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從福建同安來島鄉，娶妻定居金門數十年，養兒育女無怨言，從此戰地成了他們的家鄉。手足護家園，兄弟姐妹圍一圈，其樂融融在島鄉……。   黃中復，民國四十九年出生，父親是福建省同安縣人，於民國四十三年與母親呂寶玉完婚後，即定居金門，兼賣種籽與飼料。就讀金沙幼稚園第一屆的黃中復，在雙親的調教下，注定日後與學校無緣，菜籽命伴他成長，當年的同學施宏遠現今為沙中主任、黃壽桂為酒廠組長，在社會上展露頭角的不計其數，倘若父親能讓他繼續升學，或許今日就有不同的命運。   當年從大陸來的，既沒有田又沒有地，自小就嚮往田園樂的黃中復，常與兄長到阿姨家的田裡築夢，而父親為了養育這群嗷嗷待哺的五名子女，每天來回後浦頭與沙美之間，並且將菜籽放進鐵觀音的箱子裡，裡頭再放打氣的煤油燈，為一家大小的生活而拚命。   爾時兩岸的軍事對峙有增無減，每逢單號晚間的七點到九點，天空總是咻咻響，他親睹鄰居的孩子被擊中，哀號的淒厲聲，莫不讓人留下同情的眼淚。金門與大陸，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如此地犧牲人命，要家屬情何以堪，那痛不欲生的陰影，又該如何來消除？而沙美的落彈太頻繁，人在菜園也難心安，從此，黃中復遇到單打的日子，即躲入防空洞讀書，保命保安康，記單字、背句子，為準備升學而努力。   國中畢業，順利考上高中，為了家計，父親要他休學，心中感慨萬千，有錢不是萬能，沒錢則是萬萬不能，一家多口要吃飯，他輟學勢在必行，為了不違背父親的旨意，他邊學做生意邊讀書，自購書籍來充實，國文、史地、生物，在自學鑑定時，有念有希望，輕而易舉地過關，但英數就很難，努力了三年終於拿到高中學歷鑑定，也證明了有志者事竟成的道理。   生意子、不好生，勞心勞力圖的只是一口飯。當年，蒜頭進口有管制，為了賺一點蠅頭小利，先電報台灣訂貨，再到稅捐處填單提出申請，隊伍排得好長，熟人竄隊、不熟就乖乖排隊，但只要順利，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民國七十四年元月，與同在教會「主日崇拜」的李美汝小姐完婚，時年二十五歲的他，風俗中的二十五、二十九不宜結婚，母親用一塊白銀壓箱底，幫他添歲數，等於二十六歲。他們先到教會由牧師證婚，再商借黃奕炳將軍的叔叔處辦喜宴。婚後甜滋滋，四名孩子接踵而至，這該是多麼幸福美滿的家庭。然而，某天妻子覺得身體不適，在姪女李愛玉護理長的協助下入院，而後進一步赴台接受檢查，發現罹患乳癌。兩、三年的台金來去，雖然疲於奔命，但只要愛妻恢復健康，再苦再累他都願意。但恩愛夫妻、老天也嫉妒，這好景不長的牽手情，終敵不過病魔的摧殘，蒙主恩召！   人生的起伏，沒什麼好怨嘆，黃中復回溯過往，在逆境中求生存。他曾考進酒廠，也做過水電工，更承接軍方的運補工作。他難忘於乘風破浪的海上行，多年的運補生涯，「菜船」來去東碇與大二膽之間，看天氣、觀潮水，一艘船乘坐三人，來回就要兩小時，而東碇的南風風浪較可怕，運補雖簡單，但拉繩超麻煩，每每用一個小棉球甩物品，順著海風有時鬆、有時緊，前來接應的阿兵哥和他們都要穿著救生衣，以防萬一。而在運補中，他們經常趁送貨之便，放網抓魚，即使時多時少，對於他們的家境則不無幫助，至少不必上市場買魚。   大二膽就比較風平浪靜，大膽設施完善可靠岸，他們的航程，先運補大膽，再運送二膽，每回運送完畢，船長鼓勵上岸參觀，但怕狗的黃中復，可不敢越雷池一步！在東碇島的回程中，燈塔守跟著他們的船回來。守燈塔好孤單，沒人能交談，但每月需輪值十五天的班，而燈塔守雷同世襲，有親人相傳的例子。在與海維生的日子，軍方雖有補助柴油與運費，但孩子多，海上總有危險的時候，他終告一段落。   民國八十九年，朋友鼓勵他開計程車，他到監理所考取職業駕照，昔日沒題庫，慶幸一次能過關，而將「自用」變更「職業」。考取後的黃中復，以保單借貸十四萬，其他則分期付款，圓了自己當老闆的夢。八年的計程車生涯，已汰舊換新多部。目前的車牌行情約在四十六萬到五十萬之間，目前的計程車合作社有三家，分別為愛心、金廈、金門，其他則為個人營業。黃中復亦是合作社的成員，而金酒公司讓有意願的計程車駕駛，在車身做金酒行銷的廣告，每年為一萬八千元，對受到裁軍影響而生意蕭條的業者來說不無小補。   計程車司機原本六十五歲即強制退休，後改為六十八歲，未來可能七十歲退休。目前擔任計程車駕駛兼導遊的黃中復，固定和幾家飯店合作，以優惠的方式載客兼嚮導，憑著些微的日文基礎，讓他多接了一些日本客。而陸客來金的自由行，也讓他多做了許多生意，他認為跟著排班，一天掙不到兩千元，不如另闢財源，如今他樂在其中。   接受筆者訪談時，電話一通通，都是接洽載客中，他滑了一下手機，將生意轉給他人，有錢大家一起賺，都是出外人。雖然經歷許多工作，但不忘園丁的根本，兄弟姐妹一同侍奉年事已高的母親，就連同出嫁的姐妹也一樣，姐夫妹婿都是半子，照顧岳母有責任，更勸世人莫忘父母恩！而他們在住家旁的菜園，不忘初衷，秉持父親在世時的心願，改良菜籽，讓農人種植的蔬菜能有更好的收成。   每個星期天，黃中復載著母親到教會「主日崇拜」，唱詩歌、讀經、講道、奉獻、愛宴。生性樂觀的一家人，彼此相互依賴。而祖籍福建同安的他，父親決定在金門落地生根，他也成了道地的金門人，這裡，將是他永遠的家鄉……。

  不知道是年紀大了嗎？對於最近發生的事情，總是遺忘得很快，經常的，晚上會想，我中餐到底吃了什麼？下午跟誰對話了？但常想破頭，就是記不得，相反的，對於過去發生的事情，總是不斷在腦海湧現，經常的，當我碰到一件事情，我就會想起好多過去事情，尤其是媽媽跟我說過的小故事。   說真的，我對祖父的記憶，不管是長相或是聲音，非常稀微，他是在我五歲的時候因病過世，據母親說法，當年出殯的時候，愛漂亮的我，哭死哭活，不穿喪服，硬要穿上我最愛的紅色小洋裝，即便違反民俗，疼愛我的祖母也順著我去，但怎麼說，我就是記不得跟祖父相處的時光，但在母親眼裡，祖父是一個樸實又善良的莊稼漢，母親在22歲從台灣嫁到金門，她說離鄉背井，遠嫁語言與文化截然不同的海邊小鎮，內心孤寂與惶恐是必然的，但她幸運的碰到一個好公公，祖父是非常疼愛這個媳婦，在那物質供給困頓的年代，主食都是地瓜或是地瓜簽，一小碗白飯，是大大的奢侈，但祖父總會想偷偷留下來給他疼愛的媳婦吃，母親思及此，總會說祖父真的是一個好人，我想母親記憶裡的重點，不是那小碗白飯的滋味，而是長輩真心的疼愛。   母親曾經講到祖父一個小故事，對我的影響好深遠，每當我碰到被人佔便宜時，這個小故事就會從記憶深處跳出來，我的心情就會豁然開朗，母親說：高粱收割的季節，金門人總會在收割完高粱後，將高粱鋪曬在馬路上，讓來往車子輾碾，高粱去殼後，剩下的高粱穗，就會曬乾，作為柴火使用，一回母親跟祖父去載運已經打包要帶回家的高粱穗時，發現所有高粱穗都不見了，母親驚呼：是誰這樣夭壽，偷人家東西。沒料到祖父連忙阻止母親繼續罵小偷，祖父說：人家就是有需要才拿啊！東西就是給有需要的人。母親說其實當年我們家庭也不寬裕，這些也是我們需要的柴火，但祖父就是告訴母親，有人比我們更需要，那天祖父也擔心回家被祖母罵，互相提醒回家絕口不提，但這件事情更讓母親對祖父的宅心仁厚，寬宏大量更是佩服。   「人家就是有需要啊！」這句話真的很適合我們碰到問題時，讓自己寬心，印象中，有一回跟姊姊去頭份菜市場買了好幾袋的菜，因為太重，我們分批拿到機車上掛著，但當我們第三度回到機車前，發現某一袋菜不翼而飛，原本憤怒不已的我，想起了祖父的小故事，也許這袋菜可以幫助一個家庭有頓飯吃，那當下，原來的憤怒消失了，也更知道一件事情換個心境跟想法，其實受惠的是自己，不是別人啊！

碉堡隱蔽窗台機槍掃射來犯的敵軍 反空降樁傻傻佇立在田野防範傘兵 海岸沙灘上密佈遍插層層的軌條砦 木麻黃枯燥針葉是爐灶優良的薪柴 戰爭留下佈滿彈孔的燕尾馬背民宅 營區嚴肅的氣氛伴隨著孤獨的瓊麻 狂風掃動嗡嗡作響鐵罐綁在鐵絲網 雙哨的衛兵屏氣凝神注意突發狀況 警示小心雷區請勿進入的耕牛放養 一畝畝被徵召的田地四周挖掘壕溝 祖先的墳墓壓在厚重土堆新蓋碉堡 年輕的士兵夜夜陪伴塋地相互入眠 振奮人心的戰鬥標語依附屋外牆面 鬼斧神工的坑道四通八達眼花撩亂 富商洋樓逃難躲外鄉坍塌毀損殆半 民房限樓高管制漂浮物嚴格查郵件 防空洞躲單打雙停的宣傳彈藏酒窖 紅瓦特約茶室軍中樂園門庭若市吵 禁養鴿放風箏年節祭典限時放鞭炮 辦出入境證像出國一國兩制的鈔票 勝利的紀念碑靜觀其變的偉人銅像 緬懷英烈千秋紀念碑鐫刻姓名職級 富麗戰史館中記錄零星的吉光片羽 無盡的淚水在幽暗的防線已經潰堤 強忍著淚滴守部隊轉進棄守的陣地 堅持掩護要我離去盟友怎麼能放棄 看著你稚氣的臉龐斷氣在我的懷裡 喚不醒已沉睡癱軟搖不醒無力的你

 　學校不敢開學是真的，九月中旬，縣政府決定將金門中學全校遷往台灣，向各鄉鎮公所開始發出公告(廣播！)：凡是要去台灣就讀的學生請盡速向縣政府辦理登記，於是，同學們紛紛前往登記。 　 這時，失學的同學有兩種：ㄧ種為家庭經濟富裕的，捨不得自己的小孩離鄉背井去台灣讀書受苦受難。另一種是家庭貧困的，無經濟能力讓孩子往台就讀而失學，真是令人遺憾。10月9日中午，很多同學帶著簡單行囊糧食到達料羅碼頭報到，等候上船。也有部分家長陪同小孩來到碼頭，尤其像我們才剛讀完初一的學生，小小年紀就將離鄉背井與親人分離，內心真有說不出的苦楚，不時心裡都會想到臨別時兄姊的鼓勵與安慰及母親再三的叮嚀囑咐。眼淚就像潰堤般不聽使喚的流出來。整個碼頭到處都是要到台灣讀書的同學。下午開始集合點名上「LST-217號」登陸艇。進入船艙空氣非常不好，大家爭先恐後就亂成一團，簡直像逃難的同胞一樣，只要能佔有一蓆之地，就躺下來了，晚上那裡睡得著！腦海裡都是一個個親人的身影，暗自嗚咽不已。登陸艇的船笛：叭！叭！叭！吹了三聲，船就啟動了。十月十日國慶日我們正在船上渡過。船抵高雄港13號碼頭，由軍用大卡車，一車車載往省立高雄中學，我們全被安排在大禮堂內外及走道打地舖睡，起初我們天真的想法；以為全校會遷在某一個地方復校，沒想到經過10天左右的等候，全部同學一批批被分發到全省各省立中學寄讀，每校寄讀人數約在45-50人以上甚或更多，由學校派2-3位老師帶領。較幸運的同學被分發到北部的板橋中學及復興中學，往南有：桃園、中壢、彰化、員林……、台東、花蓮、宜蘭……等省立中學。全校的同學們從此就被分散了，因為路途遙遠，也就很少往來，甚至斷絕了音訊。   我們是金門中學歷屆以來飽受砲火摧殘最苦難的學生。當年這些流離失散的同學，歷經滄桑數十年，靠著一顆堅定的信心與意志力，自立自強，愈挫愈勇不畏艱難困苦，在風雨飄搖的環境中，各個埋頭苦讀，奮發圖強，為自己前途打拚，畢業後都是國家的棟樑，為社會奉獻心力，服務大眾。在全國各個階層工作崗位上，都能闖出一片天，不管從事：黨、政、軍、警、公、教或農、工、商……等各行各業，均占有一席之地，都是值得尊崇敬重。諸如：陳允火曾任國民代表、李國平會長曾任國民黨部組長及縣政府秘書、莊天信曾任縣政府財政局長、李榮文曾任金酒公司董事長、陳德禹曾任台灣大學訓導長(也曾任教務長及法學院院長)、李國忠曾任台灣大學森林系主任、劉以正曾任美商花旗銀行副總裁、陳玉燕曾任育達商職校長(前任)後由陳永勝擔任育達商職校長達40年之久、鄭啟超曾任金沙國中校長、王世宗曾任金湖國中校長，李根樂曾任正義國小校長，當然還有很多同學沒有聯絡到的，無法一一列出。尤其在教育界中小學教師及各機關社團階層服務的同學更多，為國家社會培育無數傑出人才。如今同學們都已榮退了，注意自己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好好規劃真正屬於自己歡喜的休閒活動，趁現在還能走動參加旅行團環遊世界！或三五位同學常在一起；遊山玩水、泡茶聊天談往事，享盡歡樂愉悅的晚年才是最幸福的。  「619戰役」參戰民防隊員爭取榮民證的經過  「619戰役」發生在民國49年6月17-19日，美國總統艾森豪訪問中華民國台灣時，引起中共的不滿，因而再次發動砲打金門，在短短三天中，落彈二十多萬發，論落彈有過之於「八二三砲戰」而無不及。當時自衛隊員(即同學們32、33年次民防隊員)為配合國軍作戰，搶灘運補，支援搶救、維護傷患，定點站崗等工作，而疲於奔命。之後，配合戰地政務：挖民防坑道、挖古崗湖浚深、植樹、滅鼠(繳交老鼠尾巴)、滅蒼蠅(繳交火柴盒裝死蒼蠅)……等任務。此乃為保家衛國犧牲奉獻的大無畏精神，值得喝采敬仰！104年由李國平會長，雖然他已是領有「八二三砲戰」榮民證，但仍然不遺餘力熱心參與陳坤和同學一起為同學們爭取參加「619戰役」民防自衛隊員(即32、33年次)榮民證而努力奮鬥，與楊應雄立委、國民黨部林芳旋主委、金城鎮石兆■鎮長及由國民黨提名參選立委楊鎮浯候選人研議，由他們共同主持邀集同年次同學至黨部，舉行協調與記者會各兩次，並對外發布新聞，向國防部爭取。 　 105.11.24.金門日報翁維智記者報導：「同年11月5日，由立委楊鎮浯候選人，偕同「619戰役」金門參戰自衛隊員代表陳坤和(李國平會長私下搭機前往會合)等人，搭機專程前往立法院為楊應雄立法委員加油打氣，並由他陪同拜會陳鎮湘召委當面請託，將該法案排入議程。楊立委表示：今年許多年邁的鄉親往生，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曾參加「619戰役」實在令人感嘆！他也感謝民進黨回心轉意來支持該法案，並讓其順利通過初審。希望朝野繼續共同努力推動，盡速在本會期結束前能完成三讀，以示政府對金門自衛隊員為國盡忠的敬意。 　 蘋果日報於105.4.12.報導：「國防部發言人羅紹和表示：金門『619砲戰』參戰官兵與金馬自衛隊員，可依法提出申請，享有榮民就醫、就養等國家照顧。」金門縣政府陳福海縣長終於在105年12月25日將金門自衛隊員慰助金匯入每一位的郵局(或土銀)帳戶裡，我們要感謝他及兩位楊(前、後任)立委和國民黨部林主委、金城鎮石鎮長的用心極力爭取，更要感謝李國平會長、陳坤和同學，不辭辛勞、絞盡腦汁、用盡心思為我們成功爭得這份遲來的正義。   光陰似箭，韶華易逝，每當同學會即將舉辦餐會(訂在每年10月26日)時，總是勞煩李國平會長及董國泰、陳坤和、薛芳石同學他們在會前積極籌劃：訂餐廳，寄發聚餐通知單，再以電話催促同學們，並安排以同學住處區域較近的為主；有轎車的同學接送無車子的同學。在城區駕車沒載人的或尚有空位的要將車子開往國民黨部前，幫載沒車子的同學往返餐廳聚餐。倘若得知同學或直系長輩生病住院或在家休養，由會長偕同幹部及數位同學攜帶水果前往探望慰問。如獲悉同學或同學之至親有喪事，並以同學會名譽，安排一對高架花籃敬輓，由李會長親率同學們前往祭拜弔唁等事宜。以表示每位同學誠摯的關懷，進而凝聚團隊每位同學的向心力，這就是我們組織同學會的真正意義與宗旨。（下） （稿費捐大同之家安老院）

  香味撲鼻的雜貨攤子，鮮豔清脆的菜架，一走過市場來到熟食料理區，散發出誘人的香氣，讓人離不開腳步。   「咦，市場內怎麼會有資源回收場呢？」轉頭一瞥，奇異的景象吸引目光，滿屋子的塑膠袋，從地上掛到牆壁，連天花板也叮叮咚咚垂掛滿屋頂。一股混合著油氣、腳臭的味道襲進鼻孔人，燻得人想拔腿就跑。   「叩，叩叩！」急促規則的敲擊聲傳來，小小空間裡，地上的紙袋遮蔽走道，牆面掛滿紅紅綠綠塑膠袋。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吹得四處堆放的袋子啪啪作響。   「叩，叩叩！」角落裡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正拿起榔頭敲擊鞋面，黑白間隔的襯衫，跟屋子裡琳琅滿目的袋子融為一體，難怪乍見之下沒發現人影。   牆面「修理皮鞋」，招牌，說明營業項目。   「老闆，我要修鞋！」一個婦女零著一隻涼鞋。   「丟著，」老闆頭也不回的說著：「有空再修啦！」   相對其它攤位的冷清，牆上、地上掛滿的塑膠袋裡那一雙雙的待修的鞋子，都是他的生意。手不停穿針引線逢補，頭也不曾抬起過，忙碌的身影，融合在一室掛滿鞋的塑膠袋的風景中。   我想，這是一幅生活的風景呀！

心為本體活泉 水為現象奔湧 一汪江海便得以久遠 心為淳厚 地為涵藏 我們才能安穩世居在此 朗日和幽月 時時刻刻都作了見證 暮春之草深深扎入大地 說是要聆聽地心的脈搏 （那脈搏 抽長著所有仰望的芽苗） 讓一種奇異的溫暖融入 四季的輪迴 你我輪迴的四季 春在眉彎，夏在眼眸 秋在鼻心，冬在脣齒 汩湧而壯闊的浪潮哪 宛如葉籜輻輳 都朝向一句句 永恆的呼喚

  醫院外科診間20幾位候診者，托腮的托腮，閒聊交換「病況情資」者滔滔著口沫，閉目養神者則閉目神遊著，但，卻有那麼幕讓我眶眼潤濕不已的感人畫面再再令人深感溫情滿懷！   那輪椅上蜷縮著的身軀，係年約二十來歲的男子。那時不時抽搐的臉頰、歪斜卻又總似要吐出舌頭的嘴，那扭曲的肢體，似乎無法安靜而躁動著想傳達出他心緒裡的某些意念。   那皤皤白髮滿頭霜雪似的老人家，該也已有七旬之齡吧！   見那老人家，時而以插著吸管的瓶裝水餵喝著那男子，時而伸著手搓摩著那男子的肩、頸及臉頰和頭頂；又起身推動著那輪椅，前後緩步，似搖晃著搖籃裡的孩子般，對那男子溫顏和語的安撫著：「乖寶貝，把拔惜惜喔……」。   一幅人間溫馨親情圖像，活生生的展演在我潤濕不已的眶眼裡，若有畫家描畫出那畫作，該名之為──「感人的父愛」吧！

  國中是求學生涯中最感課業壓迫的時期，沒有可圈可點的回憶，有的只是日日驚魂，隨時都可能突然抽考，面對試卷一臉茫然，揣度等會不知道會被藤條抽幾下。    升國二時重新分班，滿屋子的同學有一半都是有來頭。家長會幹部的、里長的、老師的、民代關心的孩子這麼湊巧都是我的同學。導師教學嚴謹是出了名，她的班級歷年考上公立高中前三志願的學生數居全校榜首，慕名而來的各方學子趨之若鶩。    導師教數學，偏偏我最弱的就是數學，常在課堂挨鞭子。那些有背景的同學直到畢業後我才知道，她們都在導師開的補習班上課加強。我算是後段又沒特殊身分，導師連招攬我去補習都沒有，大概他也需要有對照組，讓有補習的人成績名列前茅，才能顯現差別，直到畢業我的課業成績常讓我自卑，當年的挫折感一直到現在仍印象鮮明。    補習並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學校給的功課其實已很繁重，還要應付補習班的壓迫，真該慶幸自己沒有走進補習班。雖然沒有踏進補習班被導師做記號，但自己奮力學習考上公立高中，也算欣慰。

  值得一提的謝豐源教官是我們的保姆，每當上生活教育輔導課時，他以嚴父兼慈母的口吻，從為人處事的大道理到最基本的生活作息講起；並帶我們到寢室內做實地演練，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即是摺棉被，當場身體力行，示範摺棉被的每一個動作，做給同學們看，他說：「(1)在摺棉被方面：清晨起床，將棉被摺成四四方方，像豆腐一般四個角都要成直角形。(2)洗刷方面：臉盆裡放漱口杯，杯裡放牙膏在左、牙刷在右，取用時；杯裡裝六分滿的水（學校水源很缺乏，只靠附近田中一口井同學都要排隊取水）右手拿牙刷，左手擠牙膏在牙刷上，先喝口水沖洗嘴裡穢氣再吐掉，牙刷在上下兩排牙齒前；上下左右作圓圈狀刷。牙齒兩排向口腔內及相對向的要做上下左右刷，口杯的左側放肥皂盒內裝肥皂。洗臉時；臉盆裝六分滿的水，毛巾對摺含水上面抹肥皂，低頭洗臉上下搓，拎乾毛巾擦洗兩邊耳朵內外，再洗脖子。洗好把毛巾拎乾置於口杯前，將臉盆放置床鋪前的牆下，一個接一個排整齊。(3)穿衣方面：將上衣穿上，從領的第一鈕釦扣上(如太緊可不扣)，依序往下扣到最後一顆完成，先扣左袖鈕釦後扣右袖鈕釦，再將褲子穿上，把上衣塞進褲內，兩手將上衣左右側拉直往後摺下推，再將褲子穿好，上褲子鈕釦到最後一顆，那時還沒有拉鍊，再將腰帶上緊，然後穿黑襪再穿鞋子(那年代一般家庭都很窮，買不起球鞋，都買阿兵哥小號的黑布鞋)。(4)飲食方面：左手拿碗四指托碗下環，大拇指扣碗上緣，右手拿筷子大拇指在內側，食、中指在外側捏緊，夾菜時不可用筷子亂翻菜盆裡的大鍋菜，要夾自己面前的菜不逾越，這是一種禮節也是衛生。(5)行走方面：走路要靠右邊，遇見師長要行禮，不管人在何處，聽到唱國歌時，就地立正不許走動，我們這種愛國情操，就是在這種自然環境下養成的。每週六上半天課，午餐後放學回家，搭公車時要排隊，先後依序上車，在車上有看到老弱婦(孕)孺，必要讓坐。等不到公車時；站在馬路旁，若看見軍車(各型軍車均可)就舉手，軍車都會停下來讓同學們坐(這是胡司令官規定的紀律)，除非他們有重要的公事急著辦才不會停。」這是教官對我們的訓示也是期許。其實每到週末午餐後，同學們歸心似箭，迫不及待在馬路上邊走邊看，若有軍車就會舉手，但機率很小，因軍車在馬路上行走也不多，大部分同學都是走路回家。 　　我們的伙食費每個月120元。早餐：饅頭、白米粥。中、晚餐：一樣是一大鍋菜(只是菜色變換)用大菜盆裝清一色一種菜(包心大白菜、高麗菜，花椰菜、茄子……等)。如大鍋菜是煮茄子，有些人不敢吃，也沒辦法！只得吃白飯，不得已只好嘗試著吃，反而磨練出很多同學因此敢吃茄子了。雖然我們在學校接受簡樸、節約、整潔、克難有秩序的軍事生活教育，畢業離校後，依然將這套生活模式帶到家庭、學校、社會各層面，教育我們的下一代，養成有紀律守規矩重倫理又有愛國心的生活習慣，還是滿管用。    每天早、中、晚餐，吃飯的號角響起，由教官帶領全校學生往飯廳用餐，等大家添好飯後，教官一聲令下「開動！」全體同學才開始吃飯，整個飯廳鴉雀無聲，大家非常認真的吃飯。據聞聰明的同學第一碗飯添得少，第二、三碗就添很多，以便剛好可以搭配菜吃完。因為每一小團為6個人，蹲著圍在中間一盆大鍋菜吃飯，菜中很少看到肉，偶而僥倖夾到一塊三層肉或炸豬油脯，就高興萬分喜在心頭。飯後喝碗清湯，儘管在湯裡頭拚命的撈，都無法撈到甚麼青菜豆腐，頂多是小豆芽及蔥珠少許就很高興了。男生打衝鋒，吃很快菜盆就見底了(沒菜啦！)我們小箇子跟不上，經常在早上第二節下課時，肚子就叫了！女生不到5分鐘，就吃飽陸續走人。 　　同年，胡璉將軍也再次回任金門擔任司令官，胡司令官一向非常重視金門的教育，現在金門高中的大門、圍牆(是當年胡司令官與官兵親手扛著石頭建造的)及「白宮」(中正堂)都是他任內所建的。有一天，他在公餘之時，到學校視察關心，正好我們在吃中餐，走進飯廳，教官眼尖喊一聲『起立！』全體同學立即站起！教官向胡司令官敬禮，他滿面笑容揮手示意要同學們蹲下繼續吃飯，胡司令官無意中將勺子在菜湯裡撈不到青菜、豆腐之後。據聞他每天發給每位同學1元在湯裡頭加菜，自此菜湯就改善了。金門教育這麼普及，就是在胡璉兩任司令官任內，命令軍中師長帶領官兵建造多所國民小學，建設完成後，並以師長名字做為學校的校名(如：述美、多年、安瀾、柏村、開瑄等國民小學)一直沿用至今仍未曾改變。讓金門每戶家庭的子女，都有就學的機會，從此掃除金門的文盲。 　　另一項讓同學們競爭非常激烈的事：「金門中興醬油廠」設在山外，為金門中學設立獎、助學金，以鼓勵同學們努力向學有優良成績表現的，可申請獎助學金。尤其我們一年級新生，更是磨刀霍霍用心鑽研苦讀，使學業成績達到最高分，以便爭取到獎助學金的標準。那時學校總務處公告：「學生若有意願買腳踏車，可來本處登記，以便統一採購。」這件令人興奮的事一公布，同學們互相走告，前往登記購買的同學也不少。但此事經過「八二三炮戰」後遷台就讀，也就隨著硝煙盡散，至今如石沉大海，毫無音訊，是件大憾事。 　　令我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我們讀初一下學期中，有一天早上，校長在操場主持升旗典禮完畢時，走上中正臺向全校師生宣布：「高三兩位畢業同學：顏忠誠、黃廷川同學，他門決心投筆從戎，就讀陸軍官校，是我們青年學生報效國家最好的榜樣！同學們大家鼓掌歡送他們！」於是全校師生列隊熱烈鼓掌歡送他門走出校門從軍去！後來，顏忠誠同學晉升中將，曾擔任金門防衛司令官，也榮任福建省主席、黃廷川同學晉升少將。   我們在金門中學，幸福快樂的讀完初中一年級，暑假度過剩下一個星期即將開學，但令人難以預測的事發生了，共軍竟然又在民國47年8月23日下午6時，很多兒童、青少年學生朋友都在后浦西門馬舍宮(外武廟)前廣場玩躲貓貓、踢毽子、打陀螺……等遊戲。中老年人坐在大榕樹蔭下乘涼開講。突然傳來高射砲轟隆轟隆的聲響，大家不約而同急速的往天空瞧，滿天都是一團團黑色的棉花球似的，前後左右，不規則的羅列在天際之間，隱約可見三架噴射戰鬥機在黑色棉花球間竄來竄去，突然一架飛得很低，從榕樹上一溜煙不見了，據說是中共的噴射戰鬥機飛進我領空。一會兒，警報聲響起，聲音持續拉長的響個不停，剎那間，匪砲急速又猛烈的一顆顆往我們頭頂掠過，整個金門島成了射擊的標靶，砲擊一直沒有停歇下來。大家拚命的跑比飛的還快到家。全家人都躲進臨時搭建簡單的防空洞裡，這就是聞名中外的『八二三砲戰』。在此期間，匪砲日以繼夜不停的向我金門島群濫射，苦難的金門人，三餐不繼，辛苦的母親只能趁著砲擊稍歇之時，搶著時間煮飯菜，供一家人吃。每日都在期盼，何時才能停止砲擊？九月正是學校開學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傳來的消息，學校的飯廳被匪砲打了一個大洞，是否真實？到現在還是個謎！ （中）

 　由於獲選高雄市政府文化局主辦的：書寫高雄獎助出版獎，使得我在沉寂一段歲月後，有機會從新面對40年來在高雄，這個曾經的工業城鎮，所寫下的「工人小說」篇章。 　 那是我人生當中：家庭處於圓滿和樂；心靈卻存在著極端黯誨的年代。然而，我卻在這樣一個人生汙濁的時期，寫下我所有的工人小說及鄉土小說。其中還有三篇是中篇小說，那是我書寫生涯的新嘗試，為了我日後的長篇寫作釘樁。 　 當出版社把第一校稿樣，寄給我校對時，望著眼前這一大疊，大概四百餘頁的稿樣，我開始進入時光隧道，逐字逐頁的閱讀檢視著，我曾經在這座城鎮：溽暑揮汗；寒冬瑟縮著完成的工人小說。  　80年代中期，台灣社會運動方興未艾，我以及一些工會幹部，與時任立委的王義雄共商組織「工黨」， 1987年11月1日，工黨在台北市成立。台灣勞工首次受到舉世矚目，可惜，後來由於種種原因，使得工黨未及壯大先行凋萎，終致瓦解，台灣勞工的命運坎坷如昔！  　因為身為基層勞工，而且是出賣勞力，整天在現場打拚的基層勞工，我所看到的勞工現象，自是不同於別人。斯時，我的業餘興趣是「書寫」，我文青時代首涉現代詩，並加入詩社，以「黑手詩抄」詩輯，欲表彰工人的困苦生活。之後，愈深入探討工人的內心世界；愈發覺得：工人的表裡世界，實在有需要，用更深廣的文學書寫，來給與更徹底的表現。於是，我選擇了以小說的方式，來表現勞工真實的勞力生活；以及苦悶的內心世界。  　個人生逢二次戰後嬰兒潮，到了少年時期，正是台灣經濟發展發軔的年代，斯時，農村經濟轉型，像我等這樣16、7歲的男孩，紛紛被父母召喚至國營事業如：中油、台電、台糖、台鐵、台船等所設置的養成所或訓練班，成為「技藝學徒」。  　在異鄉，懷著濃烈鄉愁的年代，我除了勤習藝，以不負家人期待；公餘之暇，我努力閱讀，並且重拾筆桿，在許多心靈苦悶的夜晚，寫下自己的所見所聞。 　　在時光隧道的彼端，我所描寫的工人世界，一樣是為了爭取薪資；一樣是爭取每年度春節的年終獎金；一樣是爭取員工職缺的升遷。勞工們打破頭不斷爭取，勞工團體主張勞工們的工作權。  　然而，時移勢易，失業的勞工年年增加，社會經濟逐漸凋零，台灣人口逐年老化。台灣社會仍隱藏夠多的陳年沉痾，需要改革！  　看著40年前，我的小說裡的勞工環境與勞工處境，再看看台灣勞工現況，彷彿倒退到時光隧道的彼端！  　感謝高雄市政府文化局舉辦「書寫高雄」贊助出版獎，讓我30幾年來，在這座曾經被譏諷為「文化沙漠」的工業城市，所寫下的工人故事，得以完整的呈現在讀者面前。同時，以誠敬之心，將此書獻給全台900多萬以上的勞工朋友，沒有您們的努力，台灣經濟奇蹟難以成真。是您們用您們寶貴的性命；以汗水、血淚鑄造了台灣經濟發展的城堡，儘管，資本家有他們現實的考量，使得用勞力換取一家溫飽的勞苦眾生們，失去了他們注入一輩子心血，建造而成的「城堡」。  　我，逐字核校40年來的作品，曾經是那麼熟悉的「真實故事」，一一浮現眼前，那些，在台灣經濟發展過程中，失去寶貴性命的勞工冤魂，歷歷在目，此其中，我以虔敬、肅穆的心情向他們致上最敬禮！  　在新政府拚經濟的同時，台灣將近1000萬的底層勞動朋友，除了是選票以外，勞動人權，還有極大的進步空間，用罄畢生歲月築成的「城堡」，遭資本家「機器人」取代之後，台灣勞工將何去何從？  　感謝一直在我的書寫過程中，給予我文學養分的李喬老師，對於我的工人文學寫作，期待殷切的文評家彭瑞金老師，以及在我生活困頓時期，容留我在「南方快報」工作的邱國禎社長，他們在百忙中抽空為我寫序，讓拙著更添光采！  　在我的生命過程中，備至呵護我的86歲母親，臨老，仍要為我這個成為洗腎重殘的長子憂愁。「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沒有妥善照顧好自己，真是不孝啊！

清白之身 誰總愛污衊你成一條烏賊 吐了千古的詩文 是誰烏漆抹黑的心事？   飛沙走石的塞北 蒙恬將軍魂魄安在 戍守的江山，巨龍的鱗片斑駁了 龍骨也患骨質疏鬆，垮了幾節 提你，蘸江河之滄浪 能否灌溉曾經草低見牛羊的大漠 潑一幅夢裡的山河吧 青山隱隱 江水滔滔 漁帆點點……   孤燈熒熒，寒雨霏霏 夜風莫催 思緒還在曠野上馳騁 莫催！莫催！ 一紙行草化身千軍萬馬 蕩來萬般的思古情懷 還糾結在凝固的筆頭上

  今年適逢金門中學初中部第十二屆同學聯誼60週年紀念餐會將屆。李國平會長要我撰寫去年舉辦餐會的情況和同學回憶的故事以及同學會組織經過，以便發表出來讓同學們對昔日求學曾受砲火煎熬，顛沛流離的坎坷路有所了解。我不敢推辭只好負起重任，除了餐會現場的情況外，經數月走訪學長們的言談及多方求證，才開始動筆：   一條頗為醒目的電子紅布幛，橫掛在山外「紅龍餐廳」演藝舞台頂頭，上面打出數以千計的LED燈光，顯現出「福建省立金門中學初中部第十二屆同學會聯誼餐會1957」紅底銀白閃亮的字幕，璀璨剔透映徹大廳一片通紅，洋溢出一股閒情逸致歡樂的談笑風聲，此起彼落，充斥整座餐廳。那是一群大都睽違將近一甲子未曾謀面的老同學（尤其是住在台灣不同縣市）。如今，同學們都已功成身退，年邁70以上的阿公阿嬤了，若非藉由同學會，想要見面都不容易！一旦見了面，一時認不出誰是誰來！有的故意詢問同班同學，猜猜我是誰？大家面對面愣了半天……才認出！逗得大家哄堂爆笑，猶如賀知章回鄉偶書：「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相見不相識，笑問……何處來？」。   話匣子一開，簡直說個不完。今年有多位同學特別從台灣回來參加餐會，突然出現在眼前，那種狂歡沸騰到最高點的場面，真是令人動容。我們永遠的會長李國平同學，上台介紹前福建省顏忠誠主席〈顏夫人與我們同屆同學〉，副縣長吳成典先生，國民黨部林芳旋主委以及楊鎮浯立委金門服務處主任與會，同學們抱以熱烈的掌聲，並請他們一一致詞。最後，他感性的說：   「顏前主席最支持我們了，同學餐會初期都由他支援協助的，我們大家鼓掌謝謝他！今年有六位從台灣各地回來的同學也特來參加餐會，我們鼓掌歡迎他們！希望每年都有台灣回來的同學參加。在這裡我要向各位同學報告，今年的上個月至這個月（9月、10月，感性的語調突然轉弱且停下2-3秒後，語帶顫抖且哽咽的擦拭眼淚說…）這兩個月有三位同學先後逝世（王水琛、周永火、鄭玉華）。我們現在為這三位同學，默哀一分鐘，表示哀悼……默哀畢！大家年紀都大了每位同學一定要注意自己身體的健康，請多加保重！謝謝各位。」   李會長這席話，太感動人了。後來他回憶說：「民國77年，我擔任金湖民眾服務社主任時與許清注、李榮文、陳世宙、鄭啟超、王世宗、薛芳石、莊天信、莊永才、董國興等同學商量發起組織同學會，醞釀了好幾年都沒有實現，直到民國82年，陳水在縣長任內聘我擔任秘書時，同學會才在縣政府正式成立。當初由莊天信同學擔任會長，請我擔任總幹事，第二年舉行同學會改選理事長時，承蒙大家的愛護，一致選我擔任理事長，並請董國泰、陳坤和、薛芳石三位同學負責行政（文書）和財務（董國泰擔任會計）及協調聯絡工作迄今。最初由十位同學每人每次捐出兩千元，作為每年召集同學會聚餐的費用（初期參加的同學不多）。後來，承蒙大家熱烈支持，決定由參加的同學捐出會費兩次，每次兩千元。之後，就任由同學們自由樂捐，目前會費尚餘十幾萬元，已夠運用。」由於他們四位熱情用心大力的推動，餐會之前一次又一次，不辭辛勞打電話催促，才有今天這麼多同學參加的場面。他們的真心、誠意、犧牲、奉獻的精神，感動了在座的每一位同學，大家滿懷感恩的心，非常珍惜同學之間這份情誼，企盼同學會能永續舉辦下去！以下是同學們共同的記憶：   「當年」金門中學的概況   民國43年，暑假剛結束，開學在即，誰也料想不到對岸共軍驟然於9月3日下午向我金門發動砲擊，在匪砲盲目射擊下，民眾驚惶失措，瘋狂閃躲，逃避不及的金門中學三位老師：羅沙、劉照、孫效鵬不幸被匪砲擊中，當場殉職，倒臥在南門街旁的大水溝邊。此即『九三砲戰』軍人節的由來。不久，金門中學即搬遷至較後方又安全的陳坑〈成功村〉，繼續開學。民國46年秋季〈從此政府結束春季招生的制度〉，金門中學初中部擴大招收一年級新生為七班，每班50人，讓歷年來考不上入學考試以及為了家庭因素延誤就學的同學有機會再升學。所以當時在同一班的同學年齡相差很大，約在1-6歲之間是很正常的事。   學校組織如下：校長易希鎬先生、教務主任周建齡老師、訓導主任劉先疇老師、總務主任康天元老師，教職員工約有50多位。全校班級數共十七班。初中部：一年級七班，二年級三班，三年級三班。高中部：一年級兩班，二年級一班，三年級一班。全校有三位教官〈其中一位是主任教官〉負責教軍訓課程及日常生活教育輔導課，學校生活簡直都以軍事教育為主。謝逢源教官最令我們佩服的是他的記性超強，當他全班點過名後，下次遇見你時，他就直接叫出你的名字，剎時，會讓你嚇了一跳，他的記憶功力真是叫人折服！另一位是童子軍教師郭冷塵老師，頗富藝術天分，他不但專精於童子軍課程教學，還是一位傑出音樂作詞作曲的高手，當年金門中學的校歌，就是出自他的創作。   學校積極闢建兩連棟式整排簡單的水泥磚瓦新教室，在馬路的北側，做為初中部學生上課之用。高中部在後面山坡地的教室上課。另構建兩棟男生宿舍在馬路南側的高地上，一棟名叫「螢光室」專供初中部男生住宿。另一棟稱為「慎思室」是高中部男生住宿，兩棟室內均是連座式背向三層總舖榻榻米木床兩大排，每一層睡三人，謝豐源教官住「慎思室」這棟的最後一間〈另隔一小間〉負責管理宿舍男生。女生宿舍設在陳景蘭洋樓一、二樓後半段隔成三間。每間擺設上、下層總舖兩座，容納全校女生。一、二樓前半段為校長室及教務處、總務處和教師辦公室，訓導處則在洋樓右側的護龍。學校不以鐘聲而以吹號手〈軍中吹喇叭的號手〉的喇叭聲分別吹奏出：早起、升旗、早自習、上課、下課、中晚餐、午休、晚自習、就寢熄燈……等，抑揚頓挫不同節奏的號聲作為辨識，井然有序成為全校師生一日生活作息活動的順序。   校方為容易鑑別各班級學生起見，每班編列出各種不同顏色絲線的班〈隊〉號，讓每位同學別在校服上衣的左肩上以作識別之用。初一共七班。其中，丙班是女生，導師姜壽筠老師教國文，隊號水紅色；甲班導師施其成老師教國文，隊號綠色；乙班導師葉華成老師教英語，隊號黃色；丁班導師姚雁君老師教國文，隊號紅色；戊班導師趙啟昌老師教數學，隊號藍紅色；己班導師王志剛老師教國文，隊號黑白色；庚班導師潘銀澤老師教國文，隊號橘黃色。一年級老師群中，有幾位儀態動作較特殊，調皮的同學便為老師取綽號：教英語的倪老師，風度翩翩，瀟灑又英俊，長得一副英國紳士的模樣，他教英語：this is…速讀成：this，s.這是正確的！可是同學們都叫他「this，s.」。潘銀澤老師，平日都戴一頂像滿清時代的帽子，所以同學們叫他「滿清」。曹尊練老師，因姓曹，順口叫「曹操」。趙啟昌老師，在上課時，如果同學無心聽講又不守規矩，他就走向那同學身邊，以右手食指與中指捏緊反背敲頭，這叫吃「橄欖」故叫他「橄欖趙」。他們三人偶而在下課同時走出教室來，日子久了，引起同學們的好奇心，一時無意脫口而出：「滿清、曹操、橄欖趙！」因此就轟動全校，形成順口溜至今同學們還琅琅上口，記憶猶新。一提起此事，大家都笑翻了天！這就是金門中學初中部第十二屆校園生活的新鮮事。 　　全校男女學生都住校，只有部分同學辦通學。每於晚飯後，從宿舍走往海邊的蜿蜒小道，兩旁大、小奇石林立，小樹雜草叢生，很多同學們都帶著課本躲在石頭縫、叢林中用功讀書，直到夕陽西下，才回寢室準備晚自習。老師們用心教導，同學們認真學習，一時蔚為優良的讀書風氣。全校師生一團和氣欣喜無比。也造就金門中學歷年來師生人數最多，校運昌隆蓬勃發展的一年，這就是我們就讀金門中學最熱鬧最快樂的年代。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