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訪查前水頭旅居漳州黃氏宗親
民國105年年底,縣政府補助修建的二棟黃氏宗祠陸續完工,大宗家廟要等108年才有利年,但小宗宗祠在國曆106.12.08就要舉行奠安大典了,除了進行事先的籌備工作,要來參加的姻親、宗親聯繫也非常重要,有了尋獲北溪頭村失散五百年宗親的成功經驗,再加上漳州方面傳來查到和族譜古名相同的地方,宗親會理監事信心大振,更急於早日成行,並邀約我同行。 從明末到現在,金門前水頭(金水)黃氏遷往漳州名單:第一支允夔遷于漳鎮頭觀音山,第二支■宰遷居漳州橋梓里,第三支康熙辛丑科鄉薦第一名■嶔的子、孫,第四支■育公之孫亥老、亥石均遷居漳州,第五支載亨遷漳平,第六支堯莊遷漳浦燈火澳,第七支允仕遷漳。另臺灣安平一支燈號(女婿燈)為「五安」的宗親,知道我要到漳州尋找外遷宗親,也拜託我去找燈號和他們相同的黃氏族人。分析遷漳州的宗親,有的僅知往漳州,詳細地址失記,只有有較小地名的「觀音山」、「橋梓里」、「燈火澳」,才有可供稽查的線索。就以「觀音山」為例,漳州各縣市就有五個地方的山脈,都以觀音山為名,好在知道住「漳鎮頭」,不必要往內地查問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有子孫高中進士,目標明顯,但冥冥之中,感覺「若有神助」(祖先保佑),因為查到當地的族譜,詳盡的介紹進士生平事蹟自然在意料之中,但整本族譜,只有在世系表中括號中的名諱,和本宗相同,其他父祖輩真的是「八個字沒一撇」,名字沒有一個字形狀類似的,所以我們知道這項訪查工作非常艱鉅,上次返金之前,便請漳州宗親會代為留意,如果找到「橋梓里」古地名的所在,麻煩通知一下。 為什麼把遷居漳州橋梓里的■宰後裔列優先對象呢?因為他的兒子汝標經商有成,清乾隆八年(公元1734年),獨自出資四百餘兩,重建黃氏家廟後落,勒石說明「惟前一堂,留與眾共立,匪有吝也,不欲專以上人也」,意思是不敢專美於前(因為大宗還有其他房祧),變成整棟家廟都是他蓋的,留前落讓大家有表現捐獻的機會。後來一直等到乾隆四十年(公元1775年),酉堂派始祖黃俊才效法他,自資銀捌佰兩,完成前落的建築,在石碑的字裡行間,說明自己感受到責任無可推諉的壓力(因為外人尊稱他為黃百萬),否則豈敢一人贊其事,並說明族人「賢而有力者」在所多有。乾隆年間二位富甲一方的員外,出錢出力的時候,還不忘「謙卑!謙卑!再謙卑」,令人肅然起敬。而汝標在乾隆二十五年(公元1760 年),自己一人獨資自漳州購料建黃氏小宗宗祠一棟,「證明」他雖有雄厚財力,但大宗家廟不敢「專」的事實,小宗就不一樣了,宗親是同一房祧,「寢成孔安,以妥先靈」,又不必自己出錢,眾人何樂而不為?絕對沒有人會怪他不留面子。小宗宗祠固若磐石,直到民國74年才稍加修繕,今年重建奠安,如能訪得■宰的後裔觀禮,豈不喜上加喜,飲水思源,「食米飯,拜田頭;食果子,拜樹頭」,做人不能忘本哪! 國曆105年11月28日,滿懷著信心與期待,迫不及待搭乘第一班金翔龍號,08:00啟程前往大陸,由於其中一位長老還要辦理落地簽證,延宕至九點才離開碼頭,車子路過杏林區再上高速公路,抵達福建江夏黃氏源流研究會漳州辦事處,已經超過十點半,「聯絡官」朝根宗長賢伉儷在路旁等候多時了。進入會場,看到貼在牆上的紅紙,發現新一屆的漳州宗親會產生了,東明宗長又第「N」次連任會長,也捐出壹佰萬人民幣充實會費,我從十幾年前參加兩岸宗親交流開始,東明即擔任漳州黃氏宗親的「領導」,年深月久,熱忱不減反增,值得宗親尊敬和仿傚。有了上一次北溪頭的經驗,這一次,常務理事黃東龍事先召集古名「橋梓里」的村莊,即現在隸屬於漳州巿龍文區朝陽鎮打山村的「張坑」和橋頭村「樓內」,請黃氏宗親的長老和會務幹部參加聚會,省得我們要一個村莊完成,才能接著到下一個村莊,逐一的進行訪談,浪費時間與精神。參加的樓內宗親有江松、建陽、文海、亞明、清雨、文章、國民、金暗,張坑宗親有西南、三角、水河,巧的是我大哥「國民」和我本人的綽號「三角」也出現在名單內,有緣千里來相會又新增了一項解釋。會中我分發資料,也詳細報告近四十分鐘,再請漳州黃氏族譜總主筆唐朱宋教授主持討論議程,雖然沒有結論,也沒有出現宗親來自金門的蛛絲馬跡,但前水頭遷漳州的歷史已深植大陸宗長們的心中,相信以後他們在漳州地區和宗親們交流,必定能代為傳播金水黃氏尋找族裔的訊息,會議中大家各抒己見,發言踴躍,欲罷不能,至12:13過了午飯時間,才趕緊匆匆結束會談。 中午,東明會長蒞臨餐廳盛宴款待大家,關切訪查金門宗親的結果。席開二大桌,喝了四瓶金門高粱酒,飯後回到辦事處喝茶聊聊天,沈澱心靈,整理思緒,席間聽說角美那兒也有個舊名叫橋頭的地方,吃完飯後留長老在飯店休息,立刻和福崇、延塔、延良趕往角美鎮。當地現名龍海巿角美鎮錦宅村,也是漳州臺商投資區,宗親會的組織是漳州巿臺商投資區江夏源流黃氏研究會,設有會所,會長由德才宗長擔任,湊巧那天當地在拜拜,由其忠等三位宗親和我們討論,最後發現此地雖然也名叫「橋頭」,但以前是歸「同安」縣管轄,而非漳州,先決條件就不符合了,但這兒的黃姓族人共有十八支,建有十三棟宗祠,除了山頭角祠堂,其他宗祠的堂號分別是著存堂、銘樓堂、誠敬堂、昭德堂、餘慶堂、崇德堂、積慶堂、慈愛堂、積德堂、寶田堂、世德堂、會仁堂,最可惜的是龕中舊有神主都付之闕如,根本無從查起,但我也很慎重的做了一個簡要報告,留下資料以備查考。會後宗親們盛情請我們留下來,參加慶典活動及宴會,因為已經答應回漳州城內晚餐,只好謝謝他們的好意。快馬加鞭的趕回銀佳旅社,已經是17:20了,晚上與漳州辦事處幾位重要幹部圍爐吃火鍋,邊吃邊聊,氣氛熱絡,賓主盡歡,十個人竟然喝了二瓶0.6公升的金門高粱酒,主人贈送我們每個人片仔■清解茶一打,延良理事長則代表金水黃氏宗親回贈貢糖及高粱酒,雖然訪查宗親沒有具體的成效,但訊息在各地傳遞更為深遠,今後漳州如有發現源自金門縣金水黃氏的宗親支派,漳州宗親會一定會迅速通報,我們後會有期。 尋訪遷居漳州橋梓里的■宰後裔,列為優先對象的另一個原因是:金水黃氏現年84歲的長老記得很清楚,雙方最後失聯的年代約在1943年前後,距離現在63年,以此類推,八十歲以上的漳州宗老一定還有些印象,或者曾經聽長輩講過往來兩岸的事情。原來遷往漳州的宗親,在蓋好小宗祠堂之後,一直按照宗族的規範,參與春秋兩季的祭祀,而返抵前水頭祭祖的宗親,也會趁機小住數日,和同宗們聯絡情誼,環繞宗祠的「ㄇ」字型廂房,就是提供他們住宿的場所,而且還有煮飯的廚房及會客的廳堂,從乾隆年間一直到民國32年,即使在抗日戰爭最艱困的時候也不間斷,當年卻「因故」而中止這一項謁祖活動,先後返金參加祭祖的人這麼多,而這一次來參加會議的有許多七十多歲的,但奇怪的是竟然沒有耳聞回金門祭祖事實的人,希望他們此次得知詳情,返鄉後能廣為宣導,讓兩岸同房宗親再續前緣,同時解開導致停止往來的小誤會和心結。 多次和大陸族譜的編輯人員閒聊,大家一致認為:金馬臺澎的族譜記錄,從民國以來,沒有遭受任何「破壞」,其可信度是毋庸置疑的。然而族譜記載得十分詳盡,卻「查無此人」,分析大約有二種原因:一是族人遷居他處,像詔安的黃氏家族,有一支先遷居安徽省,再遷南京巿,直到光緒年間黃思永狀元及第,才尋根到漳州。二是不同宗支遷居同一地區所造成的,例如一個地方先開墾的是黃氏燕山派,神主及神龕的「文物」會留下該派的紀錄,後來黃氏紫雲派抵達,同姓的二派融合,多次共建宗廟,大門的來源卻是紫雲派的典故,而開基祖只有一個,認定的根據不是神龕對聯,就是大門書寫的故里村名,源頭只能選取一個地方,久而久之,另一派的來源就被遺忘了,尤其文革以來,墓碑、神主散失不少,如果找不到重要的關鍵人士資料,分居兩地但同一宗族的宗親,就無法銜接得上了。還有一個更「奇特」的現象,有文史學者根據該地祖先遺留的證物,確認開基始祖來自何地,但當地的人還是囿於以前的說法,無法接受也不認同正確的結論,學者也無可奈何。至於這一次本宗踏破鐵鞋無覓處,究竟屬於那個原因,就只有等到找出證據來的那一天,真正的答案才會水落石出。 有人說:「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這句話最能描述此次的漳州尋訪宗親之旅,也讓我們感受到一切彷彿走到山窮水盡般的壓力,但仔細回想黃氏源流研究會漳州辦事處的宗長們,平日的查詢工作、與會人士的遴選,以及場地、交通、點心、午餐、住宿的安排,面面俱到,煞費苦心,內心不自覺又湧進一股暖流,衷心感謝宗長們的辛勞,更盼望下次漳州捎來的訊息,能帶回柳暗花明的確切結果。 參考資料:金水黃氏族譜
-
療癒歌手
梁靜茹是我青春到初老歲月的療癒歌手,透過她的聲線療癒生活。當時廣大的高中生、大學生,特別是男學生,也都聽她的歌而療癒了心靈吧。 當時校園整個風靡了,勇氣、彩虹、如果有一天等等都琅琅上口。在拿著CD隨身聽的單純年代中,總覺得喜歡的情愫是寂寞,而無時無刻在身旁的她,總能揮別更深的夜。 她的療癒性除了歌聲外,還有甜美的模樣,有著讓人幸福的美好氣息。第一次親眼見到她是在河堤社區的廣場,印象很深的是,兩顆圓溜大眼睛眨呀眨的,一直往我這兒瞧,看得入神了,開心的跟同學說梁靜茹正在對我笑呀笑,難以忘記的情景。無可挑剔的電眼接觸,從那刻起就鑲嵌入我的記憶中。這樣不經意片刻就一輩子了,即便短暫卻成永恆。 2005年初到輔大時,一切都很新鮮。某天在社團認識了她,我們走過短暫的美好時光。有一天下課後,她朋友告訴我,她只想當普通朋友,雖然我也表達了想法,但分離成了定局。 那天傍晚搭著公車反覆聽著梁靜茹的可惜不是你,跨越兩座城市、經過無數大樓、無數商店,默然來到東區,想說就在國父紀念館散心吧,只是散心仍驅散不了傷感。從那天起,聽到這首歌,想到聊天模樣就不自覺難受,後來才漸漸釋懷。 2009年初春,兩件事特別有印象,其中一個是當年火紅的偶像劇敗犬女王,還有這部戲劇的音樂。那一年,感覺人生變化特別大,但梁靜茹的歌聲仍舊陪著我。 另一件事是第一次在彰化看媽祖遶境。記得那天是考試前一天,能巧遇大甲媽實在很意外,那晚的地下道兩旁人潮湧現,鑼鼓喧天、鞭炮聲不絕於耳。不久後回到旅館馬上昏沉入睡,記得睡得很飽、考試很順,可能媽祖有保佑。 每個片刻足跡,在身邊唱歌給你聽的,是梁靜茹;每個足跡下的流沙填滿,也都在莫名時刻感動你的,還是梁靜茹。她施了魔法灑下一絲又一絲的幸福光點,是個讓人能感受溫暖的可人兒,也陪我遊歷燦爛光陰從青春到初老。
-
邂逅倒地鈴
午後,難得亮晃晃的陽光被厚厚的雲層覆蓋住了,走出屋外感覺陣風吹過時,顯得特別涼快。於是,我騎上機車,隨興徜徉在郊野的道路上,如閒雲野鶴般遨遊,享受悠閒時光! 就在我游目騁懷時,不經意瞥見路旁一處果園的鐵架籬笆上,攀爬了一大片倒地鈴。但見倒地鈴的果實,具有三稜角,整個澎脹如氣囊,形狀好像一盞盞小巧玲瓏的燈籠,顏色彷彿薄施淡紅胭脂的少女臉頰,在淺綠色葉片襯托下,格外顯得賞心悅目。乍看之下,這種蔚為奇觀的罕見植物,果實也像鈴鐺,剎那間,彷彿也聽到風鈴發出了音響,讓你沉緬在美妙音韻的情境中,忘卻一切煩憂! 曾經在植物圖鑑上,看過倒地鈴的相關資料,得知倒地鈴也另有風船葛、燈籠朴、燈籠草等名稱,是無患子科中唯一之爬藤植物,在夏季開花,白色的花瓣,四片大小不同;花期在七至十一月。呈現三叉狀的葉片,葉質柔軟,葉緣呈鋸齒狀。倒地鈴具有觀賞價值,不過觀賞的部位並不是它的花朵,而是其形態仿如氣球一般的果實。由於,枝條柔軟,若沒有立柱讓其攀爬,則會下垂沿地勢生長,果實好似鈴鐺,因而稱其「倒地鈴」;又因蒴果膨大,像是元宵節所提的燈籠,故名「燈籠草」。因此,可於枝條生長時立支柱任其攀爬,或將其枝條牽引至欄杆,或用於籬笆,不僅可綠化,也可觀賞。倒地鈴雖然又叫做「燈籠草」,但與一般民間用藥所稱的燈籠草(苦蘵)不同,苦蘵果實為漿果,可食,屬茄科植物;倒地鈴種子黑白雙色,種臍非常明顯,白色部分像極了彌猴的臉,十分有趣!但種子有毒,切記不可誤食,若誤食會有腹瀉現象。 這種極為罕見的植物,以前只在圖書上看到過,如今能在生活中邂逅,真是令我喜出望外!讓我覺得閒暇時,寄情山水之間,不僅能夠增進生活逸趣;並且親近大自然,還可以讓我們增廣見聞,的確是一件賞心益智的休閒逸趣!
-
回憶橫街、回味當年
在一個細雨紛飛的四月天,一對中古年紀的行人,男的叫老李,女的名阿美,二人各自撐著一把雨傘,從金城車站,路過莒光路,穿過一條窄小的巷弄,準備到光前路找一位多年不見的老同學泡茶聊天,敘舊一番,當二人走在這一條寂寞冷清的巷道時,阿美對著巷道打量一番,覺得這四周瀰漫著歲月的痕跡,只是不明白為何如此幽靜深深,開口問著走在前頭的行人,老李:這兒是那裡啊?那男的停下腳步,回頭看看老伴,緩緩的說,喔,家鄉人管叫它是橫街,說起這裡,話就長了,橫街是咱們爸媽當年打拚起家的地方,也是我童年生活的地方,阿美驚訝的說,這麼多年,怎麼沒聽你提過,此時,雨勢變大,也不趕路,老李乾脆找個屋簷,二人一道躲雨,順便為阿美細說當年那些陳年往事 眼前這一條冷清的巷道,聽長輩說過,在很久很久以前,它可是一條人來人往,經濟活力十足,非常熱鬧的街道,只不過,當年老李搬遷到此居住,橫街的經濟活動,已經被又寬又大的中興街,莒光路逐漸取代,但是來後浦走動的鄉親,依然習慣在橫街老店光顧,採購生活所需,所以橫街依舊可以保持相當的熱鬧,在我的童年,如果你從莒光路走進來,從中興街走出去,短短的一段路,有做當地人生意的漢餅店、打鐵店、白鐵店、油坊、醬菜坊、燈籠鋪、書局、診所、理頭髮、賣金紙、或者以做阿兵哥生意為主的菜館、撞球室、茶水間、貢糖店、刻印店、當舖,這樣的店舖組合,是當年金門島上非常獨特的一條街道。 此時阿美眼神露出一抹疑惑,問到:老李,你的老家不是古寧頭南山村,怎麼會成為橫街居民?老李嘆道,說來話長,沒錯,老家原是古寧頭,四十七年那一場砲戰,老家燬了,待在家鄉,日子是熬不下去了,父母只好舉家遷居後浦,幸好在親友的援助下,暫且在橫街租屋定居,安頓下來,沒想到這一住就好幾年,當年的住處,是一間傳統的閩南建築,一落二櫸頭,屋旁加蓋灶腳,還挖了一口井,它就在打鐵店斜對面,唐家大宅院的隔壁,門口有一片廣場,待會帶你去看看,當年,此片廣場可是橫街孩童們的遊戲天堂。 阿美打量著老李,繼續追問,搬到橫街之後呢?問的好,搬來橫街後,為了解決一家人的吃穿,父母親幾番商量,決定把在南山曾經做過的老本行,那就是大餅,麻花捲,米香這些吃食物品,做出來販售,希望能支持家庭開銷,只是沒有店面可以販售,爸爸只好挑起擔子,當販夫走卒,在各村里間叫賣,賺取辛苦錢,即使如此,三不五時,媽媽還是必須硬著頭皮找親友週轉,解決燃眉之急,那一段曰子,過得可真苦啊!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父親探聽到離橫街不遠的巴薩(就是菜市場啦,南洋的叫法),有攤位要頂讓,機不可失,父母親毅然決然的租下攤位,改行賣包子饅頭,豆漿油條,從此,我每天早上五點左右,就必須和橫街說拜拜,來到店裏就位,做個認真稱職的童工,夏天還好,冬天洗洗刷刷,皮膚凍到裂開,苦不堪言,但是看到父母親為了顧三餐,每天凌晨三點就開始工作,為人子女的,也只能默默追隨,一切只能說時也命也,那能想到,這一跟就五年啊! 阿美,老李的童年,固然有辛苦的一面,但是只要我工作完畢,或者學校放學,回到橫街,就能盡情享受快樂的時光,因為父母親非常忙碌,不太管我,換句話說,就是放牛吃草啦,在橫街的廣場上,我總能找到一群玩伴,大家一起滾鐵圈、打彈珠、玩三國、做彈弓、捏泥土、鬥陀螺,或者招朋引伴、到郊外、海邊找樂子,遇上過年,橫街的孩子成群結隊,跑到金門中學運動場,開心的看舞龍舞獅表演,在特別的節慶,當年還可以看到賽馬,瞧馬跑的狠勁,真叫人熱血沸騰,那個年代,很多家庭,孩子都生一堆,在橫街,和老李年齡相似的男孩多的是,玩幾次後自然就成為死黨,當時,金門風行籃球,橫街的小孩,就在廣場牆壁掛上小小的籃框,用一顆小小的皮球,就能玩的不亦樂乎,有時候,就用報紙揉成一顆紙球,照樣不減玩興。 橫街的孩子,在廣場盡情奔馳,橫衝直撞,自然會影響到店家,比如打鐵店大叔,怕熾熱的鐵屑噴到小孩,燈籠店的師傅怕孩子撞壞成品,茶水間的阿姨擔心小孩被茶水燙到,自然的,你就會聽到嬉笑聲伴著吆喝責備,是那麼的渾然天成,我在那個年齡,皮的像打不死的蟑螂,經常被店家一狀告到父母那裡,所以被父母修理是家常便飯,橫街的孩子雖說愛玩,但也很勤快,頗受店家喜歡,那家店裏忙不過來,只要叔伯姨嬸呼叫幫忙,廣場上的孩子總是蜂湧而至,折盒子,包貢糖,掛燈籠,削竹片,撿蔬菜,甚至幫忙跑腿買個油鹽醬醋,都難不倒這票廣場愛玩的小孩。 俗話說,魚幫水,水幫魚,橫街上的那些店家長輩,也很照顧這一群小孩,我記得貢糖店有位年輕伙計,看小孩閒晃沒事,抓住空檔,會教我們練毛筆字,燈籠師傅也會撥空,指點我們做紙提燈,紮紙關刀,讓小朋友順利完成作業,打鐵店大叔會送我們滾鐵圈,裝置陀螺鐵釘,茶水間阿姨會把店裏的成堆西瓜皮送給小孩,轉交給父母親做成醬瓜,那年代,地瓜簽稀飯能配上一片西瓜醬瓜,真是說不出的滿足和幸福。 阿美,我說的有鼻子,有眼睛,絕不吹牛,不夠,妳可能會覺得,老李的童年,除了貧窮,好像過的無憂無慮,其實,不盡然如此,那個年代,小孩子除了在家門口,巷弄廣場遊玩,不然就是溜出父母視野,有山玩山,有水戲水,但是在不安全的環境下,意外死傷等等事件,時有所聞,這些往事,都在心裏留下無法抹掉的陰影,其實,橫街居民最強烈的憂慮,是對岸的單號砲擊,傷亡難料,因為炮彈可能掉落在你家,或我家,老李也曾有過親身體驗,有天傍晚,在家裡的井邊洗澡,打起井水涼,何等爽快舒暢,突然砲聲大作,竟然落在我家附近,本能的臥倒在地,剎那間,震聲隆隆,接著屋子搖動,然後飛沙走石,令我恐懼不巳,心想死定了,炮聲結束,我除了粘了一身的沙土,竟然毫髮無傷,為了此事,媽媽不知拜了多少間宮廟,祈求神明保佑他的孩子。 聽老李說了半天橫街的過往,阿美好奇的追問,你們當年讀小學,都沒有作業,考試嗎?問的真好,當然有,在當年,老李和那些玩伴,放學後,趁著陽光還在,我們會搬出椅子,拿著木板,相約在廣場上做作業,背書,討論功課,當然,少不了互抄答案,打混交差了事,為何不在家裡做功課,因為點臘燭或使用燈泡,都是很花錢的事,貧困的年代,能省則省,何況晚上還有燈火管制,在戒嚴肅殺的氣氛下,那一個會不要命的膽敢以身試法,告訴妳,那個年代,三更半夜,三不五時,還會挨家逐戶的清查人口,當時還是小孩子的我,半夜突然被喚醒,發現家裡出現了一堆全副武裝的軍警,在盤問著父母親,說不會害怕是騙人的,後來,軍警單位乾脆替每一個家庭拍攝一張全家人的合照,往後查戶口,就依照片追問家人的流動情形,我們家裡的這一張照片,一直被保留著,因為它是我們李家的第一張全家福,每次拿出來細看,都可以感受到當初的溫度。 當年,老李來此定居,橫街還很熱鬧,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橫街的市況越來越低落,店家為了生計,只好逐漸外移,居民為了糊口,很多人只好遷台謀生,人一批又一批的離開,缺乏眾人的喧鬧和互動,橫街漸漸變的冷清,不會令人意外,橫街環境的變遷,直叫人感嘆世事無常。 聊著聊著,雨竟然停了,阿美,走吧,不論老李在橫街有多少的往事,已經是春花秋月,往事不堪回首,再說,好多年沒回來過,相信橫街的路燈已經忘記了在外遊蕩的老李,但是這一條老李當年安身立命的橫街,相信它會永遠活在老李的記憶中。
-
新北投遊記
北投以溫泉聞名全國,因溫泉產生的那卡西及溫泉菜也隨之名揚四海。許多人喜歡來這裡泡泡湯放鬆心情,解解壓舒緩身心。這裡溫泉飯店林立,各有特色,冬天來個暖乎乎的溫泉之旅,或是乍暖還寒時,來個溫泉鄉小旅行都是個不錯選擇。 這天,是個難得的陰天,沒有滂沱的大雨,也沒有毒辣的太陽,坐著捷運,一路前往新北投,向捷運站要了導覽圖,就開始了新北投溫泉鄉之旅。一出捷運站,眼前就是新北投公園,滿眼的綠意,讓人心曠神怡,新北投各景點幾乎走路都可達,原則上可細細品味,悠閒的漫步其中,沿著中山路而行,凱達格蘭文化館、新北投公園、圖書館、溫泉博物館、梅庭、地熱谷一路慢步悠遊。 凱達格蘭文化館中最吸引我的是原住民雕刻,無論木雕、石雕、竹雕都很有特色,最特別的是排灣族的眼鏡蛇石雕,看不出蛇的蓄勢待發或兇狠的形象,反而有一種親民的味道。竹雕可以看出先人的智慧,水勺、飯匙簡單幾個角度調整,再順著竹子本身的紋理刻,就是常見的日常生活用品了! 北投公園,是一個狹長型的公園,位於光明路與中山路之中,中間有水頭的溫泉溪流淌其中,這條溫泉溪,是北投溫泉的生命,少了這條溪,少了大溫泉配管,溫泉到不了旅館、公共澡堂,新北投也無法成就溫泉鄉的美名了! 北投圖書館,是一座綠建築圖書館,圖書館外面為木建築,與新北投日本風味很相容,圖書館後面有個蓮花池,開著各色含苞待放的蓮花,如果花朵盛開了,一定美不勝收。北投圖書館吸引我的是綠色的閱讀氛圍,你可以在圖書館外面走廊坐著品味書本,一片綠意陪伴著你,悠閒的享受閱讀之樂;你也可以在矮櫃中,不費力的尋找到你要的書,再於圖書館一角靜靜閱讀,圖書館周邊的綠意映入你的眼簾,會讓你不自覺的放鬆下來。在這裡,閱讀變得理所當然,文藝氣習濃厚,置身圖書館中,不自覺的享受著森林浴。 溫泉博物館,一樓是紅磚的建築,二樓是木頭及日本式屋瓦,早期是公共浴池。溫泉博物館外觀建得美侖美煥,當天許多新人在此拍婚紗照,在這邊的景物烘托下,新人們的甜蜜藏都藏不住!進住溫泉博物館要換拖鞋,進了博物館,隨處可以聽到日語交談的遊客,想來,新北投是日本觀光客最愛的景點之一,這裡與他們曾有歷史淵源,或許正是這當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參觀結束後,一直覺得缺少什麼,後來仔細思量了一下,總覺得溫泉博物館如果有那卡西的表演,就更有韻味了!讓人可以走進時光隧道,重溫往日時光。 梅庭,于右任故居,梅庭二字他親手所提,這裡展示了許多于右任的書法作品。草書常常一氣呵成,一般人都覺得個性豪放的人,才能符合草書隨心而至的筆意,何時該停,何時該沾墨,總隨著心意!觀看于右任的字,再度讚嘆,書法家就是書法家,字與字間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讓人覺得字寫得真好!在這裡,一定要蓋蓋紀念章-「梅庭」,用紀念章把書法帶回家。 地熱谷,溫泉溪的一處景點,如果你不知道怎麼找地熱谷,只要發現,只要發現眼前霧氣濔漫,你就找到地熱谷了!這裡因為溫泉水溫度高,導致熱氣上升形成霧氣,襯著上方的建築不似在人間。 捷運列車緩緩駛入新北投站,坐在有特色的溫泉車箱上,我輕輕揮揮手跟新北投道再見。雖然這趟新北投輕旅行沒有泡溫泉,但溫泉的餘韻一直在我腦海中繚繞,久久不散!
-
秋雨的唧音
來晚了,嗅不到暑熱蒸騰的味道,颼颼勁頭,嘶吼著、守望著,一葉知秋的顫動,吹來都是愁滋味。 百般無奈,音律淒淒泠冽,只說來晚了,樵風不知去向,卻是寂寥圍剿。 蜷縮季節人們超愛回鍋的餘溫,只是顫抖的夢,尚未結束卻要道別,興許一夜窣窣碎唸,仍不足以撈捕淒涼旋律,在陽光露臉時輕哼幾曲。 是誰猛搖頭,颼颼拐騙斜醉的雨直叫哆嗦,當戲謔暫歇,只有妳拉出一聲,一聲,幽靜私語,問!煙水寒嗎?黃葉幾時飄落。 嗅不著一聲驚蟄共鳴,不在是滿山唱紅的愁雲,而是盎然舞曲,吟唱出後會有期,一聲淒楚迴盪在秋雨中。
-
花團錦簇的家門
到歐洲鄉下旅遊過的人,一定看到許多戶人家都喜歡在門口、窗台蒔花、種草或布置盆栽的。他們大概都信仰泰戈爾所說的:「大地因花草而成可居之所」,所以家裡一定要種些美麗的花花草草。 國內家居有的也種些花草,但以長青植物為多,缺少繽紛色彩,更少與鄰居連成一氣,形成數大就是美的花草之海。 那天經過某巷弄,倒看到三、四戶人家,都在門前牆圍上植種許多綠色爬藤植物,並掛了許多不同花色的盆栽,形成串連的花團錦蔟,讓這條巷成為景緻美觀的可居之所。
-
我的同學辦畫展
這幾天,我的同學楊天澤在國立台灣圖書館辦畫展,由於圖書館位於金門老鄉匯聚之大本營的雙和地區823紀念公園內,吸引諸多鄉親前往捧場,可謂摩肩接踵盛況空前,但兄弟俺適因近日身體違和,進出醫院多次,致未留意此千載難逢盛事,卻又陰錯陽差、上帝巧安排我至圖書館四樓查閱資料之便,信步轉往「雙和藝廊」看展,初見祝賀花籃廊前迤邐置列,近前一窺非同小可,竟是同學跨海開展來也!瀏覽欣賞間,有人輕聲問好招呼,以為經常見面熟人路人甲,近視老花兼散光的老頭我一時未加留意,殊不知卻是親臨登場主角楊天澤大師也!也就請志工幫我們照了這幀像片留念。 歡敘言談間,詢以這些年來大師自認最滿意之作品為何?他帶我走到像片裡這幅名為《浯江溪口晚霞》新作前,略加解說謂:「為了捕捉營造這晚霞雲層層次之遠近,堆疊出立體之逼真美感,迭次現場揣摩自然演變現況揮就,不滿意即棄之,終總結經驗完成理想境界」,言下之意,頗對卒底於成之該畫作有欣慰之情溢於言表,有幸與大師在其當前最為告慰之大作前留影紀念,洵具意義焉。 畫裡浯江溪口的水上崗哨,孤獨佇立於滄茫天地間,不禁使俺想起其多年來辛勤執著於野外寫生的孤寂身影,近些年來,拜兩岸承平、戰地解嚴以及陸續撤軍排雷之舉,使得大師得以「驅山走海」遍涉山顛海陬,一償其為故鄉戰地遺跡留下精彩美麗之紀錄,大師幼秉美術天賦,溯自國中時期,受教於梁宗傑老師,得其薰陶,嶄露頭角,洎至國立藝專與夫師大美術系再受名師調教,鑽研深造有成,退休前任職於金湖國中美術教師,樂育菁莪,陶成多士,公餘勤於繪畫寫生,彩繪我故鄉山水人文,紀錄我戰地歷史遺跡,逾半世紀以還,佳作無數,宏藝傳薪,獻身藝術,譽滿畫壇,誠屬功不唐捐;一路走來,恰似俺們從事寫作者,因為執著,難免孤獨,惟「自古書畫皆寂寞,唯有勤者留其名」─願以此與同學互勉。 猶記得約廿年前,同學跨海參展於台北市國父紀念館,兄弟俺甫晉任九等主管職,新任機關首長對余倚畀甚深,除膺機要科長之職,局長出外頒授各機關 (構)「I.S.O.國際認證合格證書」之場合,亦常攜予同行(自忖或係如昔日七海內衛區劉指揮官玩笑所謂的「外貌協會」成員成份居多唄),是以常感分身乏術,依稀記得那天獲得訊息「同學來台參展」,喜不自勝,但當日行程是一早即須出門陪局長至中科院青山營區頒證,午間還得參加該院「慶功宴」式的宴會 ,當日行動唯局首長馬首是瞻,也就只能在歸程中撥冗下車前往展場一晤,聊表多年未見及祝賀之微忱,惟仍因一時行腳匆匆緣慳一面,不無遺憾。 茲此同學《時光腳落》水彩畫個展於國立台灣圖書館「雙和藝廊」榮耀登場之際,除已號召在地鄉親共襄盛舉、預祝展覽成功,爰特留影記事如上。
-
魚下巴
賈存在、衛先生、王世公,三個人在討論學生的飲食習慣。 賈存在首先開口,說出他的發現:「學生幾乎不吃魚下巴。」 衛先生質疑發難:「這說的不準吧?全部的學生都不吃魚下巴?」 賈存在修正:「在收回的餐桶裡,部分班級的魚下巴,剩下數量有二十幾塊,剩下的極其明顯。」 王室公補充:「所以你是看到了餐桶的情形,回推學生的飲食狀況,是嗎?」 「或者說是挑食狀況。」賈存在神色一暗,道:「魚下巴吃的人少。」 「想必你一定開口問了。」衛先生挑眉問到:「學生的回答,讓你吃驚了?」 「倒也不至於。」賈存在緩緩說道:「他們說魚下巴太乾。」 「還有呢?」王室公追問:「只有一種看法?」看來王室公的好奇心被勾引了起來,也想探究這秘密。 賈存在娓娓道出:「魚下巴太乾、太焦、肉太少、骨頭太多、吃不到肉。種種原因,都被提及。」 王室公嘴角帶彎:「你覺得是為甚麼呢?」 衛先生忍住笑意:「你一定說上半天,天文地理、人情世故、東拉西扯─總而言之,口若懸河。」 說著,衛先生向王室公投以一道默契的眼神,在得到衛先生眉宇間的肯定後,以揶揄的目光望向賈存在:「我們的多愁善感先生,想必有一番論述吧?」 賈存在氣勢萬千:「未知味、未知苦惜福、未學得食法;可簡略以─『味、知苦惜福、食法』描述。」 衛先生笑的前俯後仰:「我就喜歡看你認真的莊孝維。」 王室公似乎微微嘆了口氣:「你這跳躍性思考的毛病,就是不改。也罷!說說你的看法。」 賈存在有條不紊地說:「三個原因:沒有靜下心來品味食物;沒有珍惜眼前的食物;沒有取食的方法。」 王室公的興致,猶如潮水般的漲了起來:「能詳細解釋一下嗎?」 不過,此時的衛先生依舊沉浸在愉悅地境地,他的笑意還在延續不斷,來回擺動的肩膀、上下起伏的胸腔─將笑意噴發到每一個角落;顫抖的笑聲、狂放的嘶喊─把心中的輕視與嘲笑都一一展露無遺。 不過,隨著王室公凜冽的目光瞪視,衛先生便也識趣地收拾笑意,也跟著加入了聆聽的行列。 「把吃跟玩混在一起,一邊吃一邊玩。」賈存在神色中閃過一絲精芒,伸出一根手指。「這是一種人。」 「只顧著吃,彷彿牛嚼牡丹,不肯將味覺注入腦海,把心思放進食物。以至於無從品味食物的各種滋味,領略自然孕育萬物的奇妙,感受口中五味的變化、享受舌上菜色的翻騰。」賈存在,緩緩伸出第二根手指:「這也是一種人。」 衛先生雙目張的好大,滿臉一整個不敢置信的神色:「這有個……用?」 王室公適時的挑了挑眉,讓衛先生吞下了一個字。 「所以專心吃飯不玩遊戲;把心思、感官放在食物之上。」王室公評述道:「就是你解決魚下巴問題的答案?」 「其中之一。」賈存在神色回復平靜,又復伸出一根手指。「此外還另有它用。」 衛先生雙目怒睜如牛眼,取笑之意跟小瞧之感,如潰堤之水,將要漫溢出來:「這還能有另外的用途?」 王室公再次挑了挑眉,但這次發招的對象卻是直指賈存在。 接招的賈存在,感受到王室公這挑眉挑的意有所指,這挑眉,將請君自行解釋其中的道理,如果沒有道理,便要與衛先生一同嘲笑,嘲笑這天馬行空的說法。 「專心吃飯不玩遊戲;把心思、感官放在食物之上。」賈存在:「能夠收心。讓身處於資訊爆炸時代的心靈、手機遊戲翻騰的意志、學習許多科目的精力,都一一獲得緩衝與休息。補充心靈的能量,免於心猿意馬。」 王室公挑眉之意不減反增,質疑道:「呆坐座位死吃飯,存在?這是你的意思嗎?」 賈存在靜如湖水,補充道:「談事可以、聊天無妨。若然大呼小叫,喧囂東西、呼喝南北、招搖過市、跨班旅遊,那就白費精神,徒勞無功。」王室公嗯了一聲,不置可否。衛先生則靜候談論的後半段。 「如果將食物視作機緣、恩賜。而非理所當然,認定『我就是要有得吃』。」賈存在續道:「嘗試食物的可能性就大增,不至於剩下如此之多。」賈存在往空中擊掌兩下,示意這是他的論述當中的第二個重點。 「好像還有點道理。」衛先生雙目恢復平靜,論到。 「珍惜食物。」王室公:「這比較說得過去。」 「訓練自己的舌頭,能夠靈活的除去食物中不吃的部分;練習聰明的用餐具或手,留下食物中可食用的部分。」賈存在神色變幻不定,舉臂向空中虛劈三下,示意這是他的論述當中的第三個重點。 「這是自律,是自我要求,也是訓練,當然也是教育的一環。」 「有時候,會要求學生有相對較高的自我要求,是因為經過一段時期的自我要求以後,學生的視野、學習內容、想法,會得到全面性的進步;才有可能學習更深更廣的內容。如果學生毫不進行自我要求,那麼學生的學習,也就停滯不前了。」 「動手、動舌頭。」衛先生取笑道:「你該不會想說,這也跟養成勤勞的性格,有關係吧?」 「堅持、想辦法。」王室公,微一沉吟:「堅持要吃到食物;運用工具要吃到食物。日積月累之下,會對學生性格以及心性,產生影響。」 「對極了!」賈存在舉臂向空中擺動,看起來心情極其舒暢。「知我者,王公也。」 「專心吃、珍惜食物、訓練自己找出吃魚下巴的好方法。」賈存在伸出三根手指,一一比道。 「吃魚,當然也是教育的一環。」 「學校的每一個生活環節,都是教育。」 衛先生:「我就喜歡看你認真的莊孝維。」 王室公:「你這跳躍性思考的毛病,不改的話。你的看法就不能被大眾所接受。」 衛先生:「我就喜歡看認真的莊孝維。」 賈存在一舉手將茶飲盡。是時,月涼如水、山青碧翠、海的思念綿延不絕。
-
番薯情
每隔幾天,我會去市場買番薯回家備放,肚子餓或嘴饞時,就下廚變換各種口味祭祭五臟廟。現下秋冬正值地瓜產季,我對黃皮黃肉甘薯特別偏好,有份濃得化不開的家鄉情感。 挑選地瓜時,常想起外婆說的話:「番薯外型長得親像台灣(寬胖厚實、上下細長)的,卡好呷,整粒控烤或是剉籤煮粥都好。」現在市售地瓜品種越來越多,紅心、黃心、紫心、白心,各有各的口感和營養。我鍾愛黃肉地瓜,除了質地綿密,還有睹物思人的味兒。 外公厝後田地,種稻種菜也種地瓜,甘薯莖葉是務農人家桌上常見菜,也是餵養豬隻主要飼料。媽媽從小就幫忙犁田挑菜,天天吃地瓜吃到會怕,每次看到我手捧烤番薯,邊喊燒邊吃得津津有味模樣,就打趣:「古早人沒得吃,只能拿它當飯菜;現在人吃太好,得靠它均衡營養。」 母親會這麼講,是有原由的。 我因經常外食,高鹽又油膩,身體小狀況不斷。有天回娘家時,老媽從廚房端出一盤地瓜條和一杯牛奶,告訴我說:「前些日子去複診,聽衛教營養師建議『地瓜配鮮奶』,說是『養生聖品』。地瓜豐富纖維能幫助降膽固醇,我吃了,消化功能和血糖指數都有改善。」 看來,當年被她認為不值錢粗俗的地瓜,如今大翻身躍居長壽食品。 接過那熱騰騰番薯,手心跟著熱起來,心裡嘴裡飄著香甜暖味。從那時起,只要進超商看見電烤架上的地瓜,就忍不住買顆來暖暖胃,再挑瓶鮮奶補充營養,吃著吃著就會想起故鄉親人。 退職後時間多了,廚藝小技雖難登廳堂,弄弄小吃輕食卻越來越有心得,尤其是地瓜料理。 早餐清蒸番薯塊夾饅頭,近午煮鍋地瓜飯配菜吃,夜消烤盤甘薯片當點心,老公煮綠豆薏仁時摻幾塊地瓜提味,女兒手作披薩時綴些黃澄澄番薯籤,偶而遛到公園邊買包碳烤地瓜,尤其在冷冽寒風中邊呼邊吃的感覺更棒。 番薯在我日常膳食已占有重要席位,它不但滿足懷念味覺,也填補我內心那塊缺洞。耳畔傳來地瓜車阿伯的攬客招牌歌聲,山珍海味越吃越無味、番薯甲菜脯越嚼越甘甜……是啊,番薯在我人生中就是有那個味道,又甘又甜。
-
螢火蟲之夜
一顆顆夜明珠鑲進了記憶的底層 就在那個有螢火蟲的夜晚 我們圍個圈圈講鬼故事 任青春驚聲尖叫,把三合院的屋瓦掀掉 虛張的聲勢,把膽子壯大得像膨風的水蛙 喜歡模仿大人的口氣呼朋引伴 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歲 幾個急著長大的小不點,有模有樣地泡起老人茶 從那時起便愛上了喝茶 從那時起便愛上了喝茶 幾個急著長大的小不點,有模有樣地泡起老人茶 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歲 喜歡模仿大人的口氣呼朋引伴 虛張的聲勢,把膽子壯大得像膨風的水蛙 任青春驚聲尖叫,把三合院的屋瓦掀掉 我們圍個圈圈講鬼故事 就在那個有螢火蟲的夜晚 一顆顆夜明珠鑲進了記憶的底層
-
時間與沙漏
靈魂像一雙翅膀 所以人間有許多影子 駝鈴走過海市蜃樓 仙人掌裡 有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