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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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萬水陪你走過──楚瑜﹐回家吧
當老魔頭誇你有全國最好的行政力 你尾椎翹起,馬上忘了昔日背上的舊傷 當民眾一喊宋省長加油 你欣欣然昏昏然,立刻又走入時光隧道 (可知當日你年四十雄姿英發,今日你年七十垂垂老矣) 楚瑜,回家吧 國親失和,你選總統 國親和,你選副總統 可笑的是選後你竟然促成不三不四的扁宋會 (真誠兩字于今猶在偷笑如豎仔扁的嘴臉) 然後,你老驥伏櫪再上陣選台北市長 (得票五萬多,這是人民給政客最好的注釋) 請問:你信守諾言退出政壇了嗎 唉,又是一個老魔頭,又是一個抓耙子 (你千萬不要讓楚瑜變廚餘,不要讓親民變青瞑) 楚瑜,回家吧 千山,萬水陪你走過 母親廁所沒門的日子,萬水陪你走過 聽說萬水女士近日生病了 聽說萬水女士對你不甘寂寞也不以為然 你一生不是重情重義 你一生不是講誠講信 (老矣哉,摸摸良心,回去陪萬水女士吧) 楚瑜,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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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人和人之間,互相瞭解,才會發生真正的感情。如果只站在自己的立場,對待別人,那豈不是紙上談兵,空口說白話? 眼前,海峽兩岸夫妻離婚的日有數百對,家常便飯,不足為奇。既然親如夫婦,尚且如此,民族分裂又有什麼遺憾!兩百多年前,世界上哪有美國這個國家?它還不是從英國分裂出來的! 聖誕節,接到李發從美國打來的電話。想不到他去了加州,進了餐廳,卻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苦衷。他做的菜,既不被大廚肯定,也不受顧客的喜愛,因為不合乎當地人的胃口。至於他的炸醬麵手藝,用不上。也許去海峽對岸的蘭州,可以被重用。 聽李發的口氣,想返回台灣。我問:「你太太不是想住美國麼?比較安全,生活條件也好。」 她後悔了。想回北勢村。整天流眼淚,想阿母,怎麼辦呢? 那就回來吧。麵館正需要你。 「包種茶改良中心」落成了麼? 沒有修建,立法院沒有通過這個議案。 李發笑起來。 趕快回來,我等你。 春節前,麵館、美髮館生意最忙。李發回來安頓好之後,立即參加工作。駕輕就熟,炸醬麵、大滷麵、麻醬麵和拌麵,都是他的拿手工藝。許多熟客都認得他,彷彿他在場,顧客不會吃虧。 李發回店,很多職工說他並未改變,只是見了熟客,先說「嗨!」別人跟他談話,他總是「嗯哼」,這是讓人覺得奇怪的事。 我卻發現李發去了一趟美國,帶回了衛生習慣。他每天總抽空將麵鍋、桌椅擦拭乾淨,而且檢查冰箱、冰庫以及瓦斯開關,是否安全。他身旁的助手也有樣學樣,這是值得可喜的進步。 李發是我的徒弟,伙伴,他的聰明才智,確實不錯。他在美國華人餐館,無法發展自己所長,但在我身邊,卻發揮了他的麵食的創意和潛力。這次回來,首先建議製作小菜,以少而精為原則,好吃可口,而且賺錢。他研發的包子,真是好吃。我和阿秋原想做小籠包,李發反對,覺得包子比較有利,而且可以賣涼包子,還可以讓顧客帶走。經過多次試驗,調配的餡料,美味可口,特點是皮軟、餡飽、鮮嫩,吃了上癮。 他的創意別人不甚理解,我店的麵食品,除了炸醬麵、大滷麵、麻醬麵或拌麵在座位上進食,其它包子、粽子、炸醬飯盒、小菜、泡菜,儘量讓顧客買了帶走,免得造成麵館的擁擠現象,而且能夠擴展「北勢麵館」生產食品的實力。 當年,賣了一陣粥,生意不錯,然而一堆老太太喝一碗粥,卻跟街坊鄰居聊上四、五個小時,咱能好意思攆人家走麼?李發建議「停止賣粥」,阿明還猶豫不決,問到了我,我同意停止。賣粥和賣豆漿一樣,它不是「北勢麵館」的發展方向。 自從「北勢麵館」擴大營業以來,我便倡議反對接受顧客賞賜小費的陋習。買主和賣主平等,前者不是老爺,後者不是奴僕,何以顧客要給店方「小費」呢?在舊社會的飯館,有錢的大爺吃過飯,臨走,還有伙計送行,高聲吼叫一聲:「小費二十塊」!另外有伙計接話,吼叫「謝啦!」這是給顧客的榮譽,也提醒正在吃飯的客人:你付款時別忘記付「小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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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來看山
◎太武山 孩子們回憶金門的太武山仍充滿神奇,由太武公墓走過玉章路牌樓開始,山路都是水泥路,沿路上山是人潮,那個夏日正好經常有山風細雨,間雜一些暴雨,雨傘都會開花。 終於撐到「毋忘在莒」勒石,一位太太很粗魯地說:「走那麼遠就為了看這幾個字?」人云:對呀!她覺得沒什麼看頭,也不知文字代表的意義,那是導遊的錯。事實上,抵達目的地時,現場已是一片慌亂,大眾忙著照相,到此一遊,所謂歷史意義已拋諸九霄雲外。 兒子和同行夥伴走到海印寺了,我們在巨石下等候,在涼亭內眺望山外聚落,這太武山是在地人口中的大山,從前我常常從山外車站一路走上山去送公文,走過春夏秋冬,不覺得她的巍峨壯觀,反而像是可親的朋友。 小雨絲絲,山下一片氤氳,我們撐傘下山,人群如趕集,有幾人是抱著朝聖的心態? 還沒有開放前,山上對一般百姓是禁地,能上山反而有種特權,我一人走中央坑道附近的階梯上山去,山上的部隊訝異外來者闖入,突然都緊張起來,以為什麼人上來督導,令他們有些措手不及,我表明身分之後,大家才卸下心防。 那時第一回上去瞻仰蔣公勒石,確實抱有一種朝聖的心理,後來就抱持平常心了,人對風景名勝多是如此心境,所以對第一回的經驗格外珍惜。 ◎鹿場山 在苗栗南庄的鹿場山,夏日午後常有閃電秀,令人體驗大自然的偉大,從雲霧繚繞、烏雲聚集到閃電大作,而後雷聲撞擊、天打雷劈,那種閃電之間的連線交集綿密如網,演技自然天成,令人眼睛應接不暇,再來就是大雷雨了。 我們一行人站在山上觀景台,彷彿是一群劇場的演出者,俯視山下如一個六十度角的觀眾席,這時不免歌興大發,夥伴們於是高歌一曲,與天地的演出相互應和一番。朋友說夏天午後對流雲系太發達,雷陣雨在所難免,吃過午飯後就要趕快上山,偏偏我的小車馬力小,又載一家五口人,頓覺吃力。 我們這一群人都是教育界人士,有校長、主任、老師、工友,還有眷屬,各自駕車在中山高的頭份交流道集合,領隊帶頭往南庄出發,我們吃到泰雅族的山豬肉香腸和野菜,很有野味的一餐,再開車到鹿場的停車場,沿途蜿蜒曲折如羊腸小徑,車況如果太過老舊可別輕易上山,否則狀況自行負責!這裡有一葉蘭苗圃,還有新蓋的民宿和咖啡館。 人面對大自然的豪放,也開放心胸開懷大談人生與工作,彼此分享喜悅與成就,例如煜堂出版一冊自然觀察筆記,又即將上任主任一職,真是雙喜臨門。修榮剛考上校長,對未來充滿自信,她是一位基督徒,說一切榮耀歸諸上帝的安排! 在鹿場山暢談生活與工作,午後時間轉瞬飛逝,天空的演出完畢之後,雨停了,我們準備離開南庄。已是黃昏,有人極力推薦到「山行玫瑰」吃簡餐,「山行」這二字在超陡的山坡做了最佳的詮釋。 那簡餐其實吃不飽,難怪錦綿說那是「簡單的餐,溫暖的情」,不過那景色可真是五星級的視野,我們的正對面就是雲霧環繞的五指山,想到如來佛對孫悟空的考驗不禁莞爾。 這人世間是不是也如一座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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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屆浯島文學獎小說組第一名無聲島
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都有不被瞭解的巨大孤寂。金門之於我是一座無聲島,住在這裡三十多年了,我懂它的部分還是很片面,該怎麼跟妳說才好呢…… 他看著鍵盤裡鍵出來的字句,刪了某些又打了某些,更更改改變動。只不過是幾行字啊,只是一封平常往返的伊妹兒啊。自己的在意心緒是真實情感的寫照,外界無聲,悠悠靜靜,心底吵嚷的音聲卻無比巨大。真的要告訴她嗎? * * * 他清楚的記得那個遇見她的午後,是個聞的到淡淡薄荷冰淇淋味道的秋日。他像平常倚坐在家裡貢糖攤的後面畫風獅爺。一抬頭,就看到她專注的臉顏,握在手中的薄荷冰淇淋正在滴落溶化中,她好像遺忘了舔食的動作。 他想告訴她,但沒有行動。 畫風獅爺是他的興趣也是幫家裡的食品攤子創造出與別家商店不同的新點子。以前他就只是站在攤子後面幫忙把客人買的貢糖、牛肉乾、麵線……打包起來。但是聽不到的關係常常把貨品裝錯,姊姊又得從塑膠袋裡把禮品拿出來變更重放,老爸覺得這樣反而礙事,要他在裡面的房間幫忙貨品分類整理就好。 但,他不喜歡待在後面陰暗感的房間。他喜歡照得到午後日光的商店街騎樓。倚坐貢糖攤子後方彩繪時,花生與麥芽糖在風裡翻飛柔混的香氣、柱子旁與鄰家隔置的桂花樹清雅香味、觀光客身上人的各式雜氣味道、甚至日光照射在柏油路上蒸騰的氣味、雨水潤濕的空氣清涼味……都是他聞嗅不膩的變換氣息。氣味總是給他靈感的源泉,化成手中下筆的色顏和勾勒裝飾線條,氣味與色彩之間有著看不見的隱形絲線,架設在他的大腦與手中的彩筆之間。 他喜歡被靈感牽引的自由塗繪,畫出的一尊尊迷你風獅爺得到許多顧客的喜愛,後來老爸索性將他彩繪的風獅爺當成特別禮物。只要購買千元以上就免費奉送一尊,許多顧客因為喜歡他的作品,原本沒有要買那麼多名產的,就拚命硬湊要達千元的門檻。也因此他們家的土產店雖非在最熱鬧的市中心,生意還算不差。她是當導遊的堂哥帶來的客人。 當其他遊客都在店裡到處觀看採買,以一種常見的迅捷騷動姿態在店裡遊走,她只是靜靜的站在畫桌前方看他為風獅爺塗上鮮豔的色彩。 也許有跟他說什麼稱讚或招呼語之類的,他也不知道。因為擔心對方問了什麼,他沒有答話所造成的困擾,他就僅抬過一次頭,看見她專注的臉顏後,就馬上低下頭把視線移回畫桌上。感覺好久,她都沒有移開步履,她的影子一直映照在畫桌的邊緣,形成一塊暗影。 等他畫完手中的小風獅爺正準備為它噴上亮光漆時,堂哥遞來一張紙,上頭寫著:『客人說她要這一尊,請你在風獅爺的底座簽名,還有在這紙上留你的伊妹兒。』 他有點吃驚,很少客人會主動要他簽名落款和要伊妹兒,他寫的慌急,遞給堂哥紙片時,他聽見自己心裡紛亂的吵嚷音聲,歡躍的情緒正往高峰的領巔爬升,只是他仍習慣用靦腆的笑來壓抑這心緒。 沒幾天後他收到她寫來的伊妹兒,她叫蕎,上次是和朋友第一次到金門玩。她簡單的介紹了自己後就接寫:「住在古厝的民宿是很奇妙的體驗,好像小時候暑假回鄉下阿嬤家的感覺,一醒來就有人為妳準備好餐食。去小金門賞鳥看到好多不同的鳥種,那些鳥的叫聲都很特別,不過我不會分。當然也去了莒光樓、太武山、山后民俗文化村、馬山觀測站、翟山坑道……這些觀光客會去的地方,金門好有特色,跟我居住的台灣島很不一樣,居然還看到黃牛耶。我們也去了瓊林去看那三尊很有名的風獅爺,拍了很多照。不過呢,我還是最喜歡你畫的這小風獅,色彩對比又鮮豔,我喜歡你畫衣領上面那些吉祥的圖騰,你是怎麼開始畫風獅爺的呢?很久了嗎?小時候我也畫過劍獅,那是我們安平的吉祥物,你知道劍獅嗎?那是我以前在才藝班學畫畫時的作品,我非常喜歡,一直保存到現在。我把你的風獅爺和我的劍獅擺在一起,哇,好可愛。」。 她的伊妹兒附加檔案還附上她拍的劍獅與風獅爺的合照,看見自己的作品被他人珍藏著,真的是一件開心的事。 對於初次的伊妹兒來說,她的信充滿熱情和超出常情的熟碾,明明就是不相識的陌生人啊。但,他是開心的,把自己小時候就喜歡躲在角落塗塗畫畫的過往一一分享。封藏在心谷的記憶,被他人的隱形之鋤敲引,鑿露出美好的礦段,褶褶的耀眼光彩能遮照今日的灰暗,自信的歡顏就此冉昇。 蕎說,你喜歡畫畫可不可以不要只彩繪風獅爺,可以多畫些金門的風景,多說一些金門相關的事物給我知嗎?我不想像上次去玩僅以觀光客的眼光來看片面的金門,好想知道在地人對自己居住的金門又是怎樣的觀點?我想那絕對不同於我們外地遊客所看到樣態,你願意跟我分享嗎? 他才驚覺,自己對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土地的認識,其實是十分匱乏的。 許多地方他根本沒去過,就連很近的小金門也沒踏上過呢! 是因為失聰的關係吧。 從小家人就過渡保護的,除了上學、放學必經的路段外,他鮮少探巡新的路徑。他在家人為他畫好的圓規圈徑裡安全的生活著。 朋友說金門不大,能去的地方很少,很容易膩。許多同學一畢業到台灣工作後就不想再回來了。但對他來說,金門已經夠大,大到有探索不完的景緻和人文等他來深入發現。 他像一個新生的嬰兒,用著好奇的眼來觀看圓圈外面的世界。聽覺的部分被天神封閉了,回報給你的是更敏銳纖細的其他感官覺受。他在港邊寫生時,被蕩漾水波的光影水色迷住,晨昏的天光雲影會把水面染出美到致極的色彩,變化多端。他喜歡看港邊工作人員那佈滿皺紋的蒼勁臉龐,刻寫紀錄著海上生活的辛勤。他喜歡太湖的水色,喜歡從公園這頭看那一抹在陽光下變化著不同碧藍的湖水,平靜的水面總給他的心湖也熨上柔靜的舒坦。他喜歡走進坑道裡感受土質與水氣帶來的沁涼,在行走間回想歲月歷史在這土地鑿下的痕跡。更喜歡到小金門去看那些燕鷗飛鳥,雖然聽不到他們雀躍的鳴叫,但看他們飛翔的姿態,在天空畫過的線條,那優雅就令人讚嘆,他總是早早收了畫具、闔上畫本,望著天空與水面觀察鳥的蹤影。 他畫了許多圖寄給蕎看,也說了很多他看到的金門景致給她聽。不,正確的說法是寫給她看,兩人的情感就在這些往返的伊妹兒裡增長著。他們說著各自島上發生的點滴,生活上的事件。後來又改用msn,那種即時就能知道對方回應比等待伊妹兒的焦慮好上太多。但是他仍隱隱擔憂著,他怕蕎會跟他提出用麥克風通話或視訊的要求。 擔心與悄喜是和她msn時掛在心弦上兩邊的錘,高高低低擺盪,沒有一方會完全脫落。他不想讓擔憂的錘越來越加添重量,決定將真實的狀況跟對方表明。 他在msn裡寫下: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都有不被瞭解的巨大孤寂。金門之於我是一座無聲島,住在這裡三十多年了,我懂它的部分依然匱乏,雖然這一陣子因為妳的關係,我才真正探出觸腳,伸向我生長的這片土地,發現它特有的風華質地。但是,我所認知的這裡,是缺乏了某一種音質的片面感受……該怎麼跟妳說才好呢……我沒法跟妳形容東北季風在這裡撒野的聲音,沒法體會人們說的樹海娑婆是怎樣如歌的音韻,沒法跟妳描述一隻鳥啼的悅耳…… 鋪陳了很多,他還是真切的寫下了:『一直沒告訴妳,我是先天性失聰者,聽不到也不會說,我和外界的溝通是手語,也會一點點唇語。抱歉,之前一直沒跟妳說。不是不說而是在妹兒或msn的文字世界裡,我們完全沒有障礙,我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機會表達,其實……也是自卑的情愫在作祟吧。』 沒想到蕎稍來的文句是:「我早就知道了啊,那天在你家店前看你畫風獅爺,我一直稱讚你的畫功,問了許多問題,你都沒有回應。我正在納悶這個人怎麼這樣孤傲,理都不理人。你堂哥正好過來就跟我說了。」 「喔,是這樣啊,原來妳早就知道了。」 「人與人之間要溝通的是心語,平常的我們用『說』的,用聲音傳達心語,而你們用手語用文字、用唇語、肢體語言……只要能夠溝通,方式是什麼就不重要了,你說是不是呢?」 「但是一般人會覺得麻煩,懶得跟我們溝通。」 「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的,我們在文字的世界不是『聊』得很來,很開心嗎?」 「但是……那……」 還沒等他想好要寫的文字,蕎就已傳來新的訊息:「告訴你一件我最近偷偷在做的事情。我們台南生活美學館有開手語課程我已經學了快兩個月了,一些簡單的手語我已記起來了,下次碰面時我可以比給你看喔。還是你有攝影機,我們來視訊我可以比給你看。」後面還加了一個笑臉的符號。 他對著電腦螢幕裡的笑臉突然淚流起來。 在他過往的生活裡,除了親近的人之外沒有人會為了要跟他溝通而去學手語,大部分的人總是在好奇與熱誠消退後會覺得與他們聽障者相處很麻煩很不便,慢慢從他們的世界抽離,頂多只是做個圍繞在旁邊者的角色。 他很少深交的朋友,除了跟他一樣的聽障朋友。 對於蕎,他除了初萌的愛情還有濃濃的一種感激之情,感激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親切的靠近又親易的離去。 他珍惜著每次的網路交流,在網路的無聲之河裡,他是一隻悠遊的魚。 擔憂的錘正在慢慢化減著重量。 * * * 「咦,以前在台南辦的金門特產交流會邀你去你都不願意去,這一次怎麼跟老媽說你要一起去幫忙呢。」姊姊用手語向他問。 他回比,因為要跟蕎見面。 媽媽看他們姊弟用手語談得開心,他時時發出喜悅的低吟音節。十分好奇,過來跟姊姊詳問。把事情瞭解一番後,老媽沒有喜悅神色,反而是憂愁起來。 「唉,談戀愛了啊。唉,跟正常人的話最後終究會受傷的,這樣妳老弟會承受的了嗎?前幾天有個從廈門來咱們這旅遊的婦人說她們家附近有位姑娘也是聽障人士,想介紹他們認識,她還留了名片。我想想都是聽障者相處起來會比較無礙吧!妳跟妳弟提看看,別跟那個台灣女生交往下去了,沒有結果的愛只是在浪費時間。」母親的額前皺紋一直是緊皺的。 「媽,妳說到哪裡去了?妳沒看過聽障者和一般人結婚也很幸福的例子嗎?別把妳的認知強壓在妳的孩子身上。老弟和那位叫蕎的女孩我是樂觀其成的。」 「妳認識、看過她嗎?」 「她是來過店裡的客人,所以應該看過,但沒印象了。這一次到台南的延平郡王祠辦展就可以看到囉。」 不只今年,其實他們家的名產店,每年到了台南的鄭成功文化節都會到府城設名產攤,推廣金門的美食。之前爸媽也邀他過去幫忙,順便到台灣玩玩,他都拒絕了。他像一隻斷翼的飛鳥,終日在自己的巢穴裡巡走,沒法飛向陌生的領空。而今,愛情的力量化成新生的羽翼,讓他有勇氣向其他的島嶼飛行。他在對自己家鄉土地的眷愛之外,也對另一方更大的島嶼有了探索的興趣。 然而,他還是擔憂著的。 他知道在網路文字的悠遊之海裡默契十足,並不代表現實狀況就會順利無礙,尤其他聽障的所限該要讓蕎怎麼不感拘束呢? 「你們的延平郡王祠和我們的不太一樣喔,鄭成功比較年輕比較帥。」他在小筆電裡打下這樣的字句。 「那你們的延平郡王祠是怎樣的呢?哈,我們還是用打字的比較快,看來我的手語還是不行。」他和蕎在見面的驚喜招呼後,蕎比了一堆她學會的招呼手勢。但等他一回應比起較複雜的手勢,蕎就只能頻搖頭、皺眉、聳肩,嘴巴拚命講著過於快速;他不明白的唇語。於是蕎拿出袋子裡的小筆電在word的空白文件裡打下字句。 他們坐在祠堂後棟的階台前,用筆電的打字形式來交談。 他寫:「台南的郡王祠好像才重新整修過不久,色彩比較鮮豔,建築群也多,旁邊的園林樹木很豐富,很精緻感,空氣裡充滿城市的紛雜氣息。我們金門的郡王祠某些配色和你們差不多,但四周較空曠,有許多木麻黃,可以聞到海的淡淡氣息,還有曠野土地的氣味。」 蕎沒有接寫。 他又把筆電拿過來:「怎麼了,怎麼一直看我,寫錯了嗎?」 蕎打下:「不是的。我喜歡你形容空氣的味道,這是我很少注意到的。」 「呵,因為聽不到的關係,所以會特別注意到氣息。」 「我還喜歡看你的眼睛,你的眼睛特別專注有一種很單純的質氣好喜歡。」 「因為我們聽不到的關係,會更專注在對方的臉部表情上。其實從人的神態表情上,我們也可以讀到很多訊息,是不用講出來的。」 他們就這樣用肢體語言、手語、筆電打字的方式,一路從郡王祠走到南門路孔廟,又走到赤崁樓……穿過許多街巷、古蹟,蕎都一一為他導覽。 「下次換妳再到我們金門,讓我為妳介紹我住的島,雖然對我來說它是座無聲島,不過卻是豐饒的……」 打字到一半,西方的天空出現了璀璨的火樹銀花,美麗的煙火燦開在夜空中華麗又明耀。她指引他看並打了字:「碰碰碰,碰轟轟,聲音有一種激烈的恐怖感,很近……你聽不到沒關係,讓我為你聆聽為你形容。下次跟你去金門。」 「嗯。我現在就帶妳去金門,跟妳說,我最喜歡的街是模範街,那圓拱的弧形成的規律美感最典雅,我喜歡那紅磚凝煉著歲月的色澤,還有摸起來粗樸的質感,這裡的空氣裡有淡淡的燒餅香。我還喜歡怡穀堂書房的窗櫺形式、護國寺溫暖感的觀世音菩薩像、喜歡看在日光下微微輕盪的麵線群、在田墩海堤那看魚塭上的夕照……」 看著美麗的璀璨煙火他突然淚湧,無法制止,心中的無聲島,瞬間染滿了絢爛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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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解放軍奉命作戰,沒有辦法。我恨的是葉飛、毛澤東! 李先生,你弄清楚,毛主席是為了讓台灣人民獲得解放。 我站起來,告訴他:「涼了,不好吃。吃了麵,再上課。」走了。 那位記者臨走,很誠懇地問我一句話:「作為一個退伍軍人,你對兩岸統一有啥看法?」 兩岸統一,此話不通。應該改為「台灣投降」。我向你說句掏心話:「人,活一百歲,也是死。我在北勢溪賣麵,等你福建發射過來的飛彈,再見!」 「上車了,小楊,你還站在那兒等誰?」外面有個女孩兒,用閩南話喊他。聲音輕脆悅耳,比咱台灣話還好聽。 我很難過,卻依然低頭工作,等那位青年上了巴士走後,我才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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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洲古龍頭李氏宗祠大觀
祠中懸掛牌匾:大堂龕前大楣正中為浦園始祖君選公之「明經發祥」。東邊大棟內為御史祖容公「豸冠勁節」,外為清廣東水師提督光顯公之「海邦著績」。西邊大棟內為給事祖獻可公之「忠諫名臣」,外為清雷瓊水陸都督耀先公之「御試三冠」。文昌廳門上為清光緒甲辰恩科進士景銘公之「進士」,福德廳門上為清光緒壬寅恩科舉人國佐公之「亞魁」。堂前大楣中為前金防部司令官家馴宗長敬獻「祖德流芳」之匾。 (三)、雄房宗祠:在北山後殿角,今編為北山69號,座北朝南。奉祀二世房祖以敬公暨妣翁氏、張氏孺人,上追崇浦園始祖君選公、御史祖容公、敬齋公、給事祖獻可公、古寧始祖應祥公,下祀其歷代列祖考妣。始建於明神宗萬曆年間(一五七三~一六一九),為吾鄉最先建之家廟,蓋因我族經明代倭寇之禍及清初遷界之難,亂後歸來復聚,當時有術者謂:「鄉里不建宗祠,則宗族如無根浮萍,隨水漂流,焉能永久凝聚於此?」故率先興建。堂中奉祀始祖應祥公原有正主,是以至今每年冬至祭祖,雄房宗祠可自行先祭,無須待大祖廟祭後舉行也。 祠為十三架二進宮殿式,清康熙四十五年丙戌(公元一七○六年),重修。民國卅六年丁亥(公元一九四七年),又重修,並舉行奠安。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遭砲擊損壞。五十九年庚戌(公元一九七○年),略為修葺,七十一年壬戌(公元一九八二年),再行重修,並隆重舉行奠安慶典,其祖妣盤山翁氏宗親數百人,具牲禮賁臨慶賀拜獻,金門縣長及地方各單位首長均蒞臨拜賀,外鄉各地宗親及本鄉各房族親,亦各備禮席奉獻,慶典完滿達成。九十五年丙戌(公元二○○六年)四月十一日,籌集募款,金額新台幣捌佰餘萬元,隨即動工興建。九十七年戊子(公元二○○八年),再逢大利,於菊月廿五日、連廿六日及廿八日,特又舉行奠安慶典,荷蒙各界高軒賁臨,場面盛況空前。 本宗祠,曾於民國四十多年期間,充當古寧國小之校舍,前、後廳各設低年級一班,共有百餘名學生授課。 祠內懸掛牌匾:龕前大楣為浦園始祖君選公之「明經發祥」,左大棟內為御史祖容公之「豸冠勁節」,外為明廣東惠州通衢巡簡章輝公之「秉衡維正」。右大棟內為給事祖獻可公之「忠諫名臣」,外為清江南采石磯遊擊行京將軍維烈公之「大江砥砫」。 (四)、興房宗祠:在長房以舜公祖祠前東邊古井腳,座北朝南,奉祀二世三房以忠公暨妣黃氏孺人,上追奉浦園始祖君選公、御史祖容公、給事祖獻可公及古寧始祖應祥公,下祀其歷代列祖考妣。祠建於清朝中葉年間(確切時間未詳)。 祠為十一架一進圍墻祠堂(無前廳及兩廡)。民國卅八年戰役,被駐軍拆取材料建築工事而廢,廟堂未留一磚一瓦。民國六十二年癸丑(公元一九七三年),派下裔孫倡議重建,迄六十九年庚申(公元一九八○年),籌足建費,七十年,興建告竣。 興房人丁不旺,其裔孫仍能克服一切困難,群策群力,一心一德,興建祖廟,使祖靈式憑有所,誠屬難能可貴。 祠內牌匾:龕前大楣僅懸掛浦園始祖君選公之「明經發祥」一方。 (五)、順房宗祠:在北山後角落,座北朝南,建於清道光年間(一八二一~一八五○)。為十三架一進圍墻式祠堂,無前廳與兩廡。奉祀其小嶝始祖煌遠公(諱乃育,字煌遠,稱驛路,別號二十郎,致政公七子)暨妣邱(丘)氏孺人、二世祖以喜公(孫助,諱熾,字佳景,煌遠公長子)暨妣伍氏孺人、三世祖仕宗公(顯宗,孫助公次子,住西山前)暨妣柳氏孺人,四世祖廣意公(諱思意,字仙質,號錦江,顯宗公三子)暨妣陳氏孺人,五世祖開陽公(諱標鳳,仙質公三子)暨妣林氏孺人,六世祖文茂公暨妣○氏孺人、至分居古寧之七世祖漢奏公(即子襄,諱寅,字鼎宸,文茂公四子)暨妣吳氏孺人,下祀其歷代列祖考妣神位。民國卅八年,古寧頭戰役後,被駐軍徵用材料拆毀。七十二年癸亥(公元一九八三年)春,派下裔孫鳩貲重建,翌年十一月,舉行奠安,古寧各房宗親無分畛域,動員協助,山西、山前等宗親亦來致敬,地方各界首長均蒞臨慶賀,備極熱鬧。 祠內牌匾:僅懸掛其派下裔孫所恭獻,而立於神龕上方之「明德惟馨」,懸掛於排山架大樑上方,由輔仁大學博士李增所立之「博士」,以及古寧李氏宗親會敬獻之「同氣連枝」等匾額。其實堂上應懸掛其山前宗祠祖先之匾為宜。 (六)、奇房宗祠:在林厝觀音山麓(今古寧頭大門外,林厝砲兵陣地內),今編為林厝50之5號。原為十三架一進圍墻式祠堂。奉祀三世長房祖仕明公暨妣楊氏孺人,上追崇御史祖容公、敬齋公、古寧始祖應祥公、長房二世祖以舜公,下祀其歷代列祖考妣神位。祠建於清同治四年乙丑(公元一八六五年)『北山奇房榮勵宗長提供』。民國卅八年,古寧頭戰役後,被駐軍取用材料連基拆去,又於該處為營盤地區,不許民眾進入,後又改為砲兵陣地迄今。奇房族系最大,分居南、北山,林厝,號為「三奇」,人才鼎盛,久欲重建祖祠,奈因陣地未撤,幾經交涉無效,故尚未能興建。後來,經其派下裔孫鍥而不捨努力之下,時機成熟,終獲政府同意,准予興建,於民國九十六年丁亥(公元二○○七年)二月,動工重建,由該房北奇清海宗長經營「建華營造廠」負責承造,於是年十二月,竣工。將於九十八年己丑(公元二○○九年)十月十四日,舉行奠安慶成。 (七)、進房宗祠:原房號為「振房」,因清光緒卅年甲辰(公元一九○四年),派下裔孫景銘公,舉恩科會試中式百十九名殿試二甲百零九名進士,回鄉豎匾,故鄉人改稱「進房」。祠在南山西界,座南朝北,為大十三架二進宮殿式,建於同治六年丁卯(公元一八六七年)。奉祀三世二房祖仕昭公暨妣張氏孺人,上追崇御史祖容公、敬齋公、古寧始祖應祥公、長房二世祖以舜公,下及歷代列祖考妣諸神位。民國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被砲火擊毀,僅存後堂一楹。七十三年甲子(公元一九八四年),派下裔孫鳩貲重建,八十三年甲戌(公元一九九四年),歲值大利,擇吉於葭月初十日,舉行奠安慶典。金門地方各界首長及所屬單位,祖妣娘家金門張氏宗親會,龍岡義親會,山西、山前、官澳各村宗親等慶賀團,先後惠臨拜賀敬獻,典禮盛大而隆重(與大祖廟奠安同),全鄉宗親總動員協助,和諧團結精神,外賓見之,稱讚不已。 祠中懸掛牌匾:中門門楣上方懸掛「李氏三世二房宗祠」。堂中大楣為浦園始祖君選公之「明經發祥」。左大棟為御史祖容公之「豸冠勁節」,右大棟為給事祖獻可公之「忠諫名臣」。文昌廳門上為清光緒甲辰恩科進士景銘公之「進士」,福德廳門上為清光緒壬寅恩科舉人國佐公之「亞魁」。堂前大楣為民國八十三年奠安時,總統登輝大宗長賜之「本固枝榮」匾額。 祠前原有族人國佐公考中舉人時,豎立之旗杆一對,民國六年丁巳(公元一九一七年)七月廿六日,被颱風吹倒一枝,剩餘一枝,為金門僅存之旗杆,至卅八年古寧頭戰役後,被駐軍砍去作築工事材料,基座石料亦被拆去。 (八)、南奇宗祠:在南山大祖廟西邊,座南朝北,建於清同治年間(一八六二~一八七四)。民國十九年庚午(公元一九三○年),擴建前楹,為十三架二進式祠堂,內祀其自林厝分居南山之七世甫昌公,故稱「西林派」。上追奉古寧始祖應祥公、長房二世祖以舜公、三世長房祖仕明公、四世德餘公等,下及其歷代列祖考妣神位。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時,被砲火摧毀。七十三年甲子(公元一九八四年),派下裔孫鳩貲重建,並舉行奠安慶典。 祠中牌匾:初懸掛大門上方之「李氏西林派宗祠」及「明經發祥」。民國八十三年,始增加「豸冠勁節」及「忠諫名臣」兩面匾額。 (九)、南進西柱宗祠:在南山西角境頂園仔腳,位於今南山78之1號(即南進頂柱森評公、森浮公故宅)正後面之空地。清咸豐四年甲寅(公元一八五四年)建,原為十一架一進祠堂。內祀三世二房祖仕昭公、四世德俊公、五世存溫公,以至九世均愛公,下及歷代列祖考妣神位。以忌辰十一月十二日,派下子孫輪值當祭。民國六年丁巳(公元一九一七年)七月廿六日,受颱風摧圮,迄今未再重建,遺址尚存。 (十)、主房宗祠:在北山西井角後園頂,今編為北山173號,座北朝南。為十三架二進式祠堂,內祀主房仕顯公暨其裔孫。民國八五年丙子(公元一九九六年),南、北主房宗親開始籌建,石料均向大陸採購雕琢,以泉州白青斗石構成,石柱已先刻製楹聯,九十年辛巳(公元二○○一年),奠安落成,廟貌鼎新,富麗堂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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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詩的所在
秋日微光之中 小巷迤邐,風也蹁躚 旅人踩踏著彷彿 日日巡山的腳步 緩緩穿過木製房舍 宛若幽遠時光走廊 走著走著輕輕 耳邊隱約傳來瀑雨聲響 眼底漸次淡入林相煙雲 遙望竹林車站氤氳氛圍 古逸古樸舊日風華重現 象徵歷史堅實存在的列車 在蜿蜒無垠的鐵道上停格 似是遙望那層層疊疊的山 思索著人間流淌歲月悲歡 棧道旁那一方漾漾淺池 兀自貯蓄著靜定山林形影 潛藏鬱鬱蒼蒼,醞釀卓絕美學 夢般旖旎背景襯底 儷影雙雙今生見證 從這兒到那兒,從日出到日落 如詩的所在…… 附註:遊羅東林業文化園區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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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加利樹
某日清晨,走進一條小巷子。巷子兩旁的人家,種著一些盆栽,擺在窗台與圍牆上,有的人家利用有限的空地,種幾株玫瑰、朱槿和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有的則利用極小的一點空位,讓九重葛攀昇、開花。 走到巷弄間的轉角,看到一戶人家的圍牆,那情景,使人覺得十分溫暖。這戶人家的圍牆,為了建築準線上的一棵油加利樹而轉了一個彎,形成一個凹洞,這棵油加利,便在這凹洞裡棲身、成長。 當初,這戶人家也許在構築圍牆時,經過一番熱烈的討論與掙扎,留下樹抑或維持圍牆的平整?由於兩者不可兼得,而主人決定留下樹,需有大器胸襟和氣魄的。 胸中容不下一片青天,怎能為樹留下容身之地? 我不認識這戶人家的主人,想來必是仁慈的。在一般人因為失去樹,只能擁有盆栽之際,這已有兩層樓高依然欣欣向榮的油加利,清風一吹拂,樹葉就嘩嘩嘩地拍著手,幾隻鳥雀飛進樹裡,牠們或許稍事休憩,或許準備築巢,樹下有一片蔭影。 這清風、鳥囀、樹聲與涼蔭,就是油加利的回饋吧! 在樹逐漸隱去的今日,這圍牆和油加利,為寬廣的遠見做最佳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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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不到一個月,詩人已消失了蹤影。後來報上發現,酆智去了香港一家大學擔任駐校作家,推銷性騷擾文化,北勢村的婦女再也不會擔驚害怕了。阿量也回了美髮部。 對於詩人給阿量送書、示愛,我並不覺得氣憤,敵視,這雖非光榮的事,也不是羞辱的事。阿量尚有幾分姿色,才會招蜂引蝶,何況是多情種子呢! 那天過生日,兩個女人原想歡宴全體職工和街坊好友,被我臭罵了一頓,方才悄聲歡度。一個老芋仔、賣麵小販,值得大擺宴席慶賀麼?這消息傳揚出去,豈不給咱北勢溪的鄉親丟人現眼! 一家四口吃了打滷麵,喝包種茶。北勢吵著要切蛋糕、唱生日歌,吃完他好去做功課。 當我切蛋糕時,想起母親的情景,禁不住流下了淚。父親握著媽的手,喃喃地說:「妳放心地走吧。我才28歲,我會把這小子李彥帶大的,我向妳發誓,海枯石爛,我忘不了妳的恩情,妳嫁給我,沒吃過一頓好飯,連一碗炸醬麵也沒吃過,沒錢。我向妳說清楚,我這一輩子,絕對不再續弦,說謊,讓雷劈死我!」 我的父親是一個魁偉英俊的男人。他是被老共的砲彈炸死的…… 阿珍制止我:「過生日,別提這些傷心往事了!」 我們全家在沉默中吃了蛋糕,各自散去。 老媽嘴饞,想吃炸醬麵,沒錢。這件憾事阿珍知道。當年,我發願賣炸醬麵,就是這個緣故。我的炸醬麵要給全台灣的窮媽媽吃到才行。 兩個女人,每天晚餐一樣:中碗炸醬麵,泡菜一碟。午飯隨意,有時一杯牛奶,或一盤水果。為了漂亮,減肥。電視上學來的。 有個福建旅遊團來麵館吃午飯,指定炸醬麵、炸溪蝦和泡菜。隨團一個電視台記者,小伙子,帥哥。普通話很流利。他問我的話,非常尖銳。 你既不是高級幹部,也不是尖端科技專家,為啥不去故鄉探親? 我和藹地說,家裡沒有親人了。他們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們,我出來時還是個小孩。剛上小學五年級。 聽說你父親在金門炮戰時犧牲,你對解放軍有什麼看法? 他們的訓練緊張,作戰勇敢,紀律也好。 你咋知道? 你們的廣播宣傳聽的。打過來的傳單看到的。 你恨人民解放軍麼? 我搖頭。 炸死你父親,心中沒有恨,那是不被別人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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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洲古龍頭李氏宗祠大觀
宗祠,俗稱為「祖厝」或「祠堂」,為後裔奉祀其祖先神位之宮室。其起源甚早,自商、周時代,即已有之。《尚書·太甲篇》曰:「社稷宗廟,罔不祇肅。」《易經·震卦》云:「出可守宗廟社稷,以為祭祖也。」《禮記·曲禮下》曰:「君子將營宮室、宗廟為先,廄(音究)庫次之,居室為後。」古者自天子以至於士,皆有宗廟,以祀其祖先。《禮記·王制篇》載:「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大祖之廟而五。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士一廟。庶人祭於寢。」其所謂「昭穆」也,乃以始祖為大祖,二世為昭,三世為穆,四世為昭,五世為穆,六世為昭,七世為穆(後世可以依此類推)。左昭向陽,取明顯之意,右穆向陰,取深遠之意。左昭右穆,乃所以別父子、子孫、長幼、親疏之序也。庶人原不可營建宗廟,但後來無此限制,多建於宗族聚居之近地,歲時由族長率族中人共同致祭,而稱為「家廟」或「宗祠」。在昔君主時代,對於宗廟之規格間隔,須按官職品級規制,據《清朝通禮》載:「官品家廟,立於居室之東,三品以上,廟五間,中三間為堂,左右各一間,隔以壁,北為夾室,南為房,庭東西廡各三間。四品至七品,廟三間,中為堂,左右為夾室、為房,東西廡各一間。八品以下,廟三間,左右有房,無夾室,又無東西廡。」金門民間宗祠,有三進、二進、一進,間隔大多符合規制。 宗祠,除作為供奉祖先神位之外,亦為一族內之公共活動中心。歲時忌辰,伏臘拜祭,祖宗歆祀於上,子孫享禮於下,敦倫理,序昭穆,別尊卑,老少咸集,長幼有序,濟濟一堂,談祖先之歷史,敘天倫之樂事。祭餘聚餐,儼然如古時鄉飲酒之義,不但是合祭亡者,亦所以聚合生者。平時則為族中議事及休閒場所之用。且以前多供作鄉塾書房,兼負教育子弟之責,故皆於祠堂之左廳奉祀文昌帝君之神也。 吾族聚居本鄉,雖歷經明嘉靖間(一五二二 ─一五六六),倭寇之亂,以及清初遷界之難,宗族離散,然嗣後皆能散而復聚,至清康熙中,宗族復盛。最初興建宗祠者,為二世二房(雄房),繼為二世長房,至乾隆時,方建始祖家廟。咸豐、同治以後,各房又陸續興建宗祠。茲略紀如次: (一)、李氏家廟:在南山東界,今編為南山9之1號。建於清乾隆十三年戊辰(公元一七四八年),崇祀古寧李氏開基始祖應祥公暨妣張氏孺人,上追崇至浦園開基始祖君選公、御史祖容公、六世二房敬齋公、給事祖獻可公妣,下祀至古寧各房列祖考妣,以及仕宦或有功於鄉里者。 初因祖廟規模欲大,籌款需時,又因廟址審擇未定,以致遷延,後經堪輿家擇定始祖應祥公卜居之所(亦即吾族之發祥地),謂此乃迴龍鍾秀,龍脈駐結之處,有「進前三宰相,退後萬人丁」之讖,若照現在規劃定點,再進前三尺而建,將來能出三位宰相。但族人都認為三宰相不過是一時之榮,莫若萬人丁之永久興旺為愈,故採取後者。 原廟方位坐坤向艮兼申寅,分金丙申、丙寅,前臨內港(今雙鯉湖),後負南山,高敞堂皇,為十七架二進宮殿式,其前堂正面之門框、大楣、壁柱、墻堵、基礎,純用泉州白石。牴牾窗櫺、石鼓、弔筒、簷牙獅座等,悉為泉州青石,雕琢精美,除門扇外,謂之「不見木」。後殿、前堂及兩廡之棟、梁、椽、桷,皆採百年以上之福州杉木,山節藻梲,丹青漆繪,均甚精緻,屋蓋為重簷覆蓋式,廟貌莊嚴壯麗,美觀大方。最奇者為天井,其地板皆為花崗石鋪築,夏、秋之間,夜露湛湛而不霑濕(僅東南角一小部份有露水),是何原理,殊不可解。又故老相傳:廟址因地脈大旺,盤蔚不發,故特於東邊巷間及西邊庭前,各開鑿一井,以通透靈氣。或云:東邊巷間之井,乃明代古井,非祖廟建後所鑿者也。廟廷前方舊有旗杆一對,係清泉州李國佐(原籍南進人)於光緒廿八年壬寅(公元一九○二年)恩科中式舉人時,回原籍古寧祭祖所豎,民國六年丁巳(公元一九一七年)七月廿六日,被颱風摧折,今尚留旗杆座一蹟。 始祖廟自民國二年癸丑(公元一九一三年),古寧小學創辦時,即為學校教室,保存良好。不幸於四十七年戊戌(公元一九五八年)「八二三砲戰」之役,被砲火摧毀,夷為平地,乃將祖先神主暫移北山四公祖祠前堂奉置。六十八年己未(公元一九七九年)以後,烽火告停,民生亦逐漸安定,鄉里有識之士,鑒於家鄉屢遭兵燹,災情慘重,南山、林厝二村,到處斷垣殘壁,滿目瘡痍,居民外徙,人煙稀少,幾欲成廢墟。緬懷祖先開基創業,垂統至今將近陸百年,豈忍任其頹廢湮沒而不顧,乃發起重整家鄉運動,內外宗親聞訊,無不熱烈響應,見義勇為,出錢出力,於是即先於七十二年癸亥(公元一九八三年),修建雙鯉古地之關帝廟及岸邊之水尾塔。七十三年,著手重建大宗祖廟,歷時一年而告竣。祖廟重光,美輪美奐。八十三年甲戌(公元一九九四年),適逢四字大利,乃涓吉於葭月十八日,舉行奠安慶成。事前將大祖廟列祖列宗神主,復自長房二世宗祠迎回原位。又蒙總統登輝大宗長題賜「本固枝榮」、副總統元簇宗長題賜「皋陶世澤」、中央研究院院長遠哲宗長題賜「桂馥蘭薰」、陸軍總司令楨林宗長題賜「祖德流芳」等匾額,連同重刻祖先原有牌匾,以及前任金門政委會祕書長瑞華宗長獻匾,前任金門縣縣長清正宗長(本鄉南山奇房人)立匾,暨世界李氏宗親總會、財團法人臺灣李氏宗祠、臺北市李氏宗親會等賀匾,共十八面,為祖先增光輝,為宗族增光榮。 先於葭月十六日上午九時,舉行迎匾遊行,由奠安委員會主任委員炎改宗長領隊,陣容肅穆,隊伍整齊,鳴鼓開道,自金城鎮西門民權路出發,經莒光路、民族路,至東門外圓環乘車,往金湖鎮新市里市區,遊繞一匝,再驅車前往金沙鎮汶沙里遊行,然後坐車返鄉,抬匾至祖廟,歷經三小時半之久,所經之處,萬眾觀匾,鞭炮之聲不絕於耳,備極熱鬧。下午升匾,其位置次序為:龕前屏門大楣正中,懸掛浦園始祖君選公之「明經發祥」匾,大堂後部大楣,左為御史祖庸公之「豸冠勁節」匾,右為給事祖獻可公之「忠諫名臣」匾。左邊大棟(俗稱大通),為清廣東水師提督光顯公之「海邦著績」匾,右邊大棟,為清雷瓊水陸都督耀先公之「御試三冠」匾。文昌廳楣上,為清光緒卅年甲辰(公元一九○四年),恩科進士景銘公(原籍南進人)之「進士」匾,福德廳楣上,為清光緒廿八年壬寅(公元一九○二年),恩科舉人國佐公之「亞魁」匾。均於奠安時,重新刻製懸掛之。殿堂前部大楣正中及左右,懸掛今總統登輝、副總統元簇、中研院院長遠哲三大宗長題匾。文昌廳前部大楣懸掛陸軍總司令楨林宗長獻匾,福德廳前部大楣懸掛前政委會祕書長瑞華宗長獻匾。殿堂左棟前方懸掛前任縣長清正宗長立匾。另世界李氏宗親總會、財團法人臺灣李氏宗祠、臺北市李氏宗親會,及姻親金門縣張氏宗親會,中華民國龍岡義親會金門分會等賀匾,分掛於大堂東西兩壁之上。各界賀幛百餘幀,懸掛盈庭。廟堂煥彩,棟宇生輝,既宏觀而大起,亦增飾以崇隆也。 奠安慶典連續三天及開廟門一天,四方來賀,貴客盈庭,地方首長上至金防部司令官、副司令官、參謀長、金門縣長、議會議長、中央駐金單位,各率所屬及各界人士,蒞臨慶賀獻祭。尤以世界李氏宗親總會偕同臺灣李氏宗親會慶賀團二百餘人,光臨獻祝,誠為難得。祖妣娘家張氏宗親會、龍岡義親會,本宗山西、山前、官澳、後浦等處宗親之慶賀團,陣容浩大,登堂致賀敬獻,典禮隆重,喜氣洋溢,可謂盛況空前。 (二)、二世長房宗祠:祠在北山東界墩仔埕(今名新興角),今編為北山44號,座北朝南。崇祀二世長房以舜公暨祖妣蔡氏孺人,上追崇浦園始祖君選公、御史祖容公、敬齋公、給事祖獻可公、古寧始祖應祥公,二世祖長房以舜公、並祀二房以敬公、三房以忠公與順房先祖等四座主牌,下祀派下奇、振(進)、主、合房祖至五世列祖考妣神位。建於清康熙五十二年癸巳(公元一七一三年)。先是祠址之後,有吳姓富戶,以航海起家,財雄勢大,每當我動工興建,輒橫加阻撓,甚至拆我垣墻,毀我磚瓦,族人亦無可奈何。遷延數載,至是年,適安溪相國李光地(安溪湖頭人)給假回鄉,族老乃前往請教,光地給與「文淵閣大學士」官銜燈籠一對,歸而豎於建地,吳姓遂不敢再擋,因而順利完成。 廟堂坐甲向庚兼卯酉,水放丁入口,庚出口,後改坤出口,祠為十五架二進宮殿式建築,規模僅次於大祖家廟。民國九年庚申(公元一九二○年),經重修奠安。自民國六年丁巳(公元一九一七年),即為古寧小學校本部。至卅八年,古寧頭戰役,被當地駐軍拆去作築堡壘材料,僅存前廳,放置祖先神主。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之役,大祖家廟被砲火擊毀,廟內神主乃暫移奉於此,歲時祭祀,供桌排放祠前露天之處,風雨時,諸多不便。五十六年丁未(公元一九六七年)春,有旅居南洋鄉僑返里見之,族人乃與共商重建之舉,得海外各地僑親踴躍捐貲,於五八年重建落成,五十九年庚戌(公元一九七○年),適逢大利,特舉行奠安大吉,祖妣外家瓊林等村蔡氏族人二百餘人,賁臨慶賀祝獻。山西、山前、官澳、後浦、烈嶼等處宗親數百人,齊來祝賀敬拜。金防部參謀長家馴宗長、金門縣縣長閻修篆暨地方各界首長均蒞臨拜賀,慶典隆重,合族歡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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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
在一個天氣冷而晦暗的下午,一向足不出戶的儒者曾天宇在畫室裡拿著一張家庭和樂的相片在畫畫,由於生活的缺乏和對繪圖技巧的專注,他的寫實畫作有一定的成就,開了幾次展覽,地方上也有些聽聞,可是就我的觀點來看,缺乏了些生命力。可是他的學問是不能懷疑的,事實上,他的音響正同時播放著美學家蔣勳的講座〈美的沉思〉,談著沈從文的小說《丈夫》。 那是一個發生在湖南湘江的故事,一些窮苦人家沒有土地,在湘江旁水淺的地方築起用木頭架起來高腳的房子,稱為吊腳樓,平時有乘船運貨的水手來往湘江,久而久之,吊腳樓裡許多婦女為了賺取生活的費用,成為可供水手發洩性欲的娼妓。沈從文描寫沿江的山水是那樣的優美,女人為吸引船員注意,在看得到的地方將臉擦上白粉,梳著長長的秀髮,一派詩情畫意,進行的卻是如此不堪的妓女與嫖客的勾當。 天宇聽到這樣的事,腦袋裡閃過的是那些「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古訓,心想怎麼貧窮會讓人墮落到這種地步,竟是自願出賣肉體換來幾頓溫飽,但是那些水手也實在可鄙,用那幾個臭錢污辱與踐踏別人的人格。 天宇看著自己筆下的幸福家庭,心想現在環境真的是好多了,手裡拿著的參考相片是朋友三代同堂的全家福,他們拍攝的地方是自家豪華的別墅,穿的是美麗時髦的衣裳,都露出滿意的笑容。與沈從文筆下的窮人過著截然不同的日子。 但是他在仔細端詳這張相片時,看著中央那個頭髮已白,面露慈祥笑容,穿著暗褐色名牌大衣的老人時,突然想起一次一起吃飯,正當酒酣耳熱之際,他說出在廈門有個老相好,每次過去時,她的老公都騎著腳踏車載她來陪自己,那時的笑容既邪惡又猥瑣,天宇不禁將湘江吊腳樓裡的嫖客和這老人的嘴臉重疊了,感到不勝唏噓。 蔣勳繼續述說,有一天,一個女人的丈夫從鄉下來到吊腳樓,那女人給了他這些日子出賣皮肉得來的錢,正在話家常,聽到有人大呼小叫地來,原來是女人熟識的嫖客來了,於是她叫丈夫暫時躲躲,自己和那水手又做了一次性交易,那水手走後,她很高興地對丈夫說,又多賺了一點錢,可以讓丈夫多帶一點回去了,畢竟家裡還有老人和小孩,那麼多口人,還要生活。 聽到這裡,天宇感到悲哀起來,貞潔是每個女人最重要的,哪個願意給自己不愛的人,且又當著丈夫的面呢?但是沈從文小說中的女人,出賣了自己的身體,不是為了自己要錢去享樂,也不像報上講的援交妹為了買名牌商品,而是為了養活家人,這使得她的行為成為一種犧牲,儘管她已經是個被侮辱與被損害者,她仍覺得活下去是值得的,因為一家人都能因為她存活下來了。 然而,天宇的儒家思想,不能讓他合理化女人賣春這種事,不過寄予了些許同情罷了,也許民間寧可接受「好死不如賴活著」。他被這個顯然關乎道德,卻又讓人對教條感到懷疑的小說,弄得有些心煩意亂,停下了畫筆,他越來越發覺那相片中的老人看著嘔心,彷彿看到他扔給那牽著老舊腳踏車的可憐男人幾張鈔票,摟抱著他的老相好進屋,而那男人,卻是她的丈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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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其實我店的麵價並不高,碗大、料多,而且是手工麵。如果價格高,為何每次陸客來北勢溪旅遊,總要來吃炸醬麵呢?過去阿明曾建議陸客吃麵,撒一點鹽,合乎他們的胃口。我不同意,這是商業道德的問題。 那夜,喝茶,看月光。阿量跟我聊天,她說詩人酆智近來常去美髮部,他洗頭、掏耳垢,然後坐在沙發上看報,不走。他總是找阿量聊天,阿量也沒工夫陪他,只得藉故開溜。最讓她感到訝異的,詩人昨天還送給她一樣東西。 月餅? 書。 看得起妳呀。有啥大驚小怪的。 她走進房,從皮包內取出一本小冊子,拿給我看。這是酆智最近出版的詩集,書名是《愛亮小札》。我隨便翻了一下,也看不懂,還給阿量。 他寫這本詩,是不是牽扯到我? 妳不必對號入座,也不要自我陶醉,所謂愛亮,追求光明和希望的意思。跟妳的「量」有啥關係?人家不會追求妳這個五十歲半老徐娘。 可是,美髮部的小姐都看出來了,那個姓酆的色瞇瞇的眼睛,老是盯著我看。 也許他過去有個朋友,長得像妳。這是很普通的事情。妳若是怕別人講閒話,只要詩人進了美髮部,妳就溜到麵館來幫忙,那怕啥? 客觀地說,酆智長得不錯,年輕時是帥哥,如今已有老態龍鍾的現象。一個自作多情的人,到老也難改變他的性情,可笑、可憐而可悲!只要躲著他,他不會對人進行侵害。作生意,和為貴,這種事,付之一笑。 阿量問我,詩人都是這麼多情麼? 也許是吧。如果不多情,怎麼寫出詩來。 你是阿兵哥出身,不會多情,對吧? 錯。詩人是風花雪月,搞文的;我是真刀真槍,搞武的。什麼愛眉小札、愛亮小札,麻煩。 不要臉,沒見笑。我當年真是倒了霉,碰上了你這個色狼,唉。 誰讓妳有眼無珠,請我吃飯?當初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先把小母雞咬死再說!阿量,妳這一輩子真是苦命,跟了我這麼一個不學無術的神經病! 打,打,她掐我的脖子,我抓她的熱褲,最後笑得喘不過氣,才鬆手。 阿量為了躲避詩人酆智的騷擾,她暫時調來麵館,在阿明身旁管帳;卻將美髮部的領導任務,交給了丁小馨。小馨新婚不久,精神心情很好,她欣然接受,也知道阿量的為難處。不過,對於過去她對阿量的誤會,覺得有點歉疚,那都是題外的話了。