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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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錯誤的婚姻,確實會耽誤一個人的青春;有時候看人也不能只看外貌。阿貴剛來你們家時,除了一切正常,還是一個帥哥,想不到後來會變成這樣。」 「幸好當年我認清事實的真相,也看破了一切,才能斷然地把他趕走。如果顧慮太多一直忍下,早已被這個神經病活活給氣死!雖然生活過得清苦,但精神則是愉快的,唯一擔心的是天賜那種怪異的個性,不知會不會遺傳自阿貴。如果將來長大後不能改變,哪還真是麻煩呢!」罔腰仔憂心地說。 「說真的,妳已承受太多的苦難,老天爺一定會保佑妳,讓天賜正常地成長。妳千萬不要憂心,要坦然面對孩子們成長中的每一段過程。想當年,我家金花不也是精神錯亂而懸樑自盡嗎?但是現在木興一切正常,並沒有受到她的影響。」福生哥安慰她說。 「不,阿貴是先天的,金花則是後來受到刺激而引起的,兩人的情況不一樣,所以不能相提並論。」罔腰仔說。 「妳不要自己嚇自己,事情不會像妳想像的那麼嚴重。天賜只是較內向,不喜歡跟人家吵吵鬧鬧而已。就憑他在學校的功課,如果精神有異常,怎麼會考出如此優異的成績,而且還得到老師的嘉勉和肯定,說不定還是一個天才呢!將來成為什麼專家也不無可能。」 (一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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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馬場町,嘆息
之一、到馬場町找花 連續下了幾天的雨,經歷了濕冷霉味,終於站在這裡,馬場町公園的紀念碑前。剛剛一路走來,吹了不少風,樹枝起伏在空氣中,落下大大小小的葉子,像走過一個秋天,只是,這並不是凋零的季節。 是春天,萬紫千紅的季節,許多樹卻仍是光禿禿的。或許有一條銜接關渡與碧潭的自行車步道,台北人休閒放鬆,便多了一個好去處,除了工程車可以開進來,步道內,就只剩下騎自行車與散步的旅人可以穿梭其中,因此,河岸有著一種深幽與寧靜。紀念碑土丘尚未出現前,彷彿行走於草原之間,鼻中嗅到的都是青草香氣,隱隱約約的。 人工苗圃,居住很多彩色糖果般鮮豔的花,是動物們玩耍的棲息之地,遊客們一朵一朵的觀察著,觀察的時候,心也就一點一點的靜下來了。為了鳥禽健康,禁止餵食與觸摸,行走得保持安全距離。剩下的只有欣賞這件事,心靈應該可以聚精會神一點吧。 我的左邊是河岸,右邊是樹木草皮。 我們隨著幾輛騎腳踏車的男女,鬆弛而緩慢的,沿岸而行,不知道走到哪一段,前方有三三兩兩幾位遊客站在廣場上,望向天際、雲端,手中握著遙控器或風箏線的年輕人,駕馭如水手那樣的,嫻熟掌握方向。 空曠是否真的有那樣的好處,可以實踐旅人壓抑已久的快樂? 之二、河岸的水與歷史的紀念 馬場町紀念碑,有一座土丘,土丘埋葬的是槍決犯,白色恐怖,是幾十年前台灣的歷史,也是台灣政治的血淚見證,據說槍決犯人後因為會在地上留下血跡,便用泥土一層一層的掩蓋,形成今日的土丘。現在,新生了矮小的花草。 曾經是處決犯人的刑場,在近年政府的規劃下,植栽出幾萬株花苗。花香可以淹沒歷史的鮮血嗎?放眼望去,土丘旁開出了整片的萬壽菊,搖曳著寂寞。我站在土丘前低頭哀悼,希望逝去的英靈得到安息。 這些年政府花大筆預算整頓,公園更親民了,植栽著四季的花卉。即使是季節性花卉,也能在溫度的流轉中,接棒著盛開,使得美不勝收的花海,得以延續。花開花謝,於是,幾萬株的花在一年中生生不息。 當我們走近新店溪,可以看見草叢裡垂釣的人,安靜坐著,浮標在水面上漂浮,等待著願者上鉤。 「水看起來並不髒,但是,真的乾淨嗎?」我問。『妳沒聞到臭水溝的味道嗎?』老公皺著眉頭回答。我點點頭表示聞到了,在這微風徐徐的空氣裡,飄浮著一股腐敗的味道,水乾淨不乾淨?答案呼之欲出,我居然會傻到去提問。 鳥禽與人類和平相處在同一個空間,但,必須保持安全距離。「請勿觸摸、餵食」。還沒來到雁鴨公園,已經看見提醒遊客的告示牌。 水面忽然引起一陣騷動,原來有幾隻大型候鳥振翅拍打而飛濺起,水花的聲音,從淺水區啟程飛向水中央,成為一種漂亮的規模,迎接牠們降落的是茂密的草叢,就像是作戰的士兵,隱藏自己的行蹤,伺機而動。我看得有些出神,當牠們低空掠過,影子倒映在水面上,彷彿兩個世界的相遇,將會開啟宇宙的大門,解出怎樣的密碼?候鳥會沉入水底再浮上來回到岸邊嗎?兩個世界的相遇,會在我的面前發生嗎? 「妳不拍照嗎?」老公走到我身邊,好奇的問。回過神,我拿起相機,但是事情發生的太快,按下快門時,一隻鳥也沒看到。 都結束了,風景回歸靜寂。 我放慢腳步繼續向前行,來到了馬場町紀念碑,網路資料說此地有向日葵。我認真的一朵數過一朵,事情變複雜了,不管怎麼數,就是不見向日葵。我拿起相機跟隨日落的光影,拍花。不知道哪來的鳥鳴,聲勢浩大而悅耳,還沒找到答案,花叢間已不平靜,只見風像長出雙手,撥開矮小花葉後,一尾又一尾的麻雀騰空飛起,瞬間,一大群的鳥萬箭齊發而去,停在遠方的樹梢,比候鳥還壯觀的隊伍啊,我久久沒回過神。 馬場町土丘紀念碑,就在麻雀藏匿的花海邊,我站立著,在那哀悼的時光裡,分與秒彷彿靜止了,內心被某種力量所充滿,感覺一種安詳。那些曾經的憤恨不平,我是否可以一笑置之?像歷史塵埃那樣的,緩緩沉澱。 轉過身離開廣場,實踐的快樂依然是無法久長的,我沒有情緒的遙控器,不能如同水手的嫻熟,無法掌握快樂的方向,有喜有悲,像眼前的日落,喜悅過後,終將抵達萬籟俱寂的感傷啊。 回首再望一眼,歷史的煙硝淹沒在萬壽菊花開的地方,我心中暗自祈禱與祝福,往日的與今日的。 都能美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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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車風情畫
「各位市民大家好,我是市長賴XX」當〈少女的祈禱〉,伴隨著市長的政令宣導在屋外響起,鄰近住戶中的老爺爺、老奶奶,大伯、大嬸,叔叔、阿姨,外加小鮮肉、小人魚……人人加快腳步奔向垃圾車;為的是完成傾倒垃圾,回收廚餘、資源的家庭大事。 由衣著打扮可以推測:捲著髮鬈的是正在SET美髮,不得不出來倒垃圾;穿著運動衣褲的,肯定要順便去慢跑;穿著正式服裝的,或許正要去上夜班、拚經濟。而穿著拖鞋,手裡握著鑰匙的,必定是附近的住戶,已吃完一頓豐盛的晚餐,正慢慢的、優雅的處理垃圾,給住家一個乾淨的空間…… 見面時,大家聊開了:「你好!你也倒垃圾嗎?」明明沒話找話寒暄,難道手裡提的是「美食」嗎? 「晚安,吃飽沒?」會這樣打招呼的,肯定是上了年紀的阿桑,因為這是台灣人最傳統的問候語。 「動作快一些,垃圾車快開走了!」這樣的叮嚀滿有人情味的。 有人怕臭、怕髒,提著垃圾袋,兩手張得特開,頗像跳著〈天鵝湖〉的舞者,可惜舞步沒她們輕盈。有人站得遠遠的,進行「三分球」的長距離投射,身手不錯,都是一擊中的。有人以摩托車載運,到定位後搬不動,清潔隊員還會協助抬進車斗裡,令人覺得台灣的公務員可真負責盡職,光看這一幕就知道國家充滿前途、希望。 本社區垃圾車的一位隨車阿桑特好,看見有人接近,不管大包小包一定隨手接來,俐落的丟進垃圾車。有一陣子缺席,又出勤執行任務時,大家看見她手掛護腕,忙問她怎麼了?原來她太熱心「幫丟垃圾」而患了肌腱炎,請假去物理治療;病情稍稍緩解就來上班,著實令人感佩。於是「感恩哦!」「保重哦!」「謝謝妳!」……的真心話不絕於耳,彩繪出台灣最美的人物風情畫。 「資源回收」的日子,會多出許多「拾荒客」,其實不是「拾荒」,而是「撿現成」。他們幾乎都劃定勢力範圍,每個點都固定那個臉孔;比較有禮貌的會說:「大哥、大嫂,您的回收物給我好嗎?」有的則說:「有回收哦!」我當然知道今天有資源回收;否則我把瓶瓶罐罐提出來幹嘛?問題是連三個字「請給我」都說不出口,我只好交給公家的資源回收車,賣了回收物,當作援助弱勢市民的基金,總比給他一人獨享來得「普渡眾生」吧! 選舉期間,市長、市議員、立法委員候選人不會如此焦土作戰;在車後出現的往往是「里長候選人」。一個里的垃圾回收點總有三到五個;他們披著競選綵帶,手拿大聲公拉票。有人幫忙發傳單,候選人則鞠躬哈腰握手,態度虔誠,令人心疼。可嘆的是僧多粥少,肯定有人得落選;但從垃圾車後的拜票畫面,真可見證台灣民主政治的成功。 更好玩的是倒垃圾時間,瑪麗亞、蘇菲亞、戴安娜、蘇桑娜……開起「鄉親大會」,一夥人嘰哩哇啦當場聊開,音量特大(反正他人聽不懂),手舞足蹈(反正主人不在現場),逾時歸營(可以推說到下一個點倒垃圾,總該給個路程假吧!)使人有身陷異國之感。由於以下隻字片語接近台語發音,造成我可笑的誤解: 「三碗豬腳」(泰語「你好」之意)傳入耳孔,讓我以為她要請大家吃豬腳。「送阮六萬」(泰語「寄錢回家」之意),讓我想到她的僱主真慷慨。「俺老蠻婆婆仔嘛是咧麥擱林果」(菲律賓土語,老太太很難伺候之意)使我羨慕老太太牙齒真好,還啃得動蘋果。 說是「番邦」來的「生番」肯定會挨罵是「種族歧視」,但是這些話不脫「南蠻鴂舌」之語,總不及中華民族上國衣冠,富麗豐贍的華語以及閩南語來得悅耳動聽。 當〈少女的祈禱〉鋼琴聲漸去漸遠,終至依稀耳聞時,整個垃圾回收點趨於沉寂。於是家家戶戶又大門深鎖,各過各的生活;想見面嗎?就等下次「賴XX」賣「歹銅舊錫簿仔紙」給「祈禱的少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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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國的奧秘
斑光在樹林間流竄 幾顆松果不慎掉落雲霓 高舉柔軟又蓬鬆的長尾 松鼠探測夢的影子 白楊葉盤旋銀鈴笑語 灌醉春天 滯飛的小蜂鳥 吮吻吊鐘花的生命 一點一滴 風輕撫醉人的身姿 吱嘎作響的松樹 回憶起它古銅色的青春: 枝條搖擺黃鸝的鳥語 原野以草香作槳棹綠波 萬物以一種美 展示天國 的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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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佑靈魂之窗
某日外出到銀行辦事的路上,突然眼前一陣模糊,想再定睛瞧一下,卻發現所有的定點都變成馬賽克。最近用眼過度的下場,當下把自己嚇壞了。硬撐著到櫃台,連行員要我簽名的數字,都跟著跳起舞來。在與行員閒聊的當下,其實心裡很驚慌,擔心會不會眼前瞬間轉為一片黑暗。我努力地壓抑緊張與不安,領完錢離開櫃檯找個騎樓下的座椅,自己按摩兩眼框的穴道,希望緩解模糊的症狀,儘速恢復正常。 慶幸老天只是給我一點小警告,這些令人憂心的不適症狀,很快獲得控制。我漫步走回辦公室,這當頭棒喝的恐怖經驗,讓我徹底反省自己平日是如何糟蹋靈魂之窗。 為了即時取得訊息,我在搭乘捷運時也開始滑手機,看似平穩的交通工具,其實還是蠻顛簸,搖晃得很。自從手機換成吃到飽以後,開始肆無忌憚的到處滑。尤其在每日上班交通路程中,總想把握每分每秒把通訊軟體裡的資訊都消化完畢,太過貪心的結果,每次下車後,眼睛及四週肌肉總感到不甚舒服。以為閉眼稍做休息,轉動眼球就可以彌補剛才愚蠢的行為。豈料,日積月累的錯誤,眼睛終究發出嚴重的抗議。 經此教訓後,我開始不在搭乘交通工具時滑手機,我要好好保護眼睛。現在改為閉目養神,做眼球運動,讓眼睛徹底釋放壓力,這樣才會有好眼力。而每每我望著滿車廂的乘客奮力的滑手機時,都很想給他們忠告,讓眼睛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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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時光一去永不回,一眨眼就消逝得無影無蹤。雖然歲月讓我們蒼老,卻也換取孩子們的成長,將來就靠他們了。」福生哥感嘆地說。 「可不是,時光的確過得太快了,屈指一算,阿貴那個神經病被我趕走已足足十五六年了……。」 罔腰仔尚未說完,福生哥搶著問:「阿貴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死了好幾年了。臨出殯那天,他們家還透過關係想叫天賜去當孝男呢。」 「妳同意了嗎?」 「做他們的大頭夢!」罔腰仔不屑地說。 「阿貴什麼時候死的,怎麼從未聽妳說過?」福生哥不解地問。 「對這種人,我已徹底地心寒,提起他的名字,更讓我噁心。他的死,就如同死了一隻螞蟻一樣,我是不會去同情他的。所以根本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也不會對別人談起這件齷齪的事。」罔腰仔心灰意冷地說。(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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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飛天使
上午九點十分,小玟到健康中心報到,自上星期以來這是第二次了! 導師來電告知,數學課小蓉不僅彎腰駝背,沒多久更變本加厲地趴在桌子上聽講,只差沒把眼睛閉上!老師心中產生疑問,為什麼小玟那麼懶惰呢?小玟的精神不濟,影響教學也無法完成課堂交辦課業,導師請求健康中心校護協助,以免影響下一節課進度。 小玟是小學四年級的學生,該是小五的年紀卻因肌肉張力不足而慢讀一年,上學期末自鎮上大型學校轉至本校就讀。小玟外觀清秀、漂亮,身高一二六.一公分、體重二二.七公斤,對照台灣女生生長曲線圖,小玟身高及體重卻在第三百分位曲線下,屬於生長及發展均遲緩的孩子。 在人際關係上,小玟的表達能力受限制,時常因他人猜錯意思或不明白她要表達的內容而受挫哭泣。在學習上,智力停在小二階段。在活動力上,每日上、下午第三節後常因體力不足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軟趴趴的無法集中精神上課。對於沒有特教班的普通小學的偏鄉小校,小玟的特殊狀況帶給本校莫大震撼。 小玟自今年八月起固定每三個月返回大醫院的兒童生長科複診,醫師初期懷疑小玟是歌舞伎症候群,經過骨齡與抽血檢查後,排除歌舞伎症候群,但小玟生長激素分泌不足,醫師與小玟約定半年內如身高體重再沒達到標準即準備注射生長激素。 因應小玟學習欠佳,校方積極申請特教巡迴輔導老師給予課業上協助。開學以來校方多次召開IEP會議,包含家長、校護、特教老師、導師、輔導老師、科任教師、教務主任、校長等等多方聚焦深入探討、凝聚共識,以對孩子最有利學習環境來規劃課程、運動、營養多面向的校園活動,目的就是希望帶給小玟不同的學習刺激來激勵學習。 面對身體病弱、生長遲緩的問題,校護擬定增能計畫,徵求幼兒園主任同意,每日搭幼兒園點心伙食,上午與下午課間活動時間就到健康中心補充熱能。體能的活力增能則由家長協同完成,每日清晨家長陪同小玟跑校園二○○公尺操場三圈,再經過學校一整天正常的活動下來,下午補充完熱能;放學後自家跳繩二○○下,如此營養與運動兼顧,期待孩子能如期成長茁壯。 由於接觸時間頻繁,校護發現小玟挑食情況嚴重,注意力不專注,在教室與同學共餐常因同學某句話或行為而恍神忘記進食,當然一頓飯下來進食量少並嚴重影響餐後潔牙與午休時間,而午休對小玟是十分重要的充電活動,但校園時間是固定的,不易延長或更改。於是,校護經過導師同意,除了點心外,午餐、餐後潔牙及午休一併在健康中心完成。在校護有計畫性、不擇手段的哄騙與親餵中,小玟進食量增加,身高及體重小幅上升,這讓大家雀躍不已。當然,校護與小玟的醫病關係漸漸的自陌生、緊張轉圜接納、信任及親近。 近期小玟出現情緒不穩影響食慾,不穩定的情緒大抵來自課業壓力。小四課業對小玟而言越來越艱深,她的挫敗感與日俱增,焦慮、不安、逃避逐漸在課堂上展現出來。課堂上聽不懂、常因無法作答而挫敗、沮喪、哭泣,也由於課堂上持續的緊張或情緒低落惡性循環的情況下嚴重影響食慾與課業表現,甚至拒學、迴避上課等等偏差的行為隨即產生。 一般而言,孩子正常成長需有足夠營養;穩定、健康的情緒;正常、平衡的賀爾蒙分泌,並在沒有長期嚴重疾病侵襲,這些種種條件都達到的情況下;孩子才有可能成長到他應該能達成的成人高度。而小玟過度偏食、過度的情緒波動、過度體能不足及生長激素分泌不足……種種不利生長情況下,才造就今日身體病弱、生長發展遲緩等等問題。 開學距今二個月,小玟違常行徑日益增加,針對她近期情緒不穩影響食慾導致體重與身高停滯,校護在近日的IEP會議中提出小玟的健康問題,期望IEP成員們正視學習、情緒及飲食三方間交互影響的共伴效應。經過一翻激烈討論;最終大家達成共識,由特教老師針對小玟在課業上的理解程度提出專業計畫與設定目標;來調整導師及家長對小玟課業的要求,各科教學亦逐步調整成適合小玟的學習步調,終於,孩子再度展顏歡笑了! 當然,學習壓力減輕,情緒變穩定,飲食就能正常攝取,身高體重才能在穩定中逐步成長。看著慢飛天使正用著適合她自己的步伐,奮力向前,這就是我們衷心的期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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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母親─憶我母親薛素婉女士
九月的清晨,手機傳來一則訊息「媽媽昨天夜裡在家中過世,二哥會處理,不必趕來。」短短數句,我倒抽了一口氣,雖有憂傷,卻也放下。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了,蒼天有情,或許是母親思念陰陽相隔620日的父親,期待於月圓時分和父親在天上相會吧! 回想母親最後半年的身影,輪椅和臥床限制了她的行動。洗腎、感染、急診、住院、出院……,多次病危通知,預告她隨時可能「小命不保」。我們去醫院或家裡看她,叫喚「媽媽」,她偶而張開眼,那濛濛霧霧的雙瞳,靜止一片,她還認得這些兒女嗎? 母親的雙手已經冰冷,大不同於兒時記憶總是溫溫熱熱的。她出生於金門縣珠山村的「大夫第」,清末的四合院,外牆有細緻的六角砌磚和花崗岩,我們的暑假生活都在這裡,從小幫忙阿祖、阿嬤、舅舅、舅媽,餵豬、醃菜、摘木瓜、拔花生、種菜、種玉米、種地瓜。在這個古樸的小小村落,藍的天、綠的樹、紅黃美麗的牽牛花,迎著風沙和滿天星星,無論你走到那兒,每一位鄉親都能大聲喚出你的乳名。 晚年母親來台北居住的三、四年間,為了就醫,再也不能回到金門。尤其是父親驟然離世的打擊,母親身心折傷最深。我們姊妹三人約定每個星期天上午去中和探望她,陪她坐在客廳閒聊,此時她的生活重心好像只剩下看電視。她經常看些陋陋長的本土電視連續劇,劇情不外愛恨分明、善惡有報;也會留意藝人明星的八卦新聞。有一回她說起青蛙王子高凌風病逝,害她傷心難過,竟致失眠數日。當時我義正嚴詞的勸告她,生活不要太單調,沒事閒扯淡,更犯不著為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掉眼淚。 後來母親病重、臥床,終日昏睡,無法言語和吞食,一次又一次的探視只剩「靜默」。我只能靜靜地走到她的床邊看看她,這才留意到,在母親的臥房裡,全新粉刷的牆面除了新添一張外傭睡覺的小床,所有的擺置都是跟剛落成不久的新屋極不搭調的物件,顯得有點突兀。 這些都是金門老家的舊物--母親蓋著紅色起毛球的褪色毛毯,枕頭邊的舊被子、舊毛巾;斑駁的舊皮箱、舊外套、舊洋裝、舊皮帶、舊襪子、舊內衣、舊圍巾、舊漱口杯、舊棉花棒、舊針插、舊筆筒、舊便條紙……,爸爸、媽媽的、姊姊送的、妹妹用的、我穿過的,連一支竹片製的、爸爸經常在金門老家抓背的長柄梳子,也靜靜地放在那兒。不知何時,這些從前記憶裡的物件,跨越了海與風的時空,都悄悄地來到這裡,更別說客廳還有父親按順序編排的相簿、筆記本和書冊了。 從沒體會到,靜默地看著這些熟悉的舊時物,卻教人如此感傷。母親的無法言語,開始讓我試著回憶她的聲音、她的話語。猶記有一個農曆年前,我罹患重感冒,她憂心不已,天天幫我刮痧煮薑湯;大學剛畢業時,感情和工作受挫,我自怨自艾,她一再鼓勵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生怕我灰心喪志;還有每次從金門來台北,她總是大包小包,為我們這些兒孫們打點家鄉美食……。 母親對我們的情愫是無止境的,特別是她中年經歷了白髮送黑髮的滄桑,嘗過血緣至親生離死別時痛徹心扉的滋味,使她更脆弱,也更堅強。她的脆弱,讓她容易理解別人的痛楚,即便連續劇裡生死愛恨的老調戲碼、高凌風的謝幕人生,都讓她感同身受,午夜低迴。她的堅強,讓她承受多次心碎和病魔的摧殘之後,仍然堅定地求生、感恩與惜福。「未曾徹夜痛哭者,不足以喻人生。」我的母親,八十四年風霜歲月,生命曲折如此、柔婉如此、堅毅如此、素一如此。 母親,您安息吧!曾經在睡夢中千百遍呼喚、殷殷企盼的親人,一定會回到您的身邊,你們將緊緊相擁著,一起駕乘海風,回到思念至極的金門故鄉,看一看那兒的家,這是極幸福的事,相信也是母親畢生的夙願。祝福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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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刻紅白機童年
對出生於六、七年級的人來說,紅白方盒的任天堂遊戲機,可是兒時夢寐以求的夢幻逸品。去年底,日本任天堂公司將這款經典遊戲機復刻再現,只是尺寸變得迷你,整台主機可托於掌上。聽聞此一消息,我二話不說,馬上在網路上訂購一台,恨不得它能即刻長著翅膀飛到我跟前。 拿到期待中的包裹後,我迅速拆封、翻閱說明書,把遊戲機裝置在電腦上,呼喚女兒一起加入戰局。起初,我們還不熟悉操作模式,屢戰屢敗;不過隨著遊戲次數累積,兩人的默契越來越好,終能在一場場激烈的戰爭中,合作無間,由敗轉勝,擊掌歡呼。這一刻,我的心智退化到十二歲。 紅白遊戲機前,女兒在創造回憶,而我是重溫舊夢。 在我還是一個小學生的七十年代,金門尚處於兩岸對峙的戰地政務時期,很多物品不能隨意擁有,照相機要管制,望遠鏡要管制,連籃球也要管制,然而我家還多了一項管制品──只要是和電動扯上關係的,一律不准進家門。 我家位在城區某新式社區,附近多居住教師家庭,在眾家嚴格的教育下,每個老師的孩子都出類拔萃,表現優異。左鄰一位資優生,右舍一位模範生,讓學習普通的我面臨「列強環伺」的窘境,老爸恨鐵不成鋼,只好嚴格督促我用功讀書,家裡的電視成了裝飾品,更不用說時下最流行的任天堂紅白遊戲機,早已被他視為荒廢學業的萬惡下品,碰都不能碰。 不過,儘管老爸為電動設下銅牆鐵壁,刁蠻愛玩的我仍有辦法找到漏洞鑽出去。每隔一段時間,我就以到同學家寫功課為名,行叛逆玩樂之實。我和同學往往以最快速度草草完成作業,留下大部分的時間沉溺在「過五關、斬六將」的遊戲裡。接觸遊戲機後的我果然無法抗拒誘惑,始終難忘「禁果」的甜美滋味,讓我渴望遊戲機的念頭不曾停歇。 小學畢業的暑假,我幸運地得以到台灣一遊。當老爸仁慈的要送我畢業禮物時,我拿出戰地兒女不怕死的精神要求一台遊戲機,沒想到老爸不僅同意,還自動加碼買了一片三百五十合一的卡匣,我如獲至寶的帶回金門。 當我小心翼翼的將它從行李箱裡拿出來時,立刻獲得手足們英雄式的歡呼,彷彿我是架著遊戲機來歸的義士。此後,每當「超級瑪莉」、「俄羅斯方塊」、「坦克大戰」的樂音響起,家中兄弟姊妹們早已集合完畢並就戰鬥位置,出謀獻策,全力進攻,只求順利過關晉級。老爸看我們難得團結的站在同一陣線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我們去衝鋒陷陣。哈!我的紅白機童年竟在國小畢業後才開始。 因老爸一次錯誤的「開放政策」,繼遊戲機之後,掌上型電玩、電腦遊戲漸漸突破封鎖線,一一在家現蹤,最終達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時至今日,老爸每每說起這件事都懊悔不已,我也只能暗暗竊笑的說:「老爸,一切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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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話小語】 花兒開了
花兒開了,好美的一句話,它代表希望、正面積極的一種生活態度。 牆角邊,綠葉下、一串串開滿了一朵朵淡雅的藍紫花朵,呈現一幅交織的圖騰,充滿著跳躍的生命力,這股活力填滿心田,藉由畫畫的創作賦與每個作品新生命,展露它的浪漫,呈現它的優美,創造生命的幸運來源。 花兒開了日子,就是這麼的美好,讓我們一起分享如此的自在與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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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福生哥,我認同你的觀點,說一句不好聽的話,我家天賜雖然會讀書,但還得經過好幾年的努力才能在社會上謀職。而且他孤僻的個性是否能融入這個社會卻也不得而知,更別說是賺錢來養家活口。而你們家木興向來就乖巧懂事,又是在他表哥店裡學藝,相信他表哥一定會把自己所學的技藝,毫不保留地傳授給他。況且,三年四個月很快就過去,即使暫時不能自行開業,則可在他表哥或其他理髮店當理髮師,不僅有一份安定的工作,亦有固定的收入。反觀天賜,如果順利的話,三年後亦只不過剛上大學,而木興卻已出師到社會賺錢,對這個家庭可說有相當大的幫助啊!」罔腰仔羨慕地說。 「不錯,倘若以短程的目光而言,木興確實能提前進入社會賺錢來貼補家用。可是如果以長遠的目光來看,天賜的前途勢必是無可限量的;至少,畢業後馬上可以在中學教書。果真如此,也是我們村莊第一位中學老師,屆時,除了令人欽羡外,想必妳罔腰仔也會因出了一位中學老師而感到光彩,身為妳的鄰居,更是與有榮焉。」福生哥興奮地笑著:「到時,說不定還有比老師更好的職位在等著他,哪就更不得了!」 「距離這一天還很遙遠,現在高興未免太早了。」罔腰仔謙虛地說。(一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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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逞一時口快
國中九年級的兒子小翔,最近頗有鬱鬱不平之氣。他覺得班上有些同學敢「嗆」老師,老師就「不敢」再罵他們。而小翔和其他幾個挨罵時不會頂嘴的同學,卻經常被罵,令他不禁要想:是不是下次被罵時也頂嘴幾句,以後就不會被罵了? 小翔所在的這一班,程度其實相當不錯,有許多同學又會運動、又會讀書,但也因此好動又有主見,上課時隨意講話、習以為常,自以為音量不足以影響旁人,其實卻已干擾了老師及需要安靜聽講的同學,老師糾正,他們竟說「甘你屁事」、「閉嘴」,如此沒大沒小、不受管教,實令人嘆氣。 據我所知,對於這幾個桀傲不馴的學生,老師們並非沒有勇氣面對、也並非視而不見、放棄管教,實在也已盡過相當大的努力。頗有幾次這些學生對師長出言不遜時,師長們是不假辭色、嚴詞訓斥,其結果卻造成更嚴重的師生對立,一發不可收拾,最後「扭送」學務處,由生教組長、學務主任曉以大義,甚至電請家長前來配合管教,如此勞師動眾、弄到放學鐘響、太陽下山,父母師長都好說歹說、筋疲力盡了,仍未能讓觀念偏差的學生真正心服口服、道歉認錯,最後往往就是記個警告或小過了事。 但這些同學並未因此記取教訓,第二天仍然上課講話,被老師糾正就出言無禮。幾次以後,老師們對於這幾個學生的吵鬧就只好盡量「聽而不聞」了。畢竟,一旦處理,就得曠日廢時,又不見成效,老師們課務繁忙,也有很多其他學生需要關心教導,實在無法每天每節耗費大量時間心力演這齣師生衝突戲,如果真這麼做,簡直也可說是浪費納稅人的血汗錢、妨害其他學生的受教權了。何況老師們對這些不知分寸的學生,該說的也都說了,已經仁至義盡,如果他們偏要日後跌個大跤才能幡然悔悟,也只好如此了。 父母大多能理解老師們在教學現場的為難和辛苦,也知道那些被老師「自動跳過」、「暫不處理」的學生,即使不是「無藥可救」,也是暫時無方可解,一點都沒什麼好高興得意。但是年輕氣盛的青春期學生卻不這麼認為,小翔覺得能讓老師「不敢罵」的同學真是太帥了,而坐在那些「不能罵」的同學旁邊的--包括小翔--就很倒楣,上課時那些同學怎麼講話都沒事、還一直找小翔講話,小翔基於同儕情誼禮貌性地回應一句,立刻被老師斥責,還不敢頂嘴,真是太遜、太窩囊了,他開始考慮哪天被罵時也回幾句「很酷」的話,不但威風,還能得到「免罵」特權,那可真是從此在校園走路有風、爽快極了! 我告訴小翔:「老師不是不敢管那些學生,只是一管下去就要花很多時間,為了不影響其他學生才暫時不管的。如果老師不管你就是放棄你了!」小翔竟說出這個我想都沒想過的「歪理」:「被老師放棄也沒關係,自己不放棄自己就好了!」我告誡小翔:「上課不專心聽講是你自己的損失,別人講話沒被罵,不代表你就可以講話。老師糾正你是為你好,你頂嘴不代表你就贏了,頂嘴也許一時快意,之後卻是麻煩無窮,被叫到學務處罰站、訓話、記警告或小過、大過,還連累你爸媽被叫到學校……」小翔卻執拗地說:「只有第一次頂嘴會這樣,以後老師就不會再管了!」我繼續「說之以理」:「在國民義務教育的階段,不能體罰、不能退學,看起來頂嘴不會受到太嚴厲的處罰。但長遠來看,這些學生若沒改掉頂嘴的習慣,將來上大學、當兵、出社會時恐怕會受到更大的挫折。」外子也加入討論,「動之以情」:「傷人以言,甚於劍戟。老師若是不關心你,就根本不必管你了,你還用言語去傷害老師,於心何忍?如果你養成了這種『逞口舌之能』的習慣,很可能會傷害了身邊的人,說出去的話,是覆水難收,到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經我和外子輪番說情論理,小翔才勉強打消了「採取言語攻擊」的念頭。 回想自己也曾年少輕狂,喜歡強出頭,以為說話大聲就贏,生起氣來口不擇言,結果卻是傷人傷己、後患無窮、得不償失,後來才知:不逞一時口快,表面看似氣勢矮人一截、頗為委屈,接下來卻是風平浪靜、海闊天空,慶幸自己當時沒有意氣用事、搞砸一切。我和外子對小翔的教誨,看似高調,其實都是親身經驗後的體會。不過人生往往就是沒跌過跤不知痛。兒子能否聽進我們的話,少逞口舌之能、少跌幾次跤,也只好看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