品的材料，製作各種高粱提籃容器盛裝物品，或製作高粱掃帚及搭蓋高粱涼棚草屋等諸多用途。 由於近代科技、生技的提升研發，將金門高粱加工發酵，可釀製出多樣醇厚濃郁的金門高粱酒，如58度金門高粱、二鍋頭及各種不同等級(年份)的陳年金門高粱和益壽酒、風濕藥酒等各類藥酒。其酒品嗆而不烈、回味甘香，適量飲用有益健康，不僅國人青睞，選為宴客應酬、送禮饋贈的上等酒品，更是飄香兩岸、聞名世界而行銷全球的頂級白酒，每年產值營收新台幣160億元，是今日金門經濟富裕的主要來源；每年上繳國庫30億元、挹注縣庫70億元，利國利民。 而高粱釀酒後的剩餘酒糟，並可再作農家飼養禽畜的專用飼料，如飼養酒糟牛、酒糟豬。其所生產的豬牛肉，肉質鮮嫩、無汙染、營養成分高，是觀光客來金旅遊品嚐金門風味餐的首選，如牛肉麵、牛肉全餐。而酒糟豬、牛肉更可加工製作牛肉乾、豬肉乾等各種副產品，且廣受消費者的喜愛，在政府的輔導下，列入金門名產，行銷國內外，為金門農民開闢另一條商機，發揮高粱多元利用的附加價值，給農民帶來豐厚財源。 然而，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高粱從種植至收成供作各種原物料之前，必須經由播種、中耕、除草、施肥、防治病蟲害和灌溉，及收成中的收割、脫穗、乾燥等繁複多次的苦力工作始告完成。尤其是收割，高粱成熟期約於農曆七八月，七八月是颱風頻仍的季節，高粱若遭颱風吹倒，不僅影響收割時程，高粱穗淋雨便會發芽腐壞。因此每遇颱風來臨，農家便擔心來不及收割，時有遭受颱風損害之苦；貧瘠年代，島民確是看老天臉色、靠上天庇佑吃飯的。 民國38年兩岸對峙，政府播遷來台，國軍胡璉將軍率兵進駐金門，為期安定社會民心、團結軍民力量、鞏固防務安全，開始重視建立密切軍民關係，與百姓培養良好軍民情感，加強親民愛民服務工作。於是胡璉將軍有鑑農民為颱風來臨搶收高粱所苦，指令部隊每逢高粱收成季節，要主動協助駐地農民收割，因而助民收割高粱便成為國軍部隊為民服務的重要例行任務。 尤其胡璉將軍任金門防衛司令官兼福建省主席期間，更是大力執行國軍愛民政策，指揮部隊全島鋪道路、植樹木、防風保土；振興農業發展，鼓勵農民大量挖水溏、種高粱、優價收購。並於42年在金門舊金城設立「九龍江酒廠」，開發釀造金門高粱酒，供銷地區軍民飲用，節省由台灣進口米酒、五加皮等酒類之外匯支出。進而於45年改制為「金門酒廠」漸次擴大增產，運銷台灣市場，為島民開闢財源，改善民眾生活，期使金門走向安康繁榮之境。 彼時金門駐守十萬大軍，筆者家鄉烈嶼(小金門)上庫村，住家鄰居便駐有一個陸軍後勤班，班長是廣東電白人，為人樂觀和善，熱於助人。因張班長年紀與家叔相近，平時與家叔及鄰居相處融洽，並且學有木工技藝，村人遇有木工需求，都會請其協助，時常熱心為村民修理桌椅等服務，尤其喜歡教小朋友講廣東話和為小朋友說故事，村民都稱他叫「廣東仔班長、張班長」。 那年，酷熱如火的七月，颱風即將來臨，張班長主動帶領土兵協助家叔收割高粱。在家叔授予收割高粱的技巧及張班長的領導下，士兵很快速在颱風來臨前協助收割完成。家祖母為表示對士兵辛勞之謝意，便製作高粱糕及炒花生贈與。此後張班長與家叔更熱絡往來，彼此情感日增，對當年尚是國小學童的筆者疼愛有加，假日常帶筆者去東林逛街及文康中心的國光戲院看電影。 東林是烈嶼唯一商業繁華的鄉村小街，每日街上都有許多休閒逛街、採買購物的阿兵哥。烈嶼國軍文康中心位在西宅村后的龍蟠山麓，內有各類軍辦民營的娛樂業商店，及軍方經營的國光戲院等設施；初期的國光戲院是採用鐵皮簡易搭建而成，是烈嶼守備部隊官兵唯一康樂藝文活動的處所。全盛時期的烈嶼駐軍約二萬人，每逢假日，東林街上及戲院裡外全是穿著草綠制服的軍人，宛若島鄉田園裡稞稞青翠茂密的高粱，一片綠意盎然、欣欣向榮的景象。 而金門全島國軍部隊，每年高粱收成季節，便主動協調為農民助割的服務，以示愛民；每逢年節民眾便會送給部隊高粱年糕、炒花生等自家農產品，以示敬軍。相對的，部隊每逢年節「加菜」或舉辦慶祝活動時，更會邀請民眾至營區參加，也會向民眾借用服飾及鑼鼓樂器作為遊藝表演之用，相互支援，因而建立了深厚的軍民情誼，於是軍愛民、民敬軍的佳話時有所聞。 張班長調回後方─台灣本島，筆者亦因砲戰關係學校遷往大金門就讀。彼此離開駐地和家鄉，各自分往台灣和大金門，兩地相隔，但張班長卻仍與筆者保持書信連絡，關心筆者學業。約莫幾年後，張班長因健康因素申請退伍，並進入一家塑膠公司上班。生活安頓後依舊時常和筆者互通書信，並念念不忘相識的村民，令村民讚許張班長是位善良而有情的「老芋仔」。 民國五十九年，金門屬於戒嚴戰地，基於國防安全，國人若非正當事由或未經申請許可，不得自由出入台灣與金門。那時，筆者已擔任公職，於是利用參加考試的事由申請赴台，邀約已遷台居住的鄰居宗弟吳景建，一同前往飛達公司探望張班長，並帶高粱酒贈送，同時在公司與其同事共餐，啜飲金門高粱，與張班長回憶在金門助割高粱及軍民相處的往日情景，且在公司前合照留念。 張班長對於協助收割高粱而與民眾建立深厚的友誼特別懷念；對於金門高粱酒、高粱年糕等金門食品非常喜愛。回台後時常向同事朋友，分享金門軍民的密切關係與深厚情誼，讚揚金門高粱之優異菁華的點點滴滴；斯時金門高粱酒已受消費者的青睞，但除民眾赴台、士兵退伍或部隊移防限量攜帶出境外，外銷數量供不應求，是馳名國內外的頂級白酒，令聞者羡慕不已。 政府開放大陸探親後，張班長於某年回廣東探親，回台後並寫信告知其家鄉境況，不久因役中之傷復發，進住宜蘭榮家─員山榮民醫院就養。但宜蘭榮家地處偏遠，前往探望不便。於是除書信連絡外，在金門電信電話啟用後，偶爾也打電話請院方呼叫接聽，親口予以問侯，每逢年節也寄點金門高粱年糕或花生食品贈與分享病友；彼時張班長已行動不便，書信往來亦較前減少。 相隔一段時日後，為瞭解其近況，致電員山榮民醫院查詢，但院方表示，該員出院後未再有回院療養之紀錄。復經循線多處查訪仍不知張班長去向，內心更感不安。最後乃向主管退伍老兵的行政院退除役官兵輔導委員會查詢，該會表示：籍隸廣東省電白縣之張春南君，已於九十年十二月亡故；得知不幸消息，令我難過萬分。從此，不知去向的張春南已確定在人間消逝了，唯老兵與小孩緣起於高粱的忘年之交的情誼卻永遠留在筆者心中。 回首歲月，飲水思源。今日的金門，人民安居樂業、生活富庶，社會安定繁榮、建設進步，是舉世聞名的反共堡壘、享譽全球的海上公園；金門高粱酒醇厚濃郁、飄香兩岸、聞名世界，給金門帶來豐富財源，讓金門社會福利冠蓋全國。憶起金門繁榮進步富裕幸福的歷史進程，如啜飲著醇厚的金門高粱，入喉回味陣陣甘香，這全民福祉都應歸功於昔日軍民勤奮經營，所孕育傳承的金門高粱的傳奇和貢獻，彌足珍惜。

  3   美麗小學即將畢業那年，眼見母親的身體逐漸地衰弱，甚而有每況愈下的情勢。懂事的她竟有不想繼續升學的打算，她必須留在家裡替母親分憂解勞，任憑是打水洗衣做家事也好。她做一樣，母親即可少做一樣，果真如此，才能讓母親有喘息的時間，才不致於讓母親太勞累。可是當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母親時，秋霞竟訝異地說：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撐得住，妳不要替媽擔心。多讀點書將來才有前途，才能成大器。難道妳要和媽一樣，做一輩子洗衣婦嗎？」   「媽，我們家的處境和別人不一樣，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妳的身體被生活拖垮。沒有父親的孩子已經夠可憐了，如果再失去母親，我讀再多的的書又有什麼意義。況且，能讀到小學畢業已不錯了，至少已不會成為俗稱的青瞑牛。我必須和妳相依為命，分擔妳的工作，共同撐起這個家。」美麗堅持地說。   「好歹讀完國中再說吧，也可以增加一些知識。」秋霞開導她說。   「不，媽，我不能以妳的健康換取我更多的知識。小學教育雖然只是啟蒙，但若依目前的現環境來說，似乎也可以在社會上立足了。妳看，街上那些受雇於各商家的店員，幾乎都是些小學畢業生，甚至有的連小學都沒畢業就出來做事。但她們照樣招呼客人，照樣做生意，照樣替老闆賺很多錢。」   「可是妳還小啊！媽怎麼捨得妳小小的年紀就必須替我分憂解勞。」   「媽，雖然我年紀尚輕，可是在妳細心的照顧下，把我養得肥肥胖胖又粗粗壯壯的，和我實際年齡可說差很多。相信我一定有足夠的力氣，來分擔妳的工作。」   「美麗，妳長大了，也懂事了。既然妳有這分孝心，媽就尊重妳的選擇。希望妳將來不要後悔才好。」   「媽，我不會後悔，永遠也不會！」   美麗說後，母女倆相視地笑笑。   於是小學畢業的王美麗，正式投身在職場。儘管她才十四五歲，但當她脫下學生制服而穿上時下流行的服裝時，簡直判若兩人。即使頂上仍是清湯掛麵的學生髮型，說起話來亦有一點稚氣，但其體態則顯得極為豐滿，與十七八歲的小姐幾乎沒兩樣。她不僅發育完全，也有一個清純姣好的臉蛋，如果再改變一下髮型，或是稍為化一點妝，還真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呢！

  一年一次的高中同學會，我終於可以參加了，幾乎錯過了將近四十年。  還在上班時不是碰到公司辦活動、進修上課，就是孩子生病、家庭要事屢屢撞期，不得已只好年年婉拒。其實我好想好想跟各位老同學見面；然而一次次的錯過，一年年的缺席，久而久之同學間有聚會都不再找我了，致使老同學的消息越來越少，感覺情誼漸漸疏離。  「好不容易退休了，應該可以參加了吧！」同學在電話中如是說。我欣然應允，當然啊！正高興從此可以掌控時間隨心所欲。孰料，人算不如天算，外子發現罹患重病，必須我全天候陪伴照顧，我仍然不能走遠啊！今年同學會辦在板橋，剛好有同學要開車前往邀我順搭，幫我縮短來回時間。與外子商量我不想再錯過聚會，希望他自己乖乖在家幾小時，讓我出去透透氣、敘敘舊，想不到他點頭答應了。  我來匆匆去匆匆雀躍與會，碰到久未見面的老同學，高興萬分，激動得頻頻拭淚；聊到深處才得知，期間有人失婚、有人喪偶、有人經濟出錯、有人身體違和，辛苦治療過程，我感同身受心戚戚焉，趕緊給她一個深深擁抱。本來嘛，人生的酸甜苦辣誰也無法避免，因為那是屬於個人最珍貴的一本書，收藏的都是最真實的一面。盡管在歲月催化下兩鬢及頭頂都已出現斑斑白髮，眼尾橫陳條條細紋；個個顯出豐腴中廣身形。但就在每一舉手投足，咧嘴微笑，擠眉弄眼便全盤了然的默契，四十年前的樣貌全自記憶深處波波湧現，一一尋回來了。  最窩心的是一位長住高雄的同學，每年總是千里迢迢的搭高鐵上來北部團聚；正在積極爭取明年主辦，要大家南下，由她作東請客，順便遊覽高雄美景呢？還有位住台中烏日的同學一樣有心，不能前來參加，卻特地寄來自己手工製作的串珠手機小吊飾，分贈給每位同學。畢業後各自遠嫁，散居他處，儘管空間阻隔歲月久遠，一碰面仍是情誼滿滿，實在難得，唯，感嘆美好時光易逝啊！  不必偽裝好壞，不用假裝淑女，更沒利益糾葛，唯有在老同學面前最純最真。曾經一同嬉鬧、一同學習、一同編織綺麗夢境的強說愁況味，種種點滴都令人回味無窮。今年能出席表示身體安康、精神飽滿，要好好把握；誰能保證來年同學會仍能圓滿沒缺角呢？人生還有多少個『年』可供我們蹉跎？相信這份濃濃同窗情誼定會像盆火一樣永遠綿延燃燒下去，再邁向下個幾十年，我們衷心期盼著…。   

風濺起了沙塵 吹痛我的眼睛 擾亂我的頭髮 我獨自一人 站在慈湖海邊 面朝了對岸（大陸廈門） 燈火酒綠 已不復再 當年打仗的昏暗 一切的一切 如從春風一樣 一散而過

香港金門同鄉會在香港雖然屬於不大的社團，但成立於1988年，歷史悠久，成員大都來自五十、六十年代從印尼、新馬等國歸國的華僑而在七十年代又從中國大陸移居香港者，包括了印尼加里曼丹三馬林達、麻里巴板、勿里洞、福建廈門等地的鄉親。會員至少有五百多人。同鄉會多屆會長均是成功企業家許東亮先生；自第八屆開始由許秀青擔任會長兼理事長。由於地位和性質與一般的其他社團不同，在兩岸三地中起著非常微妙的橋樑作用，在香港數百千個大大小小的社團中非常矚目。2006年起擔任會長兼理事長的許秀青致力於聯絡香港各大社團的領袖和成功企業家的支持，還在2007年成功率領了四十多位華僑和企業家組成金門商務考察團，大家對金門印象很好，意義深遠，進一步擴大了香港金門同鄉會的社會影響。在三月十六日假座香港北角富臨皇宮舉行的香港金門同鄉會第十屆理監事會就職典禮暨2013年春茗聯歡晚會凝聚了近三百位金門鄉親和社會人士出席，宴席開二十來桌，鄉情濃烈，歡聲笑語，抽獎獎金豐厚，文藝節目形式多樣，由七時許儀式開始到晚會結束，歷時三個多小時無人離場。 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處長朱曦派人送來了花籃祝賀。   擔任司儀的是在香港金門同鄉會擔任副會長的新血、青年才俊陳汀，他和另一位陳秀蘭女士拍檔。他們首先介紹了今晚蒞臨的嘉賓、是香港金門同鄉會名譽會長的陳守仁先生、王錦彪先生、張瑞境先生、林梅香女士（陳金烈名譽會長因事未能出席，王欽賢名譽會長派代表出席）、名譽理事張正龍先生（名譽理事朱磊未能出席）、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駐港代表許睿宏先生等的支持和出席，為晚會增光不少。接著為理事長許秀青女士致辭，她總結了以往擔任會長兼理事長八年來香港金門同鄉會所作的工作，並「很高興地宣布，在廣大金門鄉親的支持下，第十屆香港金門同鄉會理監事會已經產生了，選出了新一屆香港金門同鄉會的會長蔡瑞芬女士。我相信新會長在廣大金門鄉親的支持下，一定能帶領香港金門同鄉會展開新的一頁。」接著是新任會長蔡瑞芬女士致辭，她肯定前八年的會務，非常感謝許秀青理事長為香港金門鄉親辛勞的付出。並表示「非常感謝鄉親們的信任，擔任香港金門同鄉會新一屆的會長。在感到榮幸的同時，也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上任，希望在大家的支持下，做好新一屆的工作。」緊接著是名譽會長王錦彪先生致辭，他欣賞和稱讚香港金門同鄉會的種種努力，為今晚的參與感到榮幸，他的發言充滿文藝色彩，富有特色。 在許秀青理事長和蔡瑞芬會長先後致辭時，台下鄉親聽得非常專注，會場一片寧靜。許多鄉親都感到巾幗「當政」，如今的女性非同尋常。許秀青為著名愛國企業家、慈善家許東亮之女，排行第五，曾留學日本，土特產、鋼鐵生意曾經做得非常大，也樂於捐獻，回饋社會；在許家中，她是既能做生意又關顧社群、最具父親慈善高節遺風的一位，為人慷慨，經驗豐富，目前是中國兒童少年基金會理事、香港僑友社名譽會長，在擔任香港金門同鄉會期間，吸引了很多社團領導對會務的關注。新任香港金門同鄉會會長的蔡瑞芬，在香港從七十年代一路打拚，女工、經紀人、會計、秘書、小老闆……一直到1991年與作家東瑞共同同創辦獲益出版事業公司擔任董事長兼總經理，從一個對行業生疏的新手很快掌控、熟悉一家獨立出版社營運，在香港文化出版界迅速顯露才幹，將獲益打造成在香港及海內外頗有一定知名度的出版社。目前為華文微型小說學會總幹事、香港兒童文藝協會理事，以擅長聯絡、廣結人緣、處事果斷、善解人意、能力強、作風快稱著。她善於聯絡和團結，早在前兩屆的金門同鄉會擔任秘書時，就協助許秀青女士組團回金門和開展會務。能幹而低調成為許、蔡兩人的共同點；在兩位「巾幗」的緊密配合下，今晚嘉賓、鄉親來得都比往屆多得多，座無虛席。大家都非常高興。 由許秀青理事長和蔡瑞芬會長頒發聘書給幾位名譽會長和名譽理事之後，全體名譽會長和理監事會理事上台，向鄉親們祝酒，並舉行大合照。坐在前排蔡瑞芬會長、許秀青理事長、副理事長陳素中、副會長許丕新、謝聰敏、黃東濤、陳汀、陳麗娟、名譽會長陳守仁、王錦彪、張瑞境、林梅香、名譽理事張正龍；理事有黃祖穎、張蓮芳、黃雪麗、魏宗勇、倪少琨、周子喻、鄭聚英、蔡梅蘭、翁愛彩、黃積明、黃輝煌、李振東、盧傳芳等。 接著別開生面的項目是二十幾位理監事在台上合唱一首《愛我金門》的歌。這首歌由目前居住在印尼泗水、三馬林達的金門鄉親莊榮宗譜曲作詞，旋律高昂、節奏雄渾，體現了金門鄉親愛鄉的情懷。程序輪到向八十歲以上的長者發紅包，全場轟動；抽獎時，人人有份，皆大歡喜。 周子喻秘書長負責抽獎環節，獎金多達二十八份，基本上都是現金，價值高達港幣七千，還有特別獎海洋公園四張門券和迪斯尼娛樂園兩對公仔。分三個時段抽獎，高潮迭起，獲獎的幸運兒都眉開眼笑。 從八時開始，鄉親們就在一邊品嚐質高味美的美食佳餚一邊觀看經過充分準備的節目演出。得獎無數的小姐弟表演朗誦和中提琴獨奏；長者表演拉丁舞森巴；男女聲獨唱、合唱、吉他伴唱、民族舞蹈……司儀陳秀蘭朗誦東瑞作詞的《金門老家回不厭》，內容體現東瑞七次回金門的感受，表達了對故園的讚美和熱愛。朗誦者咬音清晰，語調富有感情，在場的聽得非常專注。最後是自由上台獻唱。 就職典禮就在依依不捨和嫌其太短中圓滿結束，彼此互道來年再歡聚。 

時光匆匆，日子在忙碌的生活中度過，孩子則在她細心的照顧下快速地成長，並進入附近的小學就讀。然而，縱使島上尚未遠離砲火，駐軍亦時時加強戰備，但每逢假日，卻出現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風貌。無論是電影院或是街上的撞球室、飲食店、冰果室，幾乎都擠滿著穿著草綠制服的阿兵哥。當然，其他行業亦不遜色，整個金門島也因此而呈現出一片前所未有的好景象。   縱使秋霞經營的只是單純的洗衣與修改軍服，但來送洗衣服的則有官有兵。尤其是一些俗稱的老芋仔，知道她是寡婦後，更試圖想接近她。其中有防衛部的參謀，有通信營的士官長，有運輸營的補給士……等人，他們各憑本事大獻殷勤。然而，即使她有女性的生理需求，亦有寂寞難忍的時候，但多年的寡居生活她已熬過，亦已習慣。在往後的人生歲月中，她冀求的並非是自己的第二春，而是孩子能快快長大成人。當防衛部的老參謀請她到擎天廳看晚會，她婉轉地回絕；當通信營的士官長好意到福利站幫她買肥皂和洗衣粉，他來改褲子她沒收取他的工資；當運輸營的補給士送她兩罐鰻魚罐頭及兩包口糧，他連續三次來洗衣她都免費優待。她不想佔人家便宜，更不想欠人家人情，寡婦門前事非多啊，她知道這個道理。凡事，她必有自己的定見和堅持，絕不落入左鄰右舍閒談時的話柄，更不會因貪圖人家一點好處而被耍得團團轉。   儘管每天忙得不可開交，但隨著社會的進步與生活環境的改善，秋霞也相當注重孩子的營養健康與身心發展。尤其孩子正值發育期間，在飲食方面更不能過於節儉。也因為她的用心，即將小學畢業的孩子已長得亭亭玉立。有時看到她清秀的臉龐，姣好的身材，豐滿的體態，簡直勝過自己當年千百倍，內心情不自禁地湧起一份喜悅的快意。   雖然夫婿早逝讓她承受不該有的苦難，數年來悲傷的淚水只有往自己的肚裡吞。儘管距離苦盡甘來的日子尚早，可是數年來，她一肩扛起這個家，母兼父職把孩子撫養長大，並沒有對不起他或虧欠他，孩子長大後將是她未來的希望和倚靠。然而，說來卻也有點好笑，當初替孩子取名為美麗，只不過是取一個通俗又好叫的名字，想不到長大後，竟然長得活潑、標致又俏麗，而且很有人緣。但願孩子能人如其名，永遠美麗。雖然孩子在學校的成績並非頂尖，但其個性隨和又外向，萬一誤交損友，後果堪慮，的確讓她有點憂心。   在經年累月的勞累下，秋霞的體力似乎大不如前，除了日漸消瘦，更是頭暈眼花。每次在刷洗衣服的時候，已沒有之前那麼輕鬆，甚至感到有些吃力。幸好孩子日漸長大，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而且勤勞儉樸、精力充沛。不但能主動幫她打水及刷洗較為汙垢的衣領，每逢星期假日，更是早早就起床，並主動地開啟店門迎接送洗衣服的客人。其親切有禮的態度，加上長得清秀俏麗，讓客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此的情景看在秋霞眼裡，內心確實有太多的感慨，亦有說不出的安慰。孩子終於長大了，她長年地辛苦勞累，等待的不就是這一天的到來嗎？於是她微微地搖搖頭，一抹怡悅的微笑，輕輕地掠過她的臉龐，內心的興奮不言可喻。

白髮蒼蒼在頭上，歲月刻痕寫臉龐，銀色牙套說齒搖，道盡風霜雪雨飄。 裕民農莊女乩身，名叫陳秀儉，夫君是老兵，適逢政府土地放領，他無田產、又是退伍軍人，符合申請資格，老兵來島鄉，終於坐擁一片屬於自己的田園，在那深耕與茁壯……。 陳秀儉的祖父帶著她的父親去菲律賓，經營布裝生意，每月郵寄生活費回金；但民國二十六年，父親回家鄉探望祖母及母親，適逢日軍來金門，交通被阻斷，未能再回僑居地。兩地失聯，祖父因思子心切，終致積憂成疾而撒手人寰，辛苦大半輩子的產業落入他人手中，從此陳家陷入經濟危機，每天辛苦過日。 聽聞日人來金門，要殺要剮隨便他，當母親身懷六甲，怕胎兒遭殃，白晝到溝底躲藏，夜晚才敢回到家園；懷胎期間心驚膽顫，幸運將陳秀儉順利產下。 民國二十七年，陳秀儉呱呱墜地，注定一生拖磨的命運，她的童年時光不歡樂，心底盈滿著淚水；小小五歲的年紀，即要赤腳下田間，跟在父親的後面，他種芋頭、她舀水，灌溉滋長利豐收，全家生活免憂愁。 日據時代，父親徵調去做西園鹽場，每天分發半斤糙米折抵工錢，她則要熬粥送去那麼遙遠的地方，不讓父親空腹工作。直至民國三十四年，島嶼無日軍，來了國軍，稍緩和了捉襟見肘的處境。 雙親增產報國家，手足有六人，身為長女的陳秀儉不得閒，撥安籐、拔土豆、摘黃豆，黃豆尚要區分黃、白、黑、紅、棕等五種顏色；而家中囤積十年的蚵殼乏人問津，後因大陸商人常將三帆船駛向金門港灣，我方百姓則將蚵殼用袋盛裝，挑到船上清點後，兩籃蚵殼兌換半斤米，在海上拿一支簽，回到村子雜貨店、他們所設的據點兌換米糧。 營山有小學，她幸運上學堂，但家境清寒延後念，從第四冊讀到第七冊，即告一段落；大陸籍的女老師鄉音重，每回上課先念國語、再將其內容翻譯方言。陳秀儉求學兩年多，無論升旗、唱國歌、做早操，難得的學習環境，她都聚精會神。 十六歲加入婦女隊，到何浦村接受訓練，大隊長劉寬、分隊長王金苞，陳秀儉則擔任班長，為戰事救傷兵之需，學包紮與打靶均是必學的課程；當遇到全島軍民演習，白天配合阿兵哥演練，夜晚亦要到村公所打地鋪；勞軍則要到后宅團部，上台唱歌給官兵聽。 嫁給老兵，是否會反攻大陸去，生活已艱難，她沒多餘的時間想，眼前只要一家過得好。而祖籍河北大名縣的上士老兵王玉林，在軍中擔任補給業務，發餉、發糧、發棉被，於民國五十年元月退伍。退伍後的他到碼頭當工人，直至民國六十六年，政府鼓勵農耕，並推動土地放領，夫妻在友人的鼓勵下前往登記。 墾荒的先決條件必須是退伍軍人、且無田產，王玉林符合資格，隨即坐擁一片田園；而提槍容易荷鋤難，在營為良兵的王玉林，縱然跟著部隊身經百戰，由大陸戰到國外、再撤退台灣、轉往金門，但拾起鋤頭下農田，面對眼前的白沙一片片，雖然已是名副其實的大地主，但缺乏耕作的常識，卻不知所措要如何拿鋤頭。 陳秀儉挽起袖子、捲起褲管，她將娘家自幼種田的一技之長，將這點本事發揮得淋漓盡致。首先，她要感謝政府的德政，賜給他們一片土地，可以自食其力。接著，她將政府補助的抽水機、犁、鋤頭、三齒、十二齒，拿來農耕用；其補助的九千元，購買牛隻飼養與挖鑿水井灌溉；每戶借貸二十五萬元，興建屋宇、豬寮與牛舍，每月分期付款，於十五年期限還清。 飛沙走石的墾荒環境，需要毅力與勇氣，金門傳統女性的刻苦耐勞，能將吃苦當吃補，陳秀儉把石粒和白沙以人工挑擔法移走，再以客土改良的方式、將紅赤土加以混合，而大卡車每載一車，家戶配合款一半，另一半則由政府買單。 鳥不生蛋的地方，成了欣欣向榮的田莊，陳秀儉起了帶頭的作用，不會犁田的老公，在她的指導與輔助下，從生澀到熟悉，荷鋤下田不艱難，牽牛犁田很簡單，成了道地的墾荒主人。 曾經生病求醫無效，問神才知道自己將當神祇的代言人，在「吳府大人」的牽乩下，陳秀儉成了罕見的女乩身，善男信女問事情，她善盡職責不怠惰，更不會推託。 陳秀儉時常掛嘴邊，感念政府對退伍軍人的德政，儘管王玉林已走遠，不能伴身旁，但她田園不能放，曾經辛苦的結晶，在這裡滋長與茁壯，她要守著這片綠地，看它綿延的生命力，綠芽吐芬芳……。 

淡淡的三月天，大地總是披著朦朧之薄霧，這，忽遠又忽近的飄緲，讓人有種深陷迷魂八卦陣之幻，而，那，鄉間小徑，此時，則是杜鵑花盛開燦爛，好似，告訴人們，春天已到來，萬物崢嶸。然而，身處都市叢林之浯島青春少年，此時，卻，無心欣賞這一季美景，只因，他，初春時分，選擇離開陪他一路成長之建管工作，投入另一個陌生之防汛職場，雖然，他，內心充滿徬徨，雖然，他，內心萬般不願。然而，礙於工作與家庭及學業和健康之間，他，必須，找尋平衡點，他，必須，找尋喘息處。那，愛做夢之浯島青春少年，那，執著之浯島青春少年，那，念舊之浯島青春少年，在，幾許無奈之中，不得不做出痛苦之抉擇。因為，在，這，充斥諸多勞逸不均與自私之職場，雖然，他，身兼數職，雖然，他，蠟燭數頭燒，雖然，他，任勞任怨，卻，無人，為之抱屈，無人，為之申張正義，無人，為之惆悵。或許，只因，他，天生勞碌，或許，只因，他，能者多勞，或許，只因，他，自命清高，或許，只因，他，不懂攀附權貴。每當，午夜夢迴，那，離鄉背井之浯島青春少年，深感寂寥，那，離鄉背井之浯島青春少年，深覺落寞，那，離鄉背井之浯島青春少年，總嘆，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難道，這就是，人心不古？難道，這就是，世態炎涼？

 即便全世界擁有各式各樣美麗的沙灘，惟金門海灘的獨特性，世所僅見。   攤開金門地圖，許多人以「啞鈴」、「蝴蝶」、「狗骨頭」來形容這個島的外貌，沒關係，都無所謂。接下來，找到「啞鈴」或「蝴蝶」或「狗骨頭」……的最北端，在地圖上曲曲折折的這幾個峽角，就是造成我今天大腿內側肌肉痠痛的原因。 三月十七號是金門登山健行協會的活動日，行程是「東割灣遊走馬山灣順登天摩山」，上午八點在獅山砲陣地集合。本會果然壯大，共有50人參與，擠滿了獅山砲陣地停車場，眼看這群人都不往獅山砲陣地去參觀砲操，全部擠在停車場，引得幾位表演砲操的工作人員一陣側目與議論。好啦，例行公事，拿出會旗，出發前拍照留念。 從獅山砲陣地往山后聚落前進約200公尺後左轉，這是一條車轍道，「車轍道」特徵是，道路上有兩條平整的小路，以前可供應坦克車行進(坦克車中間的履帶位置)，兩小路中間則是節省工法及材料的碎石鋪成(因為履帶不須輾過此處)。車轍道一直通往海邊，即東割灣。 熟悉不過的東割灣，我們經常玩耍的所在。正逢退潮，東割灣海岸具有弧型線條，優美又寬闊，此時正露出三排「軌條砦」。這是昔日為防敵人小艇登陸的設備，一座座水泥墩座插著向天的軌條(火車鐵軌)，如水中漣漪般，一道一道又一道地保持距離地間隔排開，如女兒小學為比賽勤練的「健康操」，整齊劃一。 即便全世界擁有各式各樣美麗的沙灘，惟金門海灘的獨特性，世所僅見。 東割灣對面有我軍的一座小島「草嶼」，隨著我們健行角度越來越接近，會看到島上有一彩繪的巨幅國旗像，漆的顏色看起來很新，想必島上仍有駐軍。「草嶼」給我印象最深刻的回憶為：金門春季的濃霧季節，有一天我走到東割灣海邊，平常就在眼前的草嶼，竟然消失不見!濃霧有如高明的魔術師，不著痕跡地讓草嶼憑空消失!我驚訝於眼前只有海天一色，我們的草嶼呢？誰將布景換掉了？ 是的，「我們的草嶼」。從最接近山后聚落的小路走過來，眼前最接近的小島就是草嶼，我經常向同行者介紹：「只有前面、最近這個島(草嶼)是我們的，其他都是大陸的。」大陸漁船如今常行駛到非常接近金門的海邊，我甚至還可以聽到船上傳來的聲音；漁船多的時候，我還有種「被包圍」的假想。還好現在是2013，兩岸太平。 從東割灣一直沿著廣袤的沙灘走，沙岸地形在「鋒遂角」暫告一段落；雖然沿岸仍可見到沒在水中的沙地，但像我們這般仍繼續沿著海岸走的話，則必須攀爬石頭才行。「鋒遂角」是一處半島、伸出水面的峽角形地質，大夥經過這裡不免好奇地登上去瞧瞧。「鋒遂角」，光聽這地名就覺得這是個不好惹的狠腳色；也讓人聯想到英勇戍守的軍人所要傳達的精神。這片海邊位於青嶼聚落，十幾年前我來過這裡，對海邊的印象是遍佈宋元明清的陶瓷碎片，如今很難見到陶瓷片，我總開玩笑，說那研究陶瓷的學長撿得太仔細，也不留半點給我們。 經過鋒遂角沒多久，接到活動策畫人蔡爸的電話，問我們：「過了鋒遂角沒？現在漲潮，要不就走快點、否則就必須攀爬石頭了! 」弄得我一頭霧水，剛剛東割灣才露出三排軌條砦，表示潮水正退；若是漲潮的話，所有的軌條砦都應沒入水中的! 漲退潮哪有那麼快的! 潮水邊的岩石，上頭長有綠苔的，保證又濕又滑；即使上面沒綠苔，只長了一些黑色的東西，鞋子踩上去也是滑。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只能選擇「原色」的石頭走，這代表它沒被潮水淹沒過，不會滑。走著走著，我們面對無邊無盡的岩石區，必須要手腳並用，「健行」活動變成了「攀岩」。 金門的潮差很大，以致我們選擇的「安全石頭」，讓我們離海岸線越來越高了；攀爬我是沒問題，但本人有懼高症，沿著有落差的岩壁走讓我手腳冒汗。比較需要擔心的是，我們這些落在隊伍最後面的，包括了老弱婦孺：一個約莫60幾歲的婦人以及4個小孩，分別是5歲、7歲、8歲及10歲。 剛開始「攀岩」的海岸線，是整片的「玻璃山」。沒聽過或見過「玻璃山」嗎？就是駐軍為了防止敵人從海岸岩石上岸，利用水泥將一撮撮玻璃碎片崁在岩石上，形成玻璃如草般長在整片石壁上。這表示我們正經過昔日重要的軍事據點附近。爬這段有二個難度，首先是必須小心攀爬，其次是注意不要被玻璃割傷，我小心翼翼牽著山友的7歲小孩，還好她手腳靈活，更重要的是她很勇敢。 經過一處海崖，有個釣客正在享受甩竿之樂……，喔喔，慢著，上次金東海岸健行也有相同的經驗，那次我們也是努力地攀爬岩石，有三個釣客很好奇地看著我們，表情彷彿說道：「在金門，除了釣客，誰會來到這種山之涯、水之巔？」沒錯，每當遇到釣客，就是這般難以到達的險惡之地!簡單地列成算式就是「釣客＝危險」、「回頭＝安全」。 「大哥，這裡往前走有路嗎？」，我用喊的。「不知道。我是從上面走下來的。」釣客回喊。當時我們剛爬過玻璃山，不想走回頭路。看起來進退維谷，遠方的沙灘對著我們呼喚，可惜距離還很遠。老婦人跟她年輕的女兒，因為腳滑，跌了好幾跤，令人擔心她倆的安全。我們一邊照顧小孩還要注意老人，每個人都必須靠自己手腳並用，而我們要提醒老小：當心足下，以及爬石頭的順序、哪條路比較安全好走。 老婦人頻頻問：「還有多久會到啊？」賴萱不愧是山友，善於適時鼓勵同伴：「很快就到了。你看那前面沙灘就是。」是啊是啊，我們很累的時候經常這麼告訴同伴：「轉個彎就到了。」尤其是，回頭太難，只好往前。 走過最困難的兩處「攀岩場」，轉幾個彎，沙灘所在的馬山灣真的到了!感謝後來回頭來「找」我們這些老弱婦孺的夥伴，小兒搭了幾次好心人從大石頭上垂直抱下的「人力電梯」。 這次行程是「東割灣遊走馬山灣順登天摩山」，接下來登上這附近的制高點「天摩山」，一直聽聞這個昔日管制據點有開闊的景觀可賞，也聽說這裡有三條惡狗，不把人追到大門口不罷休。果真見到傳說中的三條狗，卻忽略了賞景；因為我們忙著逃下山，狗是栓住了，但山頂運轉不歇的雷達具有輻射，此地不宜久留。 感謝葉子提供場地讓我們飽餐一頓，看來她因為負責午餐，今天沒能參加健行活動。我跟她致意，她回說：「就在我家附近，想走的時候再去就好。」話雖如此，但我實在難以想像有人會在那岩石區行走，除非是有攀岩癖好的人，或是嫌太武山峭壁不夠險惡的人，或經常訓練自己腎上腺素激增的人。 經過實際體驗，「東割灣到馬山灣」的海岸健行，屬於A級行程，參加者必須要有攀岩的心裡準備，最好穿上一雙防滑的鞋，以免滑倒。個人在此建議：領隊一定要確實做好事前探勘，並將行程難易度詳細載明(分級)，畢竟不是所有行程都是老少皆宜的。 這次活動，還好大家全身而退，真是萬幸! 隔天，五歲小兒問我：「下次甚麼時候健行？我喜歡健行。不過要走簡單一點的路。」 

登上這座綠色的島嶼後，一直困惑著，這廣袤、碧波萬頃的綠海，何以命為「火燒島」？唯一的解釋，長年關此的政治犯，只有客死異鄉，永無天日。果若如此，那失去的魂魄，只能在島上晃漾、流浪。 這魂魄的旅行其實是唯美的。島有綠海，洋很湛藍。湛藍的太平洋朝夕萬千，時而風靜浪平，時而波濤洶湧；沁涼的海風吹拂，何止心曠神怡、寵辱偕忘，簡直可以放空一切；從綠海的任何角度望下，每個點都是唯一的、絕美的、如詩如畫的。 世界級的海底溫泉宛如凝脂凝膏，滌盡遊魂多少憂鬱神傷。最適披星戴月泡裸湯，這座島嶼、這個世界全屬於你，解嚴了，禁錮解除了。無光害的島嶼，滿天星斗，細數無限的星座，你列入星相系，沒有宿命及詐騙集團。 為了迎接島嶼的第一道曙光，半夢半醒間，遊魂被帶上機車，此時，島嶼仍酣睡，人亦遊走睡夢之中。這海底溫泉魅力十足，靜氣屏息等待旭日東昇。穿著比基尼的女郎用鏡頭捕捉剎那的永恆，那調皮的魂也恣意拍下刺青裸空的背。一切都那麼樸實與真切。 循著溫泉旁的小路爬上坡，蒼茫廣闊的草原映入眼簾，羊群悠閒地吃著草，幾隻剛出生的小羊緊跟著母羊，模樣甚是可愛；往前是峽灣，陡峭的懸崖，狀似國外頗負盛名的岬灣，姑且稱它「海角天涯」吧！這是私房景點。 那位流行歌手的美聲在海角天涯回盪著：「我問過海上的雲，也問過天邊晚霞，何處是大海的邊緣，那裡是天之涯……」。在島嶼環繞流轉的遊魂已不是邊緣人，戒嚴解除後他們搖身為旅行者、夢想家、英雄或再次成了邊緣人。監牢裏已容不下眾多的遊魂，轉為漂泊的旅者吧！現代監獄早被毒蟲佔據，這些失去自我的蟲，該放逐到這熱情島嶼救贖。 傳說中多艘航行太平洋的船艦經此海域擱淺，不諳水性或特殊磁場不得而知，這岬角又不是百慕達三角。在岬角最高點俯瞰整座島，亦發榮滋長，島的容顏盡收眼底。 野放的羔羊在曠野，悠閒自在，三兩隻緊靠邊陲，不用擔心墜下，此乃動物本能。不若磯釣者有落海之虞，羊群不會被大海吞噬，浪高擊不中群羊。 島嶼夜涼如水，沁入心脾，就在此時，一輪明月緩緩由太平洋升起，果然「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清風、明月、溫泉、旭日，熱情的人、漂泊的魂，共織這片綠色的海，成就綠色的島。 妳緊靠的臂灣，我是妳的港。我出走的靈魂，你是潛水的聲納。那白色珊瑚復活了，那熱帶魚成群結隊、五顏六色、遨遊深情太平洋。 

於是農民種植的蔬果與漁民捕撈的魚蝦，商家販賣的日常用品及南北雜貨都有了銷售的管道。從此之後，島民的生活才逐漸地有了改善。雖然價購的是過期而含有黃麴毒素的戰備米糧，但有米飯吃總比三餐地瓜好。在醫學知識貧乏的那個年代，島民只要有米飯吃就好，根本不知道黃麴毒素對人體有巨大的影響。   尤其是一九五○年六一七砲戰過後的十餘年間，即使當權者仍然做著反攻大陸的美夢，但隨著台灣社會的進步與開放，島上在駐軍的協助下，也慢慢地有了建設的藍圖。為了讓軍民有一個休閒娛樂的場所，除了民間電影院外，防衛部本身及五個師與海、空指部，亦先後設置文康中心，主要的是放映電影，而且票價低廉。也因為各師文康中心的設置而帶動週邊新興街道的興起，只要掛上「冰果」、「撞球」、「洗衣」或「修補軍服」的招牌，掙幾個錢養家活口並非難事，遑論是那些領有正式營業牌照的商家。當然，從商的只是佔總人口的一小部份，多數居民仍然從事農耕、捕魚及勞動等工作。日子雖然清苦了一點，但比起以往，則有天壤之別。   隨著局勢的轉變，砲戰已逐漸地緩和，甚至只偶而打打宣傳彈，即使仍會造成傷害，但與當年數十萬發的落彈數已不能同日而語。儘管駐軍依舊時時備戰，也訂有宵禁及陣地關閉時間。但五個師除了週一戰備、週四莒光日外，餘則輪流休假，防衛部及直屬單位則休週日。因此島上各街道在這段時間裡，幾乎都可看到阿兵哥在街上蹓躂的身影。   所謂有人潮就有錢潮，必有它的道理存在。雖然秋霞僅只洗衣和修改軍服，但每天生意幾乎應接不暇。在既要做生意又要照顧孩子的情景下，的確讓她忙得團團轉。於是她只好利用晚間孩子熟睡時洗燙衣服，白天則邊照顧孩子邊搖動著縫紉機修修補補。縱使這份工作相當累人，所賺取的亦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蠅頭小利，可是對她來說已相當滿足了。不僅母女的生活費有著落，甚至長年下來還結餘了不少。倘若共軍不再砲轟這座島嶼，時局能持續穩定，往後不愁沒飯吃，更不必煩惱沒錢供給孩子讀書。

黃昏的時候我們搭著小船回去小金們，海上點點的波光令人動容，照在乘客的身上，有如一座座金黃色的雕像那般，有一種令人想要詩歌朗誦的感覺，我陶醉在其中，不覺航程即將靠岸。 從大金門回去的傍晚，下船後九宮的公車正在那邊等著，一路經過湖下、東林，到西宅下了車走入村落，經過一些商家後，關帝廟門口有人在打掃，附近烈嶼教會寧靜的建築邊空無一人，有人種了西瓜，烈嶼的沙地種出來的西瓜真是爽口，征服夏天的口腹之慾。 往龍蟠山的這條山路，夏天時因為颱風流失了一些路基，有些不好走。收洗衣服的婦人在山下等著弟兄拿衣服來洗，一邊和大家話家常，她有五個小孩，有著沉重的壓力，也賣了她和丈夫種的番茄給我們，大家親切的問候點頭，一直到天黑時她才推車離去。 當年黃昏時我曾在青岐的三叉路口站交通管制哨，晚風習習，還曾因三輛車子一起出現而慌亂，結果是軍卡先行，再來是公車，最後是小車，學長說傍晚了不必站在哨上，只要下來站路邊即可。黃昏時車子稍多，小金門的車況自然比不上臺灣的街市，其實這裡的交通管制哨也沒那麼多事，如今那個崗哨還兀立在原地，朝暉夕陰風霜雨露，只是沒有士兵在那裏指揮交通了。 肚子餓了，偏偏有時因為站哨錯過了用餐，別人又忘記預先打餐，只好自力救濟，有時泡麵或到連隊旁的鄰家小吃店外帶一份炒飯或炒麵，找個角落吃完。 黃昏時下哨走回連隊，是一種回家的感覺。附近居民在菜園澆水，在黃昏時順便摘把菜回家，想著部隊裡都吃大鍋菜，哪有現炒的一盤青菜那種幸福，只有偶而和朋友到飲食店打打牙祭了。 一個春天的黃昏，不覺跑過庵下村，又跑到黃厝的海岸邊，忽見一道高聳的城牆，或應是海堤？那景觀給我無比的震撼，是真耶或非也？到附近連隊訪友，說春日霧濃的時候，大陸漁民常越界捕魚，甚至上岸，那時無啥風浪，還有漁民要請海岸衛兵吃粽子，他說：「誰敢吃呀！」只是叫漁民快快離去！ 還有一回從龍蟠山跑過大山頂，跑回到舊連隊的陵水湖畔，春日的暮靄沉沉，離連隊已甚遠，心想還有最後一班公車可以搭回東林附近，忽來一輛吉普車，軍官問我為何還在此地行走，定睛一看，原來是司令部的參謀官，他即將輪調回台，趁機會在小金門巡禮一番，我也搭他的便車回龍蟠山，後來我們在台北的師範大學重逢，我去念暑期進修班，他轉任大學總教官，聊到小金門種種，他眉飛色舞好似找到知音。四個暑期的進修，長官也退休，再去教官室，那位置已經換人。 後來我和家人重遊小金門，在黃昏時離開烈嶼，天色微雨，開船了，我又想起昔日在大小金門之間來去自如，曾有一回回到小金，軍帽卻被海風吹落海中，通關時被憲兵記上一筆「違紀」，第二日才又買一頂到九宮碼頭的憲兵隊銷過，現在只成為碼頭的回憶了。 黃昏的小金門迎接暮色到來，仍在我的記憶中鮮明無比，隨著歲月更迭，只留下美好的回憶。 

   0   提起小辣椒這三個字，在金門這個小小的島嶼，幾乎無人不知、沒人不曉。即使她年過半百，但風韻猶存，無論容貌或氣質，都像極了歌星白嘉莉。歲月非僅沒有在她臉上留下顯明的皺紋，反而讓她更有一份中年女性的成熟美。不管她是否懂得養生之道，或是以什麼秘方來養顏，似乎都構成不了她美麗的因素。說她是麗質天生，或許較為恰當吧！   可不是，想當年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不知凡幾。更讓人訝異的是那些在島上服役的充員戰士，以及一些年輕軍官或老參謀，甚至還有上校以上的高官，他們就像蒼蠅見到蜜糖般，經常在她身旁嗡嗡地亂飛亂叫，試圖想趁機沾點甜頭。可見小辣椒年輕時有多麼地標緻，有多麼地迷人，想不教人想入非非也難啊！   小辣椒本名王美麗，可是認識她的人卻擱著她王美麗那麼好聽的名字不叫，偏偏叫她小辣椒。尤其是駐守在金門的阿兵哥，每逢部隊輪調新舊交接，總會同時把她列入移交。故而，無論是年輕的充員兵，或是年長的軍士官，幾乎人人都認識小辣椒。只要見到她，就小辣椒長、小辣椒短，大呼小叫叫不停。即使起初她不能接受，但久而久之習慣也就成自然，小辣椒的名氣不僅響透這座小島，甚而經過幾十年後，一些舊地重遊的老兵，還有人在打聽她的消息呢。由此可見小辣椒當年的魅力，還真不是蓋的。   然而，小辣椒是名副其實的小辣椒，還是虛有其名而已，卻也值得玩味。因為她並非產自湖南或四川，而是道地的土產，其辣勁亦不過爾爾，豈能與原產地辛味十足的小辣椒相媲美。可是小辣椒這個綽號，亦非空穴來風，既然被賦予這個別名，自有它的意涵。但小辣椒究竟辣在何處，怎麼個辣法，是身材火辣？或是穿著火辣？還是生性潑辣？抑或是心腸毒辣？無論基於何種辣，總要有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吧！倘若諸君想知道它的原委，則必須要回溯到十萬大軍駐守在這座島嶼，等待反攻大陸回老家的那個年代……。   1   王美麗出生後不久，即發生名震中外的八二三砲戰，母親秋霞的月子幾乎都在防空洞裡度過。也因為戰亂的關係而物質匱乏、母體失調，以致沒有足夠的奶水可供孩子吮吸，讓小娃兒經常餓得哇哇大哭。雖然好心的鄰居送給她一包美援奶粉，但全脂的奶粉一旦用開水沖泡，非僅不能溶解，反而凝結成顆粒狀。裝入奶瓶，則不易吸出，只好用小湯匙一小口一小口餵進孩子的小嘴裡。可是孩子的腸胃卻不能適應，喝後不久就腹瀉。這個苦命的孩子，真是生不逢時啊，秋霞的內心有無限的感嘆。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共軍四十餘天盲目的砲擊下，孩子的父親在耕地工作時，不幸遭到匪砲彈片擊中，因失血過多終告不治。之後竟連賴以遮風避雨的古厝，也被匪砲擊倒而夷為平地。孩子出生的那年，也是王家愁雲慘霧的一年，真是情何以堪啊！   在家破人亡、走頭無路的情境下，秋霞只好帶著襁褓中的孩子回娘家。然而，她並沒有好逸惡勞，除了分擔大部分家事，也經常下田幫助農耕。但縱然如此，則依舊不能博取兄嫂的歡心，每天都得看他們的臉色過生活。翌年，砲戰稍歇，老母親為了顧及她的自尊，以及不願看到她們母女倆在這個家受委曲，竟打開那只塵封已久的鐵箱子，把她歷年儲存下來的私房錢和手飾一一拿出來，全數給予她這個苦命的女兒，希望能幫她另謀生計。   那天，母親把她叫到房裡，紅著眼眶對她說：   「秋霞，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知道妳們母女倆在這個家受到很多委曲。可是我年已老，這個家又是妳大哥大嫂在掌權。儘管妳的兄長有一個開闊的心胸，但也要看看妳嫂子有沒有那個肚量。如果他們能展現寬宏大量的心胸顧及手足之情，妳們母女倆待在這個家才有意思。但是他們卻是一個鼻孔出氣，每天除了冷言冷語，又板著一張臭臉給妳看，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看不過去，別說是妳。」老人家說著、說著，順手遞給她一個小包包，「這些錢有一部分是妳父親遺留給我的，有一部分則是我平日節衣縮食儲存下來的，手飾則是我當年的嫁妝。聽說山外新街的房子因砲戰的關係，許多屋主都想把它賣掉，而且價格很便宜。一幢店屋只要幾千塊錢就可以買得到，一些家園被匪砲摧毀的鄉親，莫不紛紛買下並搬到哪裡去居住。而且附近駐守著許多軍隊，說不定將來砲戰停止後還可以做點小生意。這些錢和手飾加起來少說也有幾千塊，妳找時間去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如果有的話，就頂下一間做為妳們母女的棲身之所。雖然這是我最痛苦的決定，但為了妳和孩子的將來，妳就搬離這個家吧，免得再受那些窩囊氣。」   「不！媽，我搬出去可以，但不能拿您那麼多錢。我還年輕，我可以自食其力把孩子拉拔長大。」秋霞激動地說。   「傻孩子，想自食其力把孩子撫養長大，必須先有一個棲身之所。否則的話，難道要帶著孩子露宿在荒郊野外？更何況我年紀一大把了，既有得吃、又有得穿，留下那些錢在身邊又有什麼用？將來眼睛一閉，還不是他們的。」母親開導她說。   「媽，您還是留著吧，萬一讓哥嫂知道不好。」秋霞有所顧慮地。   「錢是我的，他們敢怎樣？」母親激憤地，「我萬萬沒想到他們的心胸竟是那麼地狹小、自私。除了不把我這個老太婆看在眼裡，甚至也不顧及手足之情，實在讓我很痛心。我為什麼要把這些錢留給他們！」   於是在老天爺的憐憫與母親的資助下，秋霞終於順利地頂下一間能遮風避雨的處所。老母親特地為她們選了一個吉日，母女倆帶著簡單的行囊來到這個新興的街道，落腳在一幢由水泥磚瓦建造的店屋。即使沒有床鋪傢俱，但母女倆相偎相依，睡在僅以草蓆鋪蓋的地板上，倒也感到踏實。儘管每天粗茶淡飯，總比看兄嫂的臉色好。然而，縱使有一個棲身之處，但往後的路還長遠，她必須為未來的日子而設想。把孩子養育成人更是她首要目標，絕不能讓兄嫂看笑話，亦不能辜負母親的一番苦心。   秋霞落腳的這條新興街道原本是一片草埔，政府為了均衡發展而有意把它規劃成一個新城鎮，並遊說地區民眾投資興建。然而，居民大部分務農，有能力承購店鋪的都是些財力雄厚的商人，或是少數有僑匯接濟而經濟較為寬裕的百姓。可是當街道興建完成後，砲戰卻接踵而來，讓這個前景看好的新城鎮，在剎那間從燦爛變成黯淡。許多屋主為了遷台或另有打算，莫不廉價拋售，換取現金以備不時之需，而承購者大部分都是一些受到砲災傷害無屋可住的島民。他們在不得已的情境下，只好攜家帶眷遠離自己的家鄉，住進這間能暫時遮風避雨的瓦房，等待砲戰結束後再回老家重整家園。   然而，重整家園並非一朝一夕即可完成的事，儘管距離清平尚遠，但當砲戰較為緩和時，居民為了營生，莫不在自家的店屋紛紛經營起各種行業，並以小吃、冰果、撞球、洗衣、修改軍服……等小本生意較多；當然亦有小型的五金、百貨、煙酒、雜貨等店家的開張。也因此而吸引許多鄰近的駐軍前來消費，讓原本冷清的街道在驟然間熱絡了起來。無論開的是什麼店，做做阿兵哥的生意賺點蠅頭小利，一家大小省吃儉用圖個溫飽絕對不成問題。   母親給秋霞的錢，除了購屋外，尚有少許餘額，但想開店做生意非僅不夠亦不容易。經過秋霞再三的思考和衡量自己的能力，或許只有洗衣一途才是她最熟悉也最能勝任的工作。況且，屋後又有一口水井，而洗衣除了肥皂外，其他靠的全是力氣，對她來說勢必駕輕就熟，也是成本最低的一種。甚至當年未出嫁時，在母親的調教下，她亦學會了簡單的縫紉手藝。如果純粹是褲管放長或截短，還是修補破損的地方，似乎都難不倒她。倘若能一方面幫阿兵哥洗衣，另方面幫他們修改衣服，如此雙管其下那是再好不過了。於是秋霞決定買一部價格較低廉的手搖縫紉機，然後掛上洗衣和修改軍服的招牌，展開她人生歲月的另一段旅程。   靠自己，最踏實！   秋霞看看懷中熟睡的女兒，打從心靈深處湧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2   回想一九四九年，當國軍撤退到這座島嶼經過整編後，並訂定：「一年準備，兩年反攻，三年掃蕩，五年成功」的目標。島上除了防衛司令部外，並有四個重裝師，一個輕裝師，以及海、空指部，防砲團……等單位的駐守。小小的島嶼，駐軍比居民多出好幾倍，穿著草綠色制服的軍人到處可見。雖然每個村莊都有民房被佔住，甚至鄰近山頭與海邊的田地，亦有被駐軍架上鐵絲網成為軍事禁區的情事，復加種種限制造成居民諸多不便，引起民眾不少怨言。但數萬大軍總要吃飯、總要消費。

　經常帶團到東南亞旅遊的朋友表示，不論是新加坡、馬來西亞或是印尼當地的華人導遊，竟然很多是祖先來自金門的後代子弟，因此華語和閩南語《他們習慣稱之為福建話》說得很流利，讓海峽兩岸的遊客覺得賓至如歸之餘，更留下難以忘懷而極其美好的回憶。    他所提到的現象確實是真的，因為我們很難得前往上述幾處旅遊的時候，很湊巧所遇到的導遊都是來自金門的華僑子弟，因此當話匣子一打開的時候，總是覺得在遙遠的南洋國度，卻能夠聽到熟悉的鄉音，因而覺得頗有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那種心情不但難以形容之外，更摻雜著血濃於水的民族情感。    例如日前到赤道以南的印尼峇里島旅遊時，當地旅行社接機的導遊也是華僑子弟，他出生於蘇門答臘馬來人居住的部落，大學畢業之後隻身前來峇里島從事導遊工作。   他一開始就用極為流利的華語和福建話，自我介紹是華裔第四代的印尼人，其外表看起來略為粗黑的膚色，而且臉龐也和台灣原住民相類似，都呈現深邃的眼睛和明顯的五官，也就是印象當中具有南島語系原住民的特色，充滿著健康而有活力的氣質。    「雖然出生在蘇門答臘的馬來人部落，可是家中卻供奉金浯王爺，經過長輩的傳述而了解，原來先祖乃是早年從福建金門跨海而來的移民，所以我們在家裡使用的語言就是福建話。」他侃侃而談自己的故事之餘，更提到長輩和親朋好友之中，大都是供奉金浯王爺當作保護神，而且信仰極其虔誠的樣子，不禁讓人感到為之動容。    他還說因為家裡供奉金浯王爺的緣故，所以有一次帶到金門鄉親旅行團時，大家一談到金浯王爺就有說不完的故事，彷彿是就在浯島家鄉大樹下聊天的樣子，更覺得濃郁的鄉情都很自然的湧現出來。    這位年輕的華裔導遊所提到金浯王爺的信仰，據說那是在馬來西亞金浯嶼伍德宮所供奉的蘇府王爺、六姓府王爺和西南督靈；單就這些神明的名稱來看，顯然和漳州、泉州與附近縣境民眾所供奉的雷同。    而且從當地《金浯嶼》的地名，就可以想像居住在那個地方的金門鄉親有多少了，所以每年農曆四月十二慶祝王爺聖誕千秋的時候，鄉親總是擴大舉辦各種活動，一方面是信仰的力量所驅使，另外一方面更是藉以慰勞思鄉情愫的投射行為。    關於金浯王爺還有另外一種說法，那就是早期的時候，只有那些從金門到南洋移民金門人虔誠的供奉，但久而久之以後因王爺威靈赫赫而吸引了附近一帶居住的華人，紛紛前往拜拜祈求心靈的慰藉而香火鼎盛。    華僑離開故鄉遠赴南洋打拚的過程，當然是篳路藍縷而備極辛酸，所以藉由宗教信仰的心靈慰藉是絕對需要，也因為如此之故，當地華裔便把金門的文化和傳統很自然的保存下來，這位導遊從家裡供奉神明而找到自己家鄉的根源，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當然華裔導遊和金浯王爺的故事，只是眾多南洋華僑奮鬥打拚的一部分，相信在每一個行業或角落，都有一些可歌可泣或是讓人極其感動的例子發生；至於短短五天的峇里島之遊，我們很榮幸的能夠和金門鄉親的後代相遇，也許是時空巧妙的安排和難得之機緣，足以讓所有旅客在咀嚼美麗的旅遊回憶之餘，更有一種幸福而溫馨的感受了。

  風濕   一路沙美痛到山外 沒有陽光以後； 關節知道、歲月也知道 　有人用風濕酒取暖 有人說南陽坑道裡的冬天 只有38度Ｃ的高粱知道 而鄉愁與淚水 只有潮濕的坑道知道 而失去了以後； 除了我，痛也知道   沙美 　   ──記昔日的反空降堡 三角叉看著天上的雲 天上的雲看著遠方 　黃厝女孩剛剛走溪旁 鐵絲網很快就佔領了自來水廠 　反空降堡寂寞地望著天空 天上人間何時花開？而花開以後 你說沙美高粱田裡的斑鳩 竟酩酊大醉咕咕了起來

阿爸沉默了 騎著野狼的背影 心思猜不透 他不是坐辦公室的白領 是得用苦力的藍領 身上的衣服總是三件輪流穿 鞋子穿壞了再買一雙路邊攤 日復一日 揮灑的不是青春的汗水 而是 那一家之柱的血汗   阿爸並不fashion 電腦不通、英文不懂 不甚幽默、不苟言笑 他努力的工作著 努力讓自己的肩膀更強壯 沒來由的一句關心 是他獨特的貼心   他的頭髮花白了 身體也差了些 飲一杯酒 是燒喉還是傷心 點一根菸 是吐或是嘆 年過一年 人生朦朧點也許更美   阿爸的背影是一道牆 灰飛煙滅的那一刻起 戒了又何必 心事誰能知

果然是小花童先進場了，這回小茉莉不再害羞了，記得那天彩排時，她媽媽超級有耐性地一遍又一遍陪她練習撒花進場，畢竟她還小，而這位偉大的媽媽著實叫我感動萬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願意回到孩子的童年，做一位專職的好母親，陪伴他們一起成長、一起歡笑！真的，從孩童身上讓我找到純真、至善至美的活水源頭，孩子是無價的！ 接著男、女儐相進場，還有歡呼聲最多的新郎官進場，此時我遍尋不著老爸，原來他再次挽著女兒走上餐廳紅毯，來賓熱情地給予掌聲，加上歡呼聲、尖叫聲，使整個婚宴會場達到最高潮。紅毯盡頭老爸再次將女兒交到天昱手裡，看到這對快樂、幸福的新人實在令人羨慕！他們背後各有兩個愛護他們、呵護他們的甜蜜家庭，亦是培養健全品格的搖籃，他們有著無憂無慮的成長過程，奠定了日後幸福的基礎，相信他們共組的家庭依然是美滿幸福、快樂年年！ 餐廳裡有專人來主持婚宴儀式，在駕輕就熟之下，進行得十分圓滿。新人及雙方家長上台舉杯致謝，新人斟香檳酒於排列特殊的酒杯上，象徵著長長久久、百年好合，別具意味，既高雅又有氣氛。還有，上台致詞的貴賓，其口才之好，還真是前所未見，字字珠璣，不但言之有物、內容精湛，且聽不見半句贅詞，實在叫人佩服！「能言善道」是我追求的終極目標，那是機智與語文的相互結合，然，我這份學習的心願雖然值得讚賞，但是，可有人願意招收這樣「老」字號的學生嗎？ 在新娘子去換裝的當下，新郎準備了一曲〈妳是我最深愛的女人〉前來迎接新娘的再次進場。天昱的聲音原本就好聽，唱出心中肺腑之言就更加地動聽了，真的！他詮釋得極好，非常感人，我這做岳母的尤其感動深深！（…你要的 我願把全部都給你 你說的 毫無保留全部相信 只要我能夠讓你快樂 我一定都給你 只要我能夠讓你幸福 什麼都願意 你是我最深愛的女人 你擁有最美的眼神 炙熱的嘴唇 常常讓我 心急如焚 我願意為你 沒有了身份 你就是我最深愛的女人……） 新娘換上一襲紅色禮服依然好看，雅緻不俗！懂得挑選這麼有品味的禮服，可見新娘子眼光超群；又搭配著披肩的長髮造型，著實相稱、迷人！女人長髮千萬種，頗能增添幾許溫柔和撫媚的氣質，難怪天底下的男仕們都偏愛長髮的女人，而女人也長髮為君留，我想這不無道理吧！ 新娘換裝回來與閨中密友玩了「搓捧花」遊戲。將數條緞帶綁在一塊兒，其中一條是與捧花綁在一起的，大家各選一條拿在手中，高喊一二三之後，看最後捧花落在誰的手中，結果是小朱幸運獲得，一陣歡呼，祝福這一位接棒人。「搓捧花」遊戲挺有意思的，年輕人就是這般新鮮、有趣，充滿活力，要多與年輕人接觸，才能擁有快樂的心境，和蓬勃的朝氣。 接下來一一到各桌敬酒，都是至親好友，所以顯得熱絡又親切，但到了新娘好友桌時，他們可不會輕易放過新人了，有一桌出了一個點子：分別請新郎、新娘各含一顆糖，再由彼此口中將糖交換過來，只見新人紅著臉在對方口中撈了半天才大功告成，而看好戲的人早已笑彎了身子。另有一桌則將搓捧花的緞帶綁在新娘脖子上，要新郎用嘴巴來解開緞帶。這些「鬧新娘」的點子都蠻別緻有趣的，諧而不謔，逗得大家心中喜孜孜的、十分開心呢。 這場婚宴也可說是場音樂盛宴了，除了新郎的歌聲，還有男主婚人、貴賓以及歌手的美妙歌聲，個個都頗具水準，餘音繞樑，迴盪在婚宴現場。偶而也穿插著曼妙的輕柔音樂，使整個會場增色不少，別具一番韻味！ 喜宴結束後，新娘再次換了一套上黑下白腰間大粉紅蝴蝶結的婚紗，實在新穎，走在時代流行的尖端呢。留學法國的女兒學得法國人的品味，法國最尊貴的顏色就屬黑色了，人人偏愛黑色，放眼望去，黑色居多，就連黑色國民包，價格也高人一等。此時，大家把握機會與新人合照留念，讓這永恆的一刻永遠留在心中。 四、歸寧喜宴 喜宴結束後，我們就趕緊搭機回家，因為接著就是金門的歸寧喜宴，這下就該由我們女方來張羅一切、好好表現了。這人生第一次嫁女兒，雖無經驗，但也該盡力而為，不只要有滿懷的誠意，也要夠體面，讓來賓有面子，賓主盡歡、皆大歡喜！好在喜餅、喜帖邀請卡早在赴台前就已發送完畢，尚有一小部份則是人不在金門，寄送不到，因為有些同事退休之後雲遊四海、仙蹤不定；有些同事放假了，歸台之心似箭；有些則是利用難得的假期，出國旅遊去了…，這都讓我們引以為憾！此外，尚有許多因素，導致寄送喜帖的難度，但一切只求盡心了。當然，有些是我們的疏忽，遺漏了，為此讓我們歉意深深、自責良久，似乎再多的抱歉也撫不平心中的遺憾，只能套用一句許秘書的名言：大世事、大失禮（閩南語，意為碰上重要大事，難免有所疏忽）來寬慰自己，也祈求親朋好友多多包涵了。在短時間內將喜帖發送完畢，為此大伯還特別對我誇讚有加呢。其實，幫忙的親朋好友不少，諸如：高職熱心的老同事、衛生局的同事、特師科同學會許會長、合唱團的夥伴…，當然大伯更是自始至終鼎力相助的恩人，畢竟我是第一次辦喜事，一些細節並不十分清楚，多虧大伯時刻叮嚀、熱心關切，讓一切順利圓滿。 說到請客，這還真是一門大學問，請與不請實在是令人兩難。原本不想勞師動眾、大費周章的，但好友總是勸說著：「現在大家都積極地參與兒女結婚的喜宴，一些退休的老同事也會出席，藉此機會和老同事見見面、聊聊天，訴說心中事，多麼難得啊！再說，大家平常各居一處，想見上一面都難了，哪來閒工夫出門去哈啦、閒聊？」我想同事說的也不無道理，這的確是讓大家拋開煩憂、開懷暢飲的好機會；且就辦喜事的當事人來說，總希望與大家分享這份喜悅，所以，我就在大家盛情的支持下，歡歡喜喜、熱熱鬧鬧地辦了這人生寶貴的歸寧喜宴。 金門賣座第一的海洋餐廳可說是「大碗、料多、價實在」，最重要的是頗合乎大家喜愛的口味，所以這些年來，建立了極佳的口碑，而我們首選的餐廳也就非海洋莫屬了。據說酒席得早早定下，以免向隅，因為好日子都集中在那幾天，更增加了定位的困難度。但我這慢郎中，做事實在不夠積極，動作不及想法快，好在「天公疼憨人」，後來定位竟圓滿順利。餐廳老闆經驗豐富，在桌次的估算上、拿捏得非常準確，還可彈性增加桌數，給人極大的方便；而且宴客當晚老闆還幫忙招呼客人，引領位置，讓晚到的客人得以快速入席。訂餐廳、算桌次、款待來賓，這都是我們深感棘手的難題，但一切都完美滿意，讓人欣慰！ 餐廳一訂妥，問題已解決了一大半，接下來就是安排節目了，好在有合唱團諸多好友熱情協助，就像是合唱團這個大家族在辦喜事一般，大家群策群力，無條件地支援。金門縣合唱團可真是人多人才多，許多事他們一經手，即刻搞定。此次婚宴主持人由高馨老師擔綱，為此，她格外用心地做好功課，盡其所能使婚宴臻於完美，這份投入的精神讓人佩服！我認為凡事只要盡心盡力就無可詬病、都是完美的。女兒一聽她的聲音，直誇讚說：好好聽的聲音哦！唯一美中不足之處乃是進場時電腦出了點小問題，稍微耽擱了點時間，讓人引以為憾，這電腦還真會挑時間來鬧情緒啊！ 校友樂團會前的演出更是博得賓客的讚譽，賓客們說他們一走進會場，還以為來到音樂廳呢！此外還有小兒子及女兒同學的攝影支援，江sir的全程錄影，都讓這次的歸寧喜宴顯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切盡善盡美啊！ 婚宴開始，首先由合唱團的夥伴們演唱〈在水一方〉，這是特別為喜宴準備的，是輕柔又耳熟能詳的曲目；還有男團員所帶來的四重唱〈一支小雨傘〉。由於這兩首都是剛出爐、金門首演的新曲子，所以事前大夥兒抽空加練了一番。這許多年來合唱團南征北討，功力增長不少，才能在短時間的練習下就有如此優異的表現，博得全場賓客一致的讚賞與熱烈的掌聲，特別是我們的親家，全神貫注地聆聽，並給予最熱情的掌聲，不斷地高喊著「bravo」，真是知音相惜啊！正如鍾子期與俞伯牙這份讓後人歌詠的知音之情，留給後人永遠的景仰。 更令人感動的是，整個演唱過程中全場貴賓都保持著高度的安靜，使得演唱水準更臻完美，難怪合唱團的朋友直讚賞這場喜宴的貴賓們超有水準的。原來一場喜宴除了令人滿意的菜色，還得加上高水準的與會者，才能真正達到賓主盡歡呢。 照理說，我這女主人應該上台高歌一曲才是，只因那一、兩天喉嚨欠安，著實可惜，原本我還準備了「情辭並茂」的謝詞呢，也就一併省略了。倒是我們的親家高歌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博得了全場的歡呼與掌聲，加上合唱之友的唱和及熱情尖叫，使得整個氣氛high到最高點！緊接著親家又清唱了一曲客家山歌，大家隨著節奏拍手應和，台上台下一片歡樂。 當新娘再次換裝，新郎、新娘雙雙進場之後，新郎官也上台獻唱一曲《最重要的決定》，（你是我最重要的決定 我願意 每天在你身邊甦醒 就連吵架也很過癮 不會冷冰 因為真愛沒有輸贏 只有親密 你是我最重要的決定 我願意 打破對未知的恐懼 就算流淚也能放晴 將心比心 因為幸福沒有捷徑 只有經營）如此令人期待的時刻，電腦居然再次出狀況，怎麼電腦今天如同女人心、海底針，讓人捉摸不定？不過新郎誠懇動人的歌聲讓人不再理會耍脾氣的電腦了，瞧他們聚精會神地聆聽新郎官唱歌，似乎已感受到新郎官歌詞中所表白無怨無悔的真情，好感人！我同意，幸福沒有捷徑，只有經營，願天下有情人皆能發自內心好好地經營屬於自己的幸福！接著金門首席男高音為我們高歌一曲〈杯底不可飼金魚〉，正好配合著新娘、新郎的敬酒時間，順道為金酒公司促銷金門高粱，真是功不可沒！在這歡樂的場合，有動人的歌聲伴著美酒，即便酒不醉人，人也自醉啊！喜酒、歌聲還真是在喜宴上大大地發揮了功效，不但催發了人們的情緒，還增添無限喜氣。 不知是喜酒奏效，還是事實使然，副局長的美言讓我飄飄欲仙，她開心地讚美說：「今天你們這三對都好漂亮！」還有人說：「你女兒好美喔！」並且問：「女婿也是學音樂的嗎？歌聲這麼好！」連小朋友也懂得稱讚人，我聽見隔壁鄰居小朋友認真地對他媽媽說：「他們家的新郎好帥哦！」這些誇讚新娘、新郎的美言、美語令人聽了心花怒放，真是感激親朋好友如此疼惜我們。 這場喜宴有人說：「哇！像在辦音樂會呢！」滿意之情溢於言表，讓我開心得喜不自勝，當然最令我開心的是眾至親好友的蒞臨，因著您們熱情的參與，才能讓喜宴擁有如此歡樂的氣氛，留給新人一段可貴、難忘的甜美回憶！這份濃情厚誼我銘感五內、永誌難忘！ 貴賓當中還有來自台灣、美國的男方親友團們，他們不畏舟車勞頓，不遠千里而來參加喜宴，不但為我們增添不少喜氣、光彩，更讓我們開懷無比！ 婚宴已圓滿結束，心中的感恩依然未止息，我還要對女兒說：「謝謝妳為我們找到這麼一位值得疼惜的好女婿，妳在婚禮上所展現出的美麗、驚艷，這些都是我們心中最大的驕傲啊！」

我用千百萬畫素的眼睛看世界，記憶卡換做我的心，感動花苞初綻，驚艷生命迸發、喜悅新生到來，春的色澤，璀璨繽紛。幾枝即將凋零，喪氣無力的花朵，引我駐足，勾動我心。那花兒垂頭，剝落大部分花瓣，露出肥大子房，孕藏無限希望！那是一種蛻變，一種更生，一種生命旅程！ 我不為凋零的花朵哀傷，鉛華落盡，走進素樸，原是沉澱後的美感，是對生命不斷咀嚼，蓄著無盡盎然生意。 若說一樣事件，不同際遇，惹生不一樣因緣，我想，「前世今生」四個字，真能為人生百態尋到答案，為苦難的人際，覓得舒緩，而我也寧願相信，一切都是前世今生所命定，不然，幾片不顧一切的墜葉，怎會如此恣意凜然，不偏不倚，不要命地撞向我懷；幾隻久違，不確定是不是樹鵲的樹鵲，又何能縈繞耳翼音波範疇！那漫天的金柳，當她揮別今日霞彩，是「留」住金光，還是不滯留一片雲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柳還是柳，風依舊是風，幾曾憶起殘月一枚，映照千年？ 春的氛圍，萬物浸淫陣陣徐風，引我癡醉，忘卻寒冬訪過。數十隻春燕，高高盤旋空中，不知道一隻燕子，能飛得多高多遠？而田園蒼翠，黃頭鷺成群淡定，那步履，一步一步閒踱，若在無人境；樹鵲聒噪，白頭翁多嘴……有人冷不防地問我，白鷺鷥是一對一對的嗎？我愣住了。 牆根下四株掌葉蘋婆，卸盡葉片，累累的紅咚碩果，禁不住暖陽，一顆顆蹦裂，露出白色齒粒，咧嘴如一只甜蜜幸福的赭紅愛心，我佇立樹下，撿拾一串一串愛的見證，那酒紅木質外殼，正如我此下墜入愛戀的歡愉心緒！ 眼前幾百棵黃花風鈴木迎我，停留駐足的遊客如織，各拎一具攝影器械向天，我心中始終盤念，老天爺給的這份美的禮讚，如果是一位畫者，該是油畫、水彩，還是水墨呈現？色彩上，我認為適合油彩，因它過於濃抹燦爛了；艷陽下，又適合水彩，因它的亮美惹眼；而我私心貪袒，論樹形姿態婀娜，寧可水墨帶過，僅僅點染出今日落英，幾點光影。 一位年輕男子，撐起畫架，樹蔭下捕捉綠意，選擇水彩漫染。他的稚孩圍繞休旅車旁，他的妻，晃盪著雙腿，棲身車子後車廂，深情眼眸關注畫者一筆一繪。這畫境屬人間至美。好像是我差一點錯過春天，錯過今年繁花似錦美景。幾隻家燕逗弄我，飛舞著輕盈姿身讓我追，若不是深黯春燕擅飛行，深怕將牠撞上了。 最可笑的是躲貓貓的禽兒，十來隻紅鳩，咕咕咕停歇枝柯上。麻雀群聒噪枯椏間，不可思議的是，雄霸一方的大捲尾，也是傻得可以，竟然成群結隊，藏身小葉欖仁傘骨架子裡，這些笨鳥呦！小葉欖仁的葉子落盡了，唯餘枯枝向蒼穹，一隻、兩隻，數十來隻，我統統可以細數，若是牠們有我的智慧，呵！才不玩這等幼稚的躲貓遊戲呢！ 春天擎托木棉花的火炬，候著老詩人一聲槍響，以馬拉松的步伐，從高雄出發，跨過西螺大橋，越過濁水溪，悠悠春水，潺湲涓涓！彰化縣溪州鄉的黃花風鈴木亮燦灑金，如此不節省嗎？接下來，彩虹般繪過天際的，會是哪一顆星？眼下樟樹開滿花，茄冬花滿樹，原生種苦楝樹，正候著等排序！好快的時節呀！該派誰去留意一下，地球是否也忘情，忘情地旋轉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