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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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格子高手
大家愛不愛遊戲呢? 全世界是巨大的操場, 只要想玩, 個個都能當跳格子高手。 夜空提供了無限的格子, 邀星光閃耀不停, 就變成望遠鏡膜拜的星座。 海洋在上方安排了貴賓專用的格子, 招待氣流到處嘻耍, 就變成讓氣象局驚嚇的颱風。 花朵綻放了鮮美的格子, 吸引蜜蜂嗡嗡聲穿越, 就變成嘉年華會等級的花季。 河流展示了有龍門標誌的格子, 鼓勵鯉魚完美跳躍, 就變成課本熱心教導的成語。 水泥地化身為夾帶數字的格子, 將小朋友塑造成跳棋, 就變成大人品嘗不已的童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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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洲手記
來過金門兩趟仍想再來,第一次是在72年5月隨國軍散文隊來訪,金防部安排下榻隱藏在山洞裡的「迎賓館」,記得當年有戰地宵禁,晚上和當地的文友在「美加美」餐廳喝咖啡,不知不覺地聊到九點半,立即拔腿奔回招待所。 後來有人告訴我,烈嶼居住了一位教國小的作家,筆名也叫林野(林媽肴),我寄信到他的學校,以我的散文集「兩河流域」交換他的「月光、枯枝、窗」。在散文隊出版的「碉堡與古厝」裡,我寫了一篇「島外書」記述這個奇緣,揣摩他在島外島,如何浴在火光中的鄉愁。 彼此通信已逾二十年,收到過他寄來的貢糖和高粱酒,卻一直沒有機會謀面,93年7月,我和兒子搭船到九宮碼頭,由於未先聯絡,他人已到了台北,這種有趣的陰錯陽差,反而更令我期待相逢之日。100年3月,我因研究生的論文缺少離島的問卷樣本,打電話請求幫忙,恰巧他來台灣探望母親,憑著那張穿著童子軍裝的照片,終於在桃園的敏盛醫院見到另一個林野。 107年12月21日上午,當我離開「浯江號」渡輪的甲板,媽肴伉儷已備妥車等候,這是頭一次在他的家鄉作客,真實的林野VS.林野。曾為國軍的一員,今為榮民老兵,對國共戰史懷有濃烈的傷情,他先載我到沙溪堡,一排排的反登陸的軌條砦依然傲立灘頭,在那一個氛圍肅殺的年代,每當漲潮沿岸常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上回來時湖井頭戰史館尚未開放,此次終於讓我體會戰況的激烈,其中印象深刻的是大廳內的紅色電話,拿起來可聽到當年阿兵哥初來島上的惶恐心情。47年的823金門砲戰,此地因是心戰喊話的播音站,故成為眾矢之的,落彈的密度幾乎涵蓋全島,居民回憶當時島嶼的土地被砲彈反覆削刨,腳踩上去,感覺泥土有如被犁耙鬆動過。 中午媽肴伉儷招待我品嚐當地的鍋貼美食,也邀同梁約翰醫師來小聚,他在東林街上的「安康診所」懸壺濟世。93年他因對航空醫學很感興趣,參觀過我服務的航空生理訓練中心,並加入航醫學會。他是調景嶺長大的香港僑生,比起愛錢的醫師大不相同,曾經參與聖多美的醫療團,兩年前選擇來到偏僻的海隅行醫。他說假日回家的方式是先經小三通到廈門,再搭乘動車到深圳,然後換火車回九龍,迢迢歸途已習以為常。 晚間我們再去看海景,登上雙口的觀景台,可以清楚地望見廈門的高樓燈火,僅約6千公尺的距離,曾經是台海對峙的咫尺天涯。道旁有一間地中海風格的「國境之西」旅館,藍白相間的色調很柔和,原來此處是台灣疆域的最西端。返回西吳,在吾友的「農舍」沏茶夜談,文壇春秋多有共同記憶。告辭後,入住預訂的「采藝民宿」,在閩式古厝中悠然入夢。 吾友服務杏壇凡36年,桃李盈門,令我由衷佩服的,是他長久守護母土,遠離紅塵萬丈的都市,不染俗事,執著於描寫鄉土民俗,尤其平實地揭露戰地政務年代被壓抑的民怨,贏得文學桂冠,實至名歸。清晨徘徊在這片無碳的淨土,不由羨慕他退休後坐看高粱和芋頭收成的耕讀生活,雖然島上車寡人稀,但心境高遠,畢竟是浮生難求。 過海等候從彼岸渡海來的廈門學生,所見水頭碼頭熱鬧非常,兩岸遊客絡繹於途。來到熟悉的金城鎮,逛了一會老街,即搭公車去古寧頭,北山洋樓是我的重遊之地,上次來時忘了照相,它的斷簷頹壁無須修復,石碑上鐫刻了38年10月24日九千名共軍搶灘登陸,和國軍激戰三晝夜,在這個臨時的前進指揮所留下斑斑的彈痕,勝利的代價無非是傷亡枕藉,生命毀滅。 兩輛除役的「金門之熊」M5A1坦克車仍倨傲地守在戰史館的大門,從坑道登上高地,昔日的崗哨和碉堡俱已荒廢,鐵蒺藜也拆除,一群陸客在導遊的引導下四處瀏覽,他們都年輕好奇,沒聞過硝煙,沒被砲聲驚嚇,國共戰爭已是上一代的悲劇,我在排雷紀念碑前留影,學生離台前夕我留下一句話:「希望我們中華民族不要再相殘」。 入夜我們找到燈火燦爛的模範街,軍中同僚之兄曾經在那裡開過一間「紅樓」茶藝館,記得他招待我喝他特調的「毛澤東奶茶」,尋覓中,不復見這家店鋪,乍見青天白日國旗和五星旗懸掛路旁,彷彿在標榜兩岸一家親的默契。我和學生在總兵署後方的咖啡店小憩,她為我的手機下載「微信」的軟體,並加入群組,一時學生們紛紛馳來遠方的問候。 離去前,到山外探望初為人母的林靈(媽肴兄之女),104年她在台北明星咖啡屋訪問我,說我這位過氣的作家大隱隱於市,被她一激,開始重拾禿筆,在「文創達人誌」復出,每月一文發表於「屯墾區」。如今隨著國軍的精簡,昔年山外軍人穿梭的熙攘幾已絕跡,戰地不再需要燈火管制,百無禁忌,蛻變為觀光的海上公園。 幾年前開同學會,有人提及葉華成老師的故居,50年代他在北投初中教英文時,晚上是美爾敦補習班的名師,他的小兒子是我初三的鄰座同學。印象中他喜歡戴鴨舌帽,咬著煙斗,派頭十足,後來始知他是赫赫有名的高粱酒鼻祖。由於他研發出瓊漿玉液的配方,使酒廠大發利市,無奈軍方跋扈,不甘妥協,823砲戰後他踏上不歸路,舉家遷台定居。 來到尚義機場想到飲酒思源,乃驅車前往舊金城瞻仰葉老師的雕像,途中司機估算往返會錯過班機起飛,悵然折返,祇好下次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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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續祖孫情
年節即將到來,過年讓人想到的是什麼?對於我來說,是(團圓),世界各地都一樣,在特別的日子希望與最親愛的人共喜,盼著親愛的人能夠陪伴在身旁 家─是無論你走的多遠、飛的多高又或者跌的多深,卻依然牽掛著那棟老房子,家─告訴我們不管酸、甜、苦、辣,爭吵、歡笑,都能夠迎刃而解,彷彿家有什麼魔力般,能夠阻擋外界一切風風雨雨,而家能夠如此重要,是因為有家人的存在,家人是即使有誤會、爭執,還能夠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是出外打拚工作的人唯一的避風港,是能夠讓你盡情地揮灑情緒,而最後一杯溫開水,一個厚實的擁抱、一雙溫暖的手化解你所有不開心的人。 團圓─是離別後期待再相聚、相聚後又分離,這樣又聚又散,而不變的是內心的情感和每次的期盼! 每逢佳節倍思親,我最親愛的爺爺,要過年了,一家團圓的日子,是您最期盼的節日,您還在時,每到了過年前,家裡的每一位成員彷彿像您手上的寶貝般,定要齊了才安心,年少時的我不懂,為什麼非得要等大家到齊了才能開飯呢?而為什麼家中的餐桌總是圓的?長大後才深刻體會到圓桌代表圓滿,而圓滿要的是所有親愛的人能夠團聚,這才是真正的團圓。 我唯一的遺憾,是在我年少懵懂時,無法體會您對我的用心與教導,總是愛與您唱反調,時常讓您為了我煩惱、為了我傷透腦筋,但我知道,我始終是您的驕傲,總是盼著我成長,盼著我能夠獨當一面。現在的我長大了、懂事了,但爺爺不在了,但您走後,我才發現您對我說過的每句話,字字珠璣,在我人生的道路上慢慢體會到您當時的言下之意,體會到您一步步走過來的路,是如此值得我們後輩來學習的。 後來我了解了,原來您一直沒離開過,您只是到我的心中,化成一座照亮我的燈塔。 爺爺,您有看到嗎?您心愛的孫子已經長大了,不再讓您擔心了,一直來不及跟您說,您也是我的驕傲是我的信念,是會伴著我成長的人生字典,伴隨著我在未來的道路上,越挫越勇。 生命就像是一盞燈,終有一天燈會熄滅,但我深信,爺爺是在另一個地方繼續光亮著,而爺爺的精神,會是做為晚輩的我們,強大的支柱。您在那個地方過的還好嗎?每當遇上佳節,家人們總是想起您無微不至的呵護,過去的一切深深烙印在我們心中揮之不去,在您心中大家永遠都像個孩子,而您是我們的大樹,是您教會我們什麼是家,讓我們體會到家的重要與不可或缺,讓我們秉持(以孝傳家)、(孝為齊家之本)的觀念來維持這個家。 爺爺,您在天國還好嗎?是否依然守護著我們?是否一樣帶著慈祥的面容,笑看著這些您最深愛的家人?全家人都很想念您,雖然您不在了,但您的身影我們一直牢記在心中,從沒忘記,而一輩子也不會忘。 如果還有來世,我願意再做您的愛孫,並對您說聲:爺爺,我會努力成為您的驕傲,我愛您。 爺爺!新年快樂,感謝有您。 (稿費捐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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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畫】遷徙
秋末 鳥兒滿天 成群結隊飛越蒼穹 往遠方過冬 路程艱辛 內心坦蕩 廣袤無邊天際 不受限的飛行 戰火 乾旱 飢餓 人 被牢牢困住 政治 宗教 種族 人 被無情摒棄 大海 高牆 障礙 孩童 橫屍沙灘上 病倒高牆下 是無情日常 逐水草而居的自在 消失不見了 擇木而棲的品味 成了稀有高調 人 何時不再受束縛 如鳥兒自由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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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美人山
美人山呀恰似天河,貌勝西施熱情如火。 春花怒放香滿山坡,夏風清涼洋溢心頭。 秋月潔白情長意多,冬霜寒冷燒酒火鍋。 郎才女貌永浴愛河,阿公阿嬤相依解愁! 人生幾何對酒當歌,莫待升天徒嘆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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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嶼世紀之眼─陳水炎
其一是軍方為構築堅固砲陣地碉堡,由登陸艇從台灣載運大批構工水泥到烈嶼,當時每晚有5艘登陸艇趁暗夜掩護泊靠東林湖海灘,民防隊奉命配合國軍限時搶灘登船肩扛400包水泥上岸。由於共軍會鎖定目標開砲,搶運分秒必爭,限定一小時內要完成任務。有一晚西方民防分隊報到人數少了十幾人,隊員輪番搶運水泥,因人力不足遲延十幾分鐘才完成任務,就在此時共軍砲彈群呼嘯而落,海灘頓時轟隆落彈硝煙彌漫,所幸登陸艇緊急撤離,他帶領的民防隊員也奇蹟似的於砲火中全身而退。 另一場千鈞一髮場面發生在西宅駐軍第五軍部李運成軍長主持村落祠堂戲台落成典禮。他率領一個民防分隊20餘人到場觀禮,不料李軍長正在臺上講話,共軍得知情報,無預警發射一群砲彈突襲;現場頓時兵慌馬亂,情況危急,陳水炎機警的指揮隊員翻滾到電線溝壕內躲避,再次幸運的毫髮無傷逃過一劫。 民國49年6月17日起的「617砲戰」,則是中共為抗議美國總統艾森豪將軍訪台,以「嚴懲美帝」為由對大小金門全面性濫射8萬5千9百多發砲彈,烈嶼鄉無辜再遭浩劫,雙口、東坑一帶落彈最多,居民死傷慘重。6月19日共軍再濫射8萬多發砲彈「歡送艾森豪」,時任金防部劉安祺司令官忍無可忍,下令發射美軍支援的240巨砲反擊,才打幾發就壓制共軍砲火,逼使中共停戰。 戰火無情,陳水炎是兩岸戰爭造成烈嶼屋毀人亡的歷史見證人。 戰後村里整建的火車頭 陳水炎民國41年獲金門軍管區行政公署派任為烈嶼區西口村長,當時金門防衛司令部司令官兼政務委員會主任委員是胡璉將軍。村長薪餉每個月發45斤糙米折抵現金及23元服裝費、醫藥費。每年要調訓一次為期一周、地點在大金門下莊,學習打靶等軍事技能,除要自備黃卡其中山裝、軍便服、白紗衫、內褲、黃皮鞋、膠鞋、兩雙襪子、枕頭、床巾、草蓆、洗漱用具等,連126元的伙食費也要自己繳交。 陳水炎說,村長薪餉還不足支付調訓伙食費;村長吃力不討好,又要兼任金門縣民防總隊烈嶼大隊西口中隊長,掌管民防隊、婦女隊、護路隊等,危險勤務多又繁雜,但軍方指派誰敢推辭,只能全力以赴。民國60年他卸任村長,獲頒乙紙獎狀及600元獎金。67年前的村長派職令、基層幹部訓練班結業證等軍管時期文書證件,他至今妥善保存,留記歷史。 卸任村長後陳水炎專心從商,小金門駐軍最多時期,各村落曾有6、70家大小雜貨店。他從台灣批發菸酒罐頭、南北雜貨、蔬菜水果等供應雜貨店,經營有聲有色。民國60年,他斥資在西方村落興建兩排一樓販厝共60戶,2年後完工,每戶售價僅6萬9千元。這兩排商街頓時成為周遭軍隊購物休閒的鬧區,商街有冰果室、撞球店、小吃店等吃喝玩樂俱足,逢官兵休假人潮聚集,帶動村莊活力與經濟發展;爾後這兩排商戶紛紛加蓋二層樓。 陳水炎也是西方社區發展協會第一、二屆理事長,社區剛成立時他發動募款120多萬元建造社區活動中心;並自91年(兩岸開放小三通次年)起每3年率烈嶼鄉西甲玄天上帝廟信眾三百餘人赴福建同安瑤江大元殿進香,進行宗教文化交流。民國106年3月5日,高齡96歲的陳水炎老而彌堅,第6度率西甲玄天上帝廟管理委員會組成的253人的進香團,前往廈門市同安大元殿進香。(西甲--西方、西吳、下田、東坑、雙口、湖井頭等六個聚落組成)。 年高德邵的陳水炎也熱心公益,民國100年初以90歲高齡,獲聘擔任烈嶼鄉調解委員共7年6個月,順利調解不少鄉民糾紛,深獲好評,至106年7月底才卸職。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陳水炎與長他2歲的百歲人瑞洪福田(823砲戰時烈嶼鄉戶政幹事、曾任烈嶼鄉長);以及和他同年的孫水全(前國民黨烈嶼鄉黨部主任),是幾位烈嶼碩果僅存的百年歷史見證人,及鄉梓見聞活字典。 締造最高齡考駕照及駕駛人紀錄 活到老學到老!陳水炎老當益壯,難得的是年近百歲,他身體健朗、耳聰目明,而且因為送貨需要,他於75歲才報考取得汽車駕駛執照,98歲高齡仍然開車到處趴趴走,不僅令人驚服,也締造台澎金馬地區年齡最長駕駛人紀錄。 只念過2年又2個月私塾的陳水炎,75歲到大金門東洲村的金門駕訓班報名學開車。他花費一番功夫熟讀交通規則,考照筆試拿了100滿分;但在教練場首次獨駕,卻在路邊停車、倒車入庫、S型彎道等開開停停前頂後撞,把教練車撞得傷痕累累,在場指揮的教練急得頻頻拜託他不要把車撞爛了。 陳水炎不服輸,回到烈嶼就召呼幾個孫子,以每晚給30元零用錢為代價,幫忙他在操場依教練場擺置,劃白線插旗竿,來回猛練教練傳授的開車考照口訣,並實地不停來回仿練。 皇天不負苦心人,陳水炎苦練有成,趕上教練場進度,也順利一舉考取汽車駕照。如今在烈嶼鄉,不時可見到他開車到處跑,雖然時速僅3、40公里,但警察與其他駕駛都尊重也佩服這位最高齡駕駛,客氣的不催趕也不急著超車。 走過烈嶼百年歲月,走過硝煙戰火,見證烈嶼鄉風華起落。從絢爛歸於平淡的陳水炎,無疑也是烈嶼鄉難得的人文標誌人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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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走過百岳
喜愛爬山的人登上百岳都有各自理由,也有各自記錄方式,我喜愛以畫圖和百岳合照方式來留存。 以自己喜歡擅長的方式做紀錄,簡單的線條重複著,重複中又有著自己的生活感受,隨著年紀的增長越來越喜歡簡單,禪繞畫是個靜心方式,爬山也是靜心獨處方式,在2018年我走過8座百岳,我將登過的高山以線條方式為自己做個紀錄,也唯有自己畫過走過,流汗努力過後更看見台灣山林的美,在爬山過程會更珍惜腳下的土地,也會反省自己如何以不破壞方式爬山。 在嘉明湖避難山屋是沒有水可使用的,水資源非常稀少珍貴,深深記得管理員說:「吃完的飯碗請加入開水搖晃一下一起喝下去,因為無水可清洗,接著他說他在山上一待半個月也只用鹽巴刷牙,因為高山上不能使用化學物品,汙染源會順水流而下,一切都是使用者養成習慣就好」。 聽了他所說,我爬高山後也只攜帶鹽巴刷牙,清潔用品能免則免,垃圾帶下山,爬山僅僅留下足跡,實踐無痕山林運動,當然下山之後的生活也要減塑運動,落實在生活之中。 爬山不只是登頂,在於爬山過程之中經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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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到無?
阿嬤給你的名是 番薯 大孫 你是伊的心肝 是阿母的命 是阿爸臭屁的 燒酒話 大兄 是小弟叫你的名 細漢 東門仔尾 是咱的透早 逗陣的所在 加茉葉 它是咱的雨傘 桌罩 是咱捉魚的網 中斑是咱的 七桃魚 冬菜瓮仔 一人一個 一支扁■ 一桶肥 兄弟一人 扛一頭 囡仔會大漢 一腳粗桶 變一擔 你娶頭 漏桶 咱一人一擔 番薯栽 一支一支剪 擱澆水它會擱大 手推車推出去 換咱一日的三頓飽 在東門佇一角仔 是阿嬤對咱的期待 你走時 親像細漢 玉米田裡 躲相找 但是這遍 阮喊無聲 加一加二 阮追無人 靈堂上 你相片的笑容 就像抓住中斑那陣 得意■表情 像款 中斑免打氣會活 番薯栽 下土一遍水 臭賤 膨膨大 多希望你 親像番薯栽下土就活 凡勢是澆燒酒 所以這遍種不活 過癮 是你作阿公時的感覺 歡喜 是你抱孫仔時的快樂 就像 番薯栽賣完那時 ■歡喜 番薯田 有釘秤仔 一代一代傳 恁孫 卡沒福氣 無緣 聽你少年時的臭屁故事 但是 你愛保佑他們每個好好大 像番薯栽下土 就愛開枝散葉 一掛 弓破土 這些話要對你的 本來是在你出山那日 但是真實 講莫出喙 北雁 輕逐 大隻帶小隻 秋風 佇在 莒光樓湖邊 楓仔 紅艷無話 垂柳也無言 這是你跑步的所在 現在找無你跤跡 思念 似落葉飄搖 如垂柳輕招 敲動 不安的菅芒 那親像這陣 我的心成 大兄 你甘會知影 (稿費捐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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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 冬
悽悽冷雨中,一抹淡影隱身在冰冷的霧氣中,仰望著那抹高碩的背影,任由水滴打在面容上,蒼白的面容更加沒了血色,稀薄的月色灑在中央,徐風吹起你的衣裳,氣味捲蓋在冰結的空氣中,恍惚間我們又回到從前。 依舊是夜雨,我們依偎在一起,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抵禦寒氣,無盡黑暗中,我總能找到你的目光,你拉著我的手,走過無窮的黑夜盡頭。無數狂風暴雨,縱使耳邊的風聲奏亂,孰悉的嗓音依舊默默守候,不曾離去。 站在回憶的道路中,雨水依舊冰涼,緩緩流逝的街景,彷彿歷歷在目,薄薄的雨絲飄灑在美好的冬日,那道熟悉的影子,也隨著雨和風飄逝在美好的冬日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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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嶼世紀之眼─陳水炎
民國10年出生的烈嶼鄉耆老陳水炎,歷經93、823、617等砲戰,823砲戰期間兩度差點喪身中共砲火。今年98歲的他耳聰目明、身體健朗,對早年日本統治及金門戰地政務時期的烈嶼大小事瞭若指掌,且記憶深刻,堪稱烈嶼世紀之眼,以人生紀錄烈嶼百年歲月。 陳水炎於75歲高齡考取汽車駕照,現在還開著小廂型車趴趴走,從沒有違規紀錄,應該也是中華民國最高齡考照與上路開車者,締造金門另一項紀錄。 陳水炎8歲失怙,但一生過得精彩。 他在日本手時代挖過戰壕、修築過機場、種過鴉片,見證台灣來的日本走狗漢奸荼毒金門百姓的無情酷虐;國軍撤退到金門,他擔任過19年的烈嶼鄉西口村長,帶領民防隊員冒險搶灘搬運砲彈、水泥、糧粖等軍需品,負責募款建西口國小、看盡兩岸戰火帶給金門人的慘痛犧牲與不幸。 在戰火烽煙中成長的陳水炎,腦袋靈光也多才多藝。他曾是烈嶼西口村落傳統高甲戲團的當家武老生,會唱30幾齣戲目。除了種田經商,他還曾自力營建,於民國62年建蓋西方社區兩排共60戶商街,金門10萬駐軍時期該商店街車水馬龍商機鼎旺,繁盛一時。尤其擔任西口村長(早期為西井村)期間,廣交軍方與地方人士,人脈廣見識豐,烈嶼的今昔交替、人事地物滄海桑田演變,他都能娓娓道來,有如一部烈嶼百年史傳。 日本手時代 陳水炎的父親陳文峇偕3個兄弟,在他年幼時落番打拚。陳父29歲病逝新加坡,當時陳水炎才8歲,由母親蔡桃茹苦含辛拉拔他與姊姊及3個弟弟長大。 民國26年10月26日,日軍登陸大金門,28日上烈嶼。陳水炎說,當時一艘日本軍艦停泊在羅厝港外,用小艇先載十幾名士兵登岸,他們沒有遭遇任何抵抗,日本兵迷信出征未見血,以後會倒霉,便殺一頭豬代替。攜帶槍械米糧鍋灶等軍備品的日本兵行軍經過西方,在樹蔭暫停吃飯休息時,他(16歲)與家人正在田裏打麥穗,他好奇趨前探究,日本兵還給了他一個用棕葉包裹的米飯團,他拿回與家人分享,記憶深刻。 後來日軍約有一連數十人,駐紮在青岐的「蘭亭別墅」。而後在東林的「文邦別墅」設分駐所,但除了日本駐軍,「小金門沒一個日本警察,全都是台灣人當走狗,當分駐所長作威作福,動輒把烈嶼百姓拖進分駐所內打個半死,也有幾個為虎作倀的金門人當漢奸迫害自己人。」 日軍占領小金門,曾強迫烈嶼男丁每3天要輪一天去挖戰壕,但最苦的差事莫過於33年10月27日起,徵調金門13保的民伕(13歲以上、55歲以下,每天3000人)在大金門湖尾闢建軍機場。陳水炎記得,每次徵期10天,被徵調男丁要自備草席棉被與薪柴,日本人只發給一斤米,常常施工到半夜,拖著疲憊身子到盤山村翁氏宗祠窩棲過夜,還得自己生火,用自備的鐵鍋煮「安籤」米水粥,配上自帶的鹽漬海螺與蘿蔔乾草草裹腹。不能去的要以每期黃金四錢半請人代替(當時黃金每錢180元)。 為了趕工,日軍監督嚴格,加上湖尾軍機場地處低窪,民伕要從遠處一擔擔的挖土石挑回填塞再夯實地基,加上每天只吃稀淡如水的安籤米水粥體力不濟腳尾無力,施工落後動輒遭日本兵酷虐鞭打或拳打腳踢,烈嶼后宅蔡清雲就被日本兵用扁擔揮打,削掉半邊耳朵,另有多名民工被虐打傷重死亡,被打斷手斷腳者不計其數。 另為徵募軍餉,日本人鼓勵鄉民種植罌粟採集鴉片,且嚴訂上繳數量,若有不符或冒充灌水者,都抓去文邦別墅嚴刑逼問,或以藤條施虐鞭打。 陳水炎說,日本人規定百姓每3塊田中,有一塊得要種植鴉片上繳。日本人提供罌粟種子,嚴禁私藏鴉片,並訂立每畝田得要上繳的鴉片數量,然而鄉民上繳鴉片,日本人只給一些布料抵充價款。 陳水炎家有6畝田,是西方村落田地最多者。其中2畝種罌粟、4畝種地瓜、大小麥、高粱等農作;當時西方、雙口、上林等村落因地勢低又有水源灌溉,還種有少數稻田。 他說,鴉片的收成是用小刀在罌粟果刻小道傷口,讓鴉片乳汁流出凝結,再用刮刀採刮收集於碗中,一碗碗的按規定數量繳交。如被查獲私藏鴉片,動輒被日本走狗吊起來用藤條猛抽狠打、傷痕累累哀嚎不已,且還得再設法補齊鴉片繳回。 由於鴉片價比黃金(一兩鴉片約等於一兩黃金),即使日本人嚴刑峻罰,仍有鄉民千方百計暗藏鴉片,等鴉片上繳嚴查期風聲過後,再高價私賣給鴉片館。民國30至34年間,有從私賣鴉片發財而娶媳婦者,時稱「鴉片某」。 陳水炎說,在日人高壓嚴罰恐嚇下,鄉民膽子較大者花招百出私藏較多鴉片發了財,膽小者其實不敢私藏。他曾經將一些鴉片用瓶子封裝,藏匿在馬廄外的沙堆乾馬糞中,再偷偷賣給鴉片館,對家計助益不少。所幸未曾走露風聲,否則少不了遭一頓毒打。 歷經三次砲戰大難不死 金門於39年3月成立軍管區行政公署,首任行政長為沈敏,40年改由李德廉將軍兼任(42年2月恢復金門縣政府建制)。 陳水炎於民國38年就由烈嶼駐軍第200師馬興全師長指派為西井村村長(西井村原管轄后井、后宅、西方、西吳、下田五村。47年併村,后井劃歸上林村管;西井村改名為西口村,增管雙口、東坑、湖井頭共轄七村),不過至民國41年12月15日始獲行政公署正式派任為西口村長共19年。他先後碰上43年「93砲戰」、47年「823砲戰」、49年「617砲戰」,因村長身兼民防中隊長,配合國軍指揮率民防隊員搶灘運補,曾有兩次差點被中共砲火擊中喪命,驚險萬分。民國97年8月,他因戰時英勇表現,當選金門30名績優自衛隊員之一獲表揚。 陳水炎說,93砲戰約半年前,就有大陸的敵後情報顯示,中共就要砲擊金門,金門進入備戰狀態。在民防組織上,當時金門有金城、金山、金寧、金沙、金湖、烈嶼等6個鄉鎮,53個村里,於是編成6個民防大隊、53個民防中隊各約40至50人支援軍事勤務。陳水炎是村長兼任中隊長,下轄2個分隊,民防隊員都納編列管,每天出公差勤務,加強戰壕等工事。 民國43年9月3日正式開戰前幾天,中共零星打些鄉民習稱「過山砲」的野戰山砲,威力不大。民防隊挖掘的簡易掩體稍可遮蔽,但開戰後共軍大砲口徑越來越大,威力強射程也較遠,涵蓋全烈嶼地區,軍民開始有傷亡,所幸村內落彈不多,少有人被炸傷。 民國47年的「823砲戰」就不同了。首日傍晚共軍砲彈就瘋狂炸射2、3個小時,烈嶼鄉彈如雨下,硝煙四起,軍民死傷慘重。尤其第九師郝柏村師部駐在地湖下村,遭共軍砲火狂轟猛炸最悽慘,全村只剩兩間房子沒有全倒,觸目斷垣殘壁,幾乎被夷為平地。 激烈砲火一連打了44天(金門群島總落彈數47萬餘發),烈嶼各村奉命軍民合力趕挖防空洞,西方村就挖建了2個避難防空洞。中共10月6日宣布停火一周,政府利用這個停火空檔,一連數夜在湖下海邊停泊開口笑登陸艇,緊急將小金門民眾疏散遷台,造成戰火下離鄉背井移民潮。 陳水炎說,據統計當時烈嶼鄉總人口5,533人,首批遷台就有1,587人,在大金就讀的學生還不計算在內。加上一些未經登記自行登上登陸艇的難民,烈嶼鄉遷台總數約有二千人,占烈嶼總人口三分之一強。以湖下、羅厝一帶家園被炸毀最嚴重的最多,幾乎家家戶戶都逃難遷台。 陳水炎深刻記憶,因戰事緊急,政府的居民遷台計劃並無任何人員限制,他母親蔡桃擔心子女安全,即使踩著三寸金蓮,仍趕緊將全家人行李打包、並鎖好門窗,催著他登船逃難。當時金門縣政府民政課長楊永堯到烈嶼鄉公所了解美軍救濟品供應情況,有人向他告狀「陳水炎村長要舉家逃難」,楊永堯氣急敗壞的趕來阻止,還威嚇陳水炎如果執意登船遷台,「就馬上抓去槍斃!」陳水炎全家才留在烈嶼。 陳水炎表示,為安頓遷台居民,政府發給遷台者每人3千元,免於餓死異鄉;但當時並未廣宣周知,否則遷台的人數應該會更多。至於後來傳聞的「留在金門的民眾每人可領5千元卻未發放」一事,陳水炎說,身為村長,他並未聽聞此事。 說起823砲戰,陳水炎餘悸猶存,因為他在搶灘運補及單打雙不打期間,兩度身陷共軍砲火中,險些喪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